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搬离?
因为那栋楼里,曾经也出过人命。
据新死的那几个学生说,三个月前有一个女生在学生会大楼楼顶跳楼自杀了,而且是真正的自杀。
她死之前写好了遗书,在楼顶坐了很久,等到很多人发现了之后,才从楼上跳下来的。
她的自杀事出有因,而且有目击者。
只是方棋很好奇,同样是自杀,新死的几只鬼相关的贴子在论坛上满天飞,但他刷了那么久的论坛,关于学生会自杀的女生的贴子却是一篇都没看到。
齐天天不知道他的疑惑,只是听他要去的地方,惊讶过后,果断否决道:“那地方已经封锁了,不能去。”
方棋道:“嗯,要是没封锁我也不会来找你。”
齐天天:“……”
他妈的说得好有道理啊!
所以你为什么明知道封锁还非得要去呢?
难道方棋他们真是警局派来的?
方棋其实是想故技重施自己进去楼里的,但某人不让,说要是再把身体丢给他,他就不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了。
一具灵魂都没了的身体,他倒是好奇寅迟能够做什么?
但是到底身份有别,他也不想过于依赖别人,更何况那个“别人”还不愿意。
他侧头看过去,寅迟很敏锐地转头,四目相对,寅迟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嗯?”
方棋:“……”
他又默默把头侧了回去。
齐天天还在疑虑的时候,方棋又问:“那地方为什么会被封锁?就因为有学生自杀?”
明明最近的几起自杀,自杀地都没有被封锁。
齐天天听他说到自杀,脸色微变道:“你怎么知道那栋楼有学生自杀?”
方棋莫名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齐天天说:“学校明明封锁了消息,严令禁止了学生再提起叶同学自杀的事,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他表情突然严肃。
方棋顿了一下,却是恍然。
难怪他在论坛上看不到相关的贴子,居然是学校封锁了消息。
“为什么封锁消息?那位叶同学的死有蹊跷?”
齐天天:“她……”
他正要开口,学生会大楼里忽然走出来两个人,好奇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此时三个人正站在大堂门口,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大堂空旷还容易有回音。
齐天天要说的话紧急撤回,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家校园奶茶店,缓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
到了奶茶店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齐天天才说了之前没说的话:“不是她死得蹊跷,是因为她男朋友。”
方棋:“男朋友?”
“嗯。”齐天天点点头,然后开始讲故事。
那位死去的叶同学,全名叫叶千瑜,是学生会文艺部的成员,今年大三。
叶千瑜身材高挑,气质出众,长得漂亮,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她热爱参加社团活动,人缘极好,还有一个帅气的男朋友。
她对她的男朋友非常好,好得有目共睹,各种名牌服饰,名牌手表,甚至名牌香水,她从不吝啬赠送,而她的男朋友对她也很好,每天接送她上课,陪她参加社团活动,带她出去约会,有他俩微信的人的朋友圈,曾经一度被他俩秀恩爱的文案或视频霸屏。
他俩曾经是学校里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送名牌?”方棋想到什么,出声打断道:“那位叶同学家境很好?”
齐天天却摇了摇头:“不好,叶千瑜是农村里出来的,父母都很普通,家境一般。”
方棋:“那她哪儿来的钱送名牌?”
齐天天叹了口气道:“她从大一开始就勤工俭学,自己攒的,还有就是……借的。”
“……”
借钱送男朋友名牌礼物?脑残?
“所以他俩最后掰了。”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齐天天又说:“三个月前,叶千瑜突然被借网贷的人找上门,据说是被骗了裸贷,那些人逼她还钱,她还不上,最后跑回了老家,她男朋友也因此和她分手了。”
方棋:“……然后呢?”
她为什么又回学校里自杀了?
齐天天道:“虽然不知道她网贷借了多少钱,但看她送她男朋友的那些名牌,那些钱哪里是她农村的爸妈能还得起的?所以她回了老家也没用,被骗裸贷的事被她爸妈知道了之后,她就被赶出来了。”
被人追债,被男朋友分手,被父母赶出家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她在学生会留下了一封遗书,向她父母道了歉,还回忆了她和她男朋友的点点滴滴,最后一个人爬上了学生会的楼顶,就那么跳下去了。”
方棋和寅迟面无表情地听着,方棋问:“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你说是因为她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留下的遗书。”齐天天说:“她对她男朋友有多好她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的,而且她借钱,被骗裸贷,大部分钱都是花在她男朋友身上的,她被追债,她男朋友却选择和她分手,道德上说不出去,所以那段时间,论坛上全是骂他的贴子,身边的人也都在指责他,他最后受不了了,也爬上楼顶了。”
方棋:“……”
他古怪道:“他也要自杀?”
齐天天:“嗯,但是没成功,被救下来了。”
“……”
“后来学校就封锁了叶千瑜的消息,学生会也搬到了新建的楼里。”
寅迟沉吟道:“听起来像是一个恋爱脑的校花为了男朋友倾家荡产,最后被渣男始乱终弃,悲愤自杀的故事。”
齐天天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吸溜了一口拯救了自己干涸的喉咙,才说:“差不多吧。”
他对面的两人同时沉默了。
如果只是这样,如果废弃的楼里诱导其他学生自杀的就是楼里死去的叶同学,她为什么要做引导学生自杀的事?还是从车祸现场把人“救”了之后再回学校自杀。
“她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方棋问。
齐天天皱了下眉,说:“疯了。”
“……”
两双眼睛同时朝他看过去。
齐天天顿时一阵别扭:“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真疯了,都已经退学被他爸妈接回家了。”
方棋沉吟不语。
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骗人女生名牌礼物,继而始乱终弃的渣男,应该是一个道德感非常廉价的人才对。
一个没有道德感的人,会因为别人的指责崩溃到自杀吗?自杀未遂,甚至还疯了?
方棋想了想,说:“我能看看那位叶同学留下的遗书吗?”
“……这我得找找。”齐天天说。
遗书作为遗物,最后肯定都是和尸体一起被叶千瑜的父母接回家了,但学生会里有人偷偷拍了下来,还发到了论坛上,刚刚事发的那段时间,叶千瑜的遗书在论坛上被疯传,现在却是找不着了。
齐天天也不敢把一个死人的遗书放在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起自杀案之后。
但学生会的其他人应该有人留着。
齐天天一边问,一边好奇道:“这件案子当时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们现在还查这个做什么?”
说着他忽然一顿。
不对啊。
叶千瑜自杀的事情已经结案,警局里不是应该有备案吗?
他抬头道:“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
没等他们说话,齐天天的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有人把遗书的照片发过来了。
拿都拿到了,也不好说不给他们看,齐天天把手机递了过去。
方棋和寅迟同步凑近,观摩了一番叶千瑜的遗书,然后神色也同步有了变化。
怎么说呢?这篇遗书……有点茶香四溢。
首先是叶千瑜对父母的道歉,遗书里确实是在道歉,但看着总令人感受不到她的愧疚。
『……是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不会给你们添堵了,也不会给你们丢人了,不会被你们骂我不要脸,也不用你们帮我还债了……』
方棋道:“叶千瑜的父母来接她的尸体的时候,指责他们的人应该不少吧?”
齐天天微惊:“你怎么知道?”
方棋:“……”
遗书上已经写得很明显了。
叶千瑜的自杀,她父母也是有责任的。
“她父母来接她的时候,看起来挺难受的。”齐天天说:“但是没多少人同情他们,都说她父母把女儿逼死了,是他们活该。”
还说什么父母狠心,虚伪,钱不重要活着才重要之类的……
方棋对此不予置喙,继续往下看。
遗书的后半部分是写给她男朋友的。
『……识人不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要求你与我一起承担,我送你的东西你留着吧,我只希望我死后,你不要那么快忘了我,不管怎么样,我很感谢你,给了我一段愉快的恋爱体验……』
“一起承担”,“送的东西”,显然这就是把她男朋友置于风口浪尖的几个字。
这封遗书与其说是自悔愧疚,更像是一种控诉。
她在告诉所有人她为什么会自杀,谁是罪魁祸首。
方棋把手机递还给齐天天。
“看完了?”齐天天接过手机。
“嗯。”方棋应了一声起身,“看完了,现在去楼里看看吧。”
齐天天:“??”
为什么还要去楼里?
“不是都已经知道事发经过了吗?还去楼里干什么?”
方棋刚想说去找那位叶同学,一想身边这人是个普通人,出口的话又滞住了。
好在有人反应迅速,寅迟说:“怎么?那栋楼里不能去吗?你们就因为死了一个人就要把那栋楼彻底废弃了吗?你们不怕时间长了那栋楼变成学校里的鬼楼吗?校园怪谈里的鬼楼都是这么来的。”
方棋:“……”
这人好像已经把真相说出来了。
齐天天:“……”
怎、怎么好端端地还提到鬼楼了呢?
他们不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吗?
而且,什么叫“就因为死了一个人”?死了一个人不算大事吗?而且楼里还差点死了另一个人!
但听他这么一说,齐天天还真有点害怕,尤其是寅迟这个时候还补了一句:“我看那栋楼离你们现在的大楼还挺近的。”
齐天天:“……”
“废不废弃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他说:“得看学校后续的安排。”
寅迟道:“那我们现在进去看看也没什么吧?”
齐天天:“……”
好像没毛病。
寅迟又说:“那咱们走吧。”
齐天天:“……”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总之,齐天天最后还是去拿了钥匙。
虽然名义上说是被废弃,但原来的学生会大楼其实也没有多陈旧,一栋偏欧式的建筑,构造简洁,以一扇圆形拱门为中心,建筑往两侧伸展,共有三层楼。
看得出来这所学校对学生会的管理还是很重视的。
楼栋被封锁,在大门上挂了一块重锁,齐天天拿着钥匙开了门,厚重的大门推开,立即有浓厚的灰尘被带起来,搬空了的楼里异常空旷,乍一进去,像是打开了一座尘封已久的欧洲古堡,诡秘而沉闷。
不知道是不是被寅迟的话影响,齐天天觉得这栋他待过两年多的学生会大楼,现在看起来有点阴森可怕。
看来楼栋果然不能被废弃太久。
“进去吧。”齐天天说:“不过不能待太久,一会儿我还得去还钥匙的。”
方棋“嗯”了一声,走进楼里。
寅迟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刚一进去,两人就同步感受到了阴气的浓郁。
“不对啊。”齐天天疑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我记得楼里的光线没这么暗啊,该不会窗户积灰了吧?”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就要找一块窗户查看。
方棋突然道:“你先离开这儿。”
齐天天:“什么?”
方棋正要再说,齐天天又道:“那怎么行?我把你们带进来当然要负责把你们带出去……你们要看什么赶紧看吧。”
“……”
方棋正在直接把人丢出去和再劝一次中间犹疑,身后寅迟声音微沉:“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只听“砰”的一声,刚刚还大敞的大门猛的关上了,在大堂里震出无限回音。
齐天天被那沉重的声音震得蹦起来一跳:“什么玩意儿?”
是……风吹的吗?
他们来的时候不是没起风吗?
很快他又是浑身一僵,四周的光线好像变得更暗了,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山后天即将黑透的那种光亮。
可现在外面是大白天啊!
而且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地冒了出来。
方棋和寅迟同时沉眸。
寅迟说:“是鬼域。”
方棋:“嗯。”
齐天天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一脸懵逼,正想问一下,旁边已经有一个声音替他问出来了。
“什么是鬼域啊?”
一个清丽的,带着点儿喑哑的女声,就在自己胳膊旁边。
齐天天觉得胳膊有点发凉,他缓缓侧头,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
进这栋楼的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吗?哪里来的女生?
“你是……?”齐天天问。
他目光突然转向自己,说话的女生一愣,朝他看过去,惊讶道:“学长你能看到我?”
齐天天看到她正脸的一瞬人就麻了。
那个女生一脸青紫,眼眶凹陷,眼珠外凸,一副窒息而死的尸体模样。
“啊!”齐天天大叫一声,被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女鬼:“……”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骂鬼?
方棋回头看到这一幕,心情多多少少有点复杂。
女鬼名叫徐真,是他去学生会找齐天天时给他们带路的,有鬼带路总比自己看着地图找要快,之后徐真也一直跟着他们,只是齐天天看不见罢了。
见徐真一脸委屈,方棋只能道:“徐真,那个在教师公寓里开煤气自杀的女生。”
齐天天:“?”
他瞪眼道:“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棋道:“我没说她现在是活人。”
齐天天:“……”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是活人是什么?
那个字在脑海中冒出来的瞬间,齐天天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软。
“这到底什么情况?!!”
其实比起其他直接被吓晕的状况,齐天天的反应已经算是镇定了。
但方棋觉得他还不如晕了,起码不会吵。
“建筑的构造变了。”
这时寅迟突然开了口。
方棋回头抬眼,果然看到楼内的构造出现了变化,原本从大堂进入,在正面的楼梯两侧,还有很多空置的房间,但现在那些房间变得模糊,只留下两条幽深不见尽头的长廊,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唯有上楼的楼梯还很清晰。
寅迟倏地笑了:“看来她是想请我们上去啊?”
方棋:“……”
这叫什么?请君入瓮?
倒是狂得很。
“上去看看。”方棋说着已经先迈步踏上楼梯。
寅迟慢他一步跟上。
齐天天在原地一蹦跶:“去……去哪儿啊?这到底……”
“不想死就跟上。”
方棋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齐天天原本还在犹豫,这时徐真在他身边叫了声“学长”,他一回头,顿时怪叫一声,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徐真:“……”
三人一鬼全都上了楼梯,方棋走在最前面,一边往上走,一边凝神听着后面的脚步声。
从进到大楼起,这里就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但是让人十分压抑。
方棋不知道这栋大楼以前是什么构造,但是越往上走,前面的空间好像越窄小,从一楼往上时还是十人并行都不会拥挤的宽敞,上到第二层之后,已经两个人并行都会觉得挤了。
身后的脚步声还是两个人的,加上他自己是三个人的,徐真是鬼,没有脚步声。
再次确认之后,方棋继续往上。
走了半天他顿住脚,心说这三层楼的楼梯是不是过于长了?还是他让鬼给耍了?
正想着不能跟着别人的节奏走,他准备转身下楼,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住了。
触感有些冰凉,方棋没有第一时间转身,而是问:“怎么了?”
没人说话,脚步声也停了。
方棋轻轻蹙眉,因为寅迟有过抓他手腕的前科,上来时也是寅时一直走在他后面,他下意识就以为那是寅迟的手。
但他再一感受,拽他手腕的手好像比寅迟的要细了不少,而且手指顺着他的手腕往前,正在往他手心里钻。
方棋:“……”
他一转头,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正朝他仰起脸,那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五官,是在看向他之后,才睁开了细缝一样幽深的一双眼睛,同时血色的嘴从一个红点慢慢扩大,往后咧到了耳根。
方棋觉得那张脸就像是一张恐怖面具, 他顿了两秒,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回踢。
“砰”的一声,拽住他的“人”后仰跌落, 撞倒在了楼梯拐角,那张面具一样的脸也四分五裂。
但它没有就此安分, 而是从拐角处挣扎着爬起来, 扭曲的身体重新“安装”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方棋皱了皱眉, 不是因为那东西的诡异,而是因为自己刚刚被抓过的手腕。
他刚刚是被调戏了吗?
那几根试探着要往他手心里钻的手指在他手上留下的触感让他膈应不已, 不由得把手伸得离自己远了一点。
他脸上的嫌弃过于明显,楼梯下面刚刚组装好的脸僵了一下,随即五官愤怒似的变得扭曲, 血口张开再次朝他扑过来。
方棋:“……”
真是世道变了, 调戏人的比被调戏的先破防了。
它有什么好愤怒的?
很快方棋让它感受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愤怒,在那东西再次逼近时,他身前浮现出了一缕火焰,火焰迅速暴涨, 将那东西吞噬其中。
“啊……啊啊啊——”
火焰的炙烤让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在空荡的空间里刺得人头皮发麻, 明明不似人体,却散发出了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没一会儿, 那东西便支撑不住,在方棋面前爆成了一片血雾。
血雾散去, 身后早已经没有了寅迟他们的身影。
他们被分开了?
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 这里的厉鬼确实有狂的资本。
刚刚被烧掉的东西自然不是厉鬼的本体,只是它穿着红衣, 又像是傀儡,让人不由得回想起在操场上看到过的红色鬼影和在公寓窗户外捕捉到的头发。
看来他从进校起的第一天就已经被盯上了,而且是一直被盯着。
……更特么膈应了!
方棋没有再往上走,而是站在原地看向了楼下,刚刚才走过的路,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他现在站着的位置,已经看不到一楼大堂,甚至看不到地面。
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一座悬浮在空中的阶梯上,往下走会摔得粉身碎骨。
……但他头铁想试试。
明知道身后没有台阶,方棋还是一脚踏了上去,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踩空。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因为后退隐入一片黑暗的脚……但他确实是踩在实地上的。
这就说明,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罢了。
方棋眉头微动,心说还是高估这里的鬼了。
在他面前玩障眼法?
只见方棋闭了闭眼,周身气流涌动,下一秒他再度睁眼,眼白已经被阴气填成了一片浓黑,他眼神凌厉向前,涌动的气流以雷霆之势以他为中心开始扩散。
繁杂诡谲的建筑像画卷一样被气流掀开,露出最真实的内里——学生会二楼办公室。
方棋站着的其实是上去二楼的第二个台阶。
建筑恢复正常,他才继续往上走。
二楼大概是有文艺部办公的地方,各种文艺活动留下的合影占了很大的版面,几乎贴满了一整张墙面,其中有一张面孔非常显眼。
那人身姿高挑,身形有致,近景的照片上,她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是典型款的校园女神。
也有其他发型,不管是扎着高马尾还是丸子头,她在和任何人的合照里,都美得很突出。
这人应该就是叶千瑜。
只是学生会都已经搬走了,这里还留着死人的照片,是为了给这栋“鬼楼”增添氛围吗?
又或者……是故意给他看的?
但方棋并没有在照片墙前停留多久,他目光转向走廊另一边,忽然瞥见一个身影,正从走廊的尽头推门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那身影他认识,是齐天天。
齐天天走路的姿势很不对劲,他双手垂在身侧,推门也没有用手,就那么直直地用身体挤进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种状态方棋并不陌生,他在监控里看了很多次。
他快步走过去,站到了齐天天推开的那间房间的门口,并叫了一声:“齐天天。”
“……”
没有反应。
方棋也不叫了,自己走进去。
齐天天的目标很明确——房间里的窗户。
他和其他被诱导自杀的学生一样,正在完成属于他的“自杀”的过程。
方棋也没阻止他,而是静静地在一旁观察着,他看着齐天天推开窗,看着他费力地爬上窗沿,又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身,伸开双臂,向奔赴什么信仰一样,就要从窗户边栽倒。
在他身体坠落的瞬间,齐天天无神呆滞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明,他瞳孔急剧收缩,身体一阵失重,慌乱间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但前倾的身体已经碰不到任何支撑物,反而因为他的动作加剧身体的坠落。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脑子里冒出这几个字的同时,一声尖叫即将破喉而出,齐天天只觉得脖子一紧,有人从背后拽了一把他的后脖领,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被勒的,随即前倾的身体后仰,被一股大力拉回了房间里。
后颈的力道松开,齐天天捂着脖颈,瞪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喘了好半天,他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人,侧头望过去,他愣愣道:“我……我怎么了?”
方棋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你觉得你刚刚怎么了?”
齐天天看了看方棋,又看了看自己刚刚站过的窗户,因为被勒住而充血涨红的脸上,血色又瞬间褪去,变成一片煞白。
他刚刚……差点跳楼了?
怎么会这样?
方棋又问:“感觉怎么样?”
齐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