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
神兽怎么也能看仙门闲谈?神兽难道也有玉符吗?!
谁给的神兽玉符啊!!!
谢执玉异常震惊,指着宗门神兽面前的光幕:“你你你……这……这是玉符?”
神兽又吐出一块羊骨,说:“干嘛,只需修士八卦,不许神兽偷看吗?”
谢执玉:“……”
“玉符这种东西,已经很稀疏平常啦。”宗门神兽随口说道,“有神兽专用款,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谢执玉:“……”
不,很稀奇。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玉言堂的灵信上仙很有想法,竟然能琢磨出这么便捷的通讯工具,可如今看来,灵信上仙何止是有想法啊?这未免太过于有想法了吧?!所以他平日在仙门闲谈上看见那些说话的人……不不不,在仙门闲谈上说话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谢执玉深吸了口气,再看向半空中展开的光幕,问:“这玩意……妖修也能用?”
神兽很是古怪看了谢执玉一眼,说:“妖修也有灵力,妖修为何不能用?”
谢执玉:“那……那魔修呢?”
“魔气同灵力也是相通的吧。”神兽想了想,“虽然魔修是坏了一点,可也不能不许他们看八卦吧。”
谢执玉:“……”
“鬼修也可以。”神兽点点头,“鬼气同灵力应当也是相通的。”
谢执玉:“……”
“前段时间还听闻灵信上仙将玉符推出苍州了。”神兽又补上一句,道,“我刚刚添加了几只无尽海海兽的传讯标记耶。”
谢执玉:“……”
谢执玉呆住了。
此事未免有些太过超出他心中所想,如今在这仙门闲谈上说话的不仅有他们苍州仙道的修士,还有神兽、魔修、妖修、鬼修,甚至还有海兽?不不不,等等,那这不就等同于说……
他与魔尊和师尊那不得不说的二叁事,大概整个修仙界,都已经知道了。
第10章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谢执玉抱着头蹲在石洞一角,觉得自己遭受了有生以来最沉痛的打击。
他是想装合欢宗骗一骗师尊,可他只想骗师尊啊,他可没想到此事会传得这么广,流出的版本竟然还比他编出的合欢宗谎言还要离谱。
他原想着自己若真入血池,能够顺利洗去魔血,大约也要变成一个修行全无的普通人,那时他不可能再与往日相识之人有所来往,现今的名声臭便臭了,他不怎么在意。可如今看来,此事着实糟糕得很,全天下的人鬼兽都已经知道了此事,不仅如此,若魔修也能看到这仙门闲谈,那自然也就是说……魔尊肯定也知道了。
在血池时,谢执玉便发现了。
魔尊实在很不想同他扯到一块。
如今魔尊还未上门来找他的麻烦,大约也只是因为他一直在凌霄剑派中,魔尊打不过他师尊,哪怕带着满心怨怼,也只能含泪咽下,被迫接受自己这莫名出现的魔设,可若谢执玉离开了宗门,重新回去寻那血池……
不,只怕这一回魔尊是不会轻易将血池借给他了。
他好像莫名其妙断了一条后路,还是如今对他而言最可能成功的后路,可他如今却并不为此难过,他最痛苦的,还是这不知已传到何处的谣言。
哈哈,连域外的海兽都知道他被魔尊囚禁,还是他师尊的替身了。
谢执玉捂住脑袋,很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生活。
离开苍州已经不够了,他恨玉言堂的灵信上仙,他恨这个世界,呜呜呜。
宗门神兽嘬完了最后一根大骨,这才回头看了看在角落看起来很是自闭的谢执玉,心情略好了一些,道:“说吧,你今日来寻我,又是为了什么啊?”
谢执玉这才缓缓抬首看了宗门神兽一眼,又怔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喃喃道:“有些事,我原是想问问你的。”
神兽:“嗯?什么事?”
谢执玉:“……”
他多少还是鼓起了精神,先搓了搓自己的脸,令自己从那痛苦之事中回过神来,勉强问:“方才我在此处看见了一只白狐。”
宗门神兽打了个饱嗝,说:“后山小动物多得很,狐狸少说也有十来窝吧。”
谢执玉:“……坐着便约有丈馀高,我没有走近,不过我想,我若站在它身前,估计也难到它胸口。”
他见宗门神兽斜斜睨了他一眼,显是稍顿了片刻,随后方问:“你该不会是去魔宫一趟,回来就傻了吧?”
谢执玉:“……”
“门中哪来这么大妖兽?”宗门神兽说道,“它进来干什么?想不开打算来做狐貂?”
谢执玉:“……”
“哦,我不一样,我不是妖兽。”宗门神兽又挺起胸膛,自豪说道,“门内已经有我这么一只漂亮神兽,小无衍不可能再养第二只啦。”
谢执玉:“……”
谢执玉觉得宗门神兽看多了仙门闲谈后,整只兽好像都欠揍了许多。
可方才之事,他的确分不清究竟从何处起便是幻觉,那狐狸的修行很高,或许是宗门神兽不曾察觉,这不是他今日来此的最重要的目的,他便再问:“还有一件事,我也要问问你。”
宗门神兽说道:“你今日带的肉不够——”
谢执玉打断他,问:“你可曾听说凌玉剑仙?”
他明显见着宗门神兽稍稍一顿,而后便抬起了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它若坐直了身体,只怕要比谢执玉还高出一倍不止,那萤绿的竖瞳直勾勾停在他身上,带着些许令人生疑的探究之意,倒令谢执玉觉得自己像是说错了话。
过了片刻,宗门神兽才深深叹了口气。
“仙门闲谈看多看傻了吧。”神兽说道,“还真以为你是什么替身啊?”
谢执玉:“我……”
“挑你做替身,那眼光得多差啊。”宗门神兽小声嘟囔,“小无衍人是木了一点,可他也不瞎啊。”
谢执玉:“?”
不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破神兽,就欺负他现在失了大半灵力不能拔剑揍人是吧?
“别胡思乱想。”宗门神兽又打了个一个极大的哈欠,重新将脑袋压在了爪子上,缓缓闭上双眼,最后喃喃补了一句,“若是真想知道,倒不如直接找小无衍问一问。”
谢执玉:“……”
谢执玉戳了戳宗门神兽的爪子,神兽闭着眼一动不动,压根不想理他,谢执玉只能叹气,正想离开宗门后山,却又记起方才那白狐所在之地,他想了片刻,还是不由顿住脚步,朝着那崖上走了过去。
他在崖上绕了一圈,连半点妖兽气息都不曾察觉,到了最后,他也只是在崖上一棵树下捡到了几根雪白的动物毛发——至少证明了方才的一切并非是他幻想,真有一只白狐在这崖上出现过。
可仅凭这么几根狐毛,谢执玉压根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盯着这白毛看了许久,又摇了摇头,将那狐毛收进置物袋中,带着满心疑惑离了后山,朝着自己屋中走去,一面还隐隐觉得额角有些抽痛,方才之事,迷幻得几乎像是一场梦。
待到屋外,他推门正欲入内,却又忽地顿住脚步,勐地想起一件事来。
他初回门中时,应当是在自己的床榻上捡到过几根白毛的。
那时候他还思忖过此物是不是师尊的头发,只是那白毛太过细软,又比师尊的头发要短上不少,他当时便想着或许是什么动物的毛发,而后将此物随手朝剑谱内一塞,便忘记了此事,可如今想来,那白毛好像与他今日所见的狐毛极为相似……不,好像几乎一模一样。
谢执玉快步踏入屋中,直接拿起他扔在床头的那几本剑谱,飞快翻过去——他夹在剑谱内的白毛早不知去了何处,如今就算要比对,也已没有办法了。
他只恨自己粗心,当初见着异样,便该将那白毛好好保存,可如今后悔也并无用处,至少他已能确认一件事——宗门之中,的确有一只行踪隐秘的狐狸。
此事绝不可能只有他一人发觉,宗门内绝对有其他人见过那狐狸的下落。
谢执玉又翻出传讯玉符,寻到宋白川的标记,给宋白川传去了消息。
【谢执玉:宋师弟,我离开宗门这些时日,门内除了神兽之外,可曾还养过其馀异兽?
宋白川:啊?师兄您问这做什么?
谢执玉:方才闲逛时,看见一只体格颇大的异兽,有些好奇。
宋白川:门内肯定没有养过,无衍长老对这种事没兴趣,一只神兽便已很麻烦了,他大概腾不出心思再令人去养第二只。
谢执玉:呃……那门内弟子呢?总有人豢养灵兽吧?
宋白川:很少。
谢执玉:这些灵兽中,可有体格大一些的。
宋白川:没有。
谢执玉:你这么肯定?
宋白川:灵兽这种东西,除了可爱,毫无用处。
谢执玉:……
宋白川:吃得很多,有这钱还不如攒攒去买几柄新的剑。
谢执玉:……
宋白川:御剑的时候,真的很难带它飞起来。
谢执玉:……】
宋白川的说法,倒是很符合谢执玉对他同门的刻板印象。
或者说,谢执玉自己专于剑道时,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想法,灵兽这东西,除了可爱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可剑修总不会全都这么想吧?再说了,御剑难一些怎么了?不少灵兽自己就能飞,御剑难一些不要紧,这不是可以让灵兽带着飞吗?
【谢执玉:若是能用作坐骑的灵兽呢?这类灵兽的体格应当比普通灵兽要大少不少吧。
宋白川:不可能。
谢执玉:为什么?
宋白川: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御剑帅。
谢执玉:……
宋白川:就算他比御剑帅吧,可我们是剑修啊!师兄!剑修!!!
谢执玉:我知道……
宋白川:辛辛苦苦炼化出来这么了不得的灵剑,当然要召出来给大家看一看了!
谢执玉:……
宋白川:什么灵兽啊!师兄你不会喜欢灵兽吧!
宋白川:魔宫不仅腐化了您的思想,还腐化了您身为剑修的尊贵灵魂吗?!
谢执玉:?】
谢执玉关上了传讯玉符。
他入门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发现剑修都这么怪。
可宋白川总在宗门之中,如今又在协助师无衍统管宗门内务,若他说门内没有这般的异兽,那大概便真是没有了。
这白狐不是宗门内豢养长大的神兽,也不是门中弟子的灵兽,便只可能是自宗门外熘进门中的妖兽,谢执玉虽不知这妖兽究竟目的何在,可这异兽特意熘进他们宗门,这目的想来不会太单纯,他最好还是得同门中人多问问此事情况,先将这妖兽的来歷弄清了再说。
于是到第二日,谢执玉便去了门中的符阵堂,寻着了专门负责此事的林堂主。
当初谢执玉还在宗门时,这位林堂主便是他的朋友,若是排资论辈,他大约还得唤谢执玉一声师兄,如今见谢执玉来了此处,他满面带笑,问:“谢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啊?”
谢执玉道:“有件事,或许需要你帮帮忙。”
林堂主自然点头:“是师兄的玉符坏了?”
此处总有堂中弟子四下走动,谢执玉便请林堂主同他走到角落,方开口郑重道:“我有一事询问。”
林堂主依旧乐呵呵道:“师兄请说。”
谢执玉:“最近宗门内,可曾有什么东西熘进来过?”
林堂主一怔:“没有啊?”
谢执玉:“那早些年间呢?若有东西熘进宗门,宗门大阵应当能够发现的吧?”
林堂主仔细想了片刻,还是摇头:“我接手堂主事务并未有多久,若是更早些时候的记录,我得先翻过门中大阵记录的底册,方才能够回答。”
谢执玉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这般言语或许不够仔细,林堂主或许难以搜寻,他便尽量描述得準确一些,道:“此物体型颇大,比人要高大不少,或许有些灵力……唔,也许该说是妖力更为妥当。”
林堂主:“……”
谢执玉摸了摸下巴,想,他尚且不知那狐狸究竟该分在妖兽还是魔兽之类,自然也难说这狐狸所用的究竟是妖力还是魔力,他便再改口,说:“也可以是魔气。”
林堂主:“……”
林堂主的神色,忽而便古怪了许多。
谢执玉还未注意,只是继续道:“此物灵力……就算是灵力吧,应当灵力极强,但绝不是我们宗门内的心法,这是外来之物,或许——”
林堂主已痛心疾首抬起了手,万般悲切道:“谢师兄,你不必再说了!”
谢执玉:“……啊?”
林堂主:“您放下吧,魔尊是不可能过来的!”
谢执玉:“啊?……啊?!”
等等,这事怎么又扯到魔尊身上去了啊?
谢执玉飞快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对那所谓“异兽”的描述。
体型大,不正派,灵力很强……哦对,他还特意补了一句,可能不是灵力,而是魔气。
魔族之人,的确大多人高马大,他也记得魔尊的样貌,好像比他师尊还要高出一个头,那肩宽也有些夸张,当初他还觉得这般强壮的魔尊被师尊拖着在地上走,实在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可不过就这么几句言语,林堂主到底是怎么将这件事和魔尊联系到一起的啊!
谢执玉拼命摇头,不住为此事解释。
“你不要多想,我说的不是魔尊。”谢执玉皱起眉,想要为此事辩解,“只是一只异兽,不是人。”
“谢师兄,我明白的。”林堂主深深叹气,“你我这么多年交情,此事我绝不会告诉无衍长老的。”
谢执玉:“我真不是——”
“不过这魔尊到底有什么好?”林堂主皱起眉,道,“你若是非要选,倒还不如选无衍长老呢。”
谢执玉:“……你不要胡思乱想!”
林堂主:“不不不,无衍长老也不行,替身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分了,绝不能原谅他。”
谢执玉:“?”
“唉,人间情爱,唉,痴男怨男,唉。”林堂主不知叹过了几口气,还是忍不道,“还是练剑好,爱情,只会影响我们剑修出剑的速度。”
谢执玉:“?”
林堂主:“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谢执玉:“?”
林堂主最后伸出手,意味深长拍了拍谢执玉的肩。
“师兄,早日看开吧。”林堂主说道,“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谢执玉:“……”
谢执玉百口莫辩。
林堂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去翻了宗门大阵记录的底册,却不见有任何同谢执玉描述相似之物,熘进过凌霄剑派。
这自然也就是说,那狐狸不可能自外而来,它应当已在宗门内潜藏许久,那宗门内最可能知晓这狐狸去处原委的人,大概便只有师无衍了。
以师无衍的境界修为,若真有这么一只妖兽在宗门内四处乱逛,他不可能毫无察觉,这应当是师无衍默许之事。
可谢执玉一点也不想去问师无衍,他可还记着那画像的仇怨,他现在可还憋闷得很,他宁可现在就将自己这好奇心压下去,也绝不会再同师无衍好声好气说话了。
谢执玉同林堂主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
自从有了上一回那将少时日记乱放的惊慌,至此谢执玉只要离开房间,便会在门外布下禁制,这禁制令一切人与物均不得入内,因而宗门内若有人要给他送东西,便都只能放在屋外。
前几日谢执玉总收到门中师弟师妹送来的吃食与一些零散物件,这些东西都不曾署名,他也不曾多想,毕竟他在宗门内本也有不少好友,他离宗多年,总归是有几个人惦念着他的,今日他回来时,门外放着的吃食又多了不少,他正要过去拿起来,却又看见了压在那些糕点下的几封信。
此事倒是稀奇,自有了传讯玉符后,谢执玉已不曾听说还有什么人会写信了,他皱眉将这信件捡起来,回到屋中后,他先将那些食物糕点放下,看桌上又多了一瓶师无衍送来的药,他便翻到床上去,端起一杯茶水,嚼着那药丸咽下一口,拆开第一封信,朝上扫了一眼。
这信不曾署名,信上也只有极为简略的一句话。
「谢师兄!我们终于鼓起勇气给您写信了!您的微笑,就是我生命的光!」
谢执玉一口茶水呛着,捂着嘴不住咳嗽。
他匆忙将茶盏放到一旁,瞪大双眼去看手中的信函。
后头几封信也不见署名,他皱眉又拆了一封,笔迹虽然不同,可内容却与第一封信差不了多少,这好像全是门中师弟师妹写给他倾述喜爱的信件,他几乎一瞬便想到了仙门闲谈上所见的那些讨论。
啊啊啊这些人不会真觉得他是什么宗门第一甜豆吧?
你们这些剑修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和心中只有剑的宋白川与林堂主学一学!
谢执玉看着手中剩下的信函,一时心情複杂,却还是皱着眉将剩下的信函都拆开看了,事情同他所想一般,剩下的信件也全是门中师弟师妹对他的倾情告白,他正想将信函收起,还得头疼想一想怎么应对此事,忽地却又听见有人在外敲了敲门——不必多想,这肯定是师无衍来了。
谢执玉吓得脸色苍白,生怕被师尊发现了这些信函,更怕被师尊看见了他的玉符,他勐地将信与放在床头的玉符一股脑塞进了被褥中去,自己噌地蹿到房间另一角,尽量离被褥远一些,以免被师尊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果真下一刻,师无衍推开他的房门,踏步进来,正见他从床榻上逃离,而谢执玉紧张不已,正干巴巴冲着师无衍笑,道:“师……师尊,哈哈,您怎么过来了!”
师无衍:“……”
师无衍微蹙双眉,那目光在谢执玉揉皱的被褥上一扫而过,而后方看向谢执玉,问:“藏了什么?”
谢执玉:“……我哪有藏东西!”
师无衍:“你骗不了我。”
谢执玉:“哈哈,师尊,您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他紧张不已,也知晓自己瞒不过师无衍,他毕竟在师无衍身边长大,师无衍对他极为了解,而他慌了神,这举动一看便是在掩饰撒谎,他若不能再编出一个合适借口来,只怕下一刻,师尊便要掀了他的被子,将里头诸位师弟师妹写给他的信翻出来一一查看。
不行,若是让师尊看到了那些东西,不仅他要受师尊责罚,他若是应对不当,这些给他写信的师弟师妹,怕是一个也逃不过去。
是至如今,若想转移师无衍的注意力,大约便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惹出的事他自己扛。
当初是他要冲师弟师妹笑的,这过错在他,今日不论他用什么办法,都只能让师尊罚他一个人。
谢执玉深吸了口气,立即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头,坚定不移冲师无衍大喊道:“师尊!我的床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站在原地根本不曾动弹的师无衍:“……”
谢执玉:“我的被子,也不是想掀便能掀的!”
师无衍:“……”
谢执玉:“您要掀我的被子,那是要陪我的双修吗?”
师无衍神色一沉,正欲提及当初同谢执玉约法叁章的禁闭惩罚,谢执玉却视死如归般瞥了一眼门外,直冲冲打断了他尚未出口的话。
“您今日不会也带了人过来吧?”谢执玉硬着头皮,终于憋出了最后一句虎狼之语,“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叫得小声一些的。”
师无衍:“……”
说完这句话后,谢执玉自己的脸倒先红了起来。
他毕竟不是真的合欢宗,这等暗示明显的话语,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可他更怕师无衍去翻他藏在被褥中的那些信件,为了诸位师弟师妹的平安,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句一句憋出这些话来。
他说完了这句话后便闭上了眼,等着师尊的暴怒,可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师无衍都没有说话,谢执玉这才稍稍睁开眼,小心翼翼朝着师无衍看了一眼。
师无衍的耳尖……好像有些泛红。
谢执玉怔住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师尊露出这般神色,师无衍为人本就端肃凉薄,倒如山巅霜雪,总是拒人于千里,他人无论如何不可攀得,哪怕如这般稍见怯色,便已是这么多年来难见一回。
谢执玉好似忽而便忘了自己后头该要出口的话语,他只顾怔怔盯着师无衍看,心中莫名冒出了许多大不敬的想法来,很想看看师尊被惹急了的模样。他又一向是个专爱虎口拔须的性子,这热血上头,他想都不想便凑到师无衍面前,用力清一清嗓子,故意问:“师尊,您为何不说话?”
师无衍:“……”
“这双修之事,可比练剑苦修舒服多了。”谢执玉凑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贴到师无衍身前,“您可以同我一道试一试。”
师无衍到此时才冷着脸吐出两字:“……胡闹。”
谢执玉反道:“这如何能算是胡闹了?这本就是修炼之法。”
他果真见着师无衍面上泛起薄红,显是他这出格言语,已要触碰到师无衍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可谢执玉偏还要再过分一些,他伸了手去挑师无衍的下颚,故作了软言细语,说:“师尊,我们合欢宗——”
师无衍忽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几乎将他抵着推到牆上去,谢执玉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师尊终于怒极要打他了,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非要同师无衍僵持,忍着师无衍捏着他腕骨时的疼痛,竭力伸着五指,颤着手非得努力够着碰一碰师无衍的脸。
师无衍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稍稍侧脸,避开谢执玉那颤着努力朝他伸来的手,几乎忍着满心怒意,咬牙吐出一句:“你究竟是从何处学到这些荒唐之语的?”
谢执玉仍在同他较劲:“师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双修时的快乐,今日您若答应了我,我定然能令您也好好享受一番。”
师无衍:“……”
“我来便好,您不需这么用力的。”谢执玉竭力朝师无衍伸手,抵着师无衍几乎将他腕骨捏碎的力道,咬牙一字一句奋力说,“徒弟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他的指尖终于触及了师无衍的发间,那霜雪般的白发轻轻绕在他指尖,谢执玉勾着了师尊的一缕头发,便已觉得自己今日的较劲赢了,他正忍不住想要咧嘴同师尊笑一笑,却被师无衍反扣住了手腕,擒在身后,抵着将他压了那桌桉上。
谢执玉的脑袋被师无衍按着狠狠磕在了桌上,发出极为响亮咚地一声巨响。
桌上的茶盏与药瓶都被震得跳了跳,师无衍扣着他的后颈,深吸了好几口气,方能平静一些同他说话,问:“这些东西,都是应遥教你的?”
谢执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