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多！”史塔克转身朝那人举起酒杯，“我宣布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下次在酒吧见面你不陪我吹完一整瓶白兰地不准走！”
布鲁斯很确定吹口哨的那个人叫安德鲁，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个细节。他们几句话间就开了数个玩笑，闹哄哄得仿佛是彼此多年的朋友。
最后，那拨人心满意足地离开。而史塔克已经喝完了第三杯香槟，在转回身前仍不满足地叫使者给他端来一杯威士忌。
这是布鲁斯那晚的第二个错误，他就该趁着史塔克注意力转移的时候直接溜走。
“抱歉，我们说到哪了？”史塔克揉了揉额头，“哦！参观！”▲
他露出一个钢铁侠拯救世界后在镜头前独有的欠揍笑容，霸道得理所当然，仿佛世界都该跪在他面前膜拜。
“后天早上九点，渔人码头39号港口，我的游艇会在那里等你。”他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可别放我鸽子，我知道你那个时候没有行程。”
说完他就离开了。
这是布鲁斯那晚的第三个错误。
用他叛逆的二子的话说，他就不该givesh*taboutStark。他该立刻把胆敢泄露他行程的秘书炒了，然后带雪豹坐飞机连夜飞回哥谭。
但他什么都没做，于是彻底失去了离开的机会。因为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后，史塔克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根据机场那些人给出的信息，你的小宠物似乎身有残疾。Justsoyouknow，我的一些实验室有研发不少机械义肢，包括动物的。】
【韦恩科技旗下也有类似的实验室。】
他立刻呛了回去，甚至暂时顾不得考虑布鲁斯·韦恩是否会说这么具有攻击性的话。
新的消息在二十秒后发来。
【无意冒犯，你的集团似乎更专注房地产与传统工业。我的医药公司今年的总利润是你的两倍，科技方面我更是领先世界三十年。】
布鲁斯捏着手机的力道逐渐让他的指节泛白。
是的，不论他再不愿意承认，史塔克在这方面的确更加专业。而且比起福克斯昨天才刚刚设立的动物义肢项目，史塔克科技在八年前就已经开始这方面的研究了，到现在几乎垄断了宠物医疗行业。
等等，他竟然已经投资了这么多年了？
这不懈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史塔克这样任性多变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布鲁斯难以置信他现在才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今晚已经犯了太多错误，来不及回顾就立刻开始思考史塔克背后的动机。
然后就想起来，史塔克的宠物雪豹似乎就身有残疾。
那是七年多前的事了，而且因为不是总统之类的重要人物，关于雪豹死亡的消息都不算太多，布鲁斯仅能记起一条关于史塔克冷血的报导。
具体细节他不记得了，但大致是在指控史塔克在自己的宠物死亡后没有表露出半点悲伤，甚至毫不避讳谈起死亡。新闻的结尾还猜测史塔克很快就会拥有新的宠物，因为显然，他的一切盛宠都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现在......布鲁斯突然意识到，也许史塔克比所有人以为的还要更在乎他的雪豹。
毕竟要不是在乎，旧金山富豪有什么理由继续一项莫名其妙的义肢项目？
说不定这就是他提出帮忙的原因。
他的雪豹死了，所以想帮助其他有类似经历的人，好给自己带来一点虚假的安慰？
但不论史塔克的真实理由是什么，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假如完全依靠韦恩科技，小氪最早都要在一个月后才能享受到研究成果，而这短时间制造出来的东西显然不可能超越史塔克科技旗下已经完善八年的产品。
而且史塔克擅长外骨骼机甲。他本人愿意帮忙的话，也许小氪甚至不需要截肢，不需要义肢，凭借史塔克独有的外骨骼装置就能恢复行动力。
布鲁斯无法拒绝，于是几
分钟后，他在屏幕上缓缓打下一行字。
【后天我会准时赴约。】
点击发送。
回到第三天。
因为时间问题，布鲁斯不得不关掉那段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的简短对话，又敲了下门。
没有回应。
想到雪豹昨天半夜跑酷打翻了酒店的昂贵花瓶，还嚎得把他女伴吓醒，布鲁斯毫不怀疑现在正好是它燃烧完多余精力后睡得最熟的时候。
他捏了下鼻梁，把要冒出嗓子眼的叹气压回去。
“小氪，我推门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他慢慢扭开门把手，走进房间。
果不其然，雪豹整个都埋在被窝底下，只能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布鲁斯伸手掀开被子，底下的雪豹还保持着蜷缩状态，搭在脸上的两只爪子因为光线捂得更紧了。
“小氪，我跟你说过今天有事。”他摇了摇雪豹。
没有反应。
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直接把雪白的大猫整个抄起。
“嗷！！！”它猛地睁开眼，朝他亮出锋利的獠牙。
然而它的两脚兽仆人根本不为所动。
“不行，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他的声音如此冷酷无情，不仅关上了卧室的门，甚至还把它放在客厅冰凉的大理石地上。
猫科动物的脚掌是他们散热的主要部位，小氪被冰得一个激灵。不管再不情愿，它的脑子也已经清醒了。
“呜......”
在意识到继续睡眠已经不切实际后，雪豹耳朵顿时耷拉下来，委屈的呜咽斥责布鲁斯的残忍。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只见布鲁斯套上一件衬衫，拿起钱包塞进口袋里，然后打开门，回身朝它伸出双臂。
雪豹一跃进他的怀里，然后被稳稳接住。
它的两脚兽立刻朝酒店电梯走去，脚步急促，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小氪不禁好奇起来。
“嗷？”要去干什么？
“跟你身上的伤有关。”布鲁斯道，“我约了这方面的专家，他会给你量身定制义肢跟外骨骼装置，能让你重新恢复行动力。”
雪豹顿时瞪大眼睛。
布鲁斯低头看了它一眼，将它搂得更紧，安抚道，“别担心，更别害怕，那些科技不会伤害你，只是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加方便。”
但其实小氪不是在害怕，而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
现在布鲁斯想要依靠科技让它恢复行动力，完全能理解，但他不是第一个想要这么帮助它的人类。在将近十年前，还有另一个蓄小胡子的男人甚至没有过问就理所当然地给它装上了义肢。
它还记得那个几乎跟它真正尾巴一样灵活的机械尾。
它几乎刚受伤就拥有了它，在回到1930年代最初的那几个月里它完全不适应失去尾巴的感觉，不仅幻肢错觉十分严重，还总是因为跑得太快失去平衡。
还有......电子眼。
那只杀了它的电子眼。
小氪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女人得意畅快的大笑，还有笑声都无法覆盖的刻入骨髓的疼痛。
直到现在，它一想到那疼痛还是忍不住颤唞。
它在第三个落后的年代没有事可做，只好拿回忆当作消遣。现在它已经想明白了，也许史塔克最初只是把它当作玩物对待，但真心换真心，它最后的确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让那样一个混蛋都乐意为它改造整座岛，保证再也不使用电子眼的疼痛威胁它。
他最后的确做到了，而且没有打破承诺，到最后史塔克自己十有八九都已经忘了那码事，不然早该换掉程序。
可不管怎样，它最后的确因此死去。
电子眼带来的痛疼终究贯彻它在第二个世界的整个旅程，让美好的回忆染上酸苦，也让它永远记住了小胡子两脚兽。
雪豹闭上眼睛，打了个响鼻。
——他们若是再次相遇......哼，史塔克再敢给电子眼设置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序，看它不咬死他。
等等......
布鲁斯说的所谓专家不会就是史塔克吧？
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熟悉的气味渐渐在城市数百万的气息中脱颖而出，终于到了小氪无法欺骗自己的程度。
它在布鲁斯的怀里一点点僵硬，到最后他打开车门的时候，雪豹一动不动堪比一块木头。
史塔克穿着一身西装，抱臂站在码头边，背后是蓝天跟海，还有白到晃眼的游艇。
“史塔克。”
哥谭富豪在旧金山富豪十米外站定，收紧手臂，“......这是我的雪豹，它叫小氪。”
他很快就注意到对面那个男人眼眶渐渐变得通红，不由得皱眉。可不等他询问，就见对面的人像是终于压抑不住地哽咽了一下，声音颤唞，“小氪，你竟然来了。”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想再见我。”
第116章 三方汇合
“你认识小氪？”布鲁斯冷道，同时猛地后退一步，将雪豹带离史塔克快要碰到的手掌。
即便知道雪豹不是主动躲开的，旧金山富豪还是受伤地缩回手，目光一刻不离还没给出任何反应的小氪。
他当然看懂了对面布鲁斯·韦恩全然保护的姿态，还有他几乎能刺穿皮肤的视线，比在黑夜里被美洲狮盯上还要令人毛骨悚然，里面是审视、警惕，还有敌意。
条件反射让史塔克立刻召唤远藤铠甲。
两秒后，他被金红的金属覆盖，却也同时反应过来韦恩并不是敌人。他显然不符合大众印象里的那个草包，但这反而是件好事，证明他有能力保护小氪，他才是小氪现在认可的主人。
但已经晚了，战衣似乎被韦恩当成了进攻的信号，他以常人难以企及地速度将雪豹丢进黑色的宾利里，甩上车门，同时自己挡在车前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报警叫人把你抓起来！”他指着史塔克怒吼。
“哈哈！”史塔克没忍住大笑出来，为那天真可笑的威胁。
布鲁斯·韦恩不亏是出名的废物点心，刚才的危险那不成只是错觉？
“拜托，看看周围，这可不是你的哥谭。”他好笑地说道，“你面对的人是钢铁侠，我一念之间就能屏蔽周围的信号，让你的电话永远打不出去，但我根本没必要大费周折，因为在你拨出电话前我就能让你的手机灰飞烟灭。”他故意晃了晃胳膊，掌心炮像是点燃的烟一样忽明忽暗。
他满意地看到韦恩脸色变得苍白。
“我不是傻子，你故意让我把小氪带过来见你。”哥谭富豪在片刻后颤唞地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认识它吗？”
车窗突然传来被利爪刮擦的刺耳声音，然后整个车身一颤，同时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
两人同时看过去，车里的雪豹扒在车窗上，朝他们焦急地嚎叫。
“小氪，不行。”韦恩又往后退了一步，彻底靠在车上。－
史塔克烦躁地发现他恰巧挡住了雪豹的身影。
他意识到在他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之前韦恩是不会让雪豹接近他了，比苍蝇还要烦人，但偏偏他现在是小氪的新欢，甚至让它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他连动粗这个选项都没有。
“放心，我是真心想要帮忙。”他抹了把脸，长叹一口气。然后想了想，挥手驱散盔甲，举起双臂显示自己并无恶意。
“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吓唬你。”旧金山富豪眨了眨眼，半真半假道，“我只是想看看小氪现在的主人有没有能力，不然它怎么会一下子消失这么多年。”
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该死，看你的口气，简直比怨妇还要酸！
为了盖过那段话他只好连续不停说道：“我还想要问你呢，你是怎么遇到小氪的？你养它多久了？根据你晚宴时说的话你养了它起码好几年，怎么这期间都没有想过要给它安装义肢？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它生活有多不便？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韦恩看起来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给震住了，大脑宕机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答道：“......关你什么事？”
很好，非常完美的回答，充满了理解与共情，紧贴核心主题又补充了实用的细节跟例子，完全不愧对这人在耶鲁拿到的法学位！
史塔克气得一懵，恨不得重新穿上战衣然把废物点心给抡在地上，然后揪着他的衣领用掌心炮威胁他把雪豹过去几年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体检报告里的全部细节一一吐出来，然后跟Friday一起谴责他到底有多么不负责任。
小氪就为了这种人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他他妈都要委屈哭了！
他张嘴就想要说什么，但世界就在那一瞬间颠倒，他用尽全力想要挣开一个身影的钳制，但可怕的是他经过绝境强化后的身体竟然在力量对决中惨败，那人的身体如小山一样沉重，双手像是钉子一样将他牢牢固定在地上。
地上粗糙的砂砾绝对在他脸上蹭出了血痕，但史塔克似无所觉地扭头。
他还是看不见那人的面貌，但是看到了垂在一旁的红色披风。
“超人！”他听见布鲁斯·韦恩感激地说道，“你真的来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事，布鲁斯。”超人的声音很奇特，类似地球男性的声音，却超然且充满威严，具有绝对的辨识度。
“只是，呃......我想这个人是钢铁侠？旧金山也是他的城市，我不太好一直帮你压制他，能先给我一个不松手的理由吗？”
“他之前穿着战衣威胁我交出我的雪豹！”布鲁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手机有录音，我的袖扣里也有一个迷你摄像头，我有充足的证据。”
“你的雪豹？”超人的声音里充满迷惑。
他沉默了一下，迟疑道：“但既然你有证据......我帮你叫警察过来吧。”
“不，nope！”
想不到韦恩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史塔克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引擎发动后地面微不可见的震动。他听韦恩快速说道：“我的所有证据都给你，麻烦你帮我一直看住他，我现在就要带我的雪豹回哥谭。”
“等等！”史塔克连忙大喊。
但他眼角移动的那团黑影说明车子已经发动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激怒超人了，远藤战衣在他的思维操控下又一次飞来，化作人形挡在宾利前。
嘭——！
车子撞上战
衣，在车头破损后战衣化作液体飞往四个车轮，彻底将其固定在地上。
然后是韦恩一脚踹在车门上的声音，雪豹在咆哮，车玻璃哗啦落在地上。
超人正在大喊“拜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史塔克借机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掀翻他，爬起来朝雪豹张开双臂，“小氪！”
“小氪！”韦恩站在车后，伸出手臂。
远藤飞回到自己主人身上，也是那一刻，钢铁侠泪流满面地抱住扑进他怀里的雪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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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小氪的第一任主人，因为那时候他身上还没有伤。然后我是第二任，小氪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失去右眼了，是它在哥谭时中枪留下的伤痕。”
“你说它是在最近才回到你身边的，所以这期间它经历了什么都还未知，它的爪子肯定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没错”
超人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布鲁斯跟史塔克同时对视，然后又同时看向两人之间蜷缩起来的雪豹。
那是一头漂亮的雪豹，超人在码头那就隔着车窗看到了它。它身上的皮毛在白日光线下微微发光，黑灰的斑纹复杂华丽，再配合它蓝到让旧金山的天空黯然失色的眼睛，色彩冲撞强烈且震撼。
它身上的伤无损它的美丽，或者说，伤痕给这头神秘美丽又强壮的野兽增加了一抹脆弱，只想让所有看到它的人把它抱在怀里好好安抚，然后带它远离污糟的城市，回到中亚巍峨磅礴的雪山。
不知为何，他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特别想流泪。
他知道这头雪豹不是他的，他们甚至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他知道布鲁斯刚成为蝙蝠侠时的搭档蓝山雀是一头雪豹，也知道钢铁侠曾经养过宠物，但他从来不知道那两只原来是同一头雪豹，更不曾有机会亲眼看见它。
但他就这样第一眼就爱上了它。
旁边的两个人已经吵了半个多小时了，超人想听又不想听，想更了解这头跟他的氪星犬名字一样的雪豹，又嫉妒他们那么了解它，超了这么久话题至始至终都围绕它。
显然，这两位全美最有钱的富豪、超级英雄都爱它到极致，都是负责的主人，看起来都宁愿自己受重伤也不愿意让雪豹掉一根毛。
他知道他的存在没有必要，那两个人显然不会再打起来了，更不可能伤害雪豹。
但......他就是挪不动脚。
他知道这很荒谬，他今天甚至是第一次看到这头雪豹，但他就是挪不开眼，需要用全身力气才勉强抵抗住不抱住它嚎啕大哭的冲动！
克拉克·肯特，aka超人，觉得只有中魔法才能解释这种可怕的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但在他回过神的时候会议室就已经陷入绝对的静寂。他抬头，发现两位富豪都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超人get到了他们的潜意思，挠了挠头，站起来。
“我想......我该离开了？”
老天，这是他这辈子说过最假的话！
他不想离开！不，他可以离开，但他不想把雪豹留在那两个人身边！
它明明是我的！
但这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克拉克僵住了。
老天，他真的中魔法了，他得在事情闹大前回正义联盟总部做一遍检查。
......
在超人告辞后，史塔克终于松了口气，看表情对面的韦恩跟他一个想法。
至于原因，倒不是超人会袭击他们还是怎么，但史塔克能感受到小氪状态不对，他不想让任何潜在的威胁留在它身边，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韦恩也给赶走。
嗯，看得出来韦恩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在这一刻，他们的感受都不重要。
史塔克强行按捺住焦虑，安抚地拍了拍那毛茸茸的身躯。外表看不出来，但小氪从刚才就一直在颤唞，到现在抖得越来越严重。
他拿出自己最柔和的语气小声道，“小氪，你的状态不太对。我很紧张，我们去实验室给你做一遍检查好吗？”
“小氪，到底出什么事了？”韦恩也单膝跪地，安抚地揉捏雪豹的脖子。
过了一会后，史塔克感觉到雪豹放松了下来。它慢慢地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害怕跟脆弱。
在克拉克的气息彻底远离后，小氪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倒不是怕超人看到它会怎样。它现在对于超人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他不仅不会讨厌它，反而还会在看到它的伤之后轻轻皱眉，心痛地问它疼不疼，有没有办法把伤治好，但就是这样它才不想面对他。
那不是来自跟它从小一起长大的农场男孩的关心，而是来自超人俯视人间疾苦的慈爱。
它不要那样廉价的爱。
它更不屑于告诉超人真相。
现在的超人有自己爱的家人，有一头强大的氪星犬，有完整幸福的人生。
这样的超人没必要知道前世让他自杀的痛苦真相，没有必要因为一头陌生的雪豹倾尽一切救了他而增加任何心理负担，更没必要勉强把它带回大都会报恩，给他本来就很拮据的生活增添困难。
它不想硬是挤进一个不属于它的地方，折磨超人，更折磨自己，因为在超人身边的每分每秒都会让它想起自己的克拉克，然后把失去后的无力跟憎恨发泄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那样未免也太可悲了，它还不至于没骨气到这种地步。
雪豹甩了甩头，将头枕在自己前爪上，打了个响鼻。
周围似乎太安静了。
它抬头，看到身边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争吵，都在紧紧盯着它。
布鲁斯下巴紧绷，要是戴上面罩就是活脱脱的蝙蝠侠死亡瞪视。史塔克一脸担忧，看起来恨不得把它抱起来像是小婴儿一样哄。
雪豹心里顿时涌上愧疚，立刻翻出肚皮，头枕在布鲁斯腿上，后爪蹬在史塔克手臂上，朝他们俩丢出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布鲁斯的下颌线完全没有变化，史塔克心不在焉地揉了两下它的肚皮，然后被前者一掌打开。
“它刚才显然不舒服，不要动它。”布鲁斯皱眉道。
“你没看见它是想要人摸摸吗？我这是为了安抚它，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指导我？我照顾了小氪三年。”史塔克加重语气，“三年，亲手照顾。”
“而你，一把年纪了还每餐都还要你的管家亲手喂。”
布鲁斯眼角露出一丝愠怒，但还是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麻烦你就事论事，不要人身攻击我。还有，它刚才颤唞了十几分钟，就算现在停止了也不代表疼痛已经消失。雪豹是脆弱的生命，你那样随意上手是对它的不负责。”
“我看不出来一个害死了它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不负责。”史塔克恼火地皱眉。
“我同样也看不出一个曾经故意害它失去尾巴还因为愚蠢的程序泄露导致它——”布鲁斯突然顿住，抱紧雪豹冷冷地瞪向他，“......总之，我以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起码能教你学会谨慎。”
史塔克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猛地扭头，看向墙上的肖像画，但他颤唞的瞳孔跟紧绷的嘴角证明他注意力并不在画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开口，“过去发生的事情责任在我，我不反驳，但是从现在起我会肩负好照顾它的责任。”
“现在，让开，我要带它去实验室设计装备。”他站起来，俯视哥谭富豪。
两人的对视可怕如定时炸弹，像是随时都能引发蝙蝠侠跟钢铁侠的世纪大战。小氪的毛完全竖起，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呜咽。
两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同时收回目光。
史塔克立刻安抚，“别怕，跟你没关系，小氪。”
布鲁斯则抱着雪豹站起来，“......你可以设计，但是我要全程监控。”
史塔克嗤了一声。
小氪趴在布鲁斯的怀里，看着他们穿过熟悉的走廊跟楼梯，最后进入史塔克的秘密实验室。这里是史塔克不醉酒不趴体的时候最常呆的地方，跟记忆中一样乱糟糟——操作台上全是散落的零件跟半成品。最角落的是小笨手，感应它的出现后像是中病毒一样疯狂摇摆。
雪豹怀念地朝它打了个响鼻。
它被布鲁斯轻轻放在其中一个台子上，上面是一个空心的圆盘，像是什么扫描的仪器。
“别怕，现在只是要扫描你的身体数据，不会疼。”布鲁斯安抚地摸了下它，“等会要采一点血。你右爪的外骨骼要想恢复原本的灵活还会需要植入进神经，只有那个时候会稍微疼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