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明和西觉今天打来的猎物给相熟的几家分了。一家都分了二十斤肉，足够美美地吃上三天。
现在天热, 肉放不住, 秀娘就说下午要包包子。
吃完饭, 梁树叶和秋生、秀娘说了一句, 自己背着书袋回家。
从脖子里掏出红绳挂着的钥匙，梁树叶打开院门。
树下拴着的小狼狗见有人回来，摇着尾巴往门口跑。
厨房的门没关, 堂屋的门也没关，鸡还都在院子里，一切就和原来一样。
梁树叶走过去解开了小狼狗脖子上的绳子。“云善弟弟怎么没把你带走？真的舍得留给我？”
梁树叶噗嗤一声笑了。他知道云善有多喜欢这只小狗。他想着，花娘把小狗留下的时候云善弟弟一定哭了吧。
小狼狗蹭在梁树叶脚边, 紧紧地贴着他摇尾巴，样子十分谄媚。
梁树叶进厨房, 看到桌上的碗里还剩下早上没吃完的米汤。他给小狼狗倒了半碗米汤。
一上午没吃东西的小狗整个脑袋都快埋进碗里，边吃着边摇着尾巴。看那摇得快飞起来的尾巴，梁树叶知道小狗一定吃得很满意。
他转身去了堂屋。屋子里还和原来一样，正中间摆着那张奇形怪状的桌子，他们早晚在那吃饭。堂屋右边摆着一张圆桌，那是秋生和秀娘来吃饭时用的桌子。
东屋的门关着。
梁树叶轻轻地走过去，推开门。
除了个炕，屋里什么也没有。连炕头的小柜子也没了。
梁树叶垂下肩膀，他们真的走了。
他关上东屋门，回了西屋。一进门就看见西屋炕头摆着一个小柜子。
这就是原来放在东屋的炕柜！
梁树叶快步跑过去，拉开柜子，看到里面放着几件新衣服。就是小丛给他做的那几件。
新衣服上还放了个钱袋。
梁树叶抓出钱袋，沉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花娘给他留了钱。
把钱袋放回去，关上小柜子门，梁树叶想，等晚上放学就去山上找他们吧！
原本放在炕边的织布机也不见了，看来坨坨要去山上继续织布了。
他把书袋放在炕柜边上，自己踢掉鞋子爬上炕。把枕头往里挪了挪，看见下面露出的小钱袋和两枚铜板。
梁树叶眨巴眨巴眼睛。云善弟弟还把小钱袋给他了？他打开钱袋，果然从里面倒出三枚铜钱。
花娘一般不给零花钱。回回给的零花钱都叫他们花光了。家里孩子们唯一的财产就是上次去镇上没花完的五文钱，云善剩三文，坨坨和兜明各剩一文。
“坨坨怎么这么大方了？”梁树叶笑着把五文钱都收进小钱袋里，打开柜子把小钱袋和大钱袋放在一起。
躺下后，他又不放心，爬起来把两个钱袋塞进柜子里的衣服下，这才安心地躺回去睡觉。
云善在山上和小妖精们玩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猴子精带领着小妖精们一起把他送回道观里。
云善对道观不熟悉，自己进了院子，发现一群小妖怪们蹲在门口不进来。他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花旗他们。坨坨和兜明今天都没来接他回家。
前面大殿的门开着，云善跑过去找人。一进大殿，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很大的人蹲在前面。
云善仰着小脑袋问，“啊。”“坨。”“嘟嘟。”兜明和坨坨在哪呀？
神仙雕像嘴角微微带笑俯视门口的小娃娃，却不答话。
云善就有些怯了，声音也小了许多，“啊。”没看见他们吗？
神像还是不说话。
云善扭头跑出大殿。他站在院子左瞧瞧，右看看。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门口的小妖精们也离开了。
“凉。”他试着叫出声。
没人回应。
“嘻嘻。”
也没人回应。
“虫。”
“坨。”
“嘟嘟。”
都没人回应。
云善害怕了，小小地戳在那，撇着嘴慢慢哭嚎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凉。”“凉。”“凉。”
“云善？”西觉在后山吃完猎物回来，发现云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哭。他赶紧跑过去，伸出舌头在云善小脸上舔舐。
见到熟悉的西觉，云善停下哭声。小手扶着西觉的前肢，脸上挂着泪水小小地喊，“凉。”他这是要花旗了。云善哭完，总爱找花旗。
西觉伏低身子在云善身边趴下，脑袋轻轻地碰云善的小腿。“云善上来，我带你去找花旗。”
云善爬上花豹的背，脸贴着西觉背部，小手搂着西觉肚子。
西觉站起身，带着云善慢悠悠地往外走。
走到快接近山顶的时候，重山忽然从一旁的树中走了出来。
“云善掌门。”拄着雕花木杖的白发老头笑得一脸慈祥。
云善向来就不搭理重山。此时见了他，只是好奇地抬头看两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重山却从他脸上挂着的泪痕看出云善哭过。“怎么了？”他关切地询问。
“他要找花旗。”西觉继续带着云善往花旗的洞口走。
重山就拄着木杖，不紧不慢地跟在西觉身边。“你们在山上不是还养了个人类孩子？怎么没带上来？”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孩子。”西觉说，“我们又不捡人类来当徒弟。”
快到花旗的洞口时，重山停下脚步，目送着西觉和云善往前。他幻化成一阵风自己离开了。他知道花旗不欢迎他，他也不是很爱往花旗面前凑。
远远看见远处粗壮的黑蛇身，还有熟悉的蛇尾巴，云善直起身子，摆动起小手，“凉。”
花旗听到云善的呼唤，游了过来。他伸出蛇尾，把云善从西觉身上卷下来。
西觉说，“我回观里时看他一个人站在那哭。也不知道为什么。”
“喂他吃饭了吗？”花旗在厨房留了煮好的米汤。
西觉甩甩尾巴，“没。”见到云善哭，他压根想不起别的。那个时候，自然是云善要干嘛都会顺着他的意。
“你饿不饿？”花旗的尾巴挠了挠云善的小肚子。
云善也跟着摸摸肚子，“嗯”了一声。
花旗带着他在洞里转了一圈。
今天他给洞里换上了新的干草，又把洞穴打扫了一遍。
“晚上跟我在这睡？”花旗问他。
“嗯。”
“咱们去吃饭。”花旗带着他往云灵观去。
到了云灵观，发现坨坨、小丛和兜明都来了，还都特意变成了人形。
“你们去哪啦？”坨坨站得远远地说，“花旗，你怎么刚回山上就不做饭了？这可不行哇。这样还养不养小掌门啦？”
花旗斜了他一眼，没搭理坨坨。他也变成人行，进了厨房，将锅里的米汤盛出一小碗。
隔壁屋里有三章方桌。以前云灵观里的道士都在那吃饭。
小丛和兜明拖了板凳过来，大家都围在一张桌子上。
坨坨从行李里找出云善的绿色小围嘴，给他扣上。一边扣着一边问他，“猴子精带你去哪玩了？我在小树林里没找到你们。”
“嗯。”云善点点小脑袋。可见，他压根没听懂坨坨说什么。
坨坨早就习惯了云善什么都不懂答应的还比谁都快的回答，他不恼，转而说，“一会儿我去问问他们。”
“嗯。”云善继续应着。
花旗好笑地看着云善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嘴角不自禁地上扬。
西觉给云善喂了几勺米汤，云善一边吃一边拿眼扫桌子上的众人。见别人都没吃东西，西觉再送米汤到他嘴边，他也不张嘴了。
“云善怎么了？”一直盯着他的花旗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七！”云善看向花旗，“凉，七！”
“我不吃，云善吃。”花旗他们都在山上捕过猎吃完了东西。
云善扭过头，就不是不喝西觉喂的米汤，嘴里一直喊着，“七！”大家吃饭。
他不吃饭，妖怪们顿时紧张起来。
坨坨转头看花旗，“咱们下山去找秀娘？”他们已经习惯云善一出事就找秀娘。
“刚刚还好好的。”花旗皱起眉头。云善喊着吃，肯定是想吃饭的。
小丛突然跑出屋子，去厨房盛了半碗米汤。回来当着云善的面喝了一口，“云善你看，我吃饭了呀。”
云善露出一个笑脸，高兴地叫道，“虫，七！”小丛哥哥吃饭啦。
“你也吃。”小丛对云善说。
西觉再把米汤喂到他嘴边，云善没再拒绝，张大嘴巴乖乖地吃饭。
兜明被小丛和云善两人弄得迷糊，“怎么回事？怎么你吃他就吃？”
“云善吃饭要人陪着。”小丛想了想，“以前他都和咱们一块吃饭。这次许是看到我们没吃，他就也不吃了。”
兜明挠挠脑袋，“人类幼崽还会这样吗？”他们妖怪的幼崽可不会这样，抢食的时候会闹得很凶。只有抢不到食物，可没谁愿意不吃东西的。
花旗立马去了厨房，给每只妖怪盛了碗米汤，并下了命令，“以后早、中、晚三顿饭都要来这陪云善吃饭。”以后每天还是要和山下一样，好好做饭，好好吃饭吧。
兜明喝下一口米汤，见云善在看他，他又喝了一口。
“哈哈，嘟嘟。”
喝完米汤，云善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他转着小脑袋到处找梁树叶，“耶？”自己又跑出门去在院子里喊，“耶。”
坨坨蹲在饭厅的走廊下，看云善挨个拍云灵观里的木门，“耶？”“耶？”“耶？”
“树叶在山下的家里。我带你去睡觉。”花旗卷着他回了山顶。
除非有事要忙，妖怪们固定是要睡午觉的。云善也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
花旗带他到自己的洞穴，把云善小心翼翼地放在干草堆上，又在上面铺了一张小床单。
这样，花旗还是有些不满意。他嘶嘶嘶地吐着信子，心里盘算着，下午要让西觉再编张草席。干草上铺草席，草席上再铺小床单，这样云善睡得就更舒服了。
云善站在草堆上看着花旗的动作，他跑过去抱住蛇头，“耶？”树叶哥哥呢？
“树叶在山下生活。”花旗变成人形，帮云善脱了小鞋子，脱了小外套，全身只剩下个红肚兜。
把云善塞进小被子下，花旗轻轻地拍他的小肚子哄着他。
云善睁着大眼睛却还惦记着树叶哥哥。“耶？”不过他没能抵住困意，很快就在花旗的拍打下睡着了。
下午梁树叶下学回来, 秀娘和秋生要带他回家吃饭，被梁树叶拒绝了。
梁树叶微微带着兴奋说，“我去山上吃饭。”
“你一个小孩上山不安全。等我不忙的时候, 我带你去山上。”秋生拉着他往家走。
梁树叶挣脱着往自己家跑，“秋生叔, 我今晚就上山。”
梁树叶开了家里的院门，解开小狼狗的绳子, 把家里剩下的米汤全倒进狗盆里。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要带上山的。
他背着书袋, 领着小狼狗, 在秀娘和秋生的担忧目光中，毅然地沿着自家田前的小道往山上走。
秋生不放心他，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直送他到了半山腰。
梁树叶来山上的次数不多，只记得云灵观的大概位置。可具体的路他不认得, 就一边走, 一边喊人, “坨坨——小丛——兜明——云善弟弟——”
“坨坨——”
没等他喊几声, 前方高高的草丛里忽然传来动静。云善高兴地声音传来，“耶！”
“云善弟弟！”梁树叶带着小狼狗奔着草丛跑去。
云善扒开草丛，张着小手激动地奔向梁树叶, “耶！”树叶哥哥回来啦。
小兔子们和小松鼠蹲在草丛里，看着小掌门被远处人类孩子抱了起来。
“是捡来的人类孩子。”小松鼠爬到小兔子脑袋上站着看远处，“他怎么来了？”
云善亲热地蹭着梁树叶的脸，“耶？”一天不见树叶哥哥, 他亲的不行。和地上摇着尾巴往人身上贴的小狗崽似的，都是胖乎乎的, 热情地让人招架不住。
“就你一个人？”和云善蹭完，梁树叶伸着脑袋看向云善来的草丛。家里人不会让云善自己呆着的。
“嗯。”云善应下一声。
梁树叶又问他，“你知道云灵观在哪吗？”
“嗯。”云善笑眯眯地答应。
“那你带我去吧。”
“嗯。”云善依旧仰着小脑袋，却不懂。
“云善弟弟，你没听懂就不要嗯呀，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懂的。”梁树叶拍拍他的小脑袋，顺了顺云善脑袋顶上的朝天辫。
“嗯。”云善仍旧应着。
梁树叶没办法，一手拉着云善，注意着脚边的小狼狗，边向前走边喊，“坨坨——，兜明——，小丛——”
小兔子问踩在他脑袋上的小松鼠，“现在怎么样了？”
“人类孩子带着小掌门在找坨坨大人。”小松鼠回应着。
“他们走的路不对。”小麻雀在空中喳喳地叫着，“再往前走是下山的路。人类孩子要把小掌门带走！”
小麻雀的话让在场的小妖精们紧张起来。什么？！人类孩子要把小掌门带走。这绝对不行。
“小麻雀快去通知其他妖怪。”小松鼠唧唧叫着往树上跑。
“你们想办法把他们拦住，我这就去叫其他妖怪。”小麻雀扇动翅膀飞走了，边飞边叽叽喳喳地喊着，“人类要抢小掌门了！快去救小掌门！”
远远跟着的秋生心想，哪里的麻雀都一样，叽叽喳喳地乱吵，能叫得人头疼。不过，花娘一家上了山后怎么还心大了，把云善一个小孩子放这。这山这么大，就不怕他走丢了？
草丛里忽然蹿出几只肥兔子，径直蹦到梁树叶面前。有两只居然一边叫着一边去撞云善。
小兔子们急着喊，“小掌门，快跑啊。”
云善还以为兔子们在和他玩，哈哈笑着蹲下身去摸兔子。
梁树叶却瞬间抱起他，快速往前跑。“云善弟弟快跑啊。会叫的兔子一看就不正常！”
小兔子们:？？？你这个要抢小掌门的人类才不正常。兔子叫怎么了？他们兔子本来就会叫！只是他们不爱叫而已！
前面有几只兔子拦着路，梁树叶抱着云善一个猛跳，从兔子上方跳过，落地后撒腿就跑。
后面的秋生还在震惊，山上的兔子居然会主动跑到人跟前？他见梁树叶带着云善跑，赶紧追了过去。
“遭了遭了。”小兔子叫着，“他要把小掌门带下山。快拦着他！”
肥兔子们努力地蹦跳着追在梁树叶后面。
秋生：......出了鬼了，一群兔子居然追人。
“树叶，你慢点跑。别摔着云善。”云善的体重他们可是知道的。梁树叶抱着走一段路还行，要是抱着他跑，很容易摔倒。
在树荫下趴着的兜明很快得知，有人来抢小掌门。他刷地一下站起身，风一般冲了出去。
“遭了。”有一只小兔子叫着，“他还有帮手。”
“小掌门，你快点逃呀。”小兔子们焦急地呼喊着云善。
“这些兔子是不是发疯了，叫得这么瘆人。”梁树叶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听着身后秋生的叫喊，他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追着几只兔子，而秋生叔追在兔子身后。最后面跟着没比草高多少的小狼狗。
兔子追起人来这么凶猛吗？一点也不像可爱的动物。
“快拦住他们。”小兔子们尖叫着追在梁树叶身后。“不能让他带小掌门下山。”
“快跑！”眼见着兔子们越跑越快，目标明确地追着树叶。秋生也意识到不对了，他在后面赶紧催着梁树叶，“树叶再跑快点。”
追在梁树叶身后最近的肥兔子猛然跳起，撞在在梁树叶后背上，将梁树叶撞得往前冲了好几步。
梁树叶稳不住身体，云善脱手而出，摔趴在一旁的草地上。
“云善弟弟！”梁树叶紧张地叫着往前扑倒在草地上。
“树叶！云善！”就在秋生离着只有一丈远的时候，跑在他前面的兔子突然停了，将秋生结结实实地绊了个跟头。
梁树叶摔倒后，见着一只兔子正往云善身边去，他赶紧爬起身，用了大力气拽着兔子耳朵将兔子甩到一边。慌忙把云善抱起来，拼命向前跑。
云善脑门着地，摔得不轻，梁树叶刚抱起他，云善捂着脑门，“啊”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梁树叶在慌乱中摸摸云善的脑门，哄他，“云善弟弟别哭，我带你跑出去。”绝对不能让发疯的兔子们碰到云善弟弟。
“小掌门又被抱走了。”兔子们紧张地大叫。“快拦住！”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咆哮。
听到这动静，后面的秋生瞬间腿都软了。这是老虎的叫声。他目次欲裂地大喊，“树叶，快回来。前面有老虎。快回来！”
不等梁树叶转身，石头后的老虎已经跳了出来。
老虎硕大的脑袋和嘴边露出的尖牙都在说明他是山中野兽的身份。梁树叶抱着云善，害怕地定在那。
云善见到兜明在前面，张着小手往兜明的方向去，哭得更大声了。他疼呀。
兜明也是一愣。听小麻雀说有人来抢云善，他还以为山里来了人贩子。这怎么是梁树叶和秋生叔呀。
“别哭。”梁树叶害怕地咽咽口水，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梁树叶做了个决定。他蹭了蹭云善的小胖脸，“云善弟弟，我拦着老虎，你赶紧往回跑。”
小兔子们已经围在了梁树叶腿边，正向上蹦跶，去咬云善的衣服。
秋生被吓得也不敢动，只能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两个孩子。
“云善弟弟，你快跑！”在这生死时刻，梁树叶突然背过身将云善放下地，推了他一把，“云善听话，快跑去秋生叔那。”他则是勇敢地挤开小兔子们，冲着老虎的方向跑过去，“要吃就吃我吧。别吃云善弟弟。”老虎吃了他的话，就没空去追云善弟弟了。云善弟弟就能跑出去。
兜明：？？？你见我不应该跑吗？怎么还冲过来了？
“树叶！”秋生凄凉地喊着前面奋不顾身主动投入虎口的孩子。
即将面临死亡，梁树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记得他要保护好云善弟弟。他向前跑的时候一直重复着喊，“你来吃我吧。你来吃我吧。你来吃我吧。”
云善呆在原地大哭着，哭了几声后，他就要找人了。伸着小胳膊竟然慢慢追在梁树叶身后。
“云善！”秋生再也顾不得别的，拼了命地向前跑。一定要保护好云善！一定要带云善走！
兜明：怎么回事？这两人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眼见着梁树叶越跑越近，兜明只是疑惑地站在那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他倒是有点着急云善为什么哭。
小兔子们高兴地叫着，“拦住了！拦住了！抢不走小掌门了！”
“树叶!”远处传来一句喊声。西觉站在山间小路上喊人。
早在兜明拦住梁树叶时，他就已经到了。他也是听说有人要抢云善，赶紧赶过来的。没想到，小麻雀说的来人竟然是秋生和梁树叶。
“西觉，你快救救树叶，前面有头老虎。”秋生已经抓住了云善，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前面，梁树叶马上就要跑到老虎边上了。
西觉随手捡了块石头，用力砸在兜明脚边。
兜明抬起头，西觉赶紧给他传音，“你快走。你的原型他们不认识。”他又传音给小兔子们，“没事的。你们走吧。”
兜明转身快速跑进一旁的小树林。小兔子们则集体往左边跑，迅速蹿进草丛。
老虎走了，最大的危机解除了，梁树叶置身死于度外的勇气突然间全泄掉了。他微微抖着身子停下，满脸泪水地转身看。还好，秋生叔已经抓住云善弟弟了。疯兔子们也跑了。
这一刻，浑身的力气松懈下来，坚强的孩子不再坚强。他手脚发软地往秋生身边走。
摸到云善肉呼呼带着暖意的小身子，听着云善大声的哭喊声，梁树叶再也坚持不住了，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秋生揽着梁树叶，他没想到，树叶竟然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舍己为人。在那非常短的时间，他竟然做出了自己喂老虎来保护云善的决定。
好在老虎走了，西觉来了，他们安全了。
梁树叶坐在草地上哭，秋生把云善放在他怀里，小哥两抱着一起哭。哭的不远处林子里的鸟儿全都飞了出来。
别说梁树叶怕，刚刚就连他都吓得走不动道，手脚到现在都是软的。
西觉很快赶了过来。他心疼地抱起云善，在看到云善脑门上的伤口后，他更是皱起了眉头。
“西觉兄弟，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树叶就让那老虎吃了。”秋生夸奖道，“你这孩子真没白捡。树叶一直护着云善。刚刚遇见老虎，树叶把云善推回来了，自己就要跑上去喂老虎。”
西觉闻言，看着梁树叶坐在原地哭得一脸泪花和鼻涕，他也心疼起来。拉着梁树叶的手，西觉难得安慰道，“树叶别哭了，老虎走了。”
“嗯。”梁树叶紧紧地贴着西觉。他也被吓坏了。
“凉。”云善开始要找花旗。
“西觉兄弟，这山上还是危险。以前只听人说过在云灵山上听到过老虎叫，竟然真的有老虎。”秋生劝道，“要不还是回村吧。”
“山上是有一头老虎。”西觉说，“不过一般不出来，也听没说伤过人。”
“很大很大的一只老虎。”梁树叶小声补充。
“凉。”云善哑着嗓子跑过来抱住花旗的腿。
花旗炒菜的空隙看他一眼, 发现他脑袋上磕破了一块，小脸也哭花了。
“云善怎么了？脑门上怎么磕破一块？”
“一群疯兔子追云善弟弟。”梁树叶跑进厨房和花旗解释, “我抱着云善弟弟逃跑，一只兔子跳起来蹬了我一下。云善弟弟就磕着了。后来, 我们还遇见了大老虎。”
刚进门的兜明听见这话，身形一顿。
“怎么回事？”花旗用法术传音询问兜明, “山上的兔子追云善干什么？”
兜明无奈地回道, “兔子和云善正在玩。树叶上山了，他带着云善找我们，不认识路, 走了下山的路。小妖精们以为树叶是来抢云善的。”
他这一解释，花旗听懂了。原来是误会。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可怜兮兮的云善, 伸出空余的左手在云善脑门上一点, “可怜呀。”无辜遭了场罪。
梁树叶的肚子发出“咕咕”地叫声, 他眼馋地看着锅里的菜。
“还没吃饭？”花旗注意到梁树叶还背着书袋, “下了学就来了？”
梁树叶觉得花娘怪怪的。今天刚上山，怎么就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像个男的。说话声音也像个男的。
“树叶, 树叶。”坨坨一路叫着跑进院子，“树叶你在哪儿？”
“坨坨。”梁树叶应着跑出屋子。
“坨坨，我和你说，今天真的是太危险了。”梁树叶突突突地把上山遇见的事情全说了一遍。最后还劫后余生地说, “我真的要被吓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你们给我留的五文钱我还没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