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执序看了一眼水池中的排骨，果断放弃这道菜，简单收拾了一下，重新塞入冰箱里面，端起其他几道已经完成的菜去了餐桌。
虞缘也屁颠屁颠地主动帮他端了盘菜。
傅执序看在眼里，没有说些什么。
饭也已经煮好了，香喷喷的。
对上虞缘眼巴巴的视线，傅执序默不作声将原本一人份的米饭分成两份，盛了两碗，递给了虞缘一碗。
“谢谢傅先生！”
海鲜面上的海鲜都被吃完了，面却没怎么动。有些挑食。
见傅执序夹菜之后虞缘才伸出筷子，迫不及待挨个夹了一点，混着米饭扒拉了一口，浅蓝色眸子瞬间亮起，像是有光照射到了璀璨的宝石上面。
小人鱼一边腮帮子鼓起一团儿，声音含糊：“好好吃！傅先生您的厨艺实在是太棒了。”
傅执序不是第一次被夸厨艺好了，先前在一些剧组的时候也涉及过烹饪镜头，他动作熟稔，不需要教，也被夸赞过。
其实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技能，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但不知为何，被虞缘夸他就是觉得会更高兴一些。
人鱼族都是治愈类的能力，与天赋等级高的人鱼说话都会觉得如沐春风，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曾经有一次他迟迟无法出戏，甚至做出一些剧中角色自残的行为，宋维也为他找来了几名主星最优秀的人鱼治愈师，虽没有完全解决问题，但也将他催眠得昏睡过去，稍稍缓解了一些。
不过他记得资料中显示虞缘的等级就只有F，效果应该较为一般。
宋维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主要作用是作为替身观察，而非身为人鱼治愈。
想到这里，傅执序吞咽下嘴里的饭菜，看他一眼，冷不丁道：“‘他’也很喜欢我做的菜。”
说罢，认真观察起虞缘的反应，随时接下对手戏。
这里的“他”自然只是虚构且不存在的人物，只是演戏罢了。
但签了替身协议的虞缘对此并不知情，会以为“他”是真实存在的白月光，给予的反应也将是最真实的。
虞缘听罢顿了一下，忘记了咀嚼，右边腮帮子鼓起可爱的一小团儿，呆呆与傅执序对视着。
几秒钟后，他飞快眨了眨眼睛，迫不及待道：“那…那傅先生以后多给我做点好吃的，我会多夸夸傅先生的，就像是‘他’在夸傅先生一样。”
浅蓝色眸底的期待毫不掩饰。
看得出来，虞缘是真的很喜欢他的手艺。
算盘珠子都快蹦到他脸上了。
傅执序：“……”
这与他预想中的反应有些出入。
但他又挑不出虞缘这句回答里的毛病来，身为一个替身，虞缘其实挺合格的，他能为自己提供不错的情绪价值。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能拿剧本的套路人设来束缚。
只能再继续观察观察了。
傅执序不置可否地轻嗯一声，低下头继续享用起了晚餐。
屋外雨点越落越大，屋内倒是一派和谐。
米饭一分为二，两人将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有管家机器人收拾桌面碗筷，倒是不需要两人亲自动手。
那两碗面条也被它端走，叫来了距离最近的爱心机器人，通过食品审核处理后，会喂给城市内的流浪小动物。
傅执序一路回来风尘仆仆，吃完饭便径直走入主卧准备洗澡，却在主卧的衣柜中发现了两套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衣服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想而知——虞缘搬进来之后直接睡进了这里。
傅执序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床被别人睡过，他毕竟是军校毕业，也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过，拍戏过程中也难免遇到条件苛刻的时候，他没那么吹毛求疵。
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与别人睡在一张床上。
正巧，虞缘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也一同进了主卧。
傅执序当即开口：“让管家给你收拾一下隔壁次卧，你睡那里。”
虞缘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下来，不死心道：“替身和您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傅执序：“我记得协议上说过，禁止越界行为。”
协议上写了，双方禁止越界行为，傅执序不会因为他是白月光的替身就对他做一些过分的举动，虞缘也只需要提供纯粹的陪伴即可。
这也是虞缘愿意签字协议的主要原因——他们是正经协议关系，而非包.养关系，傅执序为他提供帮助，他为傅执序提供情绪价值。
“但只是睡觉，又不会做什么，您难道不想和‘他’一起睡觉吗？”
他们都是男生，虞缘以前也会和同性朋友挤一张床，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也会把傅执序当成普通同性朋友对待的。
他不知道傅执序会在主星停留多久，只想尽可能的多与他贴贴，获得更多的撒娇值而已。
傅执序知道他说的没什么问题，但他确实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想了想，将路直接堵死，道：“我想和‘他’一起睡，但不想和你。”
话音刚落，漂亮的浅蓝色眸子便瞬间暗淡了下来，原本轻快好听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好吧。”
旋即，他抬起手，从傅执序面对着的衣柜里面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两套衣服，垂下眸，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盯着虞缘离开的背影，傅执序喉结快速滚动一下。
他这句话确实说得偏重，小替身的反应也很真实。
客厅，管家打扫次卧的空档，虞缘又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面。
沙发靠近客厅的全景落地窗，耳畔是沙沙雨声。
虞缘心情实在算不上好，还有几分懊恼，倒不是傅执序想的那样，而是……
“忘记和他加光脑好友了，今晚还不能一起睡，得找个借口待会儿去主卧找他才行，不能浪费掉今晚这么宝贵的时间。”
目标是今晚怎么也得再赚2点撒娇值才行。
现在他手里有7点撒娇值，还差3点就能兑换一天的生命了。
至少将生命值稳定在十天以上他才觉得稍稍安心一些。
至于傅执序说的那句话——虞缘听着不痛不痒的，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睡很正常，如果不是因为要赚撒娇值，他也不想和傅执序一起睡，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多爽啊。
系统也帮他出主意道：【我记得次卧没有浴缸，就只有淋浴，您要不说想泡澡，去他的主卧蹭浴缸？】
毕竟虞缘是一条小人鱼，有泡澡的需求也在情理之中。
虞缘第一天来到别墅的时候，就将所有能去的房间都逛了一遍，其中就只有一个房间的门上了锁，进不去。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管家将次卧收拾得很快，平日里别墅每个房间他都有定期打扫。次卧并不脏乱，仅仅只是需要铺上被褥罢了。
说是次卧，其实一点儿也不小，里面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和主卧相比住着同样舒服。
虞缘将从主卧拿走的那两件衣服挂进次卧的衣柜里面，又在里面转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主卧门前敲响了房门。
傅执序已经冲完了澡，穿着睡衣给他打开了门。
小替身怀里抱着一套衣服，脸上已经没有了失落难过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期待，漂亮的浅蓝色眸子再次缀上点点星光，望向他，道：“傅先生，次卧的浴室没有浴缸，可以借用一下您浴室的浴缸吗？我们人鱼不泡澡会很难受。”
傅执序眸子微沉，沉默两秒，侧过身，给他让出通行的空间，“可以。”
他看得出虞缘的刻意贴近，也想观察他还会做出些什么。
虞缘欢欢喜喜地抱着衣服走了进去。
傅执序才刚冲完澡，浴室里还有未散去的热气以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虞缘给浴缸放好水，脱下衣服，变出鱼尾，坐了进去，突然想到什么，唤了一声：“傅先生。”
傅执序一直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听见声音，当即起身来到浴室门边，微靠在门上，问：“怎么了？”
虞缘：“傅先生，家里有海盐浴球吗？”
这是他今天白天去海边泡尾巴的时候从别的人鱼那儿听见的，这个世界推崇和平，战争寥寥无几，生命体都安居乐业，研制出了许多实用的好东西——有了特制的海盐浴球，小人鱼在家也能享受海水浴了。
傅执序拍过那么多戏，合作过的人鱼也不在少数，自然知道虞缘口中的海盐浴球是什么，但他是人类，家里并没有这种东西。
于是傅执序诚实地回答：“没有。”
虞缘抿了下唇，软着声音央求道：“您能帮我买一点吗？淡水泡得我好难受呀。”
傅执序唇缝抿得更紧了。
在拒绝与答应中，他思忖几秒，选择了后者。
晚上拒绝虞缘睡在主卧还能用不存在的白月光当作借口，观察他的反应，如今不过是个海盐浴球而已，他想不出合理的拒绝理由，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买了，五分钟内会有机器人送来。”
【滴，撒娇值+2】
虞缘惊喜地摆了摆泡在水中的鱼尾，半透明的鱼鳍在水中飘啊飘。
“谢谢傅先生！”
待会儿泡完澡，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打着日后还钱为借口申请添加傅执序的光脑好友了。
他在海边的时候通过光脑搜索过了，海盐浴球一颗还挺贵的，他现在身上的钱不足以购买这样的“奢侈品”，既然决定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日后肯定是要努力赚钱的。
几分钟后，卧室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是傅执序将海盐浴球拿了过来。
“咚咚。”
傅执序曲起手指，在浴室的门上轻敲了敲。
虞缘下意识道：“门没锁，傅先生您可以直接进来吗？我的鱼尾巴不方便走路。”
这是实话，浴室内并没有方便鱼尾巴行动的小悬浮车。
而且鱼尾巴上的生.殖.器是可以收进去的，大多数人鱼都不会介意被看见鱼尾巴，甚至会炫耀自己的漂亮尾巴，让别人触摸自己好看的鳞片，况且他又是男性，上衣穿不穿都无所谓，也不怕被看见什么，用毛巾简单遮掩一下就是了。
傅执序听罢动作却是一滞。
小替身这是在……蓄意勾引他？
确实符合大多替身剧本里的剧情走向。
拒绝与同意的选项中，傅执序再一次选择了后者。
既然要观察，就没什么好退缩的。
他倒要看看他还会做些什么。
傅执序直接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小人鱼抱着毛巾躺在浴缸里面，浴缸内的淡水澄澈，漂亮的鱼尾巴一览无遗。
鱼尾巴并不是单一的色彩，而是蓝色与金色的渐变，与他的浅蓝色眸子和金色卷发交相辉映，尾巴上的鱼鳍很大，似半透明的薄纱，腰很细，皮肤也像瓷器般白皙细腻，比那些近乎于完美的虚拟形象还要漂亮。
虞缘注意到傅执序的视线在自己的鱼尾巴上停留了数秒，尾尖小幅度摆了摆，倒是不觉羞赧，反而心情十分不错。
漂亮尾巴就是给人欣赏的！
傅执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失态，敛了敛视线，走近一步，迎着浴缸中投来的视线，刻意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找了个理由辩解道：“‘他’的尾巴和你的尾巴很像。”
虞缘眨了眨眼睛。
原来他与白月光相像的地方是尾巴么。
下一秒，尾尖突然翘起。
小人鱼的声音像是蛊惑人的咒语：“那傅先生要摸摸我的尾巴吗？”
与他很像的尾巴。
傅执序：“……”
水下，漂亮的鳞片被浴室内的灯光照得闪闪发光，刺激着人心底最纯粹也最贪婪的对漂亮实物的向往。
半晌，傅执序听见自己这样鬼使神差地回答：“好。”
【滴，撒娇值+2】
虞缘沉浸在又获得了2点撒娇值的喜悦当中，傅执序已经来到了浴缸跟前。
他先将手里的海盐浴球拆开，拿出其中一个，丢入水中。
浴球与水接触，瞬间融化开来。
浴室内也散开了好闻的咸甜味道。
傅执序趁机将手也伸入温热的水中，搅了搅浴球，加快融化速度，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人鱼尾巴上的漂亮鳞片。
鳞片在放松的状态下并不太硬，而是软的，触感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虞缘见状又翘了翘尾巴，让傅执序摸得更轻松些，不会打湿太深他的胳膊。
人鱼的尾巴和猫咪尾巴一样，是喜欢被抚摸的，但显然傅执序这样轻柔的力道落在鳞片上面一点效果都没有。
虞缘也没指望他能将自己伺候得多舒服，能拿到2点撒娇值已经很满足了，仅仅只是礼貌性地让他摸一摸自己的尾巴怀念一下白月光，作为买浴球以及撒娇值的报酬而已。
他是条懂得礼尚往来的小人鱼。
浴球在水中化开，虞缘泡着舒服极了，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原本遮挡在胸口的毛巾随着他的动作不小心落了下来，傅执序眼前突兀出现两点粉红，触电般蜷起手，收手，站起了身。
他本就生得高挑，不穿鞋身高也有一米九，虞缘睁开了眼，这个角度并不能够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不待虞缘说些什么，便对上了微垂下的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
“你慢慢泡，我先出去了。”傅执序的声音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仔细去瞧便能发现他的视线牢牢胶在虞缘脸上，不敢偏移。
虞缘点了点头。
傅执序直接转身，将浴室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虞缘没想太多，将毛巾从水中拿起，拧了拧，放在一旁，继续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海盐浴。
离开浴室，傅执序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指尖还残余着若有似无的鳞片触感，眼前也残余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粉红。
光脑检测到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但他很快便使自己平复下来，走到床边坐下。
从未接过感情戏的缘故，星网上有一些黑子上蹿下跳怼他戏路窄，但从没有人真的敢怼他的演技。
他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身体，即便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下一秒也能瞬间悲痛落泪。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小替身确实很有伎俩。
宋维挑选的人确实不赖。
挺好，他喜欢这样的陪练。
靠在床上，傅执序打开光脑，在私人备忘录上创建了一个名为“替身”的文件，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一切。
学生时期傅执序做过一些实验，实验几乎都要针对观察对象、实验过程等写实验报告。
现在也是一样。
文件的最后，傅执序思索片刻，落下五个字——
“有点爱撒娇。”
泡完澡，虞缘将鱼尾巴变回双腿，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换上常服从浴室走了出来。
其实晚上穿上睡衣睡觉会更舒服一些，无奈条件并不允许。
虞缘刚穿过来的时候这个角色的原主正离家出走，用身上剩下不多的钱开了晚酒店，随身携带的包内带着两件换洗衣物，虞缘身上的便是其中一件。
得抽空回家一趟拿些实用的东西过来才行。
属于这个角色的很多东西都还留在虞家呢，不用也是浪费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与傅执序贴贴就是了。
傅执序正靠在床上，眼前的光脑面板已经被他退回了原始桌面，听见浴室方向的动静，侧了下眸，预料之中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浅蓝色眸子。
小人鱼的鱼尾巴已经重新变回了双腿，被宽松的裤子一路遮到脚踝。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原地站定，视线相交之后大步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消片刻，便停在了床前。
“傅先生。”
傅执序：“嗯？”
虞缘碰了一下光脑戒指，弹出一块小巧的虚拟屏幕，道：“我们加一下光脑好友吧，海盐浴球的钱等我晚点找到工作还给你。”
傅执序看不出他是单纯想要还钱还是另有所图，但显然与他加上光脑好友可能会发生更多有意思的事情，方便他进一步观察记录，便答应下来，与他加上了好友。
果然顺利！
虞缘心情很好地关掉光脑，仿佛看见了未来源源不断的撒娇值在朝自己袭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主卧。
离开前，他不忘对傅执序道：“傅先生晚安。”
傅执序也道：“晚安。”
回到次卧，虞缘脱下长裤，钻进了薄被里面。
人类的身体构造有利有弊，可以双腿直立行走，摆动起来也可以像人鱼那样在水中游泳，虽然没有鱼尾游得快游得好，但也够用就是了，生.殖.器却不能像鱼尾状态下那样随意收起，得穿裤子遮挡才行。
内裤太短太薄太贴，虞缘觉得被傅执序看见会很别扭，便多穿了件长裤，如今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次卧就不需要再顾虑太多了。
靠在床上，虞缘打开光脑，将给傅执序的备注改成了“A.傅先生”，又将与他的对话框置顶，以表对气运之子的最大尊重。
撒娇值的事情就拜托了！
系统见状说道：【现在已经有9点撒娇值啦！努努力，明天就可以兑换一天生命了，明天说不定还能赚到更多】
虞缘点点头，想了想，下载了一些可爱的鱼鱼表情包，给傅执序发了一个过去。
【虞缘】：[鱼鱼晚安.jpg]
不知道可爱的表情包算不算撒娇。
等了好一会儿傅执序也没有回复。
好冷漠一男的。
系统宽慰道：【晚上人容易emo，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里，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在思念白月光呢，没心情回复您的消息也是情有可原】
虞缘觉得系统说的很有道理，也不计较了，关掉光脑，躺了下去。
早点睡着，明天就能早点起来赚撒娇值。
又活了一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窗外雨声愈来愈大，明明别墅隔音效果不错，虞缘却还是被吵得睡得并不算好。
或者说，穿过来的这几天里，他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
族人在自己眼前一个个死去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他的鱼尾也在那场突袭中被一道尖锐的武器完全刺穿，引以为傲的漂亮鱼尾被血液近乎完全浸透，薄纱般的鱼鳍也变得残缺不堪，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流逝。
一闭上眼，刺骨的疼痛便悄然袭了上来。
他很开心，能穿到这样一个和平、几乎没有战争的世界，他也很难过，难过族人的死去，难过家园的沦陷，难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睡梦中的虞缘陡然惊醒，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系统担忧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宿主您没事吧？又做噩梦了吗？】
虞缘半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讨厌雨天，也害怕打雷，因为在人鱼湾，雨天，尤其是雷雨天，海面大多时候都是不平静的，甚至会形成恶劣的漩涡，将水下的人鱼给搅进去，有一定的风险。
人鱼湾被突袭那天，受生命体活动的影响，也落了场很大的雨。
雨点砸在布满伤口的身上钻心的疼。
又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
虞缘咬紧下唇，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儿，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他已经没有族人可以倚靠了，不再是那个撒撒娇就有很多人宠、很多人哄的小人鱼了，他必须得自己坚强起来。
族人肯定希望看见一个能好好照顾自己、活得好好的阿缘。
系统也在识海中不断说着安慰的话。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响一般。
虞缘身体抖了一下，呼吸却没有先前那般急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道闪电划过，虞缘却松开了抱着膝盖的胳膊。
系统听见虞缘突然响起的一句回应：“你说，这个时候我去找傅执序撒娇说怕打雷，能拿到撒娇值吗？”
不知怎的，系统听了竟觉得有些心疼。
原本在族人跟前撒娇讨宠、无忧无虑的小人鱼，现在只能利用撒娇当作武器换取存活下来的生命值。
当初绑定虞缘只是单纯因为检测到他或许能为自己赚到最多撒娇值而已，没想到……
或许喜剧的内核注定是悲剧吧。
希望他能在这个世界赚够撒娇值后真的获得新生。
系统飞快回复道：【肯定可以的，去吧宿主】
虞缘眼眶依旧是红的，泪痕也被他用胳膊擦得乱七八糟，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它一个系统见了都觉得心疼。
虞缘咬了下唇，迟疑道：“这么晚了，吵醒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在爱中长大的人往往很会爱别人，他也不想给傅执序添太多麻烦。
系统宽慰道：【住在同一屋檐下，偶尔有需要帮助的特殊情况很正常，说不定傅执序也有要麻烦您的时候，您也不是天天如此，日后对他更好一些就行】
得到系统的肯定，虞缘也迈过了心底的那道坎儿，当即光脚下床，快步走了出去。
方才那道闪电后的雷声还未抵达。
只见他熟稔地来到主卧门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卧室内的人睡得也不深，很快便有靠近的脚步声传来。
门在被打开的那一瞬，雷声陡然炸开。
虞缘心尖一颤，抿着唇，不假思索地直接抱住了身前人的腰，落入踏实温暖的怀抱里面。
虞缘离开之后傅执序就直接熄灯休息了。
坐了这么久的飞船匆匆赶回主星，又没能顺利出戏，足够的睡眠相比较清醒于他而言要好得多。
他的手还没有停下发抖。
他怕他清醒状态下又会被戏中设定支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军校毕业的缘故，后又在剧组夹缝中休息，他睡觉向来较浅，几乎是虞缘一敲门他便醒了。
醒来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两道灵魂又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了。
好在，门刚打开，虞缘就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傅先生。”
傅执序的灵魂又赢了。
他又回到了现实。
只是小人鱼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颤音，惹人怜惜。
“怎么了？”傅执序一低头，便看见了怀中微乱的金色卷发，毛茸茸的。
理智正在快速回笼。
傅执序又开始了对小替身的观察记录。
这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虞缘听罢从傅执序的怀里钻出脑袋，红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他，声音也小小的：“我怕打雷，今晚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像是小动物的哼唧，央求着什么。
若不是今天在车里的时候查过虞缘的资料，知道他小时候因为漂亮的外表被养父养母当作赚钱工具参演过一些剧里的年幼角色、长大后又因为演技太差没再接过什么正经剧本，傅执序估计会觉得虞缘现在是在演戏，演技很好很好、他也看不出破绽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