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出口,人就把事儿给办了。
以至于,周勃现在做什么都想起他,特别是在下班之后。
人果然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唐放有时候会用医院的座机给他打电话,都是在闲下来的时候。
不多,也就有个两三回。
周勃和唐放打电话时说起过这件事,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对面的唐放却是沉默一会儿,“我这么贴心的吗?”
周勃挑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习惯了。”
几个字给周勃说的哑口无言,于是开始给他举例子,从他想喝水下一秒人就给他递过来,递给他的橘子从来都是剥过皮的,他生气哄人,到他只扫了一眼,唐放就能给他准确无误的拿过来,到他生病唐放整整一夜没睡守着他,牵着他去厕所,怕他觉得吃药苦特地大晚上跑出去买糖。
一桩桩一件件,细说起来,竟然如此之多,周勃也震惊了。
电话那头唐放听着听着,忽的就笑了,砸吧砸吧嘴。
“原来我做了这么多吗?”
周勃也跟着笑,“是啊。”搞的人一走,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唐放长叹一声,像是在感慨,自己也没意识到,轻声说:“……原来我这么喜欢你啊!”
周勃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对面的声音缓解了周勃的尴尬。
“43号床病人的家属在吗!”
“43号床病人的家属来一下!”这是护士的大喊。
“来了!”
周勃听见唐放喊了一声,随后电话里是他的声音。
“护士叫人了,先挂了!”
没等周勃说话,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生活还要继续,唐放那边或许是真的太忙了,这次之后,很久都没再打电话过来。
周勃是希望陈浪一家能有个好结果的,不管是从什么方面,但他也知道,陈浪或许能被治好,但是李莲花。
癌症在几十年后仍然是个无法攻克的难题,癌症晚期患者的存活率低得不能再低,到了后世的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还能拉高一下患者的生存年限,但也只能讲是几年存活率。
目前而言,癌症晚期,只能化疗,化疗是个长期且痛苦的过程。
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
周勃给公司员工带了个全体体检的福利。
顺便,他带着周山妹也在医院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
值得高兴的是,周山妹的身体状况很好,常年劳作的人难免有些身体身体上的劳损,她也有,但注意休息就行了,没什么事。
反倒是周勃,被医生拉到了一边。
这是个男医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欲言又止,“根据检查报告,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你的性激素检测,睾酮激素的分泌有点少了。”
周勃心里咯噔一下。
男医生也是看着办公室里没人,他继续说,“外边儿那位是你的……”
“是我姑姑。”
“奥奥,是这样的,”男医生说,“这边呢建议你要是可以的话呢,去做一下敬液分析,要更准确一些。”
周勃:“……”
联系自身情况,这话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就真是蠢蛋了。
第59章
门外的周山妹察觉到不对, 之前有医生看了她的体检单,然后说她没什么事,怎么到了周勃这儿,就被医生叫进去了?
不会到头来她没检查出什么, 侄子倒是有了毛病吧!
周山妹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觉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怎么也不怎么劳作, 也不种地什么的, 咋能得病呢?这也太奇怪了!
周勃没有着急打断男医生的话,他冷静的听完,随后说, “我能问下, 这大概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医生说:“你先去做个检查吧,做完了就知道了。”
敬液分析。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检查结果出来了。
男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说不出什么表情, 专业的医生, 不管看到什么, 都不会在病人面前露|出分毫。
这就是一颗大石头落地,放在现如今周勃的身上或许是石落天惊, 但他是早有准备了。
石头重重落下, 再轻轻落地。
静静听完医生的话, 周勃拿到检查报告,出来后, 就见等了许久的周山妹, 他笑道:“姑,走吧, 检查完了,该回去了。”
周山妹见到周勃脸上的笑,还以为没什么事,心下松了口气。
回到家,周勃才把这个重磅消息说出来。
周山妹被砸得头晕目眩,要周勃重复好几遍才缓缓明白那张单薄的单子上的字代表着什么。
“怎、怎么会!”
“唉!小姑!”
周勃连忙把人扶到沙发上!生怕周山妹一个不小心再度摔到,磕到碰到什么。
周山妹坐在沙发上,拳头捏的紧紧的,“你,你给我把医生说的都说出来,医生到底说了什么?”
这还能是什么?
周勃沉默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一字一句,一边说,对周山妹不理解的专业词汇还进行解释。
周山妹越听越沉默,听到最后,竟然开始抹眼泪了。
看得周勃好笑:“姑,得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那还不如生不出娃的是我!”周山妹立马说,年纪大点儿的人哭起来又丑又让人心疼。
周勃扯了两张纸给她抹眼泪。
“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周山妹呜咽着,又抹眼泪,想到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周勃长大,想到到了海城,前几天还想着给周勃看看姑娘,结果姑娘还没相看,这人毛病倒是先出来了!
“什么以后怎么办,”周勃哭笑不得,“该咋办咋办啊!就像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高技术人才,人都还喜欢男的,以后没孩子不照样活吗?”
“那哪儿能一样!”周山妹说,她哽咽道:“人是不想生,不是不能生!男人不能生,那多笑话啊!”
“你是不知道你大娘她兄弟,也是这样,没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周勃:“……”
周山妹的思想还停留在老一辈,她要是看看零零后,那是不结婚的一抓一大把,思想超前,甚至还有人得出结论,人没必要活这么长时间,活到四五十岁差不多了。
周勃当然没到这种程度,也知道小姑是担心他以后的问题。
中国从古代来的思想就是多子多福,没听人有句话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话的原本的意思遭到扭曲,大多数人的理解都认为,人不管怎么样,还是需要一个孩子。
周山妹也这样觉得。
她开始带着打听有没有能治疗这种的药。
当然,不敢明面儿上打听,只能时不时的问一下,装作好奇。
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药,就要周勃吃,纯纯的急病乱投医,给周勃气的,当天就和周山妹吵了一架。
后世都没解决的问题,放在现在就能解决了?
周勃知道小姑是担心自己,可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自己的身体遭罪,只能再冷静下来之后和周山妹谈心沟通。
也和周山妹去了海城最大的医院找医生检查,最终的结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放在正常男人身上很是痛苦的事,放在周勃身上却好像散了许多。
因为唐放吧。
周山妹好似老了很多岁,她后面唯一的心愿就是周勃结婚,然后生个孩子,让她抱孙子。
但这个愿望,破裂了。
明明不能生的是周勃,周山妹却好像更难受些。
周勃调侃她说:“小姑,要不这样吧,你给我找个姑父,然后你们俩生个孩子,也不需要你们养,我来养!”
大逆不道的话给周山妹气得拿着鞋子就追他跑,硬生生绕着餐桌转了好几圈。
周山妹指着周勃的鼻子,“你你你!”
周勃摸摸鼻子,给她递了杯水,“慢点说。”
周山妹可不累,她是能跑去给人演出跳舞的人,以前还干农活儿,哪有那么容易累!
可惜就是逮不到周勃,不然真给他来一下子。
周勃对自己的以后早有打算,等周山妹冷静下来后,才慢慢坐到她身边,“小姑,我早就想好了,以后就慢慢找个喜欢的人,能走一辈子的,相持到老就行了。”
“……哪有这么容易。”
周勃笑眯眯道:“这肯定不容易,但我才多少岁啊,迟早能找到的,生孩子难,两条腿的人还找不到?女的找不到不也还有男的吗?”
周山妹:“……”
“男的不行,男的肯定不行!”她立马反对。
“……为什么?”
周山妹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好端端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还找个男人呢!你又不是喜欢男人!”
周勃没说话,他是真有点喜欢唐放了。
或许他天生就懒,作为商人天生就爱计算利益得失,有这么个人喜欢着你,照顾你,哪有人能不动心的?
难道一边享受着人的付出,一边又不想给人负责吗?
那不是渣男吗?
周勃月底再次接到了唐放的电话,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给周勃说着近些天的状况。
李莲花确实是化疗,并且化疗后,人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化疗就像是一只大手,无形的抽走了她的精气神,让本就瘦弱的人,越来越虚弱。
陈浪住院了,他被人打断了腿,躺医院里住院,每天坚持杵着拐杖来李莲花的病床。
夫妻俩都成了病号。
唐放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小萝卜头很懂事,小女孩有父母在,不哭不闹,每天眨巴着大眼睛跟着人,获得了肿瘤科和骨科住院病人的一致喜爱,纷纷拿出糖逗她。
可小姑娘不是能被一两颗糖果就收买的人,还知道看看唐放或者陈浪李莲花的眼色。
得到许可了,又甜甜说声谢谢。
唐放说起小萝卜头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起李莲花时又沉闷下来。
“莲花姐,她现在怎么样?”周勃问。
唐放:“情况不是很好,医生之前给我们打了招呼,说她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周勃给出最后的建议:“……让他们好好待待吧,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唐放呼吸重了些:“珍珍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现在天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守在病房里,喊着要妈妈。”
小孩子很敏感,周勃也知道。
“所以我让她好好记住莲花姐的样子,那是她的妈妈。”唐放说。
周勃:“你做的好。”
唐放笑了下,“我也觉得,像我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周勃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的事儿。
唐放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周勃说了去医院体检查出病来的事儿,说完了,等着对面唐放安慰他。
没想到这家伙一点儿同情心没有,听完还笑了下,“挺好。”
周勃没好气:“……这有什么好的?”
唐放轻轻哼了两声:“说明我们有缘啊!说明老天爷都不想你和女人在一起,说明你天生就该和我一道儿。”
周勃不说话了,他真想把唐放那张嘴锯了,还以为这人能给个安慰出来。
他这还没气玩,电话那头的唐放的话题一转。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那玩意儿能用就行,等我回来了,我去医院结个扎,我俩一道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周勃一时间还真有些感动,不过感动过后就拒绝了,“别了吧,你这是没事儿硬要给自己找事。”就和部分没苦硬吃的人似的。
唐放却不这么认为:“这叫公平,至少都不用担心从哪儿突然冒出个小孩儿叫你一声爸爸。”
“嘶,”周勃勾起嘴角,不自觉透出点儿笑意,“你这想的未免也太早了吧?我都没说什么呢!再说了,人要真想出轨,是防不住的。”
唐放选择性忽略了周勃前两句话,他漫不经心的威胁道:“要真出轨了,我要是知道,不知道别人怎么做,我铁定把人绑起来,扒了他的衣服,干|他个几天几夜,让他以后还敢不敢出|轨。”
周勃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唐放那双眯着的丹凤眼,不知道为什么,唐放虽然没说,但他总觉得是自己,他清咳两声,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和陈牧德他们联系过了吗?”
“之前联系了一次,怎么了……”
周勃开始给他汇报他们工程的进度……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度过,唐放这次走得很久,因为李莲花,他不可能就那样回来。
周勃有时候想起来了他们工程,会问问负责的人,然后自己再去看一看。
唐放的兄弟,他就只认识个陈牧德,他们还是一个村儿的,后来认识了王伟杰,因为唐放走后基本是他在管。
不过没陈牧德熟。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周勃的错觉,他总觉得陈牧德这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后面去过工地两次,基本上都是王伟杰过来和他打招呼,陈牧德的面儿都没见着。
这本来也没啥,偏偏陈牧德大半夜敲响他家门,可怜巴巴的想过来借宿一晚,借口说是想放哥了,周勃一个字儿不信。
陈牧德也自觉,就着沙发就睡了,周勃早上笑着和他聊天,旁敲侧击也没从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不知道的是,陈牧德快要抑郁了。
他总觉得王伟杰这家伙最近有点怪!看他的眼神更是透露出股子邪气,要不是买的寺庙里的符咒和观音也不管用,差点儿让他以为人被鬼上身了!
只能急急的先在周勃哥这里将就一晚。
陈牧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连续在周勃这儿待了几天, 终于经不住周勃的询问,陈牧德哆哆嗦嗦开口了,或许在他看来,在海城, 除了唐放, 周勃就是他最熟悉的人。
现在放哥不在, 他可不就只能依靠周勃了吗?
“周勃哥, 你不知道, 这些天,王伟杰那家伙看起来太奇怪了!!”陈牧德咽咽口水,跟做贼似的, 还看了看周围, 小声都周勃说:“我怀疑,王伟杰, 他想杀了我!”
周勃听到个杀字,眼皮一跳。
正想说陈牧德是不是想多了, 可看他的脸色, 又不像是说假话, 一时间给他勾起了兴趣。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陈牧德也是有证据的,他说:“首先, 我和王伟杰原本就不对付!”
“不知道放哥给你说过没!我不是喜欢周梅吗?”
陈牧德说起喜欢来一点儿不害臊, 反而坦坦荡荡, 让周勃不自觉高看他一眼。
“王伟杰是她之前的男朋友,可他一点都不珍惜周梅, 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有女朋友还和其它姑娘说说笑笑,我不就气不过, 然后和他打了一架吗?”陈牧德说,他没说的是,他是找人去打,结果被反杀供了出来,也没说这事儿是误会。
现在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突出他们的不对付!
“从这儿我们就结下梁子了!我们本来就对双方挺讨厌的,因为小敏我也就忍忍他,可是最近……”
周勃:“?”
陈牧德继续咽口水:“最近小敏不是报班搬出去住了嘛,放哥也不在,我感觉王伟杰越来越容不下我了!”
“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真的很奇怪!”陈牧德抖了抖,“像是电视剧里的杀人犯看受害者的眼神,就是奇怪,还带着点儿邪气!”
周勃:“不就是看你眼神怪了些吗?这怎么和杀人犯扯上关系了?”
周山妹在厨房听见声儿,对着客厅高声喊道:“什么饭啊!你们说什么呢?是想吃什么饭吗?”
周勃高声道:“没什么,就是随口说的,姑你继续炒菜吧,别管我们!”
经过周山妹的打岔,陈牧德声音更小了些,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惧怕,“我,我之前也这么想,还以为人鬼上身了,就去寺庙里买了符咒!”
“……有用吗?”
“没!”
“嗯。”周勃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陈牧德接着刚才的话,“可是,我发现王伟杰这家伙,竟然晚上不睡觉!他不睡觉就算了!他、他大晚上还站在我床边发出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这回周勃终于“嘶”了一声。
“还有,有一次,他、他竟然站我床边,拿着把刀!”陈牧德说到这儿是真的要欲哭无泪了,谁知道他这些天怎么过的,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跑了出来。
不然,真的怕哪天晚上王伟杰直接把他剁碎了,到时候可怜放哥和周勃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他也太晦气了!
这听着就感觉有点恐怖,更别说挨了这么些天的陈牧德,魂都快吓飞了,谁能知道,这几天睡客厅,是他睡得最好的几天!
当然,他也不敢睡床,都知道放哥喜欢周勃了,再和他睡一张床,从觉得有些别扭。
周山妹见他不肯和周勃一起睡,没办法,给他在客厅搭了张小床,睡得十分舒适。
“周勃哥,你可千万别赶我出去,”陈牧德目露哀求的看着周勃,双手合十,“就让我在这儿住会儿吧!”
“我保证!放哥一回来,我就走!”
周勃能怎么样?
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把陈牧德赶走,从小农村长大的孩子,都有个特点,自觉占了别人便宜,总想着用其他的弥补过来。
陈牧德时不时在家,热闹了些,有时候也会顺便给周山妹送饭,或者回来得早,就给家里做饭。
知道这是别人家,自己也开始爱干净了。
至少,周勃记忆里那根挥之不去的裤衩,印象终于淡了些。
陈牧德说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周勃没反驳他,只是在心头打了个问号。
他认识王伟杰,接触过一会儿,感觉人不会是这么偏激的人啊?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周勃不露声色,安安静静和和气气的吃完饭。
第二天,他去了趟工地。
大太阳天,火热的太阳将地面晒的滚烫。
之前给众人买冰棍的是唐放,现在唐放走了,人就成了王伟杰。
周勃见他给每个人递了根冰棍,除了陈牧德,因为他递了,陈牧德没接,相反,还离他远远的,像碰到瘟疫似的。
周勃看见王伟杰脸上的懵逼,显然没搞清楚陈牧德这家伙是干什么。
王伟杰也不生气,顺手就把陈牧德不要的冰棍撕开包装自己啃起来。
这真不是误会吗?
周勃心底满是狐疑。
答案在唐放和王伟杰的电话中得到解答。
王伟杰回去难得接到唐放的电话,大为震惊,还以为唐放把他们给忘了,不过这是开玩笑。
王伟杰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兄弟们的状况,都希望陈浪他们能够好。
唐放也知道,笑了下,随后问:“对了陈牧德呢?他怎么样?”
唐放不说还好,一说,王伟杰露出个奇怪的表情,“他出去住了。”
“出去住了?”
“对,”王伟杰说,“好像是去别人家住了。”
这个别人是谁唐放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是谁,陈牧德在海城,除了周勃,还能认识谁?
唐放皱眉:“他怎么搬出来了?”
王伟杰这段时间也烦着呢,根本没怎么注意陈牧德,哪儿知道他怎么搬出来了,随口给了理由:“估计是不想这么多人一起住吧。”
“我后边儿应该也会搬出去住了。”
唐放:“怎么了?”
王伟杰:“人太多了,虽然住着挺开心,但总归不方便。”
唐放说:“有什么不方便?”都是大男人,没有女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遇见周梅了。”
“……”
王伟杰:“之前给小敏找房子租的时候碰见的,她和她弟弟来海城了,也在找房子租。”
唐放想了想王伟杰和周梅俩人的爱恨情仇,觉得牙开始疼:“所以呢?”
“……”
“你们又要复合了?还没忘?”
王伟杰捏着电话,仗着唐放在首都,大胆反问:“你能忘之前甩了你那姑娘?”
“……”
王伟杰:“哪有那么容易忘,你要和那姑娘谈了,完了分手,你能忘掉你初恋?”
唐放:“……我们不会分手。”
王伟杰不管唐放说啥,自顾自的说:“我好几天晚上没睡着,之前没见面,后来见了,碰到了,满脑子里都是她以前对我的好,想睡都睡不着。”
“嗯嗯。”唐放敷衍两句。
王伟杰:“她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唐放听出了他将要开展的长篇大论,把电话往旁边一放,时不时嗯嗯两句就当是回答了,站在一旁发呆,想着陈牧德这家伙怎么搬到周勃家去住了?
周勃家就俩房间,不会和周勃睡一块吧?
越想,那医院的白色灯光越是晃眼,憋不住了,唐放把还在唧唧歪歪的王伟杰电话直接挂断,拨了周勃家的过去。
他原本也就是抽空出来,自然要合理使用时间。
很快,周勃家的电话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果然,真是陈牧德。
陈牧德睡客厅,自然是他先接到唐放的电话,大晚上的,还想着是谁,结果一接通,满是惊喜。
“放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唐放:“……”
“周勃呢?他在你旁边?”
陈牧德没听出这话的微妙,高兴得像个傻子,“没啊!我睡客厅,周勃哥应该睡了吧!我把他叫起来?”
“不用了,让他睡吧,”唐放语气微缓,随后问其他的:“你怎么搬出来了?”
一说起这个,陈牧德就是满脸心酸,他是真的怕了,开始和唐放说起了给周勃说过的话。
唐放听得脑子嗡嗡的,这明显就是误会,周勃不了解,他还不知道吗?刚才刚和人通过电话。
“……你等会儿,我去问问。”唐放撂下这句话,挂断电话,又给王伟杰拨了回去。
周勃没那么早睡,他睡得浅,几乎听到陈牧德接电话,就醒了。
这时候走出房门,就见陈牧德呆呆站在电话前杵着。
“怎么了?”周勃挑眉。
“放、放哥说,去问王伟杰。”
周勃:“那不挺好?”
陈牧德:“……可我担心王伟杰说谎,不承认。”
周勃:“……”
这担心属实有些多余,陈牧德就是胆子小,喜欢自己吓自己。
等待着唐放电话的过程异常漫长,陈牧德坐在沙发上抖腿。
周勃给他递过来半个橘子,他想也没想塞到口中。
下一秒,痛苦面具再现。
陈牧德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住那酸味:“这橘子怎么还有啊!”
“楼下邻居又送了些上来。”周波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