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舍不得看omega失望。
他蹲下来和小朋友说话,笑着摸小男孩的头的时候,表情和声音是那么温柔。
牧延笃定,如果可能,他的omega一定会是一个对孩子很温柔的爸爸。
不愿让他失望,又不忍他在满是孩子的游乐园去思考这么沉重的话题,牧延下意识选择了先避重就轻地带过,但现在看来是个失败的决断。
他上前一步将阮年紧紧抱住,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补救:“抱歉,宝贝。这个话题太突然了……你让我想一想,之后再回答你好不好?”
阮年的思绪被他突然打断,脑海里产生了片刻的空白,却反而让他好受了很多。他下意识“唔”了一声,索性先将方才怪异的情绪抛到脑后,等他有时间了再好好整理。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阮年又扬起了笑容:“那先去猎人小屋吧。牧先生,你擅长玩游戏吗?”猎人小屋全是各种各样的小游戏,打地鼠、射击或者是机甲对战,赢了就会得到代币,凑够了一定数量就可以去一旁的礼物屋兑换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揭过,牧延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不知道,玩得很少。”
他的童年乏善可陈,不是跟在牧老爷子旁边练字学习,就是在书房里看书,时间几乎被各种课程排满,鲜少放空的时候,也只是到马场去练习马术。
阮年听他这么说精神一振。
能够压alpha一头的机会来了!虽然他也没有到特别厉害的程度,但小的时候阮时总是偷偷带他一起打游戏,底子怎么也比不常玩的菜鸟要好一点!
阮年迫不及待地拉着牧延进了猎人小屋,挑了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排队的人比较少的机甲游戏。
然而剧情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发展。十分钟后——
看着频幕上大大的“win”和结算时一路飙升跃至历史排行榜第九的得分,阮年觉得自己被深深欺骗了。
“你不是说玩的很少吗!明明就很会啊!”阮年看着自己差了一整位数的分数气鼓鼓地控诉。
alpha的手一僵,小心翼翼地顺毛:“……以前和宋旗一起玩过几次。”其实并没有玩过,不过这种游戏只需要驾驶机甲躲过飞来的子弹,稍微计算一下武器的时间间隔和飞行路线就可以很容易的得到高分,而这种计算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难。
不过,牧延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要说出来为妙。
因为打破了前十记录,机器欢快地响了几声后呼啦啦地吐出来一大堆代币,引得不少人侧目。阮年匆匆将纸质代币往alpha怀里一塞,不甘心地指了指另一个游戏。
“玩那个!射击!”阮年随手一指,但自己也不是很会。这种射击需要一定基础,自己总不至于差他太多。
但现实往往是冰冷又残酷的。
9环,10环,10环……
到最后几枪时,阮年干脆放下了自己的枪,提前出了射击室,隔着玻璃在一旁看着alpha专注沉稳地射击。
他没有一枪是低于9环的,甚至还有一些正中红心,说是业余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到最后一枪时,阮年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让原本专心射击的牧延心中一颤,还没完全瞄准就扣下了扳机。
alpha轻舒了一口气,摘掉护目镜从射击室里走了出来。
阮年似笑非笑:“玩得很少?嗯?”阮年抱着臂,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样子。
牧延默默把到嘴边的“之前和秦沫一起练过”吞了回去。
这次他没敢再敷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之前有一次糟了暗算,所以特意学了点防身手段。”
果然,原本气定神闲的omega一下子变得不淡定了。
“暗算?怎么回事?”
alpha好好的怎么会被暗算?而且正常防身也不会需要把射击学到这种程度吧……主星对枪械的管控一直都很严格,他之前经历了什么?
牧延不想让他担心,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把之前危险的经历一笔带过:“商业上的一些龃龉,就不提了。”
哪想到omega在这件事上却上心了,认认真真地抓着他的手道:“那回去之后告诉我。”阮时刚刚接管公司时,在公司内引起了不少争议,一些对家也明里暗里在使绊子,但好在都是有惊无险。但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阮年再熟悉不过了,因此他更加不希望身边的人经历这种事情。
但是,欲戴皇冠必承受其重,想必自己的alpha当初在初入商界时,也经受了不少痛苦吧。想到这里,omega的心就揪了起来,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神里装满了关切和心疼。
牧延眼神一柔,反捉起他的手指亲了亲:“没事,都是小事情,不用担心。”Omega的关心对已足够受用。况且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来找他麻烦的,下场基本上都会很惨烈。
许是alpha在游戏上很有天赋,最后算下来的代币数量非常多,哪怕换了最贵的玩具也还剩下很多。阮年想了想,全都换成了玩偶,留了几只大的让工作人员帮忙寄到修道院,剩下的就随手送给了猎人小屋里的孩子们,最后自己留下了一只小猫的毛绒玩偶。
他在礼物屋一眼就相中了,白白的绒毛和糯米的很像,抱着很软,之后也可以拿回家给糯米玩。
两个人在游乐园里玩了一下午,到晚上阮年困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但他还有心事,洗完澡后就强打起精神,抱着白天得的小猫玩偶在被窝里等。
等牧延处理好公务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时,才发现早应该睡着了的人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半梦半醒着。
“你忙完啦?”阮年没有打扰他处理公务,而是乖乖地等他处理完再一起睡。牧延一伸臂,omega就下意识往他怀里滚,还和小猫似的用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牧延呼吸一紧,调整了一下角度才抱紧他。
“怎么还没睡?”牧延把床头灯关掉,房间里陷入静谧夜色,最适合情人的耳边私语。
“在等你。”阮年虽然很困,但大脑里却很清明。
“我最近,有没有哪里……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更。
第77章 “突然失控的夜晚”
牧延动作一顿, 表情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在飞快回想今天一整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怎么了吗?”
是早上喂药的时候咬了他的手指?还是进园时被自己抱的那一会?没坐第五次过山车不开心了?还是没有立刻去买冰淇淋?不对,应该都不至于。那么就应该是……
“就、就是我问你,喜不喜欢孩子的时候。”阮年莫名其妙地紧张了, 说话时磕巴了一下。甜牛奶味又开始悄悄在房间内逸散, 被离他极近的牧延敏感地捕捉到。
alpha在心中低叹一声, 没有立刻说话, 一边释放出自己的龙舌兰信息素包裹住他,一边飞快地思索着措辞, 怎样既能照顾到他的情绪,又能够解释清楚, 不让这件事情变成两人之间的隔阂。
见他没有反应,阮年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他就不需要顾忌太多,先将自己的想法倒豆子一般在alpha面前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你回答我\'也许吧\', 其实, 当时我很……很不开心来着。”阮年局促地搅动着手指,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很不擅长在别人面前表露心迹, 现在做起来感觉怪怪的, 像是一只又笨拙又别扭的熊。
“我觉得这个答案很敷衍,一点都不像是你以往的风格。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觉得很失望,还有点生气。”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觉得当时的自己矫情又任性。
房间内的信息素也隐隐变了味道,像是染上了一层尘土, 一点点掩盖住了原本又香又甜的奶味。
“我就在想, 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 或者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又或者……”阮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是不是,不想跟我生……”
话还未完,就被突然压下来的吻给打断。
这个吻横冲直撞,甚至感觉到alpha带着一丝怒意,惩罚般地咬上他的唇,不讲道理地长驱直入,紧紧纠缠住他,激烈地攻城掠池,不留给他任何喘息退让的余地。阮年一紧张连换气都忘记了,脸烧得通红,而alpha恶劣至极,只在呼吸困难时渡一小口氧气,让阮年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在岸上扑腾着的鱼。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是触发了某个禁锢点,奶香和龙舌兰同时在空气中爆开,片刻之间就将整个空间盈满,身在其中的两个人都显得狭窄,连呼吸都变得局促。
等他泛起眼泪时,alpha才堪堪放过他。
“你……!”阮年含着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牧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见他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阮年只说了一个字也再也说不出了,喉咙中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泪水就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在床单上洇开一团湿痕。
他以为自己想清楚了,可一被反问,却发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彻底弄清。
就如此刻一般,明明他问的那句话和以往的语气没有什么不同,可落进他的耳朵里就像是对他失望后的质问,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棱一般,戳得他又刺又疼。他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出现,蛮横又不讲理,原本想说的话被冲到了脑后,脸上的泪水来不及抹掉,阮年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
他没有理清楚……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仔细考虑……
他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晚上自以为是地和alpha说这些,是个错误的决定。
信息素彻底失控了。
像是被狠狠摔碎的玻璃瓶,潮湿腐朽的味道从内而外地喷薄而出。丝丝奶液从尖锐的碎片上滴落,被厌恶、遗弃、变质,成了比尘土还要不堪的存在。
牧延看不见他脸上的泪,只是习惯性地靠近他,阮年心中一慌,下意识推开了他的胸膛,掀开被子就想逃离这个房间。牧延被他毫无防备地一推,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宝宝……?年年!”牧延快速反应过来,立刻要去追,他猛地一起身的幅度太大,慌忙之中一不小心带倒了一旁的落地灯。
沉重的铁制灯架猛地往alpha的脊背上砸,牧延凭借着身体反应下意识反手胳膊挡了一下,但意料之外的沉重还是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声撞击的响动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阮年一下子被定在了原地,惊慌失措地转身,“你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黑暗中一片混乱,牧延摸索着抓住了落地灯的灯绳,将房间照亮。
他的omega小脸惨白地啜着泪,胸口的睡衣扣子都散了,慌慌张张地往他这边跑。
牧延将灯架推开,伸手将omega一把抱在怀里。
“宝宝,我没事!没事的……你冷静一下……”他喘着气,一遍一遍地抚摸着omega的背脊,直到他的身体一点点地软下来,急促的呼吸慢慢趋于平静。
阮年被他紧紧的抱住,泪水又有往上涌的趋势。
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明明只是想要好好的沟通而已……可现在却被他弄得一团糟了。
泪水落入alpha的颈间。牧延心中一揪,连忙用指腹去擦拭。手臂因为刚才的意外隐隐有些脱力,连着帮他拭泪的之间都在微微发抖。omega看到这副情景,泪水反而越擦越多。
“我、我……”阮年在他怀里哽咽着,竭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越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越愈发失控,就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往外不停地淌。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声让牧延都开始慌了。哪怕是跨年夜omega刚从医院回来的那次也没有这一次哭得凶。慌乱之间他忘了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被压抑许久的龙舌兰味瞬间笼罩住了离他最近的omega,牧延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控制,但阮年却出乎意料地在这股凌冽逼人的气息之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牧延怔忡了片刻,心中有了判断。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了omega凌乱的衣领,阮年的身体一颤,却没有往后躲,任凭alpha在他柔软较弱的腺体中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标记。
果然,原本变味的牛奶味又慢慢重新散发出了甜香,在龙舌兰的衬托下不浓不淡,沁甜顺口。
牧延舒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居然已经被冷汗湿了个透彻。手臂上被砸得地方还隐隐作痛,在他怀中的omega除了一双眼睛还湿漉漉的以外,看上去反而比他要好很多。
“宝宝,好点了吗?哪里不舒服?”来不及撩起袖子去查看手臂上的淤痕,牧延第一时间去关注阮年的情况。
“没有……”阮年喉中干涩,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袖。
牧延会意,心中一暖:“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腾出手来将倒在一旁的灯架扶正,将omega重新塞回被子里。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有点狼狈。牧延替他将被角掖紧,轻声道:“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回。”
omega乖乖地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牧延快速到隔壁房间找了件新的睡衣换上,用纱布三两下将手臂上的淤青盖住就往回走。
他实在是不敢让omega自己一个人呆太久,生怕又发生什么状况。
可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omega已经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很熟。
牧延心中五味杂陈,想捏捏他还红着的脸蛋,又怕吵醒他,最后只亲了亲他的侧脸。
“小没良心的。”
他轻手轻脚地躺下,omega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往他的怀里滚。牧延小心翼翼避开受伤的手臂将他抱住,他没有一丝睡意,打开智脑开始给谭漆玉发消息。
[牧延:谭医生,年年的信息素刚刚失控了。]
谭漆玉回得很快,一个通讯直接打了过来,被牧延眼疾手快地挂断。
[牧延:他哭过之后睡着了。]
[谭漆玉:发生了什么?]
牧延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犹豫了片刻,强调了一下信息素的变化。
[牧延:他信息素的味道好像在变化,情绪波动也很大。但时间很短,其余时间都很正常。]
[谭漆玉:变化?具体是指?]
牧延皱着眉回忆。
[牧延:有时候变得更甜,有时候发酸发苦。今天晚上哭的时候尘蒙蒙的发干。]
谭漆玉几乎是秒回,但回复的内容却出乎牧延的意料。
[谭漆玉:那就对了。]
牧延被他的回答给弄愣了。
[牧延:……什么意思?]
谭漆玉耐心地跟他解释。
[谭漆玉:按照正常恢复的情况,恢复中信息素出现波动才是正常的情况,之前年年的信息素一直都很稳定反而是正常的情况。]
[信息素气味发生变化、短时间内波动都是正常的情况,这证明他的腺体正在恢复中。]
[这段时间只需要注意,只要腺体没有出现疼痛的情况就好,信息素波动会让他的情绪起伏,你的信息素对他有缓解的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更。
这章之后会再修一下。
第78章 “专属于他的奶糖”
今天一整天的跌宕起伏和奇妙展开简直是对他二十八年来认知的巨大挑战。
omega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牧延却没睡成。
他反复琢磨着谭漆玉的话,手指在omega的腰际上轻轻摩挲。
信息素波动才是正常的情况……怎么想怎么离谱。
他决定一早就让家庭医生来复诊,并且立刻把主星的医疗实验团队调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还要在蒙星停留一段时间,阮年情况特殊, 断断不能有任何一点差错。
视线一压, 怀里的omega小脸微微发红, 似乎是被他腰间多出来的手弄得不舒服了, 咕哝了两声。
软软的,像是只撒娇的小兽。
牧延没忍住, 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戳了戳清清浅浅的奶香。阮年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白嫩的腺体正好在alpha的视线正下方, 牧延试探不成,反而沾上了一身甜味,口干舌燥地摸去客房自行解决。
天色开始发亮,但阮年却仍然一副睡得很沉的模样。牧延轻轻叫了几声, 人没醒。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 一一将需要联系的事情安排完毕。
一小时后, 医生到达, 阮年还没有醒, 甚至将自己埋得更深,像是窝在被子里的毛毛虫。
牧延掀开一点点被角避免omega将自己憋死,又将房间内的温度调高。又等了一个小时,牧延准备好早餐,不得不把人叫醒。
阮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像是走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很累却又始终走不到头。他在里面埋着头走啊走,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突然眼前一亮,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根羽毛,蹭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又蹭了一下。
接着羽毛开始移动,从脖子到锁骨,再到手臂。接二连三的轻蹭没有什么力度,但拂过的地方却酥酥地发痒。阮年伸手胡乱挥了两下,终于从梦境中缓缓退出,在alpha小心的碰触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宝宝?醒一醒,医生在楼下。”
阮年眼皮微微掀开了一点,微微发红的杏眼还带着初醒时泛起的泪花。他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揉,手指半途却被alpha抓在手心。
“……医生?”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alpha的话。刚睡醒时嗓音都黏在一块儿,像刚刚蒸熟的年糕般又软又糯。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omega这副刚醒时可爱的模样,但牧延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尝了一口。将他从被子里捞起来,任劳任怨地替他解开睡衣的纽扣。
直到轻薄的睡衣被换掉,alpha将手指搭上他的裤缘时,阮年彻底清醒了。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他从alpha怀里钻出来,快速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浅灰色的长裤。牧延也不强求,先离开了房间。等阮年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时,下楼就看见家庭医生正坐在客厅喝茶。
阮年自动将医生和苦苦的药剂挂上钩,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躲。但刚迈了两步却又顿住了。
医生……医生……
对了!牧延的手!
阮年瞬间不躲了,抬头就往客厅里跑。
“医生!你看一下他的手……”他话音未落,家庭医生就已经了然。
“已经处理过了,淤青不碍事,一两天就自己消了。”牧延早在第一时间就处理好了这点小伤,反倒是他的另一位病人,让人操碎了心。
阮年呆呆的“哦”了一声,已经走到客厅也不好意思再往回退,就只能硬着头皮在医生的对面坐下。牧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盯着他接受医生的检查。
又是一番详细的望闻问切,中间还隔了半小时测了两次信息素浓度,最后医生得到的结论和谭漆玉的大同小异。
信息素正常,腺体状态甚至比上一次检查还好。
最严重的反而是他昨天哭了很久的眼睛,又肿又红,像只成了精的小兔子。医生嘱咐了用冰敷一敷后,麻溜地收拾东西离开。
刚下的医嘱还热乎乎的,阮年根本不敢在alpha面前明目张胆地对着干。乖乖地用冰敷袋盖住眼睛,小口小口吃掉alpha喂到嘴边的早餐。
填饱肚子后再一口喝掉苦药,嘴里立刻又被塞了一颗奶糖。冰敷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阮年将有些分量的冰敷袋放到一旁,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抱枕后探头探脑。
牧延表情淡淡的,利索地收拾完茶几上的餐具,顺便捎上冰袋就往厨房里走。
这是……生气了?
阮年含着奶糖,心虚更上一层。
白白嫩嫩的脚尖点地,刚想悄悄咪咪地跟上,刚牧延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道:“坐好,把毯子盖上。”
刚触上地毯的莹白脚趾立刻往回一缩,等阮年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蜷缩在厚厚的沙发毯里了。
……他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阮年鼓了鼓腮。
等牧延将碗碟扔进洗碗机,重新洗手擦干回来时,就看见omega正乖乖窝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抱枕上的流苏穗,动作和糯米如出一辙。
看到他回来了,阮年手心一紧,急急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牧延将袖子一捞,淤青处用药酒揉开了,颜色并不很深,但阮年还是又心疼又歉疚,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吹了吹。
牧延笑了笑,却很快又收敛起了笑意,他抓住阮年的手,在掌心反复揉捏搓热,丝毫没有提起昨晚的意思,最后反而是阮年先坐不住了,主动跟他提起。
“昨天晚上……”他慢吞吞地将舌尖最后一点糖块咽下,含糊地开口。
“嗯。”alpha表情不变,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想起自己情绪瞬间失控后alpha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阮年默默捂了捂脸。
“就是……那个……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小声嗫嚅,睫毛扑闪扑闪,抓着流苏的手绞来绞去,质量很好的流苏穗子瞬间炸成了龙须酥。
牧延的动作一顿,过了片刻,缓缓叹了口气。
脸颊被人轻轻托住,温柔地抬了起来。阮年无法逃避地对上他的眼神。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责备或是被揶揄的准备,但alpha的眼神却十分柔和而认真,缓缓将谭漆玉的话一一复述给他听。
阮年手一抖,流苏穗子被连绳带线地一团拽了下来,他赶紧往身后一塞毁尸灭迹。
怀里突然被塞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绸线的牧延:“……”
阮年眨了眨眼,还有一点懵懵地没理顺。
阮年:“所以……我的信息素会变味?”
牧延“嗯”了一声。
阮年:“那昨天晚上也余口惜口蠹口珈。是……正常情况?因为我的腺体正在恢复?”
牧延再次肯定。
他给时间让阮年自己将其中的逻辑理顺,原本用来安慰他不用担心的话语却卡在了喉间。
因为阮年欢呼一声雀跃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太好了!我好开心!”
意料中的不安或焦虑完全没有出现,omega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在他怀里扑腾,背后像是有条小尾巴左右来回地晃。
“昨天真的好奇怪,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害你砸了一下……我还以为自己又病了。”
阮年的眼睛亮晶晶的,连头发丝都透着快乐。
“原来只是腺体在恢复!那太好啦。就不用让你又替我担心了!”
说完omega似乎觉得落了什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后补充:“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之后不会再那样了。”声音说到最后还透着一点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