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渺比他家庭背景好,起点高,对待这个社会的认知也不同,不管他个人能力有多突出,也终究无法弥补家庭和身份带来的差距。
“你好好想想吧,不只是想项目,也好好想想你还要不要待在褚氏。”江之渺见霍宥深这副受打击的表情,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了,软下心肠继续道,“我会是你最好的资源,如果你需要的话,江氏永远都会有你的位置。”
霍宥深的唇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江之渺缓缓闭了闭眼睛,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霍宥深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另一边的池析亭也跟着沈之哲一起上了35层。
褚聿去坐高层专梯了,没和他们一起。
池析亭回头看了沈之哲一眼,没吭声,又抬头看电梯层数。
察觉到了池析亭的目光的沈之哲眸光沉了沉,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怎么,生气了?”
池析亭幽幽开口:“我哪敢生气啊?”
沈之哲哼笑:“刚都直接气的说辞职了,这会儿还嘴硬上了。”
“要你你不生气?”池析亭语气中还是有些怨念,“他们昨晚上还带着霍宥深出去吃饭了。”
沈之哲惊愕,“还有这种事?”
池析亭:“嗯哼。”
“天哪。”沈之哲持续惊愕,“你竟然跟我告状,真让我意外。”
池析亭:“……”
“我待会儿就去找褚聿告状。”池析亭咬牙切齿道。
“有我的份吗?”
“当然。”
沈之哲笑:“哎呀哎呀,别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很难办。”
站在领导的角度,他和霍宥深都是他的员工,他明面上又不能有什么偏颇,站在东道主的份上,他又不能当众指责江之渺什么。
“我混到这个份上不也憋屈吗?”沈之哲拍了拍池析亭的肩膀,示意池析亭出电梯,语气中带着点前辈给后辈讲道理的意味,“在公司里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再混几年就明白了。”
池析亭伸手撇开沈之哲的蹄子,无言地移开了视线。
他当然懂。
沈之哲的话说的确实没错。
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但是也就是你啦。”沈之哲又漫不经心地开口,“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管那么多,你也老实点,别有事没事的把辞职挂嘴边上。”
池析亭哦了一声,在沈之哲把会议室的门推开后紧跟着走了进去。
35层的会议室的格局和市场部的相差太大了。
会议室的面积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楼层,半面墙的落地窗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地面是非常有质感的金属银灰色,会议桌大而规整,坐落在会议室的正中央,每一把椅子都分毫不差地围簇在会议桌周边。
会议室已经坐下了大半人,皆是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又精明,浑身上下仿佛都写满了“超有钱”三个字。
能坐在这个会议室的人,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有着褚氏的股份,光是靠分红,每天的收支都够好几个普通家庭生活一辈子了。
沈之哲进门后,立刻笑着上前和几位股东打招呼。
靠近主座的几位股东站都没有站起来,安安稳稳,雷打不动地在椅子上坐着,见沈之哲过来也只是笑笑,然后眯着眼和沈之哲握手寒暄。
沈之哲在会议室里走了一圈,和几位熟识的股东一一打招呼,但估摸着还是照顾池析亭的感受,稍微聊了两句就走回了池析亭身边。
“紧张吗?”沈之哲问了嘴。
池析亭诚实地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沈之哲:“这是紧张不是不紧张?”
“一半一半吧。”
沈之哲笑:“得,有一半的不紧张就够了。”
池析亭扭头看沈之哲。
沈之哲的目光投向最前方的电子大屏,池析亭也顺着看了过去。
会议室的电子大屏和市场部的也不一样,非常大也非常清晰,几乎占据了整面墙,散发出来的莹莹灯光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
上面赫然印着瑞丰两个字。
“你待会儿可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讲项目的。”沈之哲提醒道,“你要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到时候就不只是丢咱市场部的脸了。”
“连带着褚总的脸也给一起丢了。”
池析亭蹙了下眉,会议室的门似乎又被人推开了。
他看了过去,视野范围内的光景也从快要刺瞎人的光线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对方投过来的身影。
褚聿进门后的第一眼似乎就落在了池析亭身上。
池析亭敏锐地察觉到了视线后,若有所思地望了过去。
许是碍于场合,褚聿没有走过来,只是在众股东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了主座。
局面也霎时发生了改变。
最前面的几位从进来起就没抬起过屁股的股东终于动了,接连站起身和褚聿笑着打招呼。
声音不大,只有几个零星的关键词传进池析亭的耳朵。
不是项目就是有能有才。
除此之外还偶尔传来几声“有钱人的笑声”。
“不是。”沈之哲突然开口:“你有准备吗?”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池析亭被褚聿喊走的时候好像还挺意外的,看起来像是临时通知,毫无准备的模样。
池析亭摇了下脑袋,说:“准备啥啊,我看上去像是知情的样子吗?”
沈之哲一时无言,抿着唇看了过来,眼神有些沉甸甸的。
池析亭安抚地拍了拍沈之哲的胳膊,安慰道:“没事。”
沈之哲虚弱地开口:“你是没事了,我有点事……”
池析亭淡定道:“怕什么,沈经理。”
收回目光,池析亭径直看向主座的褚聿。
褚聿若有所觉地抬眸。
两人隔着空气对视了半响。
池析亭黑亮的眸子像墨石一样。
池析亭开了口,语气中彰显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自信和不怯场。
“我最擅长的事就是临场发挥。”
第69章 吸引力
“真的假的,小池,你这整的我很惆怅啊。”沈之哲还是有些不放心,侧着脑袋睨了池析亭一眼,忧心忡忡道。
池析亭面上看上去要比沈之哲冷静多了,还有闲情开个小玩笑。
“少惆怅啊,又走不了医保。”
沈之哲:“……”
“得得得,您是祖宗。”沈之哲妥协了,目光在在场的十几位股东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凝在了褚聿身上。
褚聿垂眸在看一份文件,旁边的周珊微微躬着身在旁边等着,眼见着褚聿颔了下首,便立刻伸手将签好字的文件收进了怀里。
会议还没开始。
池析亭看了眼时间,又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众人,突然开口问沈之哲道:“这次会议所有股东都来了吗?”
沈之哲环抱着胸陪池析亭站着,闻言摇了摇头,道:“毕竟是临时组的会议,来不了那么齐,但是主事的基本上都来了。”
大多数没来的都是不管事,只收分红,靠着褚氏股份养老的人,别说来开会了,说不定人都不在Z国。
许是看出了池析亭好奇,沈之哲犹豫了半响还是稍微介绍了几句,“看见前面坐着的那几个了吗?”
池析亭顺着沈之哲抬下巴的方向看去。
靠最近褚聿坐着的只有两位,年纪看上去都要比褚聿大上好几轮的样子,鬓角泛白,面上也有不少皱纹,只是两眼精明锐利,看上去倒是显得比同龄人精神许多。
沈之哲道:“靠近右边的是除了褚总外,褚氏最大的股东,叫董方成,是褚氏的老人了,在老褚总还掌权的时候就已经在褚氏任职了,和老褚总关系还不错,是一起闯荡过来的老合作伙伴。”
“和褚总的关系呢?”
沈之哲耸了耸肩,道:“一般吧,他毕竟年纪大了,没有什么斗争的动力了,近几年也已经偃旗息鼓了。”
“近几年?”
“嗯,在褚总刚上任的时候,他持的是反对意见,而且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一点回转余地,甚至直接撕破了和老褚总的关系。”
池析亭皱了下眉,目光在董方成身上停下。
董方成姿态闲散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茶水,一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模样,谁来打招呼都只是笑着点头,但是眸子里裹着的冷漠显然是完全没有把任何人放进眼里。
“褚总顺利就任之后也不老实,给褚总使了不少绊子,那会儿褚总还年轻,手里除了有股份外没有任何实权,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沈之哲语气淡淡,“褚总现在的权力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从这堆人里抢出来的。”
池析亭抿了抿唇,又径直看向了褚聿左边的人。
沈之哲觑了眼,道:“左边那个叫刘景,当年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褚总就任的股东。”
池析亭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回头看向沈之哲。
“刘景人还算不错,都这把年纪了还记挂着公司,基本上大会小会都不会缺席,对褚总的态度也还行,倒是和董方成关系不怎么样,估计也是因为当初两个人对褚总就任持不同意见产生的影响,不过这两年也缓和了不少,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褚总的地位也已经板上钉钉了,他们下面的人在因为这种事争执也没有必要。”
沈之哲对刘景的了解不多,给池析亭科普也只是科普了一下表面的成分,对内里的瓜葛都一无所知。
池析亭只觉得有些古怪,脑中霎时浮现出了上次褚聿和他提过一句。
当时只有一位股东同意他任职,但是也和他私下谈了条件。
让江浩入职。
按沈之哲这个说法,估计当年的那位股东就是刘景。
池析亭盯着刘景看了半响,只觉得刘景唇角习惯性带上的浅浅的笑容像把被软布包着的弯钩。
刘景老神在在地坐着,笑着看着在场的人,态度和善,活像个交际花,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在寒暄了一遍后,精明锐利的目光也不经意地扫过了站在会议室后面的沈之哲和池析亭。
沈之哲礼貌性地冲刘景笑了笑,抬手打了招呼。
刘景的眸光隐晦地沉了沉,也弯唇微笑,颔了下首后便收回了目光。
介绍完了两个重点人士,沈之哲又用了寥寥几句提了一嘴其他董事,最后的落点又落回了项目介绍上。
许是担心池析亭搞不定,沈之哲点了一句,“方案是你做的,既然褚总临时把你喊上来给他们这几位介绍项目,十有八九都会给你兜好底,你按照上回给我做策划汇报的节奏讲就行,放轻松一点。”
上回池析亭表现的就很好,PPT做的简明扼要,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的东西,看上去简单大方又清晰明了。
池析亭讲话又有逻辑,分得清轻重点,所以直到现在,沈之哲对那天池析亭的表现印象都还很深刻。
只是这次不比上次,上次好歹还有几天的缓冲期,这次是真的完全赶鸭子上架,全靠临场发挥了。
沈之哲也没说胡话,今天这事挺重,一是池析亭是他市场部的,二是褚聿这个项目比较敏感,这次汇报还是头一遭把项目堂堂正正地拿出来放在董事面前进行审阅。
重要性可想而知。
所以沈之哲反复嘱咐池析亭的同时还是不免对褚聿产生了埋怨,好端端的,没一点缓冲就把人赶上去了,池析亭还这么年轻,哪里应对得了这种场合。
估摸着又是被那个所谓的“信任”冲昏了头脑。
池析亭轻轻摇了摇头,道:“不。”
沈之哲皱眉,“什么不?”
“不能那样讲。”池析亭的目光在沈之哲重点介绍过的几位股东上停了一会儿,思忖了半响后才道,“他们想听的和你想听的可不是一样的。”
工作汇报也有讲究,绝对不只是把工作讲一遍那么简单。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是要清楚是要向谁汇报。
他们的核心诉求是什么。
当初的项目汇报只是部门内部的汇报,除去褚聿的意外出现,他面向的人员就只是他的直系领导沈之哲。
沈之哲要从他的汇报里得到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看到他的态度以及工作能力,甚至还包括在那次汇报中展现出来的分析总结的能力。
不管怎样,沈之哲作为部门的领导人,他看的关键是人。
是这个人的能力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
但是今天的场合不是。
池析亭被沈之哲轻轻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所有的董事都已经入座,沈之哲在提醒了他之后也回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整个会议室里唯一站着的人只有池析亭。
每位董事都身居高职许久,见多了大风大浪,对于今天这个场合显然都不太重视,也对一位小小的实习生的工作汇报提不起兴趣,只是看在褚聿的面子以及自己的利益上才勉强过来坐一坐,甚至没有多看池析亭一眼。
整个会议室霎时陷入了安静,安静得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原本不太怯场的池析亭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了。
心脏跳动声愈发清晰,传进耳中感觉如雷作响。
池析亭和沈之哲说的“一半一半”也没有丝毫作假。
一半的不紧张是因为他上辈子参加过的会议数都数不过来,小到部门会议,大到区域会议,他不止参加过,甚至还主持过,所以参会的心理素质和能力都兼备。
只是,一半的紧张出于他确实没有出席过董事间的高层会议。
褚聿侧目看了周珊一眼,周珊了然地点了下头,安排了张椅子放在了褚聿和刘景之间。
刘景的表情轻微地变了变,唇角的弧度往下落了一点,但依旧维持住了面上惯有的笑脸。
会议桌上的其他董事的神色都有些意外,但是碍于场合都没有做多余的反应,只是终于愿意放个眼神在池析亭身上,目视着池析亭走到座位边坐下。
褚聿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句,“会议的部门内容涉及到我前段时间进行的一个项目规划,池析亭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待会儿会由他来对项目情况进行一个简单的介绍。”
所以坐在前面只是为了方便介绍。
褚聿没把话说全,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
刘景作为“受影响”最大的人,第一个站出来回应了褚聿,“负责人?这么年轻?年轻有为呀,咱们这些老家伙真是比不上了,哈哈。”
刘景一句话就把场面盘活了,原本都不怎么说话的董事也都乐了,笑着奉承刘景的话。
刘景侧目觑了池析亭一眼,眼角的皱纹几乎炸出花来,轻微眯着眼,似乎在隐晦地审视池析亭。
池析亭表情淡定,似是完全没有受到在场的“大佬们”的调侃和关注的影响,声音不轻不重道:“刘总谬赞,我还需要多向您学习。”
刘景盯着池析亭看了半响,而后才突然笑出了声,道:“你认识我?”
“久闻刘总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您。”池析亭打起了官腔,听上去不太真诚,但是应对这种场合刚刚好。
不显得谄媚,又不会过于木讷。
反正刘景脸上的笑容也没几分真诚在。
刘景哼哼一笑,衔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移开了目光。
对面的董方成完全没有掺和进来,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喝茶,直到一杯茶见底才开口说道:“会议可以开始了吧。”
周珊微笑着点头。
会议是由周珊主持的,许是碍于有赵文在场,会议内容完全没有涉及到褚氏的任何核心机密和情况,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褚氏在建材行业未来的发展趋势以及行业指标上。
能让赵文听,但是赵文能不能听明白就是另一回事了。
池析亭也听了一耳朵,大概是明白了褚聿未来的规划,在心里也不自觉地在瑞丰的项目的重要性上增加了些许砝码。
赵文明面上是瑞丰的老总,但是毕竟是老牌企业,又是工贸一体的企业,很多管理和运营思想都比较老旧,平时也只管生产和线下固定渠道的推销和维护老客户,很多新型现代的规划和管理手段都不了解,即使坐在这里听也听不太明白,一会儿挠挠下巴,一会儿又挠挠脑袋,听得一头雾水。
直到会议进程终于走到了和他合作的项目上,赵文才从走神中醒过来。
池析亭也趁着刚才短暂的时间稍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要讲的东西,见周珊提到了项目,又飞快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思路,在周珊喊自己名字的同时,面色自如地站了起来。
没有做PPT,就只能口头汇报。
在场的董事都微抬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的池析亭,神色没有什么变化,面上眸间依旧透露着对项目内容的不感兴趣。
这种情况其实要比大家都关注更容易让人紧张。
何况这可不比上回,下面全是员工和实习生。
这次在场的人的身份都不容小觑。
池析亭站直后,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便不疾不徐地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寥寥几语带过之后,就说起了项目。
整体的汇报结构和上次的并无二样。
沈之哲轻微地皱了下眉。
但是有些太快了。
很多项目细节都没有提,飞快地就跳过了,虽然在池析亭的有意控制下并不明显,但是在他这种听过这么多次汇报的人耳里,只感觉整个节奏都有些赶。
沈之哲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在场的董事的脸色,又径直看向最前面的褚聿。
褚聿的表情很平淡,只是安静地听着池析亭讲,看这脸色似乎也完全没觉得池析亭讲的有问题。
沈之哲心死地撇过了眼。
随便吧。
该死的恋爱脑。
在池析亭飞快地过完了项目和策划内容后,在策划进行后的当下成效以及未来效益的部门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
“基于目前的项目推广效果来看,和我在做计划时定下的预期目标相比,有接近百分之四十的跨越,这个效果是非常可观的……”池析亭先前从褚聿那儿拿到过项目的实施效果,虽然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但是该记下的数据都记了下来,这会儿汇报给董事听也没出什么岔子。
果然,在讲到成效的时候,原本都垂着脑袋抿着唇,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走神的董事都抬起了脑袋,目光都落在了池析亭身上,眸中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兴趣。
池析亭在这个板块上讲了很多,把项目目前获得的成效一点一点地掰开掰碎地分析给各位董事听。
许是知识储备足够丰富,加之汇报经验丰富,即使没有提前准备过,但是池析亭在分析起来也依旧做到了侃侃而谈,不止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对一些股东提出的问题也都清楚地完成了解答。
池析亭可以说是把整个汇报的节奏都拖慢在了效果和未来规划上。
针对未来的规划,池析亭也胆大地在他原有的项目书的基础上夸大了一点,只是一点点,但是也足够让这十几位利益至上的董事满意了。
股东和管理人员不同。
沈之哲想看到的是人,股东们想看的是事。
是项目落实后的效果。
能实际地落在他们头上的利益。
工作汇报对池析亭来说谈不上多有难度,在找到了汇报的重点后,其他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没有花多少时间,池析亭就把项目介绍清楚了。
原本不感兴趣的董事们也都被池析亭的介绍勾起了些许兴趣,不多,但是只要有些许动摇,褚聿未来想要推动这个项目,乃至公司在这个行业的进一步发展都会轻松的多。
褚聿抬眸看向池析亭。
池析亭还站着,身形挺拔颀长,隽秀白皙的脸上全是自信和淡然,淡粉的嘴唇弯着,好脾气地应对着每一位董事的提问。
褚聿能看出池析亭面对每一个问题时都有过短暂的思考和犹豫,但是很轻微,似乎只是轻轻地皱了下眉,又或者是乌亮的瞳仁微微地转动一下,而后很快地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会议室的灯光很亮。
在几乎要灼伤人眼球的灯光亮度下,池析亭的面容在褚聿眼中逐渐变得清晰,然后又变成了一个复杂又……过分吸引人的个体。
沈之哲的姿势也从紧张严肃逐渐转化为了放松,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后才倚到了椅背上,摸着下巴用种揣摩的眼神打量着池析亭。
别说那些董事了,连赵文都被池析亭“忽悠”的亢奋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析亭发言和为董事解答问题,心下也颇有些跃跃欲试。
只是碍于会议的时间有限,见池析亭讲完后,周珊眼疾手快地插缝接下了话头,妥帖地说明了情况,然后把池析亭从被众人轮番拷问的境地下救了下来。
池析亭面上没什么表现,但是确实有些心累,见终于没自己的事了,这才松快了下来,又坐回了座位上。
会议还需要收个尾,但是也不是池析亭的事了。
池析亭撑着下巴听着褚聿发言,脑子却已经放了空,突然就想起了褚聿给他的那枚戒指,然后非常顺其自然地想到了褚尧年。
褚聿之前说过戒指是褚尧年留下的。
池析亭终于花了点心思去琢磨起了这事。
按照一般的逻辑,从长辈手里拿到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的这种行为也值得考究。
只是池析亭当时或许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是出于逃避心理,没花,甚至说是刻意没花心思考虑这件事。
池析亭垂了下眼睛。
动作很轻微,但是坐在旁边的刘景敏锐地注意到了,锐利的眼神立刻投了过来。
“小伙子,刚才讲的不错。”刘景压低了嗓音,主动和池析亭搭了话。
池析亭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眼刘景,就见刘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双浑浊的眼睛内里裹挟的纷杂情绪让池析亭有些不适。
但是毕竟是董事,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池析亭也只能压下那股子不舒服,体面地回答了刘景的话。
“谢谢刘总夸奖。”
刘景微微一笑,眼珠往上翻了翻,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而后才又问道:“年纪大了,我这记性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记不清了,你是叫小江是吗?”
毕竟坐在旁边,即使刘景和池析亭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正在讲话的褚聿还是被吸引了注意,轻微地皱了下眉后朝两人的方向睨了一眼。
池析亭淡定回复:“您叫我小江也行,不过大家一般都叫我小池。”
哪里是记性不好,就是一开始就没把他放眼里,自然也不会花精力去记他的名字。
池析亭的话音刚落,讲话的褚聿就顿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
原本还因为池析亭的话有些尴尬的刘景也回过了神,扭头看向褚聿。
褚聿的表情恢复如常,在察觉到刘景的注视后只是冷冷地抬眸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转首继续了自己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