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说爱我……”
这是打开心锁的唯一咒语。
因为我也爱你。
他终于可以把所有的爱化作蜜糖,喂给依恋的爱人。
这让他的梦里都裹满了甜味的细粉,而等秦源睁开他的双眼,迎接他的不再是怅然若失,而是满怀的暖意。
秦源忍不住喟叹自己的幸运,他的梦中人竟成了他的枕边人。
而甘鑫还在梦中,他可以肆意观赏对方的睡脸。
是的,观赏。
对秦源而言这是极为准确的一个词。
甘鑫于他就是可以观赏的景点,他总爱打量琢磨。
只不过以前他只敢不经意间投以目光,如今他总算是光明正大了。
甘鑫睡着的时候,并不像平日里看着那么喜气洋洋,睡眠终于让他卸下了笑容的盔甲,变得沉静起来。
他甚至会不自觉的皱紧眉头,在眉心留下浅浅的折痕。
不过在秦源眼里,甘鑫真实的模样只会越发吸引着他,让他心动欢喜。
他们从青少年时期就互相陪伴,一步一印的迈到如今的地界来。
从青瓜蛋子愣头青的岁数,一天一月年又年的过到今天,细细想来也有些令人惆怅感慨。
秦源还记得甘鑫退学来找他的时候,他俩几乎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四个荷包一样重,打一天零工过一天活。那样一块腐乳吃三天的时光还仿佛在眼前,他俩竟然也是有房有家的人了。
秦源小心牵住甘鑫的手,小心翼翼握在手里,摩挲着柔软的指腹手心。
轻蹭对方的颈窝。
他想等着他今年的奖金发下来,他们也许可以买辆车,这样后面放假就可以去周边旅游。他可以拉着甘鑫一起四处转转,不需要时刻疲于奔命的挣钱养家。等手头再宽裕些,还可以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
之前为了节约出开店的本金,他俩只做了简装,还可以再置办一些东西。
秦源越想越是开心,忍不住碰了碰甘鑫的嘴角。
等甘鑫醒来,就说给他听好了。
他所有计划里,都闪着星星。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真要命,他以前可从来没发现秦源谈恋爱是这种黏糊鬼,简直跟个鼻涕虫一样,粘你身上就撕吧不下来。这要是把这场面录下来发给以前认识的人看,他怕是可以满地捡下巴咯。
不过不知道也正常,毕竟秦源原来也没谈过恋爱,一天就端着他那张好看脸蛋拒人于千里以外。
不过不拒他。
“醒了就赶紧起了。”
甘鑫还没美完,就听到秦源的声音,给他吓一跳。
“什么醒了?”甘鑫演技拙劣的伸了个懒腰,差点没给秦源一捶,“你盯着我干嘛,哈哈……”
秦源伸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甘鑫实在是不会演戏,就这台词功底,他看着很像傻子吗?
不过他心情好,事事都好,并不计较这种芝麻大点小事,只是帮人套衣服。
“赶紧收拾,一会儿还得去高铁站。你不是还要去买散装面包吗?”
是的,散装面包。
他们老家超市的特差手工现做散装蜂蜜小面包。上次回来甘鑫他就带了几斤回去,大获好评。这次好不容易回来,自然也要称点,吃不了兜着走,才算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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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事事顺利,他们买好伴手礼再到高铁站也还有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下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甘鑫看着这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无不感叹,他们两个现在和老家的牵绊越来越少,除了给长辈扫墓,几乎没有任何回来的意义。
比起这里,还是现在住的地方更像他们的家。
“源儿?”
甘鑫半天没听到回应,疑惑的转头,就看到秦源面色难看的盯着一处。他顺着看过去,就看那个角落蹲着个中年男人,衣着勉强算是整洁,身前放着个牌子。
【求五元吃饭坐车】
甘鑫迷茫开口。
“谁啊,你认识?”
秦源艰难地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难看。
“是我的供精者。”
他的亲爹。
秦源自然是有父亲的,不过如果有得选,他宁愿没有。
他宁愿他妈妈当年没有结婚,没有生下他,不会囿于那场噩梦一般的婚姻那么多年。
他妈妈秦玉当年高中都没毕业,就被许给了同村的邹老二。
没人觉得这事有什么怪异。
谁家养了女儿不嫁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即使他妈妈当初的成绩在整个县里都是数一数二,也改变不了辍学结婚的下场。
女人的命无非就是嫁个男人的生儿育女,村里人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就连他妈妈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顺从的退了学,结了婚,很快有了身孕。只是她的丈夫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靠。
从记事起,秦源记忆里的父亲就永远充斥着散不尽的酒精味和高高扬起的手臂。即使在外头毛也不是,只要这个男人踏进家门,就成了天生的王,拥有与身俱来的生杀大权。
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拳打脚踢和污言秽语,足够击碎他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家。
他妈妈终于在一次暴力中醒悟,退让隐忍不会带给她和年幼的孩子安全跟幸福。
她带着秦源离开了那个封闭的小村子,一路去了市里,靠自己打工养活娘俩。
不幸中的万幸,这么多年来即使孩子也打酱油了,他们也没有领过结婚证件。
秦源的妈妈足够努力也足够聪明,用了十年的时间安了小家,有争气优秀的儿子,还有一段崭新的感情。
只遗憾她的好运时间不够长,勉强维持到秦源高三,就被意外夺走了健康,结束了并不算悠长的一生。
也是那一年,尚且稚嫩的秦源抱着母亲的骨灰回村,再次遇到了他的亲生父亲。
他要分钱,要分房子,渴望吸干这对母子的骨髓。却半点不在乎他曾经的妻子和将将成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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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是谁,赶紧走了!”
甘鑫几乎是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就拉着秦源快步走开。
他心跳如擂,就怕反而被人认出纠缠。
“你给我离他八丈远,最好这辈子别说一句话。”
甘鑫紧张不已,连呼吸都加重。
“你比他的命贵多了,明白吗?你有学历,有事业,有才有貌,和他这种地痞流氓打交道,无论如何都是你吃亏,没必要的。”
“我明白。”秦源笑得艰难,可看着甘鑫的紧张样子,却也忍不住把人抱住轻叹,“我有你呢。”
安稳最好。
纵然如此,秦源一路上的兴致也不算太高。
即使他面上和往常一样沉着冷静,不大有表情,可是甘鑫和他实在太过于熟悉,哪怕秦源刻意掩饰,他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还不开心呢?”
甘鑫凑近低声问。
今天运气不错,他们俩的位置是两人连坐,说话交流都方便。
秦源坐的靠窗,偏过头听到这话忍不住抿唇。
他轻叹一口气。
却并不意外被甘鑫轻而易举看透了心中所想。
没办法,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长到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也能轻易被对方看出其中的微妙变化。
“我确实有点不开心,更准确的来说是心情复杂。”
甘鑫不太明白:“复杂,怎么个复杂?”
“虽然我非常的厌恶他,讨厌他,憎恨他,但他确实是我的父亲没错,这依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秦源放在扶手上的胳膊,有些不安的下意识攥拳,“我没跟你提过他吧!从我记事开始。他就是我和我妈生活中的不定时炸弹……”
那些儿时的模糊记忆仿佛又席卷而来,这让他的表情愈发难看。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因为什么开心,又因为什么不开心……他可能上一刻还在摸着你的头说你乖,下一刻就操着皮带揍你一顿。”秦源直到现在也不太能明白人性的复杂,“他这个人的好与坏,比梅雨季节的变化还快。哪怕是我妈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对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死心的。”
这对走到绝路的少年夫妻,或许也曾有过甜蜜时光,即使这种幸福如同流星转瞬即逝。
“其实,听我妈说,他年轻的时候长得都还可以,还会哄人。只是这种好表面上的好太短暂了,短暂到还支撑不了我长大……”
颤抖的手被紧扣,甘鑫表情严肃道:“他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是你他是他。既然以前没联络,现在也不需要联络。”
甘鑫可不希望秦源陷入这样的情绪中去。
他还记得,这么多年唯一一次遇到秦源的父亲,就是在秦源妈妈离世之后。
他陪着秦源回到老家。
可迎来的不是哀悼的泪水,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前夫。
他不关心曾经的枕边人,也不在乎刚刚成年的儿子,他只在乎钱。
恨不得飞扑到秦源身上,撕咬他的血肉。
“你还记得他当时骂我,说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骨子里和他一样是个畜生吗。其实,这句话他没说错。”秦源松开手掌,却没舍得挣脱甘鑫的手心,“鑫鑫,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抛开那些光鲜亮丽的外在,他并不见得会是一个优秀的伴侣。
他阴暗而卑鄙,总是恨不得把对方捆在身边。
甘鑫差点没气笑。
“那又怎么样,你要跟我分手吗?”
秦源差点蹦起来。
“绝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给我在这儿假惺惺卖惨啊,有劲没劲。”甘鑫偏头靠在秦源胳膊上,小声安慰,“你对我小气也没关系的,我很大方的。”
因为最中意你啦。
甘鑫一晃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看店日常中去。
便利店的工作每天都大差不差,生活依旧是在原有的轨道上前进。
就像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就像眼睛一闭一睁,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甘鑫睁开双眼,往右翻身,伸长了胳膊关掉床头柜上充电手机响得正欢的闹钟。
再撑着左胳膊慢慢坐起来,坐在床沿上四处找他的拖鞋。
这才慢慢起身,套上昨晚上收下来的干净卫衣,踩着拖鞋出了他的小卧室门。
他一出门就听见秦源的声音。
“起了?蒸锅里早饭一会儿吃了再去开店都行。”
秦源那头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他一边说一边在门口穿鞋,身上穿的是素色的衬衫,不算特别休闲,但是配的同色系休闲裤,也不会显得过于死板。
不过要甘鑫说,秦源就凭他这张脸和身材,就是套个麻袋也是好看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周四,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日。
秦源和平时一样早起锻炼,然后回来淋浴,顺便准备早餐,然后出门工作。
“嗯嗯。”
甘鑫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叼着牙刷漱口。
他刷着刷着就往门口走。
秦源见他过来没着急走,只是站直了,伸手揉了揉甘鑫睡得四面八方的杂乱头顶,动作温柔眼神柔软,而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
秦源似乎笑了下,又立刻严肃。
“我今天下午要和老板去谈个横向,晚上得和企业的人吃饭,你别等我,自己吃好。”
甘鑫闻言用空出来的手比了个OK,然后目送秦博出门打工挣钱,才又溜溜达达走到盥洗池那边吐了泡沫涮口。
刷完牙,又洗好脸。
甘鑫好不容易恢复了点清醒,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倒影,瞅着里头的人皱了皱眉。
奇了怪了,他这个恋爱,谈跟不谈,有啥区别?
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相处,和之前没啥不同的。
是他哪里没参照说明书运行吗?
鑫鑫疑惑。
“所以说,你们……现在,才开始,谈恋爱?”
隔壁的懂吃小饭店的小结巴老板现在也成了恋爱军师。
谁能想他这三十岁的人一年多以前连“恋爱”这两个字咋写都没弄明白,现在还当上老师了。
真是人生不设限。
“嗯,算吧,算是谈恋爱了。”
今天秦源晚餐不回来,他又理所当然的到隔壁店填肚子去了。
他过来得晚,现在都快八点半了,饭店里就他一个客人。池老板也忙差不多,跟着到外头来聊天,把后厨交给何苍冬收拾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甘鑫说起这个反而有点卡壳,不过这可不是他鹦鹉学舌,跟着结巴老师学结巴,而是实在有些难为情。
“池哥,这个也要多亏你的助力。就秦源那个走一步想三步的性子,如果没有你那个视频推他一把,他怕是还没有这个胆子说破。”
是的,没错。
虽然甘鑫自己也完全没有戳破窗户纸的勇气,更是没有半点戳穿友谊泡沫的行动。
但是他和秦源这么多年没在一起能怪上他吗?
那时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千错万错,鑫鑫是不可能有错的。
不过他也是多心了,池迟心地善良,内心单纯,根本没往别处想的意思,还在老老实实推脱。
“这哪能,哪能……感谢我呀?要感谢,就感谢,你们……佳偶,佳偶天成。”
小池老师说得笑眯眯,他现在可是自考大专的文化人了,还会用成语,特别厉害。
“总之不管怎么说,为了庆祝我俩搞成对象,得请你们两位吃一顿才是。”
甘鑫愉快发出邀约,他和秦源在这里除了工作认识有交集几个人,还没什么投脾气的朋友。
现在能遇到这两位,他相当珍惜的。
不仅人好,而且各有各的好看。
池迟听了也连连点头,他也觉得跟隔壁店的老板很是合得来。
甘老板不仅性子好,还大方。也不嫌弃他是结巴愿意和他当朋友,而且还特别逗趣,他还是第一次交到朋友,可开心了。
“好呢,这个饭,是肯定,要吃的。”
“那我们约个时间呗。”甘鑫说到这里又突然话锋一转,“嗯,其实除了吃饭吧,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的,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池迟满脸迷茫,不懂有什么问题还能不方便。
“你想,问什么?”
“就是那个我想问,嗯,就是那个……”甘鑫看着对面的人满脸单纯跟个高中生一样,一咬牙狠心说了,“你们俩在一起之后,是多久那个的啊?”
“啊?”
池迟懵了一下,然后立刻从脑门心红到脚底板。
你可真敢问。
吃吃害羞。
池迟和他家冬瓜的爱情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他是个从乡下跑出来打工的结巴,没文化没本事,好不容易找了个饭馆帮工吧,还没干几年,就被同事骗了血汗钱。
饭馆里干不下去了,池迟就自己想办法卖起了工地盒饭。
哪里有工地哪里就有他奔波的身影,为了出摊方便,他就在郊区租了房,正好碰到工地出来自己住的何苍冬。
那时候何苍冬还在工地上当架子工,收入不老少呢。池迟最开始可烦这只大苍蝇,整天聒噪得快把人头念掉,后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人给看顺眼了。
再后来工地竣工,本来池迟还盘算着欢送一把对方,结果工地上出了事,差点把何苍冬戳成冬瓜串,池迟一个于心不忍就把人留下来和他一起卖盒饭了。
他们从三轮,变成了门市,从凑凑合合住在店里,攒够了钱买房。两个人的经济逐渐密不可分,情感也偷偷变质,变得无法分割起来。
池迟小心翼翼又磕磕绊绊的和新朋友分享了一番他的感情经历,甘鑫听得如痴如醉,好像是看了一场名叫“今日出摊”的爱情纪录片。
终于发出了求知的声音。
“所以讲了半天,你们俩啥时候……的呢?”
池迟当场偃旗息鼓,从结巴变成哑巴。
“从确定关系到牵小手,从牵小手到打啵,再从打啵升级到垫上运动……你总有一个过程,对吧。”
“我当时……”
小结巴看看四周无人,狠了狠心,对求知若渴的朋友进行亲密关系教学。
“确定之前,已经是手动挡了。”池迟紧张得都不咋结巴了,“后面,把话说开了,当天就……”
是滴,非常迅速。
甚至就连他和何苍冬这种节约人,都立刻半夜加急加快加钱买到了辅助工具。
跟火烧屁股一样着急。
甘鑫双眼呆滞。
好哇你,不愧是他店里的销冠。
根本没有借鉴价值,光吃狗粮了。
第119章
秦源今天的应酬不算太辛苦,毕竟所谓的合作才出了个草案,后续的方案落实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今天他代表他导师这边出席,和公司那边的人打了一晚上太极。
以前考大学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学习。觉得知识就是一切,只要学术能力够强,就能拥有话语权。
可惜世界并没有这么简单,秦源还记得大学毕业的暑假,他提前进组熟悉环境,他导师约他在实验室相谈。
按照惯例和他沟通了家常兴趣,未来规划,又细细讲解了课题组的现状,和马上会交给他的研究方向。
他们聊了快一下午,秦源至今都记得老太太看着他笑着说。
“你很聪明,是个踏实孩子。就是学生气太重,以后你会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可能万事只靠自己。”
他当时不解其意,只是听话点头,难免心底还有些不以为意的清高。
只是时过境迁,他在这个圈子里又过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接触了不少事情。不得不承认老太太当年的话是对的。
空有一身傲骨,不会与人沟通合作,是没有办法走得更远,看得更高的。
他这些年来的玉洁冰清,不过是有人在不顾一切的悉心保护。
他不为钱发愁,自然不需要弯腰。
庆幸的是,他人不算笨,就算醒悟得稍稍微晚了一些,但也算学得够快。
至少现在再处在今晚这样推杯换盏的场合上,他也能让人抓不出错,该下筷子的时候,也绝不松手。
诚心而论,他实则算不上什么清雅脱俗的君子,只是甘鑫给了他太多温柔,赋予了他无上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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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从网约车上下来,抬头就看见路旁亮着招牌的霓虹彩灯。
【鑫鑫便利店】
当时取名字的时候甘鑫就直接拍板了“鑫鑫”两字。
秦源还记得甘鑫那副美不颠儿的傻样。
“鑫鑫多好啊,鑫鑫一听就很多钱!”
秦源深以为然。
鑫鑫多好啊。
既然甘鑫还在楼下开店,秦源没道理先回家。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调转脚步,推开玻璃门往店里去。
便利店里窗明几净,虽然装潢简单,但布局合理货架清晰。亮堂的白炽灯让整个店里都显得清清爽爽。
现在都快十点,已经到了店里营业的尾声,此时此刻并没有客人在。
而守店的老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噼里啪啦清帐,而是在柜台那儿十分专注的摆弄这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
——————
“我回来……”
秦源刚一开口,甘鑫就跟触电反射一样一把子把台面上所有的东西往身前一揽,完全就是活脱脱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走近两步,忍不住问。
“干嘛呢你?”
“我干嘛?”甘鑫一听就声震如雷,跟立刻要撸袖子揍人一样大阵仗,“我看店呢,我干嘛?我在这儿坐着还能干嘛!”甘鑫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默默踢脚,不知道在踢什么,“你真是,回来就回来吧,还非要这么大声干嘛。”
秦源盯着甘鑫看,眼睁睁看着他从耳根开始红到整张脸,伸手摆动驱赶苍蝇。
“走开走开,一会儿把我客人吓走了。”
“哪儿来的客人,店里就我一个人。”秦源不依不饶,逐步逼近,还仗着身高体长往里偷瞄,“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有事就走了呗。”甘鑫抿抿唇,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像大红苹果,“喝的多不?陪你早点关店了回去休息。”
——————
秦源拉长耳朵提高警觉,神经细胞全面戒备:“无事献殷勤……”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身正不怕影子……哎!”
秦源撑着柜台,一跃而起,唰的一下翻进去,快得跟闪电一样,甘鑫都来不及拦。
然后看着满地的计生用品愣住。
甘鑫露出尬笑。
“我,我我我……我选货呢。”
可不是别的哦。
甘鑫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就多余问隔壁小情侣一句,池老师的解答过程全盘写略,搞得他莫名其妙回来店里开始为销冠统计销量和复购率。
这下好了,被秦源逮了个现行,这下他真是百口莫辩。
“我就想看看最近库存还有多少……”
空旷的入户廊桥就只听见甘鑫一个人的声音。
秦源一声不吭拽着他胳膊往家走,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他的肺腑之言。
“这个品类比较敏感,大白天也不太方便清点,对吧。”
电梯好运气的停在一楼,秦源带着他开门,按楼层,关门一气呵成。整个电梯就回荡甘鑫一个人的回音。
甘鑫站在最角落,看着电梯里小屏幕的数字慢慢增加,叮的一声到达楼层,又被人拉着出去,急匆匆的开门锁。
“都是三十的人了,这个也没啥,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甘鑫缓过这口气,开始理所当然起来。他不偷不抢不伤害他人,就是翻翻自己店里的存货,研究一下型号口味说明书,这有啥见不得人的
“哎……”家门终于关上,甘鑫的不满也加载完毕,“你倒是说句话啊,闷声不出气干嘛?”
果然人就是有劣性根,得到了就忘记珍惜。摆着个臭脸不吱声,还不是背地笑话他。
好在甘鑫性子直,绝不会让憋气过夜,一开口就要算账。
“你这个人……唔。”
他被人一手护着头,一手揽着腰,直接抵在入户大门,亲了个够。
他算是怕了秦源了,一到这时候就跟泄洪一样,堵得他招架不住。
这秦博的洪流自从开了闸门,每次都把他这点小草枝枝灌得快烂根。
除了心跳就是心跳,好像他天经地义就该接受这些火热的拥吻,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无处可逃。
甘鑫懊恼而憋屈伸出双臂,抵住秦源的肩头,然后用力。
再用力地圈紧。
烦死了。
他就是吃这一套。
秦源的房间和他的果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