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by巫哲

作者:巫哲  录入:10-08

陈二虎买的开业鞭炮是那种特别响的,哪怕是这一颗,在室内炸响的时候都震得人有些蒙圈,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停了手。
陈涧马上反应过来,趁着都还愣神的机会,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陈大虎胳膊。
但单羽同时也动了手。
陈涧背着身,都没看清单羽没拄拐是怎么走过来的。
只看到他手里的拐杖从自己眼前扫过,对着陈大虎的颈侧劈了下去。
下一秒陈涧就感觉陈大虎夹着他弟的胳膊松了劲,看过去的时候陈大虎已经直挺着往旁边倒了下去。
他还抓着陈大虎的胳膊,拉也没拉住,只顺着劲把他放到了地上。
大家一块儿沉默而震惊地看着刚才还奔着要勒死陈二虎去的现在已经不动了的陈大虎。
“你……”陈二虎顶着一张被他哥勒得通红的脸,愣了半天才回过头看着单羽,“把我哥弄死了?”
“晕了,”单羽这会儿才一甩手里的拐杖,撑着慢慢退回了轮椅前坐下,“抬屋里去。”
两个打手一看这架式,立马往门那边让了两步。
“你俩,”陈涧马上也一指他们,“抬人。”
两个打手一脸不爽,但也只能走了过来,拽起陈大虎的胳膊,跟在陈涧身后往一楼的客房里拖。
陈二虎和三饼手忙脚乱地追在后面捞起他哥的两只脚跟着一块儿进了客房。
单羽拨了一下轮椅的控制杆,慢慢开到客房门口,转头又往餐厅那边扫了一眼,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大家玩着,老四老五你们招待着。”
“好。”老四老五还没太回过神,但也马上应了一声就往餐厅那边走了过去。
“喝点儿什么吗!”老五还问了一声。
单羽进了客房,陈大虎已经被放到了床上。
陈涧过去把客房的门关上了。
“老板,事情搞成这样,现在要怎么收场?”一个打手指着床上的陈大虎问单羽。
“开场了吗就收场,”单羽说,“他是死了吗?”
“你……”打手还想说话。
“等他醒。”陈涧打断了他。
这场面真是……陈涧忍不住看了单羽一眼。
人是没死,多久能醒啊?
站着一圈人跟遗体告别一样。
单羽很悠闲地靠着,也看了他一眼。
但现在单羽的眼神跟平时的那种平静不太一样,陈涧能感觉得到。
单羽生气了。
床上的陈大虎没过一会儿就醒了,大概也就晕了两三分钟。
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能一跃而起,虽然马上又跌坐回了床上。
“喝点儿水。”单羽说。
三饼拿过旁边桌上的瓶装水,拧开了递到了陈大虎手上。
陈大虎有些发蒙,接过水灌了两口才回过神来,站了起来,看着单羽:“你可以啊,下手这么黑!”
“钱的事儿,说说吧。”单羽看着他。
“我不管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陈大虎说,“当初钱宇可是答应了我这店里有十万的股,我他妈光在老镇为他那个破店占地盘的事儿费了多大劲!他倒好,人跑了!我他妈现在只认这个店!”
“我不知道这事儿,”单羽说,“我得先弄清。”
陈大虎看着他没说话。
“弄清之后我会找你,”单羽不急不慢地继续说,“这之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让我再知道你靠近这个店,动我店里的人,我不介意再进去待三年,别惹你兜不住的麻烦。”
这话让陈大虎的脸色细微地变了变,往陈二虎那边扫了一眼,似乎是在求证。
但陈二虎低着头没看他。
“另外顶着我开业来闹事,”单羽弹了弹裤子上的灰,“这账我是记着的,以后再算。”
陈大虎冷笑一声,没敢轻易接这个茬儿。
“陈老板三饼送陈先生出去。”单羽的轮椅掉了个头。
陈涧过去把客房的门打开了,跟在他轮椅后面走了出去。
餐厅里这会儿没人了,看样子老四他们是把人都撵到花园里“参观游玩”去了。
赵芳芳在吧台旁边清理着刚才混战中被推倒碰乱了的桌椅。
“赵姐,”单羽叫了她一声,“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没事儿,”赵芳芳摆摆手,又往客房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从里头走出来的陈大虎时,松了口气,“没事儿,我收拾一下。”
“嗯。”单羽应了一声,轮椅开到了电梯前,“陈涧你跟我上去。”
“哦。”陈涧应了一声。
老板们听声音是在四楼的观景阳台上,陈涧跟着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单羽进了办公室之后就没动,轮椅停在屋子正中间。
陈涧也没动,办公室隔音很好,这会儿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却还是很吵,全是刚才混乱的嗡嗡声。
“要喝可乐吗?”陈涧问了一句,“赵姐在你小冰箱里放了几瓶。”
单羽没说话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了过来,看着他:“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详细的,”陈涧皱了皱眉,“我只知道他俩好像有点儿钱上的纠纷。”
“这还不够详细?”单羽声音还是很稳,但听得出火气。
“我跟你说过他俩有矛盾。”陈涧闷着声音,他今天也很憋气,好好的开业闹这么一出。
“你为什么不说是钱的事?”单羽说,“这种人碰上跟钱有关的事有多麻烦你不知道吗?”
你也没问。
陈涧没说话。
“给我拿瓶可乐。”单羽说。
陈涧过去打开小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可乐递到了单羽手边。
“你先出去吧,”单羽拧开可乐,“手上伤处理一下。”
“要杯子吗?”陈涧问。
“出去。”单羽说。
陈涧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022章
虽然刚才几个老板都在三楼, 但楼下动静不小,不太可能听不见,就算听不见, 一楼一帮他们的人, 发个消息就全知道了。
店里开业当天出了这样的事, 几个老板无论是不是想看热闹,这会儿明面上都得表现得很识趣地离开。
陈涧一肚子憋闷回到一楼的时候, 几个老板正在跟胡畔说着话,看意思是准备走了。
“店长,”胡畔看着他, “几位老板……”
正常情况下, 陈涧应该会问问老板怎么了, 再假意挽留一下, 对方执意要走的时候再说一句客气歉意的话,但今天这事儿实在是糟心,又刚被单羽从办公室里赶出来, 完全没了演戏的心情。
于是省掉了中间的全部戏份,直接说了结束语:“今天非常感谢几位老板捧场,招待不周老板们见谅。”
“没事儿没事儿, ”贺良说,“坎儿都在前头过完了, 后面就顺了,祝大隐开业大吉。”
你他妈才坎儿都在前头。
你才坎儿。
你家店全身都是坎。
密恐看了当场疯。
陈涧看着他:“谢谢, 会大吉的。”
把几位老板和他们的员工送出院子, 陈涧转身回了屋里。
他们的人都在餐厅坐着。
赵芳芳拿了医药箱正帮陈二虎消毒眼睛上的伤, 陈二虎不止右眼, 右半张脸全都肿了起来, 眼睛只剩了一条缝,看上去都没他眼角被砸出来的伤口宽。
“怎么样?”陈涧走到餐厅问了一句。
“你看不到吗?”陈二虎没好气儿地说。
陈涧的怒火一瞬间炸了,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对着陈二虎的脑门儿就砸了过去:“你跟我横什么!这事儿是他妈我惹的吗!”
茶杯在陈二虎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这回没有人接着,茶杯碎了一地。
“店长,店长……”三饼赶紧拦了过来,“别别别别……”
“哎哟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胡畔一边拍手一边喊,打断了有可能继续下去的争吵,“平安——吉利——开门红——”
“哪儿开门红了?”老四问。
“陈老板脸上开门红——见红都算——”胡畔继续喊着,“好了没——吉利啦——不吵了吧——”
“别喊了!”陈二虎看了她一眼,“本来就头疼。”
“我看了,药箱里有止疼片,你吃一片吧。”胡畔拿了扫把过来,把地上的碎杯子扫干净了。
陈涧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单老板怎么样?”三饼坐到了陈涧身边。
生气呢能怎么样气死了呗。
“还好,”陈涧说,“办公室里歇着呢。”
“今天这闹的……”三饼拧着眉,“下午怎么办?饭还吃吗?还是……”
“吃,不影响,”陈涧说,“今天我们的计划本来就是放完鞭炮中午自己人聚一顿,晚上请点儿熟人,现在没有什么区别。”
“嗯,没区别。”三饼点点头。
“陈涧,”陈二虎脸上的伤已经被赵芳芳包好了,他站了起来,“咱俩单独聊聊?”
陈涧没说话,起身跟他一块儿穿过餐厅,从后门出去,到后院的小桌边坐下了。
陈二虎点了根烟,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愣了很久。
陈涧也没催他开口,说实话他现在也不想说话,脑子里全是单羽那句“出去”。
“我跟我哥有了这次的事儿,就算是彻底绝交了。”陈二虎说了一句。
陈涧看了他一眼:“他从小打你打到大,回回往死里揍,死到今天你才想着绝交呢,单羽要没给他打晕你这会儿都不用绝交,直接诀别。”
“操你大爷陈涧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陈二虎转过头用一只眼睛瞪着他骂了一句,“要不是今天我理亏,我现在就揍你了。”
“陈大虎你叫来的吗?”陈涧问。
“怎么可能!我操怎么可能!”陈二虎提高了声音,被勒得现在都还没褪红的脖子更红了。
“那你理亏什么。”陈涧说。
“……所以你就是想打架是吧?”陈二虎看着他。
“你又打不过我。”陈涧说。
“妈的没法聊。”陈二虎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回走。
陈涧叹了口气:“陈老板,想聊什么,聊吧。”
陈二虎站原地挺了快半分钟才又走了回来。
“烟头扔垃圾筒里去,”陈涧说,“昨天三饼他们扫了那么久,保持一下。”
陈二虎把烟头捡起来重新叼回了嘴上:“一会儿的,还有半根呢……你这店长当得真是……”
“不怎么合格。”陈涧说。
“那话就不能这么说了,合格还是合格的,”陈二虎说,“咱们虽然有矛盾,但这个事儿我还是认可你的。”
陈涧笑了笑。
“我问你啊,”陈二虎在秋千上晃了几下又停下了,凑近陈涧,“单羽,单老板真的……坐过牢?”
“你问他啊。”陈涧说。
“我敢吗!”陈二虎瞪他。
“我就敢了?”陈涧叹了口气。
“……妈的,”陈二虎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是真的,他真的像,下手真狠啊,我都没想过我哥能晕得那么干脆,故意伤害进去的吧,不会是杀人吧?”
还真不是,都不挨着。
没想到吧。
“你家法院杀人就判三年啊?”陈涧说。
“你觉得……大隐他能干下去吗?”陈二虎看着他,“我现在是真只能待在这儿了,离了这儿我立马被陈大虎打死。”
陈涧没说话。
“另外我跟你说,”陈二虎吐出一口烟,“那什么十万入股,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呢,我哥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你要说一万,他回去打我爸一顿可能拿得出来,十万绝对不可能。”
陈涧看了他一眼。
“你把这个情况跟单羽说一声。”陈二虎说。
用说吗,你哥那样子看着也不可能有十万啊。
“你自己为什么不说。”陈涧问。
“我现在没脸见单羽,再怎么说那是我亲哥,这种日子闹成他妈这样。”陈二虎站了起来,走到旁边垃圾筒边把烟灭了扔了进去,然后慢慢走回了餐厅。
陈涧没动,在桌边坐着。
这院子昨天弄好完工,他检查了每一个细节,到没到位,放没放稳,但并没有这么坐下来好好欣赏过。
一直到现在,他靠在椅子里,慢慢一点点从近到远地看过去,才觉得真挺好看的,很舒服,坐这儿聊聊天,喝点儿吃点儿都很惬意。
他轻轻叹了口气。
手机在兜里响着,他等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
“小陈,”那边是老张,晚上的聚餐是在民宿,怕赵芳芳一个人做菜忙不过来,他在老张的农家乐订了菜,“鱼我给你们挑好了,鸡是两种做法是吧?”
“对的。”陈涧说。
“大概下午三四点我就能做好了,到时你得过来拿,”老张说,“我那会儿没时间给你们送过去了。”
“我去拿,谢谢张老板。”陈涧说。
挂了电话之后他盯着手机,晚饭的人数还没有最后确定,除了他们店里这些人,还有这些人带过来的朋友或者家人,单羽还有没有别的要叫的人还没跟他确定。
打个电话问问单羽。
还是去办公室问他。
陈涧有些拿不定主意。
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还是去办公室,虽然单羽刚发火的样子让他有些发怵,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希望能看到对方的表情,感受到对方的眼神,要不心里更没底了。
单羽坐在办公桌后面,靠在椅子里,腿架在桌上,这个姿势是能让腿最舒服的,这会儿腿有点儿胀得疼,估计是刚才受了力。
可乐已经喝完了,还是觉得渴,想再拿一罐,但又不想动。
愣了半天,他从桌上摸过了手机,点开了电话本看着。
里面一共就存了三个号码。
第一个是陈涧的,第二个是刘悟的。
他拨了最后岳朗的号码。
拨号间就响了一秒,那边就接了起来:“哎。”
“等电话呢?接这么快。”单羽说。
“玩游戏呢,”岳朗说完愣了愣,“单羽?”
“嗯。”单羽应了一声。
“操,我以为你死了,”岳朗说,“你在哪儿呢?”
“等着过奈何桥呢。”单羽说。
“你等会儿,我换个屋,我在我妈这儿,”岳朗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过了几秒,那边静了下来,“什么事儿?”
“我要找钱宇。”单羽说,“越快越好,你那儿有没有他消息?”
“得打听,他回来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了,”岳朗问,“我听他那边的人说民宿手续都办完了,没弄清楚吗?”
单羽捏了捏手指:“手续是没问题的,这个民宿现在就是我的,我有别的事儿找他。”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这是陈涧的习惯。
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别人来。
“进。”单羽在里面应了一声。
陈涧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我……”
单羽转过头的时候他才看到单羽在打电话,赶紧又往外退:“我一会儿再来。”
单羽指了指沙发。
陈涧停下,犹豫了一下,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坐到了沙发上。
“他别以为把民宿转给我了钱就算还清了,我肯接是懒得再听他哭穷,”单羽说,“给脸不要,给我留一堆破事儿,他躲不掉……”
陈涧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空可乐罐,有些尴尬,虽然单羽摆明了是不介意他听到电话内容,但说的事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莫名有种偷听的罪恶感。
“他最好自己联系我,千万别等着我找他,”单羽语气很淡,“等我找着他就说不好他还能不能站着走出医院了,我无所谓是找着他一条腿还是半条胳膊……什么事儿?”
陈涧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单羽已经挂了电话,最后这句是跟自己说的。
“晚上不是在张老板那儿订了菜嘛,”陈涧站了起来,“我想问问咱们人数确定了没,再让他看看菜量合不合适。”
“给我拿罐可乐,”单羽说,“还有杯子。”
陈涧走到小冰箱前,拿了罐可乐,又从架子上拿了个杯子看了看,这是赵芳芳拿上来的新杯子,很干净。
他把杯子和可乐放到桌上:“员工这边的人数我已经统计好了,就是你还有没有……”
“把刘悟请过来吧。”单羽说。
“嗯?”陈涧愣住了。
“我除了能叫他来,还能叫谁来?”单羽打开了可乐罐,往杯子里慢慢倒着。
陈涧皱了皱眉:“不问清楚,万一又出什么岔子呢。”
单羽抬头扫了他一眼:“火气不小。”
“没。”陈涧说。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不公平,”单羽说,“陈大虎没来找麻烦,你没说也没事儿,但陈大虎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觉得我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陈涧没说话。
“就是你没说。”单羽看着他。
“嗯。”陈涧应了一声。
“没了?”单羽问。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没了。”
“真没了?”单羽说,“要真没了,我就当你认了啊。”
“我认什么了?”陈涧没忍住。
“那说吧。”单羽说。
“在你来之前,我就打打零工,有什么事儿我就做什么事儿,”陈涧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意的点,也不知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所谓的助理,或者店长,你也什么都不说,我很多时候必须得越界了,犯错了,才能知道……”
陈涧停了停,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这些,好像跟陈大虎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跑题了。
“嗯?”单羽应了一声。
“没了,”陈涧说,“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周全。”
绕了一圈还是认了。
单羽靠在椅子里看了他一会儿,也没再说别的,把半罐没倒完的可乐递了过来:“喝吗?”
“不喝。”陈涧这么说着,但还是接住了可乐。
“不是让你处理一下伤么。”单羽说。
“忘了。”陈涧说。
“怎么伤的?”单羽问。
“不是今天伤的,”陈涧说,“昨天弄院子里花架的时候划的,今天又绷开了而已。”
“是么?”单羽顿了顿,慢慢把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站起身,拿过杯子往他手里的罐子上碰了碰,“这几天辛苦了。”
陈涧没说话,只觉得眼眶猛地一阵发热。
怎么了这是!
他迅速偏了偏头。
的确挺辛苦的,每天一睁眼就一堆事儿等着处理,打电话,往老镇上跑,盯着工人做事,碰上问题得各种想辙,有时候还得跟人吵架。
老板还帮不上什么忙。
但都没什么,他以前打工比这更累,老板不仅帮不上忙,钱还少。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钱多,也可能是老板跟以前的都不一样,他格外在意自己的努力。
也有可能是刚被老板骂了……
也不算骂。
但比骂一顿更难受。
多少是有些委屈的,以前不在乎,现在会在乎。
这句“辛苦了”来得有些突然,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情绪顿时有些压不住了。
“嗯?”单羽喝了口可乐,看着他的后脑勺,“怎么了。”
陈涧没出声。
单羽走了过来,想看看他的脸,刚一靠近,陈涧迅速又向另一边转开了头。
但刚转了一半就被迫停下了,单羽的手从另一侧绕过来,手指顶在了他脸上。
他扒拉开单羽的手时,单羽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愣了愣:“哎操。”
陈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哭了啊?”单羽问。
“没。”陈涧还是看着他。
“气的?”单羽问。
“说了没。”陈涧说。
“换刘悟早气得哭成水龙头了。”单羽说。
“……我也不是刘悟啊。”陈涧说。
单羽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陈涧接了,但没用,单羽再抬眼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状态,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不过情绪明显已经被压了下去。
单羽叹了口气:“行吧。”
“那我下去了,”陈涧说着转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哦还有个事儿。”
“说。”单羽靠着桌子。
“陈二虎说陈大虎不可能有十万,”陈涧转过身,虽然很想快点儿离开办公室,找个没人的地方缓缓,但陈二虎这个事儿他还是得说的,“那个入股十万估计是钱宇忽悠他的。”
“能猜得到。”单羽说。
“就这个事儿,他不好意思找你。”陈涧说,两句话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常态。
“知道了。”单羽说。
陈涧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陈涧。”单羽想了想叫住了他。
陈涧回过头。
“这份工作,以后少不了受气,”单羽说,“不想忍呢就别忍,真觉得我不对,想骂骂,想吵吵。”
“谁骂得过你。”陈涧转身快步下了楼梯。
作者有话说:
陈二虎:骂不过老板可以骂别的人哦﹁_﹁。

陈涧没有直接下楼, 而是下了一层楼之后拐进了三楼的走廊,刷卡打开了306的门。
这会儿快到午饭时间了,人都在一楼嗷嗷待哺, 他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稍微待一会儿, 不会有人进来的那种。
枕溪倒闭的那些日子里,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很清净。
他以前一般都在对面307,很少到这间屋子里来, 倒不是因为鬼不鬼的,主要是没收拾过,血虽然早就干透了, 进来的时候还是能闻到不舒服的味道。
307他还挺怀念的, 现在那屋被单羽占了, 这人办公室里明明有一间卧室, 但可能是现在四楼只有胡畔一个女生住着,他一般不在办公室睡觉。
这个屋子自从赵芳芳打扫过之后就没人再进来过,床品都换了新的。
单羽交待过, 不到没房不动这间,如果一定要用到这间,必须要跟客人说清这个房间的情况。
虽然能看得出来单羽以前不是什么善人……现在看起来其实也非善类, 但很多时候又会有些恍惚,感觉对不上号。
陈涧把窗户打开, 靠在窗边,仰头把手里的半罐可乐喝掉了, 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明明也不想喝。
不知道站了多久,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对讲机闪了闪灯, 接着听到了胡畔的声音:“呼叫店长。”
“什么事?”陈涧一边问一边关上了窗户,准备下楼。
“饭已OK啦,下来米西吧。”胡畔说。
“好。”陈涧应了一声。
“老板老板,老板那里有没有对讲机?”胡畔问,“店长你顺路的话叫他来吃饭吧。”
“好。”陈涧叹了口气,不顺路也得叫啊。
他走出房间,锁好门,往四楼慢慢走过去。
单羽办公室里有对讲机,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回话,不知道这人是没开还是听到了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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