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可不能手下留情啊。
百鬼丸才好姿势。
明白了百鬼丸的意思,宿傩却只是轻笑一声,姿态随意地拄着刀,没有太多表示。
百鬼丸也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于是拔刀出鞘,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之下直灼人眼,观战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白光黑影一闪而过。
却是宿傩举刀挡住了百鬼丸的攻击。
这仅仅是一次试探,是百鬼丸适应新距离的开始。
铛!铛!铛!铛!
短而急促的几下兵刃相撞之声,不过是发生在仅仅一个呼吸之间。
百鬼丸没有用呼吸之法,宿傩甚至还在原地,他们所用的仅仅是最普通最基本的劈砍,突刺,却让其他几人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太……太强了!”猪猪最先激动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野猪的头套挡住了那下面灼热的目光。
虽然在对付上弦之六的时候,他也见过百鬼丸的实力,但那时候大家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一个松懈就会被那个上弦鬼撕成碎片,根本来不及仔细看。
但是现在,他亲眼所见,也不得不承认。
太强了。动作快的让他看着眼睛痛。
更强的还是那个樱花头!
等下他一定要跟这个樱花头打一架!
“确……确实……”看着咽了咽口水,这还没用呼吸法呢,就能打成这样子吗?
还有那个什么……宿傩是吧,是人吗?
百鬼丸的优势从来都不在他的力量,而是他的灵活以及善用惯性,以及他所使用的特殊的日轮刀,被神祝福过的日轮刀相当于有了神力的加持,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锋利,最坚韧的刀,这也大大的减少了百鬼丸力量上的负担。所以,百鬼丸在攻击时,动作幅度大且速度极快,普通人可能只能看见他刀的残影,而无法捕捉真正的刀在哪里。
而宿傩却轻而易举的接下了这样的攻击,不但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点清闲,连挥刀都显得漫不经心。
太轻了,这些攻击都太轻了。
百鬼丸双手持刀,一跃而起,整个砸下来。
这一下力度不小,宿傩挑了下眉,横刀在眼前,有一次挡住了攻击。
不过这一次居然震得他的手有点麻了。
“果然是因为刚刚被夺回的手臂,所以力度变小了吗?”
即便百鬼丸在力量方面偏弱,但
百鬼丸在落地之时听到这话,把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他低着头,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他就这样安静的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冲向宿傩。
铛!!!
兵刃相接,宿傩眉头一皱,忽然察觉到了一点违和感。
力量变重了。
但是……
他看见了百鬼丸因为刀握得太过用力,而微微隆起的手筋和发白的掌心。原本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臂,紧紧地绷着,单薄的胸膛随着百鬼丸的呼吸一起一伏。
刚刚拿一下的力道对于宿傩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刚长出手臂并恢复了痛觉的百鬼丸来说,应该是两条胳膊都震麻了。
炭治郎紧盯着百鬼丸握刀的手,身体微微前倾。
他和宿傩一样,都感觉到了百鬼丸的不对劲。
但是有说不出那里不对。
一刀,两刀,三刀……一刀的力度强于一刀。
百鬼丸原本白皙纤细的双手因为充血开始泛红,用出了原本不是他所能用处的力量,不仅仅是手上的负担,整天手臂都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喂,炭治郎……”善逸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百鬼丸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怎么面对对宿傩跟面对鬼似的,这么凶啊。”
“笨蛋。”伊之助冷笑一声,道出实情,“因为樱花头本来就是鬼啊!”
善逸:“……”
“……我也不知道。”炭治郎的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一个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而对战的那一边,百鬼丸咬着牙关,硬生生地连着斩出十几刀,连虎口都出现了破裂的迹象。迅猛,凶悍,强力,这些原本不属于百鬼丸的通通在此时展现。他呼吸纷乱,双手僵硬,手指冰凉,甚至双臂又痛又麻,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即便如此,没想过停止。
“停下!”宿傩声色俱厉。
这一场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却没想到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就像在面对上弦之六的时候一样,百鬼丸自从那开始,就莫名总在强迫自己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百鬼丸充耳不闻,自虐一般继续攻击,宿傩本想打掉百鬼丸的刀,强迫他停止,可是百鬼丸把刀握得太紧,就好像这把刀还是曾经那两把,已经嵌在他双手间一样。
宿傩彻底生气了。他扔下了自己所用的刀,不再反抗,让百鬼丸的刀直接刺过来。
百鬼丸发现了宿傩的放弃,自己却没能及时刹住车,那怕他收了力气,那怕在最后一刻他想要扔下他的刀,那怕他根本不想要伤害他的弟弟。
银亮的刀刃还是被送进了宿傩的胸膛。
一切发生的太快,观众席上的四个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有人受伤了。
樱粉色短发的少年冷漠低头看着那把长刀,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胸膛,只是看着吓人,但其实刀尖避开了所有的要害,伤口也很浅,只是皮外之伤。
不过……吓唬吓唬百鬼丸还是够的。
宿傩轻笑一声,握着刀身,将它从自己的胸口拔出。
百鬼丸愣住了,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惊慌。
他刺伤了自己的弟弟。
百鬼丸看不见宿傩受伤的样子,但是他能感觉的到温热地鲜血喷溅在他脸上的感觉,他能感觉到来自刀尖的阻力,他也能听见□□被刺破的裂帛之声。
他想要松手,可是已经僵硬的手指依然牢牢的粘在刀柄,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宿傩身上的上在刀拔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愈合了,但是衣服上的血迹还在,他走到百鬼丸身边,把他的手从刀柄上掰了下来。
那双手,掌心已经被粗糙的刀柄磨得血肉模糊,虎口破裂,原本纤细的手指也粗了一圈,两只手都在充血。
宿傩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现在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百鬼丸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用他受伤的受在宿傩的身上摸索,血都蹭在宿傩的衣服上。
伤口在哪里?
那双隽秀的没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形状姣好的眼眶染血了一般透出鲜红的颜色,双唇毫无血色,紧紧地抿在一起。
双目干涩得不行,了终究流不出一滴眼泪。
焦急的心情都让百鬼丸忘了宿傩能够自愈,那些小伤对于他来说,几乎不算什么。
当指尖触碰到一片湿冷的布料,百鬼丸的全身肉眼可见的一抖。
宿傩抓住他的这只手的手腕,像是心疼,又像是不耐地道:“伤口早就没事了。”
怎么办,一不小心把人吓过头了。
王之头疼.jpg
听到宿傩的伤已经好了,百鬼丸才安静了下来,但他内心的愧疚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炭治郎想要过去安慰一下百鬼丸,却被宿傩一个眼神呵退。
红发的少年愣在原地,不是因为宿傩的眼神有多可怕,而是他也明白了,如果他再站到百鬼丸的身边,百鬼丸很可能就会因为有他这个退路,而继续逃避这个问题。
而想知道原因的人,不仅仅只是宿傩,还有他。
百鬼丸却只是低着头沉默,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尖锐的疼痛像一把尖刀顺着掌心一路划过至整条手臂。鲜血透过指缝顺着手背低落下来,在这白皙细嫩的手背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也在青石的地面开出一朵血花。
宿傩垂眼看着那掌心,新生的皮肤柔软细嫩,几乎经不起任何伤害,却被少年自己迫害成这样。
虽然还没到露出骨头的程度,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没有下次。”宿傩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已经被气得气不起来了。
这小鬼怎么越养越熊了,肯定是那野孩子给惯的!
想到这里,宿傩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无辜的炭治郎。
炭治郎:“……?”怎么了?等他干嘛?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错了,百鬼丸点点头,细细感受着掌心伤一点一点愈合,胳膊的酸胀麻痛也随之消失。
伤口愈合,宿傩也放开了他的手,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这么做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百鬼丸抿着嘴。
不过是因为一份执念,因为这一份不甘,因为一份莫名而来却又不想承认的怯懦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他回复了听觉,第一次感觉到了超脱了□□上的痛苦的时候,每一种声音都扰乱着他的神经,这个纷乱嘈杂的世界甚至让他产生了想要逃避的念头。
那怕他堵住耳朵,也还是走细小的声音钻入耳朵,他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后来又恢复了痛觉。
他确实,恐惧疼痛,那种未知的尖锐的,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感觉,甚至比声音给他带来的冲击还要大。
痛苦的复苏为他带来了更多感官上的变化。
那时他才知道,人的身体,会累啊……
曾经他的世界一无所有,但是他有最坚强的壁垒,把他保护在一个纯白的世界。他不会因为忽然听到声音而心生胆怯,更不会因为突然感觉到疼痛而退缩。
他因为恢复感官而变得脆弱,他发现恢复这些并非真的只有美好。
那些他最想要拥有的,那些他最渴望的,那些他的执念呐……
竟然是使他脆弱的根源啊……
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怎么能,因为声音,因为疼痛,因为刚刚恢复的胳膊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而变得脆弱?而变弱呢?
因为不想承认夺回自己的一切会让自己变得软弱,所以他没有退缩,也没有逃避,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为了不让伤痛成为阻碍,所以假装无视伤痛,变得比以前更加拼命。
他为了不让无力的双臂成为阻碍,所以咬牙用出超越自身负荷的力气。
可是这种情绪又让他怎么表达?
时间仿佛在这里就静止了,谁也没有说话,就连伊之助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百鬼丸的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头,又来了,这种无力又焦灼的感觉。
“百鬼丸,我们是双生子。”宿傩语气平淡地讲述出这一事实。
他们是双生子。
所以无论是百鬼丸的痛苦,恐惧,惶恐,还是不安,这些都能准确无误的传达给宿傩。
只要,百鬼丸自己愿意,只要他愿意对宿傩敞开心扉。
百鬼丸心里难受,他忍不住地想要靠进宿傩的怀里。
而宿傩也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去接受这个少年。他抚摸着少年的头发,抚过他单薄纤细,也依然在颤抖的脊背。就像是想要抚平他所有的不安和怯懦。
百鬼丸轻轻地闭上眼睛。
他……有人可以依靠啊……霎那间,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他像是豁然开朗一般,明白了更多的事。
他能用那一副残缺的身体去反抗命运,去战斗,又怎么会惧怕自己变得完整?那些不是软弱,而是蜕变的过程中,必须承受的苦难。
宿傩垂下眼眸,看着怀中的少年,忽然轻笑一声。而那双向来冷漠而漫不经心的血眸,那双仿看过无数鲜血与战争的眼眸,就这样被侵染了一点点的柔软和温情。
“呵,脆弱,不是你的错啊,笨蛋。”
而且,这种脆弱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一个一无所有,连手脚都没有的人,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并且还能为了夺回自己的一切而去战斗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软弱?
百鬼丸吸吸鼻子,在他怀里点点头。
“以后不许这样了,那个野孩子都快被你吓死了。”
百鬼丸刚要点头,动作突然一顿,在心里小小的反驳道。
他叫炭治郎。
“都一样。”宿傩无所谓道。
突然收到无妄之灾的炭治郎:“……”
百鬼丸直起身体,离开了宿傩的怀抱,像个用完就扔的小渣男。
宿傩:“……”
宿傩眯了眯血红的眸子。
行吧,安抚好了小朋友,本来就是为了要让他更加自由的。
看到那一抹朝阳一般绚烂美丽的金红色,百鬼丸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百鬼丸哒哒哒地跑到炭治郎身边,然后对着宿傩指指点点。
炭治郎,他总叫你野孩子,我都纠正了他还叫。
总之先告状。
完全没有接受到的炭治郎只是心疼地摸摸百鬼丸的头发,然后柔声细语地问他:“已经没事了吗,百鬼丸?”
百鬼丸:“……”接收不到他的告状啊……好可惜……
“嗯!长发丸和樱花头打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看着百鬼丸来到观众席,猪猪以为可以换班了,遂抽出双刀,摩拳擦掌,准备干票大的。
炭治郎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一道人影,闪电似的冲了过去。
宿傩看着被自己安抚好的哥哥转眼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多少有点牙根痒痒。
正在这时,天降双刀。
伊之助整个人倒立过来,双刃对着宿傩的天灵盖直直劈下。
“哈哈哈哈哈!!!猪突猛进!”
宿傩眼睛都没抬,徒手抓住了向着他劈砍过来的兵刃。
“这刀刃看起来不错。”
听到听到这声夸奖,猪猪颇为得意。
“那当然了,这种牙齿一样的刀刃是最锋利,最厉害的!”
“有点意思。”
这可不是我往你身上撒气,是你自己撞枪口上的。
宿傩单手握着交叉的,用力往下往下一拽,原本倒立悬空在他头顶上的少年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听力十分灵敏的善逸,更是汗毛直立,脸色铁青。
脊柱……脊柱绝对断了吧!他刚才听到了咔嚓一声!
就一下!这么大力气吗?!
猪猪躺在地上咳嗦了两声,十分不服输地再次起身,冲向宿傩,并从喉咙中发出类似于野猪嘶吼哼哼声。
宿傩:“……”
他觉得一直以来他可能错怪炭治郎了。
真正的野孩子在这儿呢。
相比较于百鬼丸那种干净利落的攻击手法,伊之助这种死咬住不放的类型明显更加难缠一点。
这让宿傩有一种正在跟一个穷追着猎物的猛兽在对战的错觉。
可是,猛兽,终究只是猛兽而已。
宿傩基本上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伊之助压在了手底下,顺便把他骨折的地方给治好了。
伊之助挣脱不出,气得直哼哼。
哼哼也挣脱不出。
宿傩的眼睛盯上了脸色不怎么好的善逸,挑了下眉。
“你也想试试?”
善逸赶紧摇头。
不不不,他不想。
开玩笑,没登大号,谁敢冒这个险?
人家都是大号在线,他是下面挂机,差了好几个级别呢好嘛。
“啊啦,这里还挺热闹的嘛。”
忽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尾音带着一点点欢快的上扬。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一道彩色的身影站在那里。
蝴蝶样式的羽织里面,是鬼杀队的队服。
来的是九柱之一的虫柱,蝴蝶忍。
这倒还真是稀客,因为没什么太大的交集,所以蝴蝶忍成为鬼杀队队员这么多年,连这个小院子都没进来过。
百鬼丸看到蝴蝶忍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转身跑回了房间。
宿傩松手放了伊之助,问道:“你怎么来了。”
“啊……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呐。”言下之意就是,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来了。
宿傩不置可否。
他和蝴蝶忍确实不大对服,那怕误会解开,他们对彼此也喜欢不起来。
正好他们两个也都不是那种伪装自己情绪的人,不喜欢就大大方方的表达出来。
如此直白,用不着虚与委蛇,但是他们很欣赏彼此的一点。
“其实我过来也没有什么事。”蝴蝶忍解释道,“只是我刚从主公大人那里复命回来,主公大人让我告诉你,那个果实很管用,他的病情已经停止恶化了,让你和百鬼丸不用担心。”
“那真是太好了!”炭治郎以及其他四人组都很开心。
没有什么是比主公大人身体安康,更好的消息了。
如果说,鬼杀队的所有队员是鬼杀队的主体,那么产屋敷耀哉,他们的主公大人,就是鬼杀队的灵魂。
身体受灵魂的主宰而行动,他们彼此对彼此都是忠诚的。
所以,只要鬼杀队的灵魂还在,鬼杀队就能够一直繁荣下去,直到他们可以打败无惨,迎来新的鬼灭时代。
这时百鬼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两把雕刻着莲花图案的金色金属折扇。
他走到蝴蝶忍的身边,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有什么吗?百鬼丸?”蝴蝶忍笑眯着眼睛,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而人畜无害。
不过有一说一,蝴蝶忍虽然不待见宿傩,但是她跟其他鬼杀队的队员一样,还挺喜欢百鬼丸的。
这个给你。
百鬼丸把那两把金属折扇递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杀了童磨,没能让你亲手报仇。但是这个你可以留着,这应该就是杀了你姐姐的那一对折扇吧。
蝴蝶忍接过那两把折扇。
冰冷的金属早已经退却了血的温热,但是姐姐牺牲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她咽下喉咙里的干涩,露出微笑,因为她发过誓从此不再流泪。
“谢谢你,百鬼丸。”
两个月后。
此时已经初秋时节,夏日的燥热还还未来得及被那一缕萧瑟的秋风吹散,但是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变干,变黄。
今天是难得的两个月以来难得的休息日,因为宿傩不知道去哪里了。
百鬼丸此时正躺在炭治郎的大腿上,把玩着炭治郎长满了刀茧的手,那只手上有他喜欢的温度,哪怕是粗糙的。
因为恢复了痛觉基本上就属于恢复了皮肤上一切的知觉,无论是触觉,还是温度他都能够感知的到。所以,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喜欢肢体的接触。
他贪恋那种彼此触碰之时,温暖而妥帖的感觉,那是他前十八年的人生,哪怕无数次投入过某个怀抱,也不曾拥有的。
尤其是,他现在还拥有了双手,他可以去触摸,去感受。
指尖划过他爱的人的面部轮廓,于是他便知道了他们的模样。
而炭治郎一边任他玩着,一边声音轻柔的给他念那些语句温柔的小诗。
“最近还好吗
可有找到你珍惜的人
梦想会成真吗
在这条路的尽头
你还记得吗
麦穗摇曳的那片晚霞
地平线那头延伸的天空
我们始终都在寻找
耳边的声音忽然停顿,百鬼丸的小脑袋在炭治郎腿上略带不满地蹭了蹭,无机质的玻璃质眼眸望着他的面庞。
怎么突然停下了?
“百鬼丸,我要翻下一页了。”炭治郎无奈地笑了笑。
百鬼丸有点不情愿的松开手,就像一个不愿意放下手中心爱玩具的孩子。炭治郎笑着摸摸他的发顶,然后抬手撵出那一片薄薄的纸,翻过去。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耳边短暂的响起又停止,百鬼丸迫不及待的抓住那只放下的手,然后用两只手一起握着,抱进怀里不再拿出来把玩。
炭治郎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在挣扎中描绘我们的明天
现在朝着梦想
将那无形无影的光辉
轻轻地轻轻地紧拥入怀
决然前行
百鬼丸静静地听着,不一会儿便有了一些睡意。
在与宿傩倾诉了内心的想法之后,他的状态轻松了很多,整个人也明媚开朗了不少。
他开始试着去坦然地面对疼痛,以及自己身上其他的一切弱点,并且在训练时变得更加积极。他本来就是那种战斗天赋极高,适应能力极强的人。再加上感官恢复之后,越来越敏锐的感知力,战斗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原本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臂逐渐呈现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柔若无骨的双手也慢慢显露出棱角。
虽然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依然没有改变,但是他已经懂得了要规避伤害,尽量不自己受伤。
宿傩大爷在欣慰的同时,依旧头疼。
而这两个月对于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主要原因还是……
宿傩把他们虐得太惨了。三位少年每天都在死去跟活来之间不断徘徊,简直身心俱疲,甚至对宿傩都有点PTSD。他们曾一度只要一听见宿傩的声音,无论之前在做什么,就能无缝衔接,立刻切换到战斗状态。
宿傩的指导方针从来都是,实战出真知,人只有在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才能形成肌肉记忆,把战斗的直觉刻进骨头里。并且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激发出无限的潜能。
如果是正常的战斗,他们早不知道在宿傩手底下死多少回了,但是训练并不是真正的战斗,所以每次宿傩都会用反转术式把人救回来。
然后……接着虐。
或者让他们三个两两对决,直到一方不能行动才算另一方取得获胜。
什么?鬼杀队的队员不能对同伴拔刀?
在宿傩这里,规矩是规矩,训练是训练,无法拔刀就不能实战,不能实战的训练也配叫训练?
单纯的身体机能的训练,永远不可能比实战的进步更大。普通钢材的太刀都不知道在三人手里断了几把。炭治郎甚至觉得这两个月堪比他之前几年训练的总和。如此高压高强的训练,训练出来的人自然也是非常优秀。
而三位少年之所以使用的都是普通的钢刀,是因为炭治郎自从被宿傩一拳打断日轮刀之后,就再也没摸过日轮刀。送去锻刀人那里的锻刀申请也被退了回来,回信只有两个字,以及一个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的叹号:“做梦!”
专门为炭治郎断刀的那位大佬是铁了心的不想给他再锻一把,申请了好几次都被退回来,并且统一回复了那两个。
所以没办法,炭治郎只能用普通的钢刀。由于日轮刀在各方面都要比普通钢刀优秀很多,所以公平起见,善逸和伊之助他们也要跟炭治郎一样,也使用普通的钢刀。
当然了,因为宿傩给炭治郎他们的训练强度太大,百鬼丸也没少跟宿傩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