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放哥。
“行吧,那你晚上记得告诉我声儿,你到底去不去。”陈牧德推开房门说。
唐放会去吗?
他会去个屁,没见人周勃不想见他吗?他过去干什么?贴人冷脸?
唐放闭上眼睛。
可一闭上,周勃的脸就像是电视机画面似的在他眼皮上扒着。
没办法,唐放平躺,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过了会儿,他觉着自己大概是真完了。
周勃已经开始出现在天花板上了。
第二天, 周山妹早早的起来开始买菜备菜。
周勃嘴上说着唐放不来最好,但心底里却还是想着,等着唐放来了之后,好好谈谈。
大家都是成年人, 又不是小孩, 很多事情, 要真纠结也没意思。
周勃上班, 迟到早退。
回到家帮忙, 周山妹嫌他添乱,直接把人赶出了厨房,“去去去, 你自己去休息去!”
“等会儿唐放来了, 别摆着你那张臭脸!谁看到冷脸会高兴啊!”
周勃觉着这唐放莫不是他小姑的亲生儿子,瞧瞧, 有这么帮外人的吗?
周山妹可不管,趁着周勃上班期间, 他自己买菜的时候四处逛了逛。
别说, 这大城市和乡村还是有区别的, 回来路上还认识了这栋楼里住他们家楼下的邻居,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大姐, 竟然已经有了孙子了!
才送孙子上完幼儿园回来, 她家儿子和儿媳全上班去了, 家里是她带孙子。
平常没个说话人,这时候得知周山妹是住楼上的邻居, 别提有多高兴了, 拉着周山妹的手就开始喋喋不休。
周山妹刚来海城,什么都不熟悉, 听得可认真了。
“叩叩叩!”
周勃去开门,门外边儿站着个大婶,烫了时下最流行的卷发,身材有点微微发福,脸上全是笑。
大婶见着周勃,笑眯眯说:“你就是周勃吧!我听山妹提起过,你这小伙子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当了老板,来拿着,这是我家多了的水果,我特地拿过来的!”
周勃怎么可能接,他连连摆手说不用。
赵大婶可不管这么多,提着水果的袋子往地上一放,“我就给你放这儿了,你赶快拿进去吃吧!”
“我先走了!”
周勃在后边儿叫了两声,赵大婶好像聋了似的,跑的飞快。
无奈拎着袋子进屋了。
周山妹从厨房探头,“刚才门口的是谁啊?”
“不知道,是个阿姨,给我塞了水果就走了。”周勃说。
周山妹手在围裙上擦擦,笑眯眯出来,看见桌上的橘子,猜到是谁了,“这是住我们楼下的赵姐!”
“我今天和她碰见,聊天来着,别看人才40岁,孙子都上幼儿园了!她说话好听,人也挺好,听说我是刚来,非说要给我家送水果。”
周山妹扒开个橘子,边笑边塞一个进嘴,“我都还以为她给忘了,没想到——”
周勃看着周山妹表情一变,原本舒展的脸顿时皱成皱巴巴的一团,伸出拿橘子的手缓缓收回来。
“呸呸呸!”周山妹把嘴里的橘子吐出来,“这是哪儿买的橘子啊!这也太酸了吧!怕不是被坑了。”
周勃觉着这橘子,他是不可能再吃一瓣了。
下午四点多,周山妹做好了饭菜,等着人上门。
在老家,吃饭都吃得早,更别说去别人家里吃饭,大多是四点多点儿就到了,有的更早,中午就来了,坐着玩儿。
眼看着饭菜做好了,人怎么还没到?
周勃用座机给他们那边儿打去电话。
座机响了好久,就在周勃即将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喂?”
对面是个低沉的男音,很耳熟。
周勃一时语塞。
对面那头听着半天没人说话,低哑的声音透着不耐烦,“没事儿,我挂了。”
“……陈牧德他们到了吗”周勃顿了顿,忽略心底的异样,其实他有点儿想问的是,怎么是你接电话,不来吃饭吗?
听到他的声音,这回换对面沉默了。
好半天,久久不语,就在周勃以为对面的人是不是消失了时,他终于说话了。
这时候声音没了不耐烦,原本低哑的声音好像更哑了些。
“他们刚才出门了,应该快到了。”
周勃:“……知道了。”
电话在手里捏了半天,俩人都没说话,最终还是周勃开口了。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
周勃咽咽口水,面色不显,“怎么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
这句冷静的话仿佛问到人心口了,对面又是沉默,半响才咬牙切齿的说。
“问我为什么不过来。”
周勃说:“你过不过来吃饭,那是你的权利,想过来就过来,不想过来就不过来,没人能勉强你。”
说到最后,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周勃淡淡加了句。
“……小姑她很想你来。”
“……”
唐放捏紧电话,电流声甚至让周勃的这句话带上点儿杂音,可他还是听得真切。
他甚至能想象到,对面这人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抿着唇,神色淡淡,好似不经意似的。
可就是这样儿的不经意,总能牢牢抓住别人的心神。
那句“那你呢?你想我过来吗?”始终卡在喉咙里,唐放没说,他只平复声音。
“等着。”
电话传来一阵忙音,周勃这人挂电话了。
与此同时,敲门声传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等了许久的陈牧德,这人估计也知道空手来不好,提了礼物过来。
周山妹笑眯眯接过陈牧德提着的东西,“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啊!真是的!”
她往陈牧德背后张望一眼,没看到人,“对了,唐放呢?”
“他——”
“他等会儿来。”周勃在周山妹背后打断陈牧德的话。
陈牧德惊讶,他下意识看向周勃方向,见着他淡淡的表情,心说他怎么不知道放哥要来?
陈牧德没多说什么,等到周山妹去放东西,他凑到周勃身边儿,笑问:“周勃哥,你怎么知道放哥要来啊?”
他今天说了老半天,也没见放哥说要来啊?
周勃面对陈牧德好奇,笑了笑,冲他指指一旁的座机。
“刚才说的?”
周勃点头。
陈牧德挠挠脑袋,没再说话,他就说放哥怎么不来,感情不是他不来,是人等着别人请呢!
餐桌上早就摆好了大桌菜,看得陈牧德直流口水,那美食的香气似有如无的勾|引着人,勾得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咽咽口水,陈牧德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橘子开始剥皮。
丝丝的橘子香沁入人心。
周勃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十分坏心眼儿的没提醒人。
等到陈牧德脸皱得跟橘子皮似的,周勃嘴角微微翘起,眯起眼睛,仿佛喝着的水是什么甜水似的。
陈牧德好半天才缓过来,非常费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酸的橘子,“周勃哥,你家这橘子是灌了醋吗?”
“别人送的,喜欢吃就多吃点。”
“……”
周山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桌上那新剥开的橘子和陈牧德苦巴巴的脸,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终于有人知道她刚才吃那橘子的味道了!
周山妹笑着,正想调侃问问陈牧德吃得啥味儿,忽然一拍脑袋。
“哎呀!”
“忘记买啤酒了!”
“瞧瞧我这记性!”周山妹赶紧脱下围裙,冲着呆愣的两人道:“先等着,我去楼下买两瓶啤酒上来!”
都没等周勃说话,周山妹急匆匆的跑出门。
只剩下门“哐当”一声,无奈的慢悠悠合上。
“……咱姨,都这么风风火火的?”陈牧德瞪大眼睛。
这才几个人,不喝酒都行。
周勃:“……”
客厅就剩下周勃和陈牧德俩人。
说实话,陈牧德还没怎么和周勃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过,还有些尴尬,不过很快,陈牧德的尴尬就没了。
他坐到周勃身边儿,带着说八卦的跃跃欲试,“周勃哥,你知道放哥之前去哪儿了吗?”
周勃当然知道,唐放之前不就是被他拉去家里掰苞米去了吗?
怎么,他们不知道?
周勃不动声色,听着陈牧德开始喋喋不休的说八卦。
对于陈牧德来说,周勃可是放哥的熟人,指不定他知道放哥是去给哪家掰的苞米呢!
其实,只要他打开冰箱看两眼,里面的苞米粑清清楚楚的暴露着一切。
“放哥去给人姑娘家帮忙掰苞米去了!结果回来,你猜怎么着,放哥被人姑娘甩了!你说牛不牛!”陈牧德边说边砸吧砸吧嘴,在他看来,那甩了他放哥的姑娘可不就是牛吗?
他放哥多受人欢迎啊!
结果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给甩了!
周勃听着,面色略显古怪,“……唐放说的?他被姑娘甩了?是他帮忙掰苞米那家?”
陈牧德说:“那都差不多了!”
这差的还是有点儿多啊!
周勃嘴角抽抽,“不是,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就是,”陈牧德挠挠脑袋,“就是。”
“就是?”
陈牧德继续说:“就是很明显啊!放哥能是那种愿意给人家免费掰苞米的人吗?他以前对姑娘,可没人情味儿了!”
“我都还记得,之前让他相亲个姑娘,能硬生生给人姑娘气哭,还有那个让他系鞋带的姑娘,人现在都结婚了,说放哥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
陈牧德没说的是,他其实觉着这姑娘说的有点点对,放哥要一直对女孩儿那态度,再喜欢也会冷却的!
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
就像他觉得王敏和放哥肯定没可能一样。
“放哥就是那种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陈牧德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虽然我没看见过放哥喜欢过别的姑娘,但我知道,他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是瞒都瞒不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爱屋及乌,”陈牧德点点头,煞有其事,“他要是喜欢一个人,指不定比我还那啥!”
周勃:“……”
“不是,你们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牧德奇怪的看他一眼,“这肯定能看出来啊!”
“放哥连兄弟们给他过生日都不去了,直接跑去给人姑娘掰苞米,你说好不好笑!”
周勃觉得自己大脑转不过来了。
所以,唐放之前过生日?
爽约了?
然后跟着他回老家帮忙掰苞米?
怎么越听,周勃觉着越和他印象中的唐放不一样呢?
唐放,原来对他好到这种程度吗?
陈牧德觉着, 周勃哥咋那么犟呢!
“唉呀!周勃哥!你是不知道,就放哥那德行,你觉着他能翘了兄弟的聚会,跑去给人白白掰苞米?”
不只是陈牧德这样想, 他和其他人也这样想, 觉着放哥可算是找着个喜欢的人了!
不少人都还在看热闹呢!
谁叫放哥之前总是表现出对女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得一些正追着姑娘的小伙子牙痒痒, 这下终于栽了, 还希望这姑娘能坚持久点,千万别被放哥的甜言蜜语轻松勾搭走了。
周勃不理解陈牧德心里想的啥,他又接了杯水, 咕噜噜灌下, 忍不住发散思绪。
脑海中,先是回放了唐放的脸, 由远到近,又闪过他对着自己焦急的神情, 黑色的苞米地, 滚烫的床铺, 火车上让人嘴唇发麻的亲口勿。
水杯中剩下浅浅的水底,透明倒影着主人修长的脖颈, 以及那上下滑动的喉结。
陈牧德还在滔滔不绝, 丝毫没注意到周勃的走神, “唉——要我有放哥那样儿,周梅不得爱死我啊!”
说到周梅, 陈牧德一顿, 好像他好久没想起过她了,“周勃哥, 你说,周梅现在在干啥呢?”
“要是她也来海城就好了,”陈牧德觉着,不然他都害怕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直接结婚了!
俩人各想各的,丝毫没注意,门晃悠悠的打开。
周山妹招呼着人进门,“快进来快进来,啤酒放地上就行。”
周山妹的声音立刻吸引来两人的注意。
只听“吨!”的一声。
厚重的啤酒沉沉砸在地上,一整箱的啤酒明晃晃在桌子旁立着。
在它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更是显眼。
陈牧德张大嘴巴,怎么周姨下楼买个啤酒的功夫,放哥这就来了?
他们虽说住得近,但再怎么也要十分钟时间吧,这才几分钟啊?
周山妹则是笑容满面,她今天笑容都没下去过,赶忙招呼着唐放和坐着的陈牧德,“唉,别干待着呀,过来坐,过来坐,吃饭了!”
长方形的餐桌,周山妹坐了一边儿,陈牧德和唐放坐在另一边,周勃坐在唐放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陈牧德给他说了那一通,周勃坐在唐放对面,总忍不住把目光放他身上。
一桌子菜,就是周山妹和陈牧德两个说个不停,周勃和唐放完全是气氛组,时不时应两声当摆件。
或许是周山妹做饭做得太好吃了,陈牧德吃得肚皮浑圆。
唐放在餐桌上也目不斜视,除了吃饭就是吃饭。
周勃看了他好几眼,这人都跟没察觉似的,一声不吭吃着饭,要不是小姑时不时cue他两句,周勃还以为这人是哑巴。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原本是要帮着一起收拾,被周山妹赶了出来。
陈牧德摸摸肚皮,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看着桌上的橘子,他起了点儿贼心。
清爽的橘子皮味儿弥散整个空间。
陈牧德掰下一半,递给唐放,笑得贼兮兮:“放哥,吃橘子,这橘子可甜了!”
说着,陈牧德朝正看着他挑眉的周勃眨眨眼睛,那意思是让他别说话。
周勃怎么会说话,他很自然的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苹果放在桌上,拿出一个开始啃。
唐放根本没防备,或者说,就一个橘子,能有什么防备?
一瓣橘子被他塞入嘴里。
一秒、两秒、三秒……
陈牧德眼睁睁看着他,面不改色,然后下咽,随后发出灵魂疑问:“怎么样?”
周勃也看过去。
唐放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是个尝不出酸味儿的机器人,面对陈牧德问题,只淡淡回了句:“挺甜的。”
怎么会?
不只是陈牧德,周勃也有些诧异,这橘子难道不是一棵树长出来的?
周勃面上不显,陈牧德明显是忍不住了,半信半疑从自己手里剩下那一半橘子上掰下一瓣放进嘴里。
下一秒。
痛苦面具。
周勃差点儿给陈牧德那表情把嘴里的苹果喷出来。
好不容易给橘子吐出来,陈牧德:“不是,放哥,你咋骗人啊?”
“谁叫你傻?”唐放淡淡道。
陈牧德不服了,“不是,你这么酸的橘子都能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下口,谁都会被你这演技给骗过去的!”
唐放瞥了他一眼,“只有你。”
语气很平和,但莫名有种被鄙视的感觉。
陈牧德更加不服,把目光拐向周勃,“不信,你问问周勃哥,他刚才是不是也怀疑了!”
此话一出。
没人说话了。
周勃嘴角被陈牧德之前那表情逗乐的笑将在嘴角,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扫了眼唐放,这人垂着眼帘,不知道想什么呢?
压力给到周勃。
周勃只能笑笑,没说话。
两个人都没说话。
最怕空气一时安静,这还安静了一分多钟。
等着周勃说话的陈牧德就算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
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陈牧德咽咽口水,讪讪把橘子放桌上,“那啥,我去厨房看看周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牧德走了,客厅就剩下唐放和周勃两个人。
没了陈牧德这个润滑剂,周勃和唐放之间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反而是周勃这个之前率先生气的人先开口说话。
“哑巴了?”
唐放靠在沙发上,头发蹭到沙发皮,一双丹凤眼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周勃:“……谁说的?”
“周姨想让我来吃饭,你又不想。”
淡淡的声音听得周勃心梗。
周勃嘴角抽抽,“那你怎么来了?”
唐放这时候终于抬眼看周勃了,只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周姨想让我来。”
还真是自成逻辑。
周勃被他这一弄,有气都发不出来,更别说还有之前陈牧德的话,火车上再多的气都软了。
周勃,他对着唐放,也根本不是想发气给人大喊大叫一通,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
俩人坐在沙发的一左一右,都没在说话。
唐放这样儿,周勃心中没来由的升起点烦躁,又开始有点气。
md,当初又不是我强迫你回老家的,我又不知道你生日,也不说一句,谁能知道?
后来在火车上,真不是他想计较,要真说起来,也还是他吃亏啊!
现在搁这儿来给谁甩脸子呢?
是我欠你的吗?
周勃想着,脸越来越黑,心头还有点泛酸。
大老爷们,谁愿意受这气?
周勃踢踢唐放的小腿,冷着声:“你跟我出来。”
这层楼就住了两户,另外一家没人,周勃和唐放在门口说话根本没人听见。
更别说隔着这厚厚的门,俩人在楼梯间说话,周山妹和陈牧德更听不见了。
“说吧。”周勃看着靠着墙的唐放。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放这时候终于看周勃了,他的一双眼睛很是锐利,看着周勃仿佛要把人给割开,要看看这人内里到底是什么做的。
唐放移开视线,“什么怎么想的?”
“……你还想不想做兄弟?”周勃单刀直入。
话说的很有趣,但直接忽视了俩人在火车上的事儿,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就是避重就轻。
这话不知是哪儿逗笑了唐放,他轻嗤一声,笑得不咸不淡,“你还想和我做兄弟?”
周勃:“……”
唐放看似很平静,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这人的手,捏紧的拳头指缝透着白。
“为什么不想?”周勃听见自己这样反问,他觉着自己说话,灵魂和身体好似分割了一般,有个人在替他说话,“你唐放多好的人,那么多兄弟朋友,没人不想和你做朋友吧?”
唐放盯着周勃,好似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过了半响后,他终于有点语气了,语气微冷。
“做兄弟,当然想,可你呢?”
“你不介意有个亲了你的兄弟?不介意——”
“那是意外。”周勃打断他。
唐放薄唇抿出一条白线,看着眼前这人移开的视线,他气,但也有点好笑,笑他自己。
怎么那么久都没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呢?
胆小、怂,只会龟缩在自己的壳儿里,假装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就算别人都拿着喇叭在他耳边叫了,该听不到的他还是听不到。
执意要做兄弟!
但唐放不想,这要是做兄弟,谁知道会做到什么时候去?
做到人美滋滋的去相亲,然后再和结婚对象生个大胖小子,笑嘻嘻的让他去参加婚礼和满月酒?
别tm想了!
他今天就还非得给他这层壳给打碎了!
唐放眯着眼睛,盯着周勃的侧脸,上半身微微弓起,脊背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危险而又充满男人的力量感,像个即将发出攻击的豹子。
“我要说不是意外呢?”
周勃眼睛闪烁,没说话。
或者说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tm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唐放嗤笑一声,“梦到你和我上|床,梦到你红着脸对我说还要,梦到你给我口,梦到我把你艹的死去活来霜得不行,怎么?兄弟能做这梦?”
见周勃不说话,唐放继续输出,“兄弟能天天惦记着你,生日不过跑去给你掰苞米?兄弟能像条狗一样,你tm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他露出个略带嘲讽的话,笑得不见眼底,恨不得给周勃那层平静的皮给扒下来!
唐放上前一步,纹着纹身的手臂青筋凸起,一只手抓住周勃的手腕往他那边伸。
“怎么,你要不要试试,你看看哪个兄弟,能让你一碰就起来?”
“就这样,你还想让我做你兄弟?”
周勃的嘴张了又张, 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的脑袋现在还是乱的,思绪成一团乱麻,眼睛甚至都不敢看唐放,他觉着唐放眼里的光, 太刺眼, 刺得人头晕目眩。
或许是周勃太久没说话。
最终还是唐放退了一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 他进了房间。
“啪嗒!”门关上。
“艹, ”周勃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坐在楼梯上,仰头看着墙面, 洁白的顶面儿像是看不惯他老是盯着, 慢悠悠撒下点点墙粉。
墙粉落到楼梯角落,糊出一抹惨淡的白。
楼梯间的窗户此时又偷摸儿溜进来点风, 顺着上滑的楼梯强行抽在周勃脸上,抽得他发丝缭乱, 脑瓜子疼。
眯着眼睛, 狠狠抓了把头发, 周勃摸口袋里的烟盒。
摸出个打火机。
烟在客厅桌子上。
想到唐放还在里面,周勃将打火机收进裤兜, 觉得烟也不是非抽不可。
烟盒上明晃晃几个字:吸烟有害健康。
他就不迫害自己的肺了, 周勃捏着打火机很平静的想。
周山妹在厨房忙活, 陈牧德进来了,他东收拾收拾, 西捯饬捯饬, 周山妹洗好的碗筷他都还放池子里要再洗一遍。
“牧德啊,你快出去坐着, 这里边有我就行了!你说说你这孩子,过来吃饭还非得找点事儿做!”
周山妹笑得脸僵,赶紧把池子里洗好的碗拿上来,生怕他再拿下去洗一遍。
陈牧德进来只是想找点儿事做,不出去就行,眼瞎心盲,也没意识到周山妹是嫌他碍事。
“不了姨,我进来帮帮你!”陈牧德手里没了碗,又拿起扫把,开始在厨房扫地。
这台面儿上都还没整干净,就开始收拾地板儿了?
周山妹嘴角抽抽,她拿过陈牧德手里的扫帚,“哎呀!真没什么要帮忙的!你赶紧去坐着吧,和周勃唐放他们说说话!”
奈何陈牧德就是不出去,死皮赖脸儿的想在厨房里待着。
一来一回,周山妹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你是不是和他们吵架了?”周山妹狐疑道,“还是他们排挤你了?”
“没有!没有的事!”陈牧德连忙摆手。
“真没有?”
陈牧德说:“那当然了!我这么好一人,谁舍得排挤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