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阿加塔内心忐忑不安的思绪,赛特斯回想起今天少女一反常态的行为举止——极力表现自己,压抑本性讨好他的模样……不就像为了从自己这里得到赞赏格外卖乖的小托克和安东尼吗??
“是,大人。”
阿加塔很是失落。
她想知道自己的表现怎么样,赛特斯对自己满不满意?工作中又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因为曾经在[女士]手下工作过,在[女士]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因此阿加塔知道,现在自己服务的这位[破阵]大人是个多么温柔友善的人,和传闻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是她一直以来最理想追随的执行官人选。
“嗯,明天的行程,也交给你帮忙安排了。”
赛特斯推门闪身进了客房,没有刻意去看阿加塔的脸。
他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用一些很呆板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善意,那种直白又花样的巧语,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阿加塔站在原地,神情有些错愕。
——虽然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也有颗格外细腻的内心。
她长抒出一口气,嘴角不自觉扬起。
失落的情绪如烟云散去,心里暖暖的,像是被阳光拂照过,换来好心情。
毫无睡意的青年仰躺在床,手臂交叠枕在脑下,不拘的翘着二郎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璃月风格的天花板发呆。
——赛特斯悄悄聆听着客栈外的动静,掐准了搬工和茶摊都打烊、其他住客都入睡的时间,从床铺上缓缓坐起。
因为是夜间私下行动,他习惯性的一手拉上了兜帽遮挡发顶,趁着夜色正浓,翻窗纵身轻盈一跃,双脚完美着陆在了客栈的大露台上。
这个位置十分巧妙恰好有大盆绿植遮挡,能保证若是有人这时来到露台也一时间发现不了他。
赛特斯想碰碰运气,看看这个时间出来溜达能不能见到那位白天关注他的那位仙人,没准能想办法从仙人那里直接打探到岩王帝君的消息。
他先将整个客栈搜索了一遍,还用上了元素视野,没什么发现,于是打算再到客栈附近找找看。
那仙人知道他在客栈里,还如此警惕他,应该不会离客栈太远,毕竟他现在是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愚人众又向来没什么好名声,说不定在人家眼里自己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反派。
赛特斯走在望舒客栈外偏僻的小道上,开了元素视野,意外找到了一抹风元素痕迹。
“……神之眼持有者?”
亦或者是仙人。
他循着痕迹往树林中走去,没走多远发现了一处丘丘人营地,除了密集的风元素残痕,地上能看到零星的斑斑血迹,似乎是有人不久前在这里同魔物战斗过,还负了点伤。
——会是那位仙人吗?
“……唔!”
一阵低沉微弱的喘息,似乎是有人在饱受某种痛苦,听起来让人心头一颤。
——声音来源于树林深处,赛特斯屏息凝神,缓缓向着声源靠近。
同为神之眼持有者,而且在不知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冒然上前惊扰的。
树影和水流声是很好的掩护,加上自己初始加入愚人众的职务就是债务处理人,潜行是他最擅长的基础技能,就这样顺利潜到了树林深处的河旁。
赛特斯隐藏于树杆之后,目光移向一个正站在河中的身影。
下半身沐浴在河水中的少年面容生得极为清俊,额心有一颗菱形的痣,一头墨绿的短发,眼尾一抹恰到好处的艳红宛如神来之笔,添了分雌雄莫辨的美。
如夜盏般洁白的月光似乎格外将少年爱怜,温柔照拂在他瓷白劲瘦却不乏肌肉线条的漂亮身躯,有种出尘入世不可亵渎感。
画面实在美好,仿佛愈看下去,愈引人浮想连篇。
——只可惜如此香艳的美少年入浴图,让赛特斯这个钢筋大直男只看到了少年,以及少年肩膀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还有周身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应该就是他了……”
赛特斯呐呐道,不再掩盖自身的气息。
魈和往常一样在清理客栈周边清理魔物时业障突然发作,导致战斗中意外负伤,于是打算就在附近河里洗净身子稍作休整,再平息一□□内暴动的业障,没曾想刚沐浴没多久,附近毫无征召的多了抹异样的气息。
感受到有人在暗中偷看的魈瞬间神经紧崩起来,偏头凌厉的看向暗处,迅速唤出和璞鸢耍了个枪花指向那人所在的方向。
“谁?”
魈一手掩面挥下,脸上凭空多了一张骸人的傩面。
“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偷看千岁小伙洗澡的赛哥:……
第8章 你是断袖吗?
戴着兜帽和半截面具的“偷窥者”从暗处缓缓走出,从身型可以判断是个男人。
“是你……”
魈一眼就认出赛特斯就是白天踏入荻花洲的执行官,因为身上强者的气息实在不容忽视,于是留心多观察了一会儿。
结果见他似乎只是来寻住处没有额外的恶念,就暂时放下了驱逐的想法,没想到这人居然主动找到了自己,而且更惊人的是,自己第一时间还没能发现他。
魈眉头轻蹙。
——这个男人就是个行走的威胁,但自己又不能冒然动手,因为他未知的实力,更是他极为特殊的身份。
简而言之,敌不动我不动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找我何事?”
少年声音清冷,如山涧般悦耳,眉宇间看不出喜怒。
“在下愚人众第七席-[破阵],有些事情想向仙人求解。”
“敢问仙人的名号?”
“……降魔大圣。”
少年模样的仙人伸手将额前的湿发推上发顶,露出光洁漂亮的脑门。
业障意外似乎平息了不少……
他暗自有些惊诧,打量着赛特斯的目光透着警惕疏离。
魈自知自己脸皮薄,尚做不到在一个意图不明的陌生男人面前面不改色的洗澡,更何况这个男人偷看自己……
只可惜赛特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个缺筋的家伙正心底盘算着如何能和这位降魔大圣亲近些,方便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信息。
在至冬,男人们建立友谊的场合多种多样——在忙碌一天后去当地的桑拿房里蒸一蒸,往往这段时间会是他们最为放松的时刻。
——桑拿房中的男人们总是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共鸣,即便素不相识也能自然的唠起家常,就像多年无话不谈的友人,聊到动情之处还勾肩搭背感慨相遇恨晚。
虽然赛特斯不能理解,但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你我本无缘,又何……”
魈面色大变,傩面都吓的散去。
“……你这是作甚??!”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的脱起了衣服。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闷声做大事的赛特斯淡淡吐出一句:“洗澡。”
“你……为何突然……”
赛特脱衣的动作微愣:“?有什么问题吗。”
脱下的外套和上衣被他随意丢在脚边。因为长年锻炼的缘故,青年身上有着一层均匀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不显浮夸,是可以称得上完美的男性身材。
——赛特斯的骨架不大,宽肩窄腰,笔直修长的腿和饱满的丘臀,身高也有十分优秀的一米八三,单看身材就绝对能迷倒万千少女脸红心跳的那一款。
“不、不敬仙师!!”
见他还准备脱裤子,魈作为一个守男德的璃月仙人,哪见过这阵仗,整个人像只炸了毛的猫,一张清俊脸黑的能挤出墨来,持枪挑起一波流水就向岸边的赛特斯掀去。
赛特斯反应快,侧身躲了躲,但仍被巨浪从头到脚浇了一遍。
“……”
他低头默默看了眼脚边的衣物,已经湿得不能穿了——自己怎么突然被讨厌了?
是自己这交友的方式不够热诚吗?
魈趁机已经拿回了叠放在岸边的衣服,迅速围在腰间系了个结遮挡住不该让人见到的光景,双手抱臂闪身站在了赛特斯身后。
他真是怕了这个摸不清脑回路的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魈冷声质问道,脸色十分难看。
“想向大圣打听些事情。”
赛特斯将略长的还滴着水的鬓发拨到耳后,不慌不忙的将衣服从地上捡起,并拧出其吸足的水分。
“……那你……为何不说清楚。”
魈看向人,无意瞧见人胸前的两点茱萸,耳根不觉一烫,急忙撇开视线。
“我说过了,但你似乎没听。”
赛特斯眨巴眨眼,态度诚恳。
魈:“……”
行,他的错。
————
月色下的氛围是一片静谧详和,伴随着阵阵虫鸣和蛙鸣。
一人一仙各自坐在树墩上,明亮的火光在两人脸上浮动着——
赛特斯顺利燃起一个火堆后,将外套架在上面温烤。
“其实……我想见岩王帝君。”
赛特斯缓缓开口:“大圣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听到问题中提及到岩王帝君,魈第一时间就警觉了起来。
——作为帝君座下的护法夜叉,他时刻担心着愚人众执行官身份的赛特斯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帝君、乃至璃月的事。
——简而言之,这个人就是个行走在璃月的定时炸弹。
而如今赛特斯主动提及岩王帝君,这就让魈心中生起了强烈的疑虑。
“……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告诉帝君,我会替你传达。”
魈垂下眼睑,态度是较之前更加的冷淡疏离。
这样的反应让赛特斯并不意外,他能理解魈保护君主的心情,但同时巧妙的从魈的话中确定了`魈与岩王帝君本人仍有着联系,且知道对方下落′的重要信息。
——这就够了。
“我听说后日就是璃月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不知能否直接会见那位岩神呢?”
赛特斯没有选择直接回应魈的话,而是提起了请仙典仪的事。
“别误会,我只是单纯的想见见岩神,保证不会做多余的事。”
魈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如何保证?”
赛特斯神情微愣,随之回想起来到璃月前普及一些知识。
——璃月是个“契约”的国度,是人是仙亦或是神,为了保障各种交易的可信度,通常会采取立契约字据的方式,这种文化已经渗透了璃月千年,力将“公平”二字贯彻民间。
“既然你们璃月人重契约,我也应当入乡随俗。”
赛特斯从容道,一对幽蓝的瞳眸被跃动的火光照的明亮。
“我只要求亲自见一见岩王帝君,条件你随意。”
——不得不说赛特斯的眼睛确实很美,会让人在某个不经意间被它勾去心魄,升起一股想要探索这对眼睛的主人的欲望。
魈再次移开了视线,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跳为何会突然躁动不止。
“你……”
“?”赛特斯看向他。
“……是断袖吗?”
魈的耳尖红的快要滴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要问人家这个,但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断袖?”
赛特斯不解,但还很努力的思考了片刻道:“那是什么?”
“……”
魈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反问到自己身上。
“不敬仙师……!!”
魈又羞又恼,一时间还戴上了傩面。
作者有话要说:
赛哥:怎么又怒了?
天色微明。
在客房短暂休息了数个时辰的赛特斯感觉恢复了精神,伸手拾过枕边的面具把玩起来。
魈提出`不得危害璃月′的要求,正中赛特斯的下怀——池此行的任务仅针对岩神这个个体,和“璃月”这个国家整体实质上不构成直接关联。
总而言之,只要不对璃月的百姓动手,不影响璃月民间秩序,就不会违背契约,所以于他而言,不用做出任何牺牲就能达成目的,简直百利无一害。
[在璃月境内,若有需要,可唤我姓名,但仅许一次。]
昨夜魈离开前对他这般言道,让他不禁感慨这位璃月仙人的仙品真够好的,首次交易还附赠福利券,服务到位。
赛特斯:下次还来。
据魈所言,如今的岩王帝君隐去身份生活在璃月港,每天晨时会习惯去“三碗不过冈”的露摊喝茶听书,这是他每天最固定的去处之一,如果那里找不到,可以直接去往生堂打探他的消息。
——其实赛特斯很想吐槽这岩王帝君的生活习惯怎么跟退休的老大爷似的,该不会就是个白胡子老头吧……?
传说中,岩神是七神中距今年龄最为年长的,其他国家的神明大多已更新换代,他是仅剩的几位初始执政的神明之一,实力不容置疑的强悍,在璃月民间享有“武神”的美誉。
赛特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岩王帝君现在所用的武器是一根拐杖,看谁心怀不轨就把脑壳敲开的那种。
还尚未到出发去璃月港的时间,阿加塔敲响了客房的门,给他端来了热乎的早餐。
那是一碗撒了葱花的龙须面,汤底色泽金黄,搭配香嫩鸡肉块和切成片状的香菇铺面,散发阵阵诱人的鲜香。
赛特斯只觉眼前一亮,接过碗筷就开始嗦面。
他觉得这顿早餐比他一年四季都在啃的干面包美味多了,后者就是一坨答辩,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人,您今天想去哪里?”
“璃月港。”
赛特斯满足的喝完碗底最后一口汤,只觉口腔中回味无穷。
“知道三碗不过冈吗,今天要去那里找一个人。”
————
七点的璃月港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段,伴随着集市出摊的鱼肉商贩的一声声吆喝节奏又响亮,宣告着璃月港新一天的开始。
往生堂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身着棕褐色长摆西装,面容深邃俊美的年轻男子——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感慨着什么,一对赤金的眸中闪烁着微光。
“又是一天到来了……”
感受着清晨略显湿润、裹挟草木芬芳的轻风,男人双手背后,不紧不慢的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钟离先生早!”
“嗯,您也早。”
“钟离先生!这么早就出来了,是去听书吗?”
“是的。”
“钟离先生!多亏了您上次的建议,店面真的顺利租下来了!”
“是吗,那钟某就提前祝贵店开张大吉。”
“哈哈哈,借钟离先生吉言,一定会的……”
一路上冲钟离打招呼的人不少,钟离也不厌烦。
无论对方男女老少家境贫富,他都会笑容和煦且态度温和的回应他们,每一个举止投足都透着自身良好的涵养。
他有着喝早茶的习惯,所以这会儿他和平日一样打算去`三碗不过冈′,听田铁嘴说上一段书,再喝一碗香气四溢的茶。
——这无疑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掐准了时间,他应该是最早到茶摊的顾客,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居然有人早他一步等在了茶桌前,还坐在了他每天都坐的那张红木凳子上。
——钟离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毕竟都是来喝茶听书的,先来后到而已。
向店小二点了大碗茶和几块茶点心后,他选择坐在了那人对座的凳子上。
“钟离先生!就等您来了。”
田铁嘴满脸堆着笑,爽朗的说道:“这位至冬来的先生已经替您付了茶钱,等着您一块儿听我说书呢!”
钟离略感惊讶,但明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淡定。
“多谢这位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赛特斯。”
橙发的青年略抬视线,向他微微颔首。
————
赛特斯如愿第一次见到凡人身份的岩神,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不应该是个老头吗?怎么长得这么年轻??]
钟离同样悄悄打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至冬旅客,注意到赛特斯裤腰上别着的雷系神之眼,若有所思——
事实上,他还从青年的外套内袋里感知到了邪眼的存在,单凭这个就可以确定对方愚人众的身份。
——被愚人众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钟离端碗小啜一口,明明喝着民间最常见的粗茶,动作高雅的宛如在品味什么贵茗。
他悄然侧目看了眼赛特斯,发现他正十分专注的听着田铁嘴说书,认真的像个酷爱听英雄故事的孩童,仿佛全身心投入到了故事里。
——钟离微微愣神。
以长者的视角来看,他不突然觉得这位陌生的小先生有些可爱。
田铁嘴今日说的书是“画龙点睛”。
说起来绘声绘色的,声音会随着故事高潮而激昂,各种夸张又贴切的形容将画面说活了过来,仿佛一切就在眼前发生过。
赛特斯曾听过父亲讲故事,都是他父亲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讲起来是一种细水长流娓娓道来的感觉,如今听了田铁嘴的说书,竟发现故事还可以这般振奋人心!
钟离将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弧度。
“赛特斯先生,您似乎很喜欢这个故事?”
“嗯。”
赛特斯坦然说道:“我喜欢这个故事的叙述方式,很有趣。”
一旁说完书的田铁嘴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听到他这么评价,很是高兴和骄傲。
“居然能得到这位至冬贵客的评价,我田铁嘴这张说书的嘴也值了!”
两人和田铁嘴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结伴步行到了天横山上的一处凉亭。
这里够安静,看不到人烟,赛特斯知晓钟离带他来一定是发现了他的身份,特意选在了这个地方。
“赛特斯先生,找钟某是为何事?”
钟离的语气十分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钢铁直男赛哥:来掰弯你。
和岩神见面纯粹是赛特斯自己的想法,和冰之女皇的命令无关。
在他从魈那里打探到“岩王帝君如今以凡人[钟离]的身份隐居璃月港”的消息的那一刻,他来璃月的任务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既然是以个人名义和岩神接触,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只是单纯好奇璃月的岩王帝君是个怎样的神明。”
赛特斯的态度十分坦诚,完全没有一点愚人众嚣张的架子。怕钟离不信,还主动告知了他魈和自己的关联:“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因为我和那位降魔大圣立过契约。”
“你见过魈?”
钟离略感惊讶。
想到自己的这个部下向来行事十分谨慎,从不会轻易告诉他人姓名——甚至一般人想和他见一面都难如登天,如果他不想,除了自己,没人能够找到他。
更何况魈的忠诚是他千百年来亲眼见证的,背叛这种事根本没可能——
那就只可有魈对这个人充分信任,自愿同他立下契约。
“所以你能找到我,也是因为魈吧。”
赛特斯不容置疑的点点头,毕竟这不难想到。
“我来璃月的任务早就完成了,现在的所做所为,只是为了自己……你若是不信也没关系,我不急着证明。”
“不,我相信魈的判断。”
钟离轻轻摇头。
“那孩子不会看错人。”
赛特斯:“……”
突然良心有点痛是为什么。
“若是先生接下来闲暇,不如让钟某带领您参观璃月?”
“那就麻烦了。”
想到阿加塔受自己吩咐在采购璃月特产,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来,而赛特斯自己又没别的事干,还能让岩王帝君的为他亲自当向导,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毕竟这天下谁能比岩王帝君更懂璃月?
这多是一件美事!
于是对于钟离的邀请,青年没多想便答应了。
两人先是去玉京台逛了逛。
据钟离所说,现在正逢霓裳花和琉璃百合盛开的时节,而那里又恰好是最集中的地方,值得去观赏一番。
至冬的气候太过严寒,而提瓦特大陆上耐寒的植物种类少之又少,让赛特斯下意识觉得眼前绽放的鲜花朵朵珍贵。
他向钟离借来留影机,打算精心记录几张当作礼物带回送给冬尼娅——小姑娘看到应该会很高兴。
看着青年弯下腰对着一枝琉璃百合咔咔连拍了好几张,认真的模样让钟离有些好笑。
“你似乎很喜欢花?”
“还好,其实是因为家中小妹喜欢。”
赛特斯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了娇柔的花瓣,显然十分专注手头的事。
“冬尼娅一直想在至冬开一家花店,作为哥哥,我想支持她的梦想和喜好。”
将拍好的画片收到外套内口袋里,并将留影机归还到了钟离手中。
“你是个好哥哥。”
钟离真心的感慨。
青年神情微怔,随之嘴角弧起一抹由心而生的浅笑。
一直以来,赛特斯只想做一个受弟弟妹妹所喜爱的好哥哥,而不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行官。
以往人们只会把他作为执行官的功绩放大化,只看到了他在战场上抗敌的一面,因此对他或是尊敬或是忌惮,唯独不会觉得亲近。
至冬民间将他描述成一个神秘又冷漠的大人物,是女皇的利刃,是至冬国由始以来最年轻的执行官,天之骄子等等。
会赞美他的强大,也会赞美他在战场上的勇猛表现。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他也曾是至冬子民阶层的一员,也拥有他所珍视的家庭。
钟离的夸赞肯定了他作为普通人的那一面,这无疑是他听过最棒的赞美。
“谢谢。”
赛特斯看着花坛中色泽明艳的霓裳花,眉眼微微弯起,眸光温柔好似春风荡涤过,恰好撞进了钟离的视野。
——干净又纯粹的爱。
钟离心头微动,突然有些感慨:“若是能成为赛特斯先生的至亲之人,能被先生所宠爱,想必是件极为幸福的事……”
神明总是孤独的。
就像千年来,摩拉克斯总是在失去。
失去重要的盟友。
失去重要的将领。
来不及和他们说再见,便永远失去了同他们的联系,继之而来的便是漫长时间流逝所带来的“磨损”。
因此,神明是强大的,亦是脆弱的。
若神明的存在是拯救子民,那么神明又由谁来拯救?
[幸福……吗]
钟离突然想到,若有朝有日他能做为真正的凡人,学会放纵自己的七情六欲,是不是能触碰到那么一点“幸福”的边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连更一天,所以今天会短一点水亿点。
帝君现在对于赛哥的情感是复杂糢糊的,他自己需要时间去探究,目前主要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