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女人拉到身后,微微打开双臂挡在女人前面。等着男人冲过来,隋玉竹准备一举夺下凶器。
“嗵!”
男人在距离隋玉竹还有两步的时候,突然倒地,像是昏死过去。
隋玉竹不敢大意,提醒还愣在原地的麻辣烫店老板娘:“阿姨,120!快!”
他慢慢靠近男人,一脚踢开了掉在地上的菜刀,刚准备安慰一下女人。
女人竟也晕了过去。
隋玉竹被夹在两人中间,一时无措。麻辣烫店老板娘拨打完120,才发现地上已经倒了两个人。
她不敢走出店门,大声跟隋玉竹说:“同学,120我打了。你、你要不来我店里坐坐?”
隋玉竹不敢随意搬动地上两人,朝着麻辣烫店走过去,疑惑道:“阿姨,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夫妻啊!男的我们都叫老方,女的叫吴娟。这学期开学后啊,基本上天天到点就吵架。”
隋玉竹又认真看了一眼男人,总觉得不对劲:“阿姨,那个男的,一直这样吗?我看他打扮,像个文化人啊。”
老板娘朝着隋玉竹比了个大拇指,继续说:“同学,你眼尖。我跟你说啊,这事可奇怪了!”
隋玉竹挑眉,认真问:“奇怪?发生什么了?”
“老方是个小学老师呢,上学期经常来帮店里帮小吴忙。人可好了,有文化,说话客客气气的。
这学期一开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他就每天下午这个点,突然发狂,拉着小吴吵架。一到学生们来吃饭的点,他又恢复了正常。”
隋玉竹不禁猜测:“这老方不会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吧?”
“呦!旁边好几个老板也是这么说的,老方就去查了,前两天啊,说是脑子一点问题没有。可他还是一到下午就控制不住。
我们私下都觉得他……撞邪了。”
老板娘说到最后,特地压低声音,像是怕什么东西听见一般。
“撞邪?”隋玉竹摸了摸下巴,思忖起来,他决定给言阳打个电话。
“阿姨,我是艺人,等会救护车来了,麻烦您跟医护人员沟通下呗。”
隋玉竹一边交代阿姨,一边掏手机。阿姨在表演学院开店,她也明白这些,欣然答应下来。
——————
言阳在家没什么事,就想着多画些符备着。毕竟墨灵给的符有限,效果那么好,他舍不得每次都用。
洗干净手,言阳难得地拿出狼毫笔,蘸取朱砂,在黄裱纸上运笔自如。
两组驱邪符很快完成。就在言阳思考下一组画什么时,微信电话铃声响起,手机上跳动着“隋玉竹”的微信头像。
“喂。”
“哥哥~你在忙吗?”隋玉竹的声音响起,语气比平时认真。
“没有。你是准备回来了吗?”
“不是,出了一些意外…………”隋玉竹简短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最后不忘记委屈一把,“哥哥~那个男的拿着刀冲过来,可吓人了。”
言阳听完也觉得不太对劲,又听到那男的还拿着刀,心中一慌,皱眉担心道:“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隋玉竹听着言阳急切的声音,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哥哥~你很担心我吗?我没受伤。”
言阳听到隋玉竹说没受伤,语气也冷静了下来:“嗯,担心。地址发给我,我去看看,你不是说那人可能撞邪了。”
“好的,哥哥~我等你过来。”
电话挂断,隋玉竹很快把地址发过来。
言阳到A大小吃街时,医护人员正抬着两人上车。
周围聚集了一些学生正在围观。隋玉竹蹦哒到言阳身边,脆生生叫着:“哥哥~你来啦!”
言阳看到路上碎裂的砂锅,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隋玉竹。目光最终落在隋玉竹的脚踝处,声音很轻:“不疼吗?”
隋玉竹顺着言阳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已的脚踝破了一点,他摇头,咧嘴一笑:“不疼。一开始不小心被碎片溅到的,都没感觉。”
言阳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店铺,主动拉住隋玉竹的手腕,领着他走到了麻辣烫店门口,把隋玉竹按坐在凳子上。
隋玉竹惊喜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就在这儿等你的。”
言阳把桌上的黑色背包推向隋玉竹,解释道:“你的包,我认识。把湿巾和创口贴拿出来,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隋玉竹眸光乍亮,声音激动:“你、你要帮我吗?”
言阳不太明白隋玉竹的情绪,淡淡道:“嗯,上次你也帮我了。应该的。”
隋玉竹连忙翻出东西,开心地递给言阳。
言阳单膝跪地,一手托着隋玉竹的脚腕,一手捏着湿巾,轻轻替隋玉竹擦拭血迹,动作小心翼翼。
隋玉竹盯着言阳的头顶,心软得一塌糊涂。
言阳的手一如既往很冰,隋玉竹觉得脚腕处酥酥麻麻地,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言阳立马停下动作,抬头,柔声问隋玉竹:“疼了吗?我轻点。”
隋玉竹喉头滚动,僵硬地把视线从言阳的脸上挪开,摇摇头,声音很轻:“不疼,哥哥的手太冷了。”
言阳擦干净最后一点血迹,扔掉湿巾,用力搓了搓手,才拆开“小竹子”创口贴。
他又托住隋玉竹的脚腕,问了句:“现在有好一点吗?”
还是冰冰的,那一处,从皮到骨,酥酥麻麻的。没比刚才好多少。
不过,隋玉竹认真点头:“嗯,暖和了。很舒服~”
言阳替他贴好创口贴就站了起来。隋玉竹却站不起来,他感觉脚腕处褪去了言阳带来的凉意,现在有些发烫。
烫得他两条腿现在有些软,小竹子需要缓一缓~
第43章 院内桂花,宅外鬼还
言阳替隋玉竹处理好伤口,就观察起小吃街对面的环境。他看着一排的桂花树,微微皱眉。
走到桂花树下,言阳又看向出事的黄焖鸡店铺。
隋玉竹终于缓了过来,走到言阳身边,好奇道:“哥哥~真的是撞邪吗?”
言阳点头,“院内桂花,宅外鬼还。大概是桂花树招来了邪祟。你提到的老方,应该是煞气入体了。”
隋玉竹指着香气浓郁的桂花,不解道:“因为桂花?那这一排的店铺都对着桂花,怎么就他家出事了?”
言阳走到黄焖鸡店铺正对面,刚好站在了一棵桂花树下,解释道:“大概是,只有这家店正对着桂花树。其他店铺正门都刚好错开了。”
言阳说完,总觉身后有股寒意。他转头认真看着桂树,寒意瞬间消失。
这棵是附近最粗、最高的一棵桂树。这么粗壮,枝叶间却一朵桂花都没有。
言阳眯眼看了看这棵桂树,没多说什么。
隋玉竹则看向一排桂树,树并不密,每两棵之间隔了5米左右。
确实只有黄焖鸡这家正对着桂树,隋玉竹不禁吐槽:“原来只是单纯倒霉啊?”
言阳摇头:“桂花只会引鬼入门。那个人却煞气入体,应该还发生了别的事。比如家里有亲戚去世……”
“嚯!同学,你怎么知道的?他家还真有!”
麻辣烫店老板娘来找隋玉竹,远远就听见言阳的话,连忙说起来:“他家店这学期开门迟了几天,我就问了一下,听说是老方他妈妈走了。
他妈得了那个,老年痴呆,两口子平时忙,都是请护工照顾的,暑假最后那几天走了。”
言阳点点头,心里大概明白了。
老板娘看言阳长得好看,又和隋玉竹认识,好奇道:“同学,你也是演员吧?怎么还懂这个?老方真撞邪啦?”
被老板娘这么一问,言阳突然想起来蒋钦交代他的,不要暴露,免得日后麻烦,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隋玉竹连忙解释:“阿姨,他也是演员。不过他以前是学……学神经科心理学的,能从科学角度去解释那些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都是人心里的!
哥哥的意思就是,老方家有人去世了,他伤心,所以有些魔怔了。嗯,就是这样的!!!”
隋玉竹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终于呼出一口气。
老板娘才不信,因为隋玉竹的表情明晃晃写着“我编不下去了”。
言阳轻笑一声,摆出认真脸:“嗯,阿姨,他说的没错,我是学……神经科心理学的。”
言阳眉目清冷,现在一脸认真,还真把老板娘唬住了,她缓缓点头“哦”了一声。
隋玉竹快速去对面拿回自已的背包和那盒泡芙。
趁着老板娘没缓过来,他赶紧礼貌道别:“阿姨,我们去医院看看他们。哥哥会从专业角度,疏导他们心理的!!”
说完,隋玉竹就拉着言阳跑着离开了。
言阳看出了隋玉竹的落荒而逃,跟在隋玉竹身后,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至于身后那些“啊啊啊——”的细小尖叫声,两人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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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特地给你买的。”隋玉竹献宝似的,把泡芙递到言阳面前。
言阳扣好安全带,小心接过,轻轻放在腿上,转头问隋玉竹:“里面是什么?”
隋玉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得神秘:“哥哥自已拆开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言阳打开盒子,奶香瞬间扑面,一个个圆滚滚的泡芙躺在盒子里,白色的奶油从泡芙底部漫出。
“特地给我买的……”言阳小声地重复着隋玉竹刚才话。
隋玉竹以为言阳在问他,肯定道:“嗯,你喜欢吃甜的嘛。今天就想着买一盒带回家的。快尝尝甜不甜!”
言阳配合着吃了一个,隋玉竹忙问:“怎么样?甜吗?”
“不算甜。”言阳诚实回答。
“啊??我没吃过他家的,不甜吗?下次不买他家了。”隋玉竹语气有些懊恼。
言阳认真道:“不甜,但是很好吃。我喜欢。”
隋玉竹笑起来:“哥哥喜欢就好,那以后还买~”
隋玉竹笑得太灿烂了,言阳看着他的侧脸,主动问:“你吃吗?很好吃。”
“啊——————”
因为在开车,隋玉竹目视前方,微微偏头,像上次吃饭一样,张了张嘴,等着言阳投喂。
言阳捏起一个泡芙,侧身,送到隋玉竹嘴边。
隋玉竹张嘴含住整个泡芙,双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言阳的手指。
言阳触电般,立刻缩回了手,一种莫名的感觉从指尖,顺着胳膊慢慢延伸到耳朵。
刚好一个红灯,隋玉竹踩下刹车,转头小心观察着言阳。
言阳正垂头盯着刚才捏泡芙的两根手指,隋玉竹勾唇笑笑。
目光又被言阳明显变红的耳朵吸引。
隋玉竹的狗狗眼一亮,嘴角放肆地扬起来———哥哥被撩到啦!小竹子,真有你的!!
医院停车场,隋玉竹不方便下车,只好抱着泡芙,在车里等言阳回来。
言阳在服务台的护土处问到了老方和吴娟的病房。
老方还在昏迷,吴娟倒是醒了,手臂上的伤也缝好了。
言阳进病房时,吴娟正坐在床边,泪眼婆娑地握着老方的手。
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男生进门,吴娟擦了两把泪,说:“您走错病房了。”
言阳踏进病房,关上门,声音平淡:“没错。你们是A大开店的。”
吴娟警惕地站起来,瓮声瓮气道:“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应该不认识。”
言阳没回答,只是认真看了两眼病床上的老方,问吴娟:“他性情大变,有多久了?”
“啊??”吴娟看言阳直接说出了老方的情况,没反应过来。
言阳耐心重复:“我是问,他突然和你莫名其妙吵架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两、两周。”
“他母亲是三周前去世的?”
吴娟听到言阳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圆那双哭得有些肿的眼睛。
她突然想到别人说的,老方可能撞邪了。那眼前这个男生,难道可以帮他们吗?
想到这儿,吴娟就要给言阳下跪,哭诉道:“大师,大师,您救救我老公吧!”
言阳立马托住她没受伤的胳膊,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既然来了,会帮你们。”
吴娟激动地点头,“大师,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言阳走近老方,无所谓道:“我姓言,你就叫我言天师吧。”
反正大家都这么叫,言阳已经习惯了。
吴娟点头,连忙问:“言天师,你刚才意思是,我老公这样和我婆婆有关?”
言阳看着老方的脸,皱眉摇了摇头,没回答她。
看老方的面相,应该是个家庭和睦,老实孝顺的人。
那逝去的老人,为什么会缠上来呢?难道……并不是方母魂魄作祟?
言阳又想到那棵粗壮的桂树、那股莫名的寒意,心中有了些新的猜测……
言阳右手捏诀,在老方的眉心轻轻一点,一缕鬼气溜出。
病床前,方母苍老瘦削的身形逐渐清晰,那双无神的鬼眼正盯着病床上,悠悠转醒的老方。
“老方?老方!你醒啦!呜呜……太好了,吓死我了。”
吴娟激动地扑到床前,握住老方的手。
方母这才发现儿媳妇好似看不见自已,低下头,迷茫地看着重新汇聚的上半身。
言阳冷声开口:“为什么待在你儿子身体里?”
吴娟听到言阳的话,寒意从头顶灌入,她颤抖着唇瓣,小心问道:“言天师,我婆婆,她在这儿?”
“什、什……么?”老方嘶哑的嗓音弱弱响起。
他一清醒,就听到老婆说自已过世的母亲在,完全没反应过来。
言阳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问方母:“您还记得自已已经……死了吗?”
方母缓缓抬头,声音温柔,长时间的疾病,让她说话不太利索:“我、好像、是、已经、死了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老方夫妻二人,明明是苍白木然的脸,偏偏让言阳看出了不舍。
听到隋玉竹出事,今天言阳出门有些急,只来得及抓了一组刚画好的驱邪符。显形符一张没带。
老板娘说老方的母亲生前已经是老年痴呆,大概没有好好和儿子儿媳告别。
言阳轻叹一口气,从口袋拿出那把小型美工刀,利落地划破了右手大拇指。
鲜血流出,并不多。
言阳赶紧伸手,在老方和吴娟的左侧太阳穴各按了一下,留下血印。
不待吴娟询问言阳,就听到老方不可置信地颤声喊着:“妈?妈……是您吗?”
吴娟顺着老方的视线,惊讶转头,看到已经过了“三七”的婆婆就在眼前。
眼泪蓄在眼眶,吴娟试探着抬手去摸方母,却轻松穿过了方母的胳膊,连忙缩回手。
吴娟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哭声响起:“妈!您……记得我们吗?”
方母注意到夫妻二人能看到自已,木然的脸上,尽力扯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说话还是有些慢:
“好了,不,不哭了,娟儿乖。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老方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脚实在酸胀,他哭着向母亲道歉:“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您最后的日子,我们……陪您的时候太短了。”
吴娟哭着点头,也不停说“对不起”。
方母抬起手,虚虚地悬在吴娟头上,仿佛在抚摸,动作温柔:“不用,对不起。我的病,辛苦,你们了。已经,拖累,你们很久了。”
言阳看着两人一鬼的互动,更加肯定了自已的猜测———
方母进入老方的身体,应该是为了保护儿子和儿媳。
下午,还有一股力量在影响老方!
言阳正想着,方母主动和他说话:“天师,谢谢您。我儿子儿媳,麻烦,您了。我已经,在阳间,停留,太久了,要回去了。”
言阳朝方母轻轻点头,语气温柔:“您……一路走好!”
方母梗着脖子,不肯再看哭声连连的夫妻,身形逐渐消散。
两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声哭叫着:“妈!”“妈———”
悲恸的哭声,让言阳的心脏缩紧,嘴里也有些发苦。
有点想,再吃一个泡芙了。
5分钟后,哭声渐小,吴娟先擦干净眼泪,给老方介绍:“老方,这位是言天师,就是他救的您,也是他……让咱们再看到妈……”
吴娟声音逐渐哽咽,偏头继续擦泪。
老方摸到眼镜,颤抖地戴上,刚准备和言阳道谢,言阳却先开了口:
“不是我救的你。是你的母亲一直在保护你,是她救了你。”
老方和吴娟都看着言阳,一脸不解。
言阳只好解释:“有个东西,应该骚扰你很久了。你母亲去世,头七回魂才发现了它,便一直跟着你,守着你。”
老方捂着脸,闷声抽噎了两下,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抬头问:“言天师,我还能看到我妈吗?”
言阳摇了摇头:“她要踏入轮回了。守着你的这两周,可能是她求来的最后时间。”
方母虽有疾病,但也算是按着生死簿的定则,寿终正寝的。
按照地府规定,这样的魂魄,没有冤情,一生顺遂,很快就可以重新入轮回。
眼看着老方和吴娟又要哭起来,言阳连忙提高声音:“跟着你的东西,还没解决。我会帮你们。”
吴娟连忙反应过来:“谢谢您,言天师,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言阳问老方:“跟我说说,你具体什么时候变得奇怪的。”
老方皱眉想了会,不确定地开口:“好像最早……是很久之前了。
那天小娟店里很忙。我突然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我妈……又拉床上了,她明天就辞职,不干了。
我当时很烦躁,可我这个人嘴巴笨,电话里和护工也扯不清楚,就挺大声骂了一句,匆匆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回家,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尤其整个后背细细密密的刺痛。当时我以为有点过敏,没当回事。
后来,刚好放暑假了。护工走了,我们俩就在家亲自照顾我妈。背还是痛,但我也没心思去管。
直到我妈去世,就是过了头七,我才发现背没那么痛了。
等开学,我再次去店里给小娟帮忙。一到下午就感觉特别烦躁,控制不住地想大吼大叫!拉着小娟吵架。
这些事情我都记得,包括今天砍伤了小娟。但我就是控制不了……”
老方说着,心疼地看向吴娟吊着的胳膊。
吴娟抽了张面纸给老方擦脸,扯出一个笑脸安慰他:“没事,不怪你。你是身不由已的。”
言阳继续问:“你在哪儿打的电话?店前的那棵桂花树下吗?”
老方又努力回忆了一下,连忙点头:“对!对的!店里人多,我就到桂花树那边接的电话。言天师,难道我这样,是和那棵树有关吗?”
言阳点头,安慰两人:“你们先在医院休息吧。我答应你的母亲了,会帮你解决的。”
言阳婉拒了两人的千恩万谢,离开了病房。
回到车里,言阳第一时间伸手向隋玉竹要泡芙。
隋玉竹却在看到言阳摊开的右手时,笑意顿无。
他紧张地抓住言阳的右手,满眼心疼:“怎么弄的?你受伤了?”
言阳这才注意到,刚才割破的大拇指,指甲缝里是明显的血迹。
看着隋玉竹紧张的样子,言阳莫名心虚,他用力想抽回手,却被隋玉竹抓得更紧了。
隋玉竹目光沉沉,声音却软下来:“哥哥,怎么伤的?回答我。”
言阳看向隋玉竹的眼睛,嘴里的苦涩感还在,让他不太想说话,只好再次提醒隋玉竹:“泡芙。”
隋玉竹没有松开言阳的右手,用空出的手捏了一个泡芙,递到言阳嘴边。
言阳不习惯被人喂,下意识退了退脑袋。隋玉竹又递近一些,温柔道:“哥哥,张嘴。你手脏,不方便。”
“我还有左……”
隋玉竹打断言阳的反驳,继续说:“张嘴。”
言阳垂眸看了眼泡芙,又感受了下嘴里的苦意,还是张嘴接下了。
反正隋玉竹说,好朋友之间喂东西很正常,他都给隋玉竹喂两回了。
看来,自已以后还要慢慢习惯这种相处方式。
隋玉竹趁着言阳细嚼慢咽的功夫,翻出湿巾替言阳擦干净了大拇指,贴上了创可贴。
“哥哥,还吃吗?”言阳摇头,隋玉竹继续问,“那能说说怎么受伤的吗?”
言阳右手食指轻轻摩擦着大拇指上的创口贴,缓缓道出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隋玉竹听完,又给言阳喂了一个泡芙,这次言阳没退。
隋玉竹勾唇,笑着说:“所以这次,哥哥要替一个母亲完成愿望。
这些鬼魂能遇到哥哥,真的很幸运。”
我也很幸运。
“可是这次是因为你,他们才幸运的。”言阳反驳了隋玉竹的话。
隋玉竹挑眉浅笑,“为什么这么说?”
言阳解释:“如果不是你,这件事我是碰不上的。我不会去A大,更不会遇到老方。”
隋玉竹弯起眉眼,半开玩笑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呢!我和你的缘分,带来了幸运。”???
言阳听到“缘分”,居然认真思考起来。
缘分?他和隋玉竹确实很有缘。
一个爆火的艺人却接了一部烂片,刚好碰上刚下山的小天师。
一个阳气旺盛,一个天生至阴。
言阳认可了隋玉竹的话,点头肯定道:“嗯,是缘分。”
隋玉竹原本只是开玩笑,趁机撩拨一下言阳,这下遭了,被反噬了。
他努力分析言阳话里的意思,看到言阳认真的表情,明白言阳只是认可这种说法,没别的什么旖旎想法。
可是隋玉竹得承认,他还是被言阳说的“缘分”搞得方寸大乱。
他半趴在方向盘上,低头苦笑,声音克制:“哥哥,你真的……太单纯了。”
言阳没听懂“嗯?”了一声,隋玉竹朝他挥挥手,发动了车子。
隋玉竹提出正事:“哥哥,我们现在去学校,解决那个桂树吗?”
言阳想到麻辣烫店老板娘,摇摇头,“等那条小吃街关门吧。”
隋玉竹显然也想到了老板娘,笑着点头,“听哥哥的,我也不想骗阿姨的。我都扯上什么精神科心理学了,哈哈哈……”
言阳吃着泡芙,也浅浅笑起来。
小吃街一般要到夜里11点多才全部关门。
隋玉竹选了个私密性还可以的餐厅,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深夜11点30分,隋玉竹拿出学生证,带言阳从侧门进了学校。
小吃街已经全部关门,幽深漆黑的小路伸向远方,透着说不出的神秘诡谲。
吴娟的黄焖鸡店在小吃街中间地段。
夜晚的寒意扑面,桂花甜腻的香气如同羽毛,搔得隋玉竹鼻尖有些痒,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