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采访的人被他露骨的话刺激得一言不发。
“说起来,明天我就能看见殿下了呢。”他的唇勾起,凑近镜头,光线晃动,黑漆漆的面具背后像是藏着一双爬行动物的竖瞳。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像是毒蛇吐出了蛇信:
“第一面我要留下好印象~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我呢?”
面具的防护性太好,林在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经过变声器后的笑声,阴恻恻的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林在水陷入了沉思。
拳赛是昨天晚上打的,今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如果这人不是在今天白天的开幕式出现过,就是计划着晚上干一票大的了。
可是军校生几乎都出身世家贵族,有谁能去地下拳场呢?
林在水还是更倾向于对方是校外人员。
不论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做好准备,至于护卫队……
他的目光扫过暗处,隐匿其中的身影正在静静地原地待命。
皇室得知消息永远比他早,恐怕格杀指令已经下了,他倒是可以利用此事,看看经历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到底打不打算听命于他。
第6章 你他妈勾引谁呢?
承包机甲联赛开幕式的这颗星球商贸发达,夜晚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宴会就坐落于当地最繁华的商都顶层。
下了星舰,直冲云霄的大厦就在眼前,门口需要扫码入场识别身份,林在水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那几个,示意他们让让。
冷师看了一眼自家队长的表情,挠挠头,挪了一小步,留出了一个空子,供林在水伸手扫光脑信息。
林在水扫完,他就紧张兮兮地归位,把林在水护在人墙正中央。
说实话,林在水本来就个子高挑,周围再站几个人高马大的单兵寸步不离,看着更扎眼了。
他时常不知道平时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的队友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尾随一样,只能按了按眉心,心想不打击这几个的积极性了,反正等会儿宴会还需要这几个帮他分担一些外界压力,现在还是忍一忍。
这一忍,直接导致他进入宴会时收到了全场目送。
无数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林在水犹豫了一下,朝众人点点头。
他随手拿了一杯香槟,找了个角落的座位,身边那几个跟屁虫也跟着坐了一排。
以往经验来看,虽然有队友帮他挡着,但是也只能顶一会儿,很快就会有套近乎的过来和他搭话,一旦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也跟着不害怕了,整场下来这样的人络绎不绝,偏偏他的身份只能让他保持微笑,稍稍表现出抗拒和疲惫,就是有损皇家形象。
出奇的,今天几乎没几个人找他,很快都被围在一起玩游戏的圈子吸引了过去,就算没玩,也在旁边看热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林在水听了几句,隐约听到了边知醉的名字。
他脑海里又浮过那双银色的双眸。
以那位的外貌条件,恐怕是今晚宴会狩猎者们最想要拿下的宠儿吧?
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最后到底花落谁家,左右都是以色侍人的东西,也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旁边队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皮,他低头想要抿一口杯中的香槟,发现游戏场中开始鼓掌起哄了:“边知醉!来一个来一个!”
林在水面无表情地想,应该是转酒瓶或者抽签中了,这帮人真是会耍心机,看人家刚来,身份地位也在底层,性格又方便摆布,游戏刚开始就做局算计。
“我……我没什么才艺,我只会耍刀子……”边知醉小声地推脱,那群人越发激动兴奋,喊到:“没事没事,耍刀子也行!”
“好吧……”边知醉低低应了一声,借了一把水果刀反握在掌心。
林在水眯眼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人虎口处竟然有薄薄的茧,像是平时经常握刀的样子。
也不算花瓶么?还是训练过一段时间的?
边知醉垂眸,有点不好意思:“真的要展示么?我第一次参加宴会……”
“不遵守规则就要喝酒,一口闷!”一个人拿起叉子敲了敲旁边桌子上的大玻璃瓶:“用这个喝。”
边知醉微微蹙眉,低着头躲着那人的视线,瑟缩道:“好吧……”
他抿抿嘴,拇指反压刀柄。
下一瞬间,刀身整个倒转过来,从掌心脱出,贴着手背转了半圈,落在小指和无名指指缝之间。随后他小指略微一抬,尖锐的刀尖险而又险地穿过下一个指缝,顺着修长的手指一路翻转而上,又重新过了一次手背落回掌心,依旧是反握刀柄。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后欢呼起来:“好!!!这也太厉害了!”
边知醉腼腆地笑了笑,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角落一人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隐没下去:“只是小时候跟着戏团,专门练刀子的……不算厉害……”
“还会别的吗?”人群继续起哄,边知醉愣了愣,疑惑道:“不是说展示一个就好了吗?”
“对啊对啊,玩嗨了忘了。”边知醉旁边那人话虽然这么说,表情却没有一点记错了愧疚的意思,嚷嚷着要转酒瓶。
他提出要去,也没人反驳,脚尖一踢,酒瓶开始疯狂转动起来,停下的时候又转回了原处。
“这酒瓶真是和我一样,也喜欢美人,哈哈哈哈!”那人笑了一声,挑眉睨着边知醉:“还有什么才艺么?”
边知醉看着地上的酒瓶,似乎有些怀疑它是怎么赖上自己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低头抠着指甲:“我,我不会了。”
“不会可不行!”周围人不同意,圈子围得小了些,隐隐有逼迫他的意思。
“真不会……了。”边知醉后退半步,解释道。
“之前不是在戏团待过么?除了耍刀子,没学过唱歌跳舞吗?”那人嗤笑一声,周围的人跟着附和起来:“还是学其他本事了?比如床上功夫?”
边知醉面上一白,握刀的动作紧了紧:“我……我喝酒吧。”
“笑死了哈哈哈哈!”那人夸张地捧着肚皮:“那就喝?”
“喝喝喝!!!”尖锐的笑声吵得林在水耳膜生疼,再次转过头扫过那一片闹疯了的人们,看见那人拿起酒瓶,按入瓶塞,暗红的酒水溅出来几滴,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边知醉身边,按住肩膀。
边知醉看着骨架大,肩膀也不窄,偏偏还是清瘦的少年身形,薄得像纸,对方力气用了十成,这一按直接让他腿弯一松,险些跪下来。
他低着头撑住膝盖,瘪瘪嘴,看着要哭了。
“妈的。”周青瑶看不下去了,骂了一句:“我这堂弟被惯得无法无天,平日里就像狗一样天天发情,在别的地方玩也就算了,对面好歹是军校生,就身份是底层,背后的人他也不该随便得罪。”
“你家主家的周昊洋啊?”何越衡冷哼:“花花公子远近闻名,仗着基因修得好,今年进了联赛全靠爹嘛。”
他俩两句话的功夫,场中的周昊洋已经捏起边知醉的下巴,逼着他张开口,酒水从他手里细窄的瓶口倾倒出来,边知醉想要侧过脸躲避,被他死死掐住,动也动不了。
僵持之下,酒水灌满他的口腔,他来不及吞咽,呛了一下,血一样的液体顺着唇角滑了出来,沿着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没入他的衬衫领,在脖颈衔接处连着锁骨窝,湿了一大滩。
一众人盯着那一块半透不透的前襟,咽了咽口水。
“差不多得了。”有人看不过去了,开口道:“一个游戏而已,这么惩罚就有点……”
周昊洋手上不停,轻蔑地侧过脸上下打量开口的那个人,良久,笑了一声:“你算哪根葱?”
周家是经商世家,掌握了联邦半数的军火命脉,连军团都要礼让三分,在场上确实有十足的话语权,尤其是这位周昊洋还是周家主家唯一的大少。就算是林在水的身份,也不见得能压住对方的气焰。
开口的那人顿了顿,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周昊洋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打算继续灌酒玩,结果发现边知醉侧着眸子看向远处,似乎在哀求着谁,眼角泛红,划过一行清泪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勾引谁呢……?”
“你手里的刀留着做什么?”清朗的声音由远及近,黑色的皮鞋踩着矜贵的步伐站在周昊洋对面,握住了边知醉的手腕。
边知醉垂下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得逞的愉悦,又瞬间转为恐惧和屈辱,手里的刀握得越发松了。
林在水见状扣住他的手指,逼他握紧刀柄:“求我帮你,没想过我比他玩得更狠吗?”
边知醉终于挣开周昊洋的手,酒瓶失去着力点,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他一手被林在水扣在腰际,一手捂住胸口咳得厉害。
咳得太凶了,整张脸涨红得像是只熟透了的虾,林在水冷冷地看着他咳完,空出间歇说话:“殿下,谢……”
“别说谢谢,我没有在帮你。”林在水打断,瞥过他手腕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许是从小到大的绅士礼作祟,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是刀,杀不了人,就只能是玩物。”周昊洋笑着看向林在水,踢了踢脚边的碎玻璃,扯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别说刀了,殿下是想和我一起跳舞么?离我这么近?”
“抱歉,我不和除了未婚妻以外的人跳舞。”林在水难得没有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客套话,更没有和对方客气,直截了当地拒绝。
“那太可惜了。”周昊洋摇摇头:“我今天要邀请一位美人跳舞,在场的我看不上,唯一能入眼称得上美人的,就是你们两位了。”
“既然殿下不同意,那就勉为其难换成他吧?”
周昊洋一把扯过边知醉按在胸口的手,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眼神瞟过林在水逐渐用力的手腕,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显然林在水不怕周昊洋,对方也不怕他这个有权没势的殿下,林在水本就是因为看不惯对方的行为,才决定出手,和边知醉哀求的泪眼没有一点关系。
边知醉发出一声呜咽,像是被扯得疼了,林在水被唤回神思,把目光重新挪回他的脸上。
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越发无助,林在水指尖一顿,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经常带着这样的神情看他,让他心软,一遍一遍地妥协。
他心里涌上一丝不耐。
烂泥扶不上墙,只会依赖别人的菟丝子,帮他只会越缠越紧,缠到最后只记得自己的利益,反噬身边人。
更何况是这种自小就被养得不择手段的人,所有的美貌,秉性,身世,都是他的武器,勾起人的同情和冲动,方便成为他崭新的宿主。
在边知醉震惊的目光里,他忽然就松了手,退开一步,表情疏离又克制,像是完完全全忘了方才的针锋相对:“周少爷,祝你跳得尽兴。”
作者有话说:
别被骗了啊,姓边的那小子装的
第7章 越擦越脏
林在水理了理领带,浅笑一声:“失礼了,出去透透气。”随后他立刻转身离开,快步走出宴会,上了楼顶。
身后几个队员屁颠屁颠地想要跟过来,他摇摇头:“别跟着了,我一个人待会儿。”
“可是尾随的事情……”何越衡皱眉。
“没事,去玩吧,老是盯着我也引人怀疑,我就在外面透透气,等会儿回去。”
他拒绝的态度有些强硬,这几个从没见过殿下因为谁失态成这样,猜想到是不是林在水联想到了皇宫里不好的事情,也不方便安慰这些皇室秘辛,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几个人退出去,他站上天台,倚着栏杆,对着呼啸的风,怔怔地盯着星幕许久,良久才叹出一口气来。
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事,乱七八糟的回忆,交织在一起,他竟然没能绷住。
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女人还要在他的回忆里,撕也撕不碎,忘也忘不掉,甚至又纠缠不休地爬出来左右他的思想。
他脑海里闪过边知醉在他临走前愣愣的表情,五官搅在一起,像是一张精致的面具摔出了裂痕。
皇室向来喜欢这一款乖巧听话的花瓶,历代也不是没有皇后出身贫民,但无论是贫民还是贵族世家,都是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废物。所以整个联邦都在猜测他未来的未婚妻,也应该是这一类草包。
他不管边知醉到底是皇室递到嘴边让他咬的诱饵,或是其他贵族世家企图试探他的工具,亦或是单纯只是出卖色相想要再攀高枝的玩意儿,他都对后者没有一丝好感。
偏偏这一天的事情不是边知醉就是边知醉,他敏锐地感觉自己太过反常,对一个废物投注了太多关注,变得多管闲事不说,还为此与周家闹了小小的不愉快。
估计今晚过去,皇室那边又要对他说教一番了。
所以说,宴会真的烦透了。
他点开光脑看了看时间,拍了拍袖口和前襟粘到的灰,开始往回走,步入宴会的刹那,面上又重新带上了斯文矜贵的笑意。
一看见他回来,牧沧像是个飞舞的大蛾子,闪到了林在水面前。
“殿下啊,你不知道刚刚多精彩,诶我擦哈哈哈。”他一边鼓掌一边神神秘秘地朝林在水挑眉,就差在脸上写“快问我发生什么了”。
林在水侧眸看向刚刚走过来的何越衡,他立刻会意,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边知醉拿手里的水果刀,把周昊洋脖子划了。”
牧沧顿时怒了:“何越衡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么说完谁能觉得有意思了,扫兴啊!!!”
林在水避开他张牙舞爪乱动的四肢,跟着何越衡往场中央走:“嗯?边知醉?”
“对。”何越衡踹了牧沧一脚,解释道:“周昊洋要和他跳舞,他也不挣扎,任由对方抓住他的手,正准备打掉他手里的刀搭上脖子时,他的刀飞了出去,擦着周昊洋的脖子,割得不浅。”
牧沧在后面补充:“他一直低着头,忽然抬起脸一笑,那家伙笑得啊,像朵绽开的玫瑰花似的,周昊洋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老色批当时就傻了,然后边知醉掌心的刀飞速转了一轮,直接对着脖子扎过去,多亏那傻子躲得快,要不然脑袋给他削下来。”
“以为是朵小白花任人揉捏,没想到是朵带刺的玫瑰哟~”牧沧啧啧称奇。
地上和一侧的桌布和墙壁上一大摊喷溅式血迹,林在水没等仔细看,牧沧又咋咋呼呼地指着笑:“看看看,血呲呲呲冒,这傻子捂着脖子喊救命哈哈哈哈哈哈!”
虽说单兵不至于因为一个颈外动脉切断就要死要活,但是毕竟耽误久了也有影响,周家的宝贝捧在手心怕化了,校方也跟着紧张,赶紧给人抬上了治疗舱,拉走急救去了。
边知醉一时没人管,还傻站在场中央,脸上的血也没擦,黏糊糊的和酒水混在一起,反倒因为本人白皙到有些苍白的肤色,显得过于艳丽动人。
见周围人让开,让林在水进来,他才缓缓动了起来,抬起一只手随意抹了一把脸,另一只手去捡扎入墙壁的水果刀,轻轻一拽,入墙三分的刀就落在了掌心。
林在水面无表情地看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不出所料,走到了自己面前。
边知醉抬起水汪汪的眼,这次里面少了几分柔弱无助,多了几分坚毅果敢:“殿下,刀不只是刀,就算是水果刀,也能伤人。”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美人骨美人皮,谁能想到这张脸下带着扎手的倒刺?”
“刚刚殿下激得吧,一介贫民,没有人撑腰他哪来的胆子。”
“周家肯定不会放过他,即使皇室力保……看着吧,不会息事宁人的。”
“除非是准皇妃啊……不然谁能让步?”
边知醉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邀功似的,看了林在水许久,见对方不搭腔,不安地垂下眸:“殿下可是在责怪我挑起纷争?”
“没有。”林在水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指尖,微微一顿。
“那是为何……”边知醉的手悬在半空,下意识攥紧刀柄,遮住了手上的薄茧。
“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林在水上前一步,凑得近了些,盯着那双闪着碎银的双眸,笑了一声。
“是故事,就应该有起承转合,你既然开始猜错了我喜欢类型,改人设就不要改得太过仓促,否则会给观众留下太多不好的印象。更何况你演得实在是——”他审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这会儿笑意也消失了,漆黑的眼中泛出一丝冷意:“太差了。”
他展开刚刚从侍者那里随手拿来的手套,慢斯条理地戴上一只,一点一点地擦去边知醉脸侧的血迹。
他的呼吸都喷洒在边知醉脸上,又有些许热气里的漏网之鱼蔓延到脖颈,边知醉指甲抠进肉里,遏制住自己想要再上前一步的冲动,任由林在水缓慢磨人地拉近距离。
有的血迹已经有些干了,林在水加重了力道,手套的质地太过粗砺,磨得边知醉细腻的皮泛起薄红。
林在水像是没注意到美人有些不舒服,一再用力。
“嘶……”边知醉低低地抽气,脸上的斑驳血迹还没擦掉,有块肉已经被蹭得破了皮,渗出几滴血来。
林在水挑眉,用手套的指腹把这几滴蘸得干干净净,放在眼下看了看,露出几分讽意。
他伸手拍了拍边知醉尖细的下颌,评价道:“算了,不擦了,越擦越脏。”随后扯下手套扔在地上,踩了过去,只留下一句话:“惹了周家,自己去承担后果,别想拖皇室下水。”
林在水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他原本以为边知醉就是棵菟丝子,别人让他如何便如何,毫无主见只会求饶。
直到边知醉面对他的厌烦,自作聪明地把性格改成了“稍微有些脾气”的类型,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对方在迎合他的口味。
当他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还是当他是傻子?
只靠着买惨和撒娇,除了那张脸还过得去以外,对方的心机手段他根本看不上眼,也不屑和对方玩这种拉扯游戏。
直到宴会结束,林在水在星舰上闭目养神,周围一队人还大气不敢出。
一个个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互相撺掇着让对方问林在水怎么了。
没等抉择出到底谁去,林在水睁开眼,扫过他们,表情淡淡:“怎么了。”
众人:“……”你说怎么了,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林在水略一沉默,岔开话题,嘱咐道:“明天好好比赛,别想有的没的。”
众人点头称是。
没等下星舰,皇室的致电已经来了。他从舱门走出,戴上传声器,队友们知趣地走开后,林在水点了接通。
“父皇?”
“你怎么回事?”传声器那头男人声音阴沉,似乎压抑着薄怒:“最近长本事了,打成家的小子不说,还去挑衅周家?”
“我……”林在水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打断。
“够了,这些事情我派人解决……明天比赛,别再动你的剑,进军校不是让你去当军团的大兵,最终目的永远是——”
“父皇我知道了。”林在水声音很平静:“儿臣整个机甲联赛都不会动一次武力,但一定会取得胜利。”
对面情绪缓和,笑了一声:“我儿真乖。”
林在水应了一句,对方啪嚓一下断了通讯。
他取下传声器握在手里,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缓缓朝着宿舍走去。
林在水他们算是最早回来的一批,整个军校驻扎地人去楼空,刚看过商都的灯红酒绿,乍一到黑漆漆的宿舍楼只觉得冷清。
距离睡觉还有一会儿,第一军校每日例行不能少,几个人回到宿舍楼换了身衣服,赶到训练室练了好半天。
几个单兵练得最多,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后就嚷嚷着要睡觉,林在水摆摆手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和齐瓷交换明天比赛的想法。
说实话,齐瓷虽然是机甲师,但因为出身军区后勤的原因,和机甲老师傅学了不少野路子,平时什么小玩意儿都会做一些,就连光脑也能修几下。
刚刚收到明天的赛区选址,位于新那亚星,那颗星球海洋覆盖率达到了惊人的99.9%,必要的时候需要在水中行动,机甲即使有防水性,但毕竟身型过于巨大,又是金属材质,即使用再轻的材料制作也会发沉,影响灵活性。
带着机甲,水下行动时间超过半天就会脱力,总体来说难度不小,机甲改装肯定必不可少。
赛前会有特殊材料分配,以往新那亚星的比赛资料已经被林在水调了出来,经过对比和计算,基本可以确定这次发放的材料都是哪几类了。
林在水计算完毕,脑海里一个想法露出雏形,索性就来找齐瓷讨论了。
“既然材料不足以造船,不如利用好发放的材料,比赛开局进去改装机甲,做一个水下动能助推器?”
齐瓷眼睛一亮,翻出光脑开始研究起来:“可行,助推器一般放在小型潜艇的涡轮里,而小型单人潜艇和一个普通单兵穿戴机甲后的重量差不多,受力方式也相近……确实省时又便捷。”
一涉及机甲她就有些兴奋,立刻开始研究,三下五除二就把图纸画完了。
林在水对机甲师的工作效率还是有信心的,嘱托了一句“别熬太晚”,就放心回去了。
这会儿宴会散场了,军校生们在外面浪完陆续回来睡觉了,林在水在训练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也有些困了,回到宿舍准备开灯去浴室洗个澡睡觉,忽然察觉到屋内有些不对。
他一向信奉自己的预感,冷静地观察片刻,确定下来。
有人闯进来了。
果然该来的肯定会来,白天队友严防死守,那人想来接近他,必然连衣角也没碰到,这会不死心,找到宿舍来了。
他早些时候勒令护卫队听命于他,不得到他的指令不能动手。就算有护卫队放水,他还是纳闷对方是怎么突破学校层层封锁,知晓他的宿舍所在,甚至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宿舍楼顶层的。
整个军区有专门的特殊金属封禁,对方私自潜入就不可能带着金属制品,枪支更是天方夜谭,所以林在水暂时有恃无恐。
身为指挥的决策力让他立即行动,当机立断拔出训练服靴筒里别着的匕首,攥在掌心。
不能确定具体方位,不能确定真正的实力差距,不能确定攻击性以及目的……倘若真是地下拳场打人那位,论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这种真人肉搏恐怕他只能和对方五五开。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能评估的评了个遍,面对一片未知,只能按兵不动。
屋内黑漆漆一片,开灯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不但会暴露对方,更会暴露自己,引得对方情绪陷入癫狂暴起伤人,就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