囚于永夜by麦香鸡呢

作者:麦香鸡呢  录入:10-07

温然低着头杵在站牌下,听见有车靠近,但并不是公交车的声音,他抬起头,一辆面包车驶来,速度没有放缓,仿佛只是路过。
透过挡风玻璃,温然无意瞥见司机戴着黑色口罩与鸭舌帽,双眼正盯着自己。
后背上的汗毛忽然成片立起,温然下意识后退,那面包车却刹车急停,未停稳时车厢门便被拉开,一双手飞快伸出来,猛力将他拖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顾少,别让大家失望[抱拳]
*我只按定好的大纲走,没办法做到大家想看什么我就写什么,大家不想看什么我就避开什么。后续某些剧情对一些读者来说可能会是雷点,再次提醒,有不满或怕踩雷的及时退出,否则可能会被创,本人概不负责。

第38章 《小温师傅回归老本行》
被拽着砸进座椅里,温然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一只黑套从头顶罩下,彻底剥夺视线。
车厢里充斥常年熏染的烟味与汽油味,温然僵硬着被抓住双手往前伸,能感觉到麻绳一圈接一圈地缠绕上手腕,不断收紧,最后alpha在他的腿侧摸了摸,手捞进裤兜,将里面的手机抽出来。
是那只没用的旧手机,温然的心提起来,整个人状似恐惧地往后躲了躲,尽可能让身后的书包不那么引人注目。
“看着年纪小,还挺镇定。”一个alpha哼笑道。
另一个也跟着笑起来:“吓傻了吧。”
咔哒两声打火机响,鼻腔内涌进呛人的烟味,温然抿紧嘴巴,飞快冷静下来感知车辆行驶的方位。
过了半分钟,司机低声开口:“后面有跟车?”
“操。”旁边的alpha朝后车窗看了一会儿,按住温然的头凑近他,“你还有保镖?”
“我不知道啊……”连司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保镖,温然自己都大为费解,顺势挤出几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想回家……”
“闭嘴。”alpha又骂了句脏话,“天天坐公交还带保镖,我说,不会是个套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人抓到。”司机说,“你给上面打个电话,报一下情况,问要不要换个地方,我先把后面的车甩了。”
说话间车速便猛然加快,温然紧靠椅背维持重心,一边仔细听alpha打电话。
“邵哥,人抓到了,不过跟了保镖,是不是要换个点……行,我知道了,放心,一定把人甩干净。”
邵哥应该就是邵凭,所以这次绑架不是魏凌洲策划的——但他和唐非绎蛇鼠一窝,谁是主谋并没有区别。
车子不停转弯绕圈,温然已经完全失去方向记忆,直到听见司机说了声‘甩掉了’,心一沉,他意识到接下去大概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很久,久到温然以为自己是要被带进深山老林捅死抛尸,车终于停下,alpha拎着校服衣领将他拽下车拖上楼梯,最后扯掉头套推了他一把。温然整个人砸在胡乱堆叠的纸板箱上,眼睛一时不适应光线,只能半眯着观察环境。
是个废旧厂房的二楼,空旷的一间房,散发着潮湿粉尘的淡淡霉味,窗外一片漆黑,不见任何高楼灯光。
绑架他的是三个alpha,平头黄毛和花臂,温然看他们一眼就蹬着腿往墙边靠,却被黄毛翻过身要摘他的书包,只是双手已经绑上了,书包脱不下来。
“妈的。”黄毛拉开书包拉链,不耐烦地翻动检查。
温然的心怦怦跳,怕被他发现小夹层里的手机和迷你工具盒,于是剧烈地哆嗦道:“是我的试卷……你别把它弄坏可以吗……”
“都小命不保了还想着做试卷呢,你够努力的啊。”黄毛随手翻了两下,松开书包,捏着温然的脸扳过来,“不如担心担心你会被卖到哪儿吧,啊?操,这张脸是长得真不错,就是靠着这个勾上顾昀迟的吧?还是靠屁股?”
他说着就淫猥地哈哈笑起来,花臂点了根烟道:“邵哥还要审的,你别又想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那就等审完再说呗。”黄毛掐着温然的脸看了几秒,松手,“总不会真的要靠他来拿捏顾家吧,顾昀迟看着也不像什么专情的alpha啊,说不定已经玩腻了呢。”
一直没出声的平头开口提醒:“少说几句。”
温然低着头往角落里缩了缩,黄毛的话虽下流恶心,但并不是完全无用,可以推断邵凭他们还不知道高匹配度的事,魏凌洲和唐非绎不一定对顾昀迟的病知情。
这种假设很大可能是成立的,温家从何处获取顾昀迟的身体情况尚不得知,但必然不会告诉唐魏两人,否则哪轮得到温家来为顾昀迟制造高匹配度omega,光是魏凌洲和唐非绎就能想出一千种围绕顾昀迟的病来对付顾家的办法。
所以魏凌洲和唐非绎大概十分恼怒而费解,温家到底是如何一朝攀上顾家的。
想不下去了,发热愈加严重,温然用力摇了下头保持清醒,在心里给自己下达两条指令,一是不能被发现自己处于发情边缘,二是找时机给339发信息。
“邵哥该过来了吧?”花臂问。
平头看了眼表:“城西那边有点事,改到九点。”
“九点啊,那我先歇会儿。”黄毛走到几米外的旧沙发上坐下来,掏出手机。
花臂给平头递了支烟,和他一起走出门去走廊上守着。
温然默默盯着黄毛,他开始打游戏,很快就进入状态,在游戏音效中瞪着屏幕不停点动手指自言自语,而花臂与平头背朝自己站在门外。
是不能错过的时机,温然一边观察他们一边抬起被绑住的双手,抓住书包右背带,将它往下拽,带动背后的书包一点点上挪,然后移动双手至右肩,缓缓伸进包里。
蓦地,花臂回头看了他一眼。
心几乎要跳出来,温然顿时停住动作垂下眼,看起来就像脑袋贴着手靠在墙壁上。
幸而花臂没起疑心,很快便转回头。温然重新抬眼,后背冒汗,艰难地往后扭起双手,食指与中指探进夹层,碰到手机,夹着它往上提,然后曲起手指将手机塞进两手间。
隐蔽地动了动身体,温然快速沿着墙把手机藏到身侧。
抬手擦擦额角的汗,温然小心地出了口气,不敢浪费一秒钟,他小幅度侧过身,按下电源键,扭过头低下去面容解锁,随后立即将亮度调低,打开消息界面。
余光瞟见外面两人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灭,没时间了——温然咬着牙飞快点进339的聊天框,发送位置,接着关掉手机塞进纸板箱下,同时平头和花臂转过身走进来。
温然的手轻微发抖,汗水不断顺着两鬓往下流,紧张到有种反胃感。
又等了二十分钟,手机响了,平头接起来,应了几句便挂断,道:“邵哥在路上了,把人带去码头会合。”
“操!终于赢了一盘!”黄毛关了手机站起来走到温然面前,拍拍他的脸,“小宝贝儿,你完喽,看来是要被送去喂鱼了。”
他把温然提起来往外带,温然克制住回头看的欲望——手机还藏在墙角来不及拿。
重新坐上车,几个人朝码头去,开了十几分钟,绕过一个弯后平头猛地踩了脚刹车,黄毛伸出头远远往前看:“警察?妈的,顾家动作这么快已经封锁码头了?!”
五十米外的码头前,一片警灯闪烁,温然精神一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给邵哥打电话。”平头关了车灯立刻掉头,然而警察已经注意到,打开警笛追上来。
“打不通。”花臂咒骂道,“妈的,邵哥那边肯定也被堵了。”
“你们带他回厂房,打电话给大老板那边,我开车把警察引开。”平头狠踩油门加快车速。
很快又回到厂房外,花臂和黄毛拖着温然跳下车,马不停蹄地将他带到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黄毛摸起一旁桌上的胶带,撕开,在温然嘴巴上缠了几圈,又缠住他的双腿,和花臂一起把他按进角落的箱子里。
花臂一脚踩在温然肩上,摸出枪顶住他太阳穴,警告他:“别出声,否则弄死你。”
肩膀被踩得生疼,温然害怕地点点头,一动不动地缩着。
哐,箱子被合上,温然听到上锁的声音,接着几声闷响,大概是两人又找了什么东西将箱子盖住。
急促而模糊的脚步声远去,温然在狭小的黑暗中沉沉地出着气。他很快平复下来,抬手把书包往前扯,摸索着去夹层内找到工具盒,打开,抠出小小的折叠刀,割手上的绳子。
动作太急割到了手掌,温然顾不上疼,挣开绳子,割断嘴上和腿上的胶带翻了个身,沿着箱盖内沿摸,没摸到锁,应该是安装在外表层,无法从内部拆解。他朝另一侧继续触摸,很快摸到了合页。
找出螺丝刀,温然开始一个个拆卸合页上的螺丝。狭窄的箱子闷热,没有新鲜空气,他有些呼吸困难,身体温度上升,遏制不住的头晕脑胀,手掌伤口里的血顺着手腕流下来,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八个螺丝依次被卸下,温然将工具塞回书包,用力顶开箱盖,从缝隙里吸了一口气。
他听到警笛声,然而还不够安全,花臂和黄毛很有可能折回来挟持他做人质。温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箱盖,连同盖在上面的几块木板。他跨出箱子,将门拉开,确认外面没人后猫着腰绕过楼梯口往楼上去。
才过转角,就听见有人上楼,几秒后楼下传来花臂怒不可遏的低吼:“操!他妈的竟然跑了!”
警笛声已经涌到楼底,温然毫不犹豫地跑向另一头楼道,按着满是灰尘的扶手往下冲。昏暗视线里只剩一双不停跑动的双腿,耳朵被沉重的喘息塞满,温然张着嘴大口呼吸,很累,却又高兴,是一种极度陌生的求生欲,他还从未因为自己可以活着而高兴。
活着才能见到顾昀迟,他和顾昀迟约定过的,再见面的时候要拥抱。
跑出楼梯口,迈下台阶时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地软下去,在十几个齐刷刷钉过来的瞄准器红点与几盏照射灯中,温然扑摔到地上。
他侧过脸,那头警灯闪动如火海,警笛声响彻漆黑夜空,有人背光朝他快步走来,脚步越来越急。
警察鱼贯进楼搜索,温然指尖动了动,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失焦地望着那道修长身影,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他认得。
可惜自己此刻实在没有力气,兑现不了会很快跑过去抱他一下的承诺了。
距离只剩半米,温然垂下头,整个人摔进顾昀迟怀里,听见他猛烈而有力的心跳。
“对不起。”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温然哑着嗓子问,“是不是打扰你旅行了。”
顾昀迟抱住他,呼吸声很重,低声说:“没有。”
“那就好。”温然抬起受伤的左手擦擦脸,结果擦了一脸血,他说,“你可不可以叫人帮忙去一个有纸板箱的房间里,找一下我的手机,在墙角,我藏在纸箱下面了,二楼。”
“知道了。”顾昀迟掰过他的左手看伤口。
“不小心划伤了,其他都没事……哦有的,我还没吃晚饭,很饿。”
“带你去吃东西。”顾昀迟揽住他往回走。
穿过一辆辆警车,人群中温然瞥见平头与黄毛,被几个保镖拎着,平头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像是从车祸现场拖过来的,黄毛的右腿上有两三个弹孔,正汩汩地流着血。
一只手从脸侧抬过来捂住眼睛,温然便轻转回头,睫毛在顾昀迟手心里扫了几下,闭上眼跟着他走。
突然顾昀迟停下脚步,手也放下去,温然睁开眼看,陈舒茴正从一辆刚停稳的车上下来,视线先是从顾昀迟身上扫过,才看向温然,上前关切地问:“没事吧,温然?”
温然看着她,回答:“没事。”
“没事就好。”陈舒茴笑了一下,“那我们回家吧。”
不等温然应答,顾昀迟开口道:“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啊,对,看看哪里受伤没有。”陈舒茴说着伸手来拉温然,“来,我带你去医院。”
顾昀迟挡住她的手,平静而不容商量的语调:“我会带他去。”
“好,那麻烦你了。”陈舒茴收回手,脸上是挑不出错的微笑。
绕过她继续朝车边走,擦肩而过的那刻,在混杂着血腥味与各种人味的浑浊空气中,温然隐约嗅见一丝细微的香。
清香中含着淡淡的苦味,是茶香。
温然皱了皱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茶叶的香味……呲一声,仿佛有电流穿透神经,他想起来了——
是陶苏苏外公茶庄里所调制的茶叶香薰的味道。
温然猛然回头,陈舒茴正坐身上车,司机为她关上门。
“怎么了。”顾昀迟问。
“没事……”温然恍惚摇摇头,迈上车。
顾昀迟站在车外与保镖说话,车内的医生则是立即为温然处理伤口。温然伸着手,感知不到疼痛,只木然地出着神。
那家顾崇泽一个月要去上好几次的幽僻茶庄,陈舒茴也去了,并且绝不可能只是短暂停留,否则身上无法留住在这种混乱场景中仍能被闻出的香薰味道。
所以有件事或许可以解释得通了,关于温家为什么会对顾昀迟的身体问题了如指掌。那些用于研发高匹配度信息素的身体数据,原本应是顾家的绝对保密资料,却被顾崇泽泄露给了陈舒茴。
如果这个假设也成立,所谓的目的就不再仅仅是联姻获利那么简单,顾崇泽不会无缘无故向陈舒茴提供好处,他们之间必然达成了某种合作,在很久以前。
凉意如细蛇般顺着后背往上爬,温然感到一种恐惧,比被绑架更甚的恐惧。
砰,车门关闭的声响令他浑身一抖,回过神才发现顾昀迟已经上车。
手掌的伤口包扎好了,温然把书包摘下来,拉链没拉,书包像青蛙张嘴一样大大地敞开着,里面的试卷卷成一团,好险没掉出来,温然试图将它们抚平。
“别摸了。”顾昀迟说,“回去让保姆用电熨斗熨一下。”
“好主意。”脱离险境,疲惫与眩晕发热齐齐涌上来,温然很累地笑一下,“幸好他们觉得我是个很傻的学生,才没有仔细翻我书包,不然手机和工具盒就要被发现了。”
他仔细地将还沾着血的折叠刀与螺丝刀放回盒子里:“这个真的很有用,不然我也拆不开那个箱子,要是不快点逃出来躲好,现在可能就变成人质了,那个人有枪。”
顾昀迟静静看着他将一切都收拾好,甚至温然还整理了一下因为被拎来拎去一晚上而皱巴巴的衣领,又用手背擦擦眼睛和脸,最后很正式地坐直一点,转过头来问:“我可以抱你了吗?”
没有回答,顾昀迟按着温然的背将他搂到怀里。
温然抱住顾昀迟的腰,整张脸埋在他胸口,额头抵着他的心脏,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像回到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只是他很愧疚,也难过,为什么自己偏偏是在无数叵测的阴谋中被推向这座安全屋的。
如果不是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顾少:呃,是也没关系,算我倒霉[OK]

第39章 《那你争取记住这一次》
为时不到二十秒的短暂拥抱,在意识到自己除此之外还想要顾昀迟的信息素时,温然识相地松开了手。呆坐一会儿,他拿起书包左看右看,对着上面一块被弄脏的地方露出忧愁的表情:“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顾昀迟慢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说:“换新的。”
“还是不换了,我想背这个。”温然揪起衣摆擦书包上的灰,“这是爸爸给我买的。”
那时刚升初中,温宁渊带他去商场挑书包,温然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大的——够大才能装下模型,装下尺寸不一的图纸。最后挑中了这个黄色书包,现在看来是有点幼稚的颜色,但它很大,而且结实耐用。
又或许是因为后来的几年都在医院中度过,并没有使用它的机会,所以只是有些旧而已。
顾昀迟睁开眼看着温然腿上的书包,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私人医院,尽管知道自己什么伤也没有,温然还是顺从地接受了这样那样的检查——顾昀迟今晚的态度似乎不太明朗,话比平常还要少,温然对此揣摩不透,发热与眩晕令他难以思考,唯有老实听话,以避免使顾少爷情绪更不佳。
等报告期间厨师送来了饭菜,温然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庆幸医生没说要检查腺体,吃得尤为放松。
风卷残云间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问坐在一旁沉默围观的顾昀迟:“你怎么不说我是猪了。”
“猪不会自己拆箱子。”
“对吧。”温然也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以后不能再说我是猪了。”
“你是。”
“哦。”温然也没意见,他的目的只是想引顾昀迟说说话不要那么严肃,至于自己是不是猪,本学期的期末考排名将会证明一切。
吃完饭不过几分钟,医生将完整的体检报告送过来:“没有什么问题,一些小擦伤也都处理过了,不过根据体温和血液里检测到的信息素数据来看,目前已经处于发情阶段,是不是需要配几支抑制剂。”
听到‘发情’两个字时,顾昀迟蓦地皱了下眉,看向温然。温然对他的反应不明所以,露出一个‘你怎么了’的表情。
不能用抑制剂是一回事,此刻拒绝的话多少会让人起疑心,温然转过去朝医生点点头:“麻烦您帮我拿几只,谢谢。”
晚上近十二点,两人离开医院。还以为会把自己送回家,司机却一路开到了顾昀迟别墅门口,温然依旧不发表任何意见,头晕眼花地单手抱着书包跟在顾昀迟身后走进客厅。
339丁零当啷地从电梯里冲出来,绕着温然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才小心地拉住他裹着纱布的左手,流泪道:“小然……你受伤了吗?”
“只是一点划伤。”温然捏捏它的手,“谢谢你。”
339还想和温然互诉下衷肠,偷偷瞟一眼顾昀迟,它决定把这件事推到明天,说:“那你去休息吧,保姆放好水了,你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好的。”
客房的浴室里已经挂好一套洗过并烘干的新睡衣,是温然的尺码,内裤也是。温然像土小孩进城,挎着脏兮兮的黄色书包,看了看浴缸里清澈的冒着热气的水,对顾昀迟说:“那我先洗澡了。”
顾昀迟靠在门边站着没动,温然犹豫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你打算抱着书包洗?”顾昀迟朝他伸手,“浴缸旁边有紧急呼叫,不舒服的话按一下。”
这个浴缸确实大得可以淹死人的样子,温然点点头,把书包递给顾昀迟。迟疑一秒,他问:“你这次还会给我信息素吗?”
顾昀迟看着他:“想要就会给你。”
“想。”喉咙奇怪的有些发干,温然咽咽口水,“我洗完了去找你可以吗?你先睡,只要把手环档位调好就行,我在你房间里坐一会儿就会走的。”
未置一词,顾昀迟拿着书包转身走了。
举着左手在浴缸里泡了十五分钟,温然小心地爬出来冲洗,顺道还意志顽强地冲了个头。在终于结束洗脸刷牙吹头之后,他呆滞地看着镜子,脸很红,疲惫与发情热将意识冲刷涣散,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要去顾昀迟那里弄点信息素。
这样想着,连颈环都顾不上戴,温然打开门走到主卧外,轻轻敲了几下。
没有声音,顾昀迟大概睡着了,温然慢慢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床上是空的。
温然微微转过头,阳台门开着,夜风吹动薄薄的一层白纱帘,波浪一样飘晃,顾昀迟靠着沙发坐在清凉的风里,指间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
尚未闻到信息素,只是看见烟雾中那道模糊的侧脸,温然就完全稀里糊涂,木木愣愣地走过去,蹲在顾昀迟膝边,盯着他腕上的手环。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竟然还不忘寒暄:“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
顾昀迟又不说话了,温然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没过几秒自己就忍不住主动开口央求他:“可不可以把手环档位调低啊?”
也许是还记得不久前的承诺,顾昀迟这次没有捉弄他,伸出右手在手环上点了两下。夹在指间的烟头离温然的脸很近,并不呛人或刺鼻,是熟悉的清苦味道。
很快就闻不到了,顾昀迟的信息素更浓地覆盖过来,温然眨了一下眼睛,他一直觉得信息素和毒品其实存在某些共性,比如它们都能让身体和大脑愉悦,同时剥夺理智。
就像此刻顾昀迟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温然丝毫没有抗拒,驯从地站起来跨坐到顾昀迟腿上,并立即贴过去抱住他的脖子。
他感到一种安心和满足,于是开始模糊地思考,到底是理智被剥夺了,还是自己遵循了意志。
顾昀迟那只夹着烟的手搭在温然腰上,良久,才抬起来,将烟摁灭在边几上的烟灰缸里。
“你怎么了。”温然脸埋在顾昀迟颈窝,昏昏沉沉还要问。
“你是不是不会怕。”顾昀迟说,“每次。”
“没时间害怕,想办法比较要紧……而且怕也没用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温然嗅着顾昀迟皮肤上的沐浴露香,整个人泡在他的信息素里,很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顾昀迟说:“确认了一件事。”
“是你上次说的,很可疑却查不到疑点的事情吗?”温然在顾昀迟的耳朵和脖颈间到处闻,“你还说有人不想让你知道,会是谁呢?”
“也许是爷爷。”
温然的脑子已经转得非常慢,问:“为什么?”
“可能他觉得这些事是无关紧要的。”顾昀迟垂眼看着正闻到自己下巴位置的温然,“他认为我没有必要追究一颗棋子的真实来历。”
“那你为什么要追究?”温然抬起头疑惑地刨根问底,尽管他根本听不懂顾昀迟在讲什么。
“因为我在乎。”顾昀迟抬手解温然的睡衣纽扣,“我要知道答案。”
温然垂着头,看那只手将自己的睡衣扣子一颗颗解开,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缘由,只是这么看着。最后顾昀迟将睡衣往一侧拨开,露出温然的左肩,昏暗中仍能看出那上面有一小片淤青。
“谁弄的,还记不记得。”
“花臂……”温然困难地回忆,“把我塞进箱子里的时候,他踩了我一脚。”
接着曲起无名指和小指,比出一个枪的手势,温然将指尖抵在顾昀迟的太阳穴:“他说出声就弄死我,结果还是被我跑掉了。”
一边说,记忆断断续续地又回到不久前的现场,想到自己跑下楼,想到顾昀迟抱住自己,想到碰见了陈舒茴,想到她身上的茶香。
温然忽地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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