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唐玉安说的时候,有意将重点放在了未来上:“你放心,我的上级本事可大了,一定会纠正这件事……”
与他预想中的不同,于辽表现的似乎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伤心。
他甚至猜出了唐玉安没有说完的话:“换用了我名额的人……是郑直吗?”
唐玉安默认了。
昔日的好友揭下假面,于辽安静地吞下背叛的尖刀,只留下一句话:“我早该知道的。”
为什么郑直当初各项评级都不如自己却能高分通过,为什么他对自己的失败一点也不惊讶。
他知道郑直的父亲有些背景,把他安排进保障局不是难事,但郑直偏偏选择顶替自己,他就……这么恨他吗?
现在回想起来,他在自己受到打击之后的陪伴,更像是炫耀。
他还记得二人相伴而行准备考试的日子,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后来,他在升到部长之后给自己安排了个小职位时,也是这么说的:“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时的自己感恩戴德地接受了,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记忆里美好的场面被撕了个粉碎,他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他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他选择忽略了那些若有若无的恶意。
他想起有次自己在体育比赛中拿了奖牌,想找好兄弟庆祝时对方却甩给他一句“不就是个破奖牌吗,装什么。”
后来,郑直第二天跟他道歉了,说自己当时心情不好,他便没有在意这件事。
或许,当时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郑直在荣升部长后的那些施舍,究竟是在帮他的忙,还是在看他的笑话呢?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面对沉着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于辽,几人在外面各有所思。
魏朗星直接将他的不满表现了出来:“我还真没想到保障局里竟会发生这种改名换姓的事,内部调查局都是吃干饭的吗?”
出了问题,唐玉安习惯寻找解决方法而不是被无用的情绪控制,他询问了庞晋那个顶替的郑直能不能被换下来,庞晋虽然职级不是最高的但他资历很深,人脉也广,当即保证郑直不会再被留下任职,当时的涉事人员也会被处理。
虽然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但年轻时的那股气让他脑子一热接下来了。
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至于郑直的背景?几个商人罢了,没什么得罪不起的,事情捅大了担心的是他们才对。
谢存不合时宜地插话:“这么说,于辽被枪打岂不是一种走运?”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发现当年的真相。
只要保障局秉公处理,于辽至少连升三级。
唐玉安制止了他:“别这么说。”
他不喜欢美化痛苦,觉得那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他看了一眼于辽紧闭的房门:“他……不会想不开吧?”
谢存:“怕什么,他就算自杀也死不了,刚一割腕就愈合了,跟闹着玩切水果似的……”
唐玉安皱着眉“啧”了一声,他才悻悻地不说话了。
魏朗星先去敲了半天门,一点回应也没有。
谢存什么事都要凑个热闹,在房门外喊:“大兄弟,别闷着了,我带你去喝酒消愁,顺便庆祝你升职怎么样?我知道个地方,俊男靓女可多了……”
魏朗星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开了,不再让他荼毒别人的思想。
见他们都吃了闭门羹,唐玉安本想给于辽一些独处的时间,但屋里突然穿来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让他心里一紧。
他当即跑上前敲了两下:“于辽,是我,你能把门打开吗?”
“他现在谁都不理,别白费力气了。”谢存往沙发上一躺,“让他砸点东西发泄一下也好……”
话音未落,门开了。
谢存:……
魏朗星:……
合着是因人而异是吧。
唐玉安走进屋,于辽坐在床上,地上是碎裂的玻璃杯。
他还在唐玉安靠近时提醒道:“刚才杯子没拿稳,摔了,你小心点。”
唐玉安绕开了碎片,坐到了他的旁边。
许久,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出过车祸吗?”
于辽没想到他会说起自己的经历,摇了摇头。
唐玉安告诉他,车祸让他做了一年植物人,治疗师断定他醒不过来了,但他最终还是回来了,那些人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但也留下了后遗症……从前的事我都忘掉了,我只能向前看。”
这话也是说给于辽的,别让你的过去绊住了你。
“说起来,你被枪击,我出车祸,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共同点的。”唐玉安调侃道:“欢迎来到大难不死俱乐部。”
于辽盯着他看了几秒,正想说什么,唐玉安却脸色一变。
【滴——检测到宿主存在生命危险,请宿主立即采取防御。】
由于系统的限制,工具人如果在非正常节点死亡是无法复活或传输到下一个世界的,不过为了降低损失率,系统有一个危机预警的功能,会提前几秒钟告知宿主让其行动自救。
这个功能救了唐玉安不少次,有了这一重保障在,他做事也会少些顾虑。
唐玉安的第一反应是于辽要杀自己,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根本没从于辽身上感觉到杀意,而于辽也没理由向自己动手。
难道是偷袭,就像当时左听寒遇到的那样?
他当即立断召出精神力将二人笼罩在其中,像一层金色的蛋壳,看上去十分脆弱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于辽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他还未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就砍在了防御屏障上,像一把锋利的横刀,纵使唐玉安精神力特殊消解了进攻,两人还是被震飞了出去。
唐玉安的身体撞在墙上又摔倒在地,他慌忙看向于辽,对方被打到了角落里,有些狼狈但性命无虞。
他抬眼一看,发现床头的台灯和墙上的挂画被截开了,切面异常平整。
这个高度……如果自己不挡,掉下的就不是半张画,而是于辽的脑袋了。
听到动静的魏朗星和谢存冲了过来,穿过一片狼藉跑到了唐玉安身边。
别都围着我转啊,唐玉安提醒道:“我没事,你们去看看于辽……”
可魏朗星却没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想扶他又有些不敢。
不就是摔一下吗,怎么这副模样,手还在抖?
他顺着魏朗星的目光向下看,才注意到地上的血迹。
血迹?于辽受伤了?
不对……
他的目光转动得有些迟缓,但他还是看见了,自己的两条手臂被玻璃碎片划得满是血痕,有一些还扎了进去颇为可怖,鲜红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淌。
他这时才迟迟地感觉到疼。
第18章 求助
当疼痛达到一种程度的时候,人体似乎会启动一种自主防御机制让大脑接收不到痛觉,唐玉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他坐在车后座上,旁边是一直跟他道歉的于辽。
其实这根本怪不到他的头上,他只是在自己家里打碎了一个杯子。
但唐玉安的受伤也不能说和他无关,因为出手的人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如果他及时打扫了碎片,唐玉安也不会被划伤。
纯粹是不想给于辽增加心理负担,唐玉安转移话题,问他知不知道有谁想要他的命。
于辽摇头:“我想不出自己得罪过谁,也从来没欠过债。”
这么看,很可能是宜心药业出手了。
沉寂了这么久,这个时候突然灭口,是在害怕什么?
唐玉安思索着,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
他又回到了那个湖边,浑身湿透,趴在地上咳着水。
又是记忆闪回?
看来他当时确实是活下来了。
难道疼痛可以刺激他的记忆恢复?
可当唐玉安想再看清一些的时候,画面却完全消失了,他的眼前阵阵发黑,但是不晕,有些醉酒的感觉。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魏朗星?”
开车的魏朗星立马回应:“怎么了?”
“我好像看不见了。”
魏朗星连闯了三个红灯。
好在赶到治疗中心的时候,他的视力已经转好了,可能是数据波动平静了下来。
检查过后,确认没伤到骨头,但最近他的手臂和双手却是不好用了。
唐玉安有些懊恼,当时应该坐到另一边的,弄成这样,吃饭都不方便。
魏朗星倒不觉得有什么,直接把水喂到了他嘴边。
喝完之后,他又给唐玉安拿了柔软的毯子和抱枕,让他休息一会儿。
可能是先前的抵挡消耗了精神力,唐玉安确实有些困乏,而止痛药的效果也上来了,让他如坠云端,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魏朗星在他床边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紧盯着他胸口微弱的起伏,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电话响了,他连忙走到外面接听。
来电的是庞晋:“小唐怎么样了,没事吧?”
“处理好了,这会儿睡着了。”魏朗星冷冷道,“人抓到了吗?”
事故一发生他就通知了庞晋,总部派来人手对于辽的房子周围进行搜索,谢存留下和他们一起。
这种精神力攻击的强度,动手的人距离一定不会远。
庞晋自然也想抓人,受伤的是他的手下,还偏偏是小唐,谁能咽下这口气?
但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于辽家在老旧小区,监控很少,他们又有时间延迟,只能说几率渺茫。
他根据魏朗星坚硬的语气推断出他现在心情一定糟糕到了极点,说话便留了些余地:“正在找呢,于辽也已经被专人保护起来了,你照顾好小唐就行了。”
“那是自然。”
又交代了几句,魏朗星挂断电话,有些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变故发生时,也只有一墙之隔。
唐玉安差点就死了,他想,如果不是反应足够机敏提前防御,那一刀即使是冲着于辽来的,也会同时要了两个人的命。
但凡晚上一秒,自己进门看到的景象就是……
他简直不敢想。
魏朗星吐出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感觉胳膊有千斤重。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对面传来一个略显成熟的女声:“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得罪人我可不管你了,就应该让你吃点亏,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魏朗星叫了声姐,对方立马听出了他的不对劲,严肃起来:“到底怎么了?”
“帮我查个公司,叫宜心药业。”他说,“我知道你已经不干那些事了,但我这次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很多东西我们这里查不到,但你以前接触的地下关系网或许可以。”
对方没有立马答应,魏朗星知道她在犹豫。
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又是揭人伤疤又容易惹上麻烦。
他姐姐对那段经历绝口不提,是有原因的。
往事不堪回首,其实她想抛下的不是那个环境,而是当初的自己。
“就这一次,这对我真的很重要。”魏朗星放轻了语气,“算我求你。”
————
唐玉安躺在地上,衣服滴着水,四肢沉重,大口呼吸着。
氧气充足起来,眩晕的感觉退去,他看向旁边一直帮他顺气的人。
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约莫十一二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留着个寸头,身上的短袖被蹭脏了,同样湿漉漉的。
他把自己拉了起来,开口就语出惊人:“喂,你为什么要跳湖?”
唐玉安愣住了,他什么时候跳湖了?
男孩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年纪还小,非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爸妈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要想开点呀!”
说着,他还拍了下自己的胸膛:“你看看我,就算上次缺牙仔他们好几个围攻我一个,我都没认输,挨打算什么,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唐玉安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说起这个,男孩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侃侃而谈:“还不是因为我在街上卖鸡蛋,他们非要说那是他们的地盘,让我交什么营业费……开玩笑,这路明明是公用的,什么时候变成他们的了?我不交,他们就动手,以多欺少,不要脸……”
说到这里,男孩愤恨地掰了一下手指,想要发出咔哒声以示自己的愤怒,但是没成功,只能咳嗽一声掩盖过去。
“不过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等再过几年,我长得高高的壮壮的,保准要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到时候,我看谁不顺眼就一拳过去,让那个缺牙仔变成没牙仔。”
少年人的话语总是无所顾忌,男孩说得慷慨激昂,好像真的已经大仇得报了一样。
唐玉安忍不住恭维:“你真厉害。”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认可他。
男孩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漂泊半生,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兄弟。
他兴奋地揽住唐玉安的肩膀:“从今天开始,我罩着你!以后你走在街上,要是有人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想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他看了一眼唐玉安白皙的皮肤,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有说你这样不好的意思……你虽然没我强壮,但还挺好看的,像隔壁二妞的洋娃娃。”
为了展示自己作为老大的力量,他当即夸下海口:“说吧,是谁惹你不痛快了你才跳湖,我这就给你找场子去!”
“我没跳,是围栏断了。”唐玉安解释道,“我只是在看风景。”
风景?这破湖有什么好看的,男孩不明白。
刚燃起来的斗志没处发泄,他有些懊恼。
“那好吧,那你以后看的时候别靠那么近,要是我不在,你不就被淹死了?”
虽然男孩把自己说得很厉害,但到底是个孩子,能力总是有限的,救人对他来说存在很大的风险,没准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唐玉安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孩眼睛一亮,他就等着这句话呢。
但他没立马回答,而是东张西望起来。
唐玉安有些疑惑:“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场地,你稍等一下……”
男孩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树下有块大石头,哒哒哒跑了过去,蹿上石头,双手报臂,两腿叉开,趾高气扬地说出了在英雄小说里看到的台词:“救人需要原因吗?我陈飞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这么简单!”
幼稚的话在特定的情形下有时会变得没那么幼稚,唐玉安和石头上的男孩隔着几株杂草对望,只觉得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脸上的水基本已经干了,他没有任何掩盖地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干净的,纯粹的笑。
男孩好像忽然呆住了,唐玉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愣神。
“你在想什么?”
难道还有台词没说完?
男孩有些局促,把头歪了过去:“没什么,在看风景。”
“哦。”唐玉安确实觉得这里很贴近自然,“好看吗?”
男孩又把头转过来看了一眼,郑重地点点头:“好看。”
————
躺在床上的唐玉安睁开眼,周围是熟悉的陈设,记忆回归。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梦境他记得尤为清晰,每个细节都印象深刻。
是记忆吗,他的记忆真的一点一点回来了……
他翻出旧手机,查找了一下联系人,没翻到叫“陈飞”的,有些失望。
不过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儿时的玩伴不再联系也很正常。
恰巧魏朗星跟着治疗师推门而入,唐玉安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治疗师是一位温柔的中年女性,在保障局很有声望,不但能治身体上的伤害,对心理层面也颇有研究。
她戴着黑框眼镜,脸上挂着笑,让唐玉安觉得与她没什么距离感。
治疗师告诉他,他的精神力在梦中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可能与记忆有关。
唐玉安叹了口气:“除了长段的场景,其实我还看到了很多细碎的片段,但我实在是抓不住它们,而且一想就头疼。”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已经有些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有时他在走路时眼前会突然闪过几个画面,差点让他摔倒。
起初他不愿求助于医疗,但系统那里得不到帮助,而这位专业的治疗师看上去又很靠谱,他便松口了。
治疗师听他说完,沉思了一阵,告诉他有一种特殊的疗法可以尝试。
唐玉安听完却犹豫了:“催眠?”
如果只是治病还好,要是自己不小心把系统说出来了,不会被当成疯子吧。
“我……考虑一下。”
对于催眠这种可能和失控挂钩的事,唐玉安起初有些抗拒。
他对把自己的精神放在其他人手中有些不放心,但魏朗星说这种手段很常见,治疗师也经验丰富,劝他再考虑一下。
唐玉安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准主意,最后决定问一下左听寒。
脑袋出问题的事,他有经验。
打开聊天界面,唐玉安才发现左听寒给自己发了不少消息,说他最近对精神力的控制进步了,虽然隐患没有解除,但整个人稳定了不少。
这样看来,治疗中心还是有些手段的。
先前没看手机,唐玉安便没有回他发的消息,左听寒似乎有些着急,隔半个小时就给他发几条,最后一条是在十分钟以前,问他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没人告知他吗?
也是,他现在自己都还没调整好,没道理把他牵扯进来。
既然其他人不说,唐玉安也没必要告诉他,只是询问他有没有试过催眠疗法。
左听寒回复得很快,立刻告诉他虽然自己没试过,但他知道这种疗法在内部很常用,多半是用于治疗精神力紊乱或是失眠的。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唐玉安打字打到一半,对面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左听寒的语速比平常更快一些:“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最近我的记忆开始回来了……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在喘气?”
左听寒随意道:“没事,在健身呢。”
说着,反手抓住后面想要偷袭自己的人,把他的头狠狠磕在墙上。
他的治疗其实早就结束了,因为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绑定根本无法根除。
组织对于他的态度有些讳莫如深,他知道他们是在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服从命令。
他不愿被调岗或是调离,便主动申请领取单人任务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次成功了,他应该就能回到防御部门战略处理中心了吧。
当然,这些事没必要跟唐玉安说,他只要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回去即可。
对面传来枪声,唐玉安听出了不对劲:“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左听寒升起防御屏障阻挡住了空气弹的击打,找了个掩体暂时躲避火力。
在交战的紧张时刻,换做其他人早就精神高度紧张了,但左听寒居然还能一心二用,用平常的语气聊天。
“我在训练场,旁边有人在练射击。”
只是对象是他而已。
唐玉安哦了一声,没想到他都那么厉害了训练还如此积极,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他忽然想起保障局内网上的那些视频,有的职员为了争一口气会在对战时拿出拼命的架势,因此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那你注意点,量力而行,别受伤了。”
他可不想主角在这种日常的小事上栽跟头。
左听寒瞥了一眼正在流血的左腿,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可能。”
唐玉安也觉得自己的话多余了,该担心的应该是左听寒的对手。
左听寒记起那个自封“恋爱军师”的职员跟他说过,当别人关心你的时候,你不能表现得太冷淡,这样容易把人推开,你要展现出同等的关切,让对方也感受到你的回应。
他扔出了一个手榴弹,感受炸开的气浪,在确认门口的几个人都已经被解决掉之后,一边接入万能密钥开门一边斟酌着词句。
同等的关切……那不就是把话重新说一遍?
“你也一样,训练时量力而行,别受伤了。”
唐玉安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在讽刺自己,因为他那些基础的训练,要是想受伤除非他突然发疯往墙上撞。
而真正的危险总是猝不及防的,他看了一眼自己包扎好的手臂,用同样的话回应:“怎么可能。”
反正左听寒远在天边,就不让主角为了自己的事费心了。
令他欣慰的是,这一通电话下来,他觉得左听寒的沟通能力好像有所长进,不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了。
能说上话自然是好事,未来可能会省去一番麻烦,只是……这背景音为什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你那边……是有人在尖叫吗?”
也叫得太惨了一点,现在的训练这么严格?
怪吓人的,幸好自己的部门是独立的,不然他可能要吃苦头了。
左听寒两步走上前,一脚踹晕了那个抱着断腿发出噪声的雇佣兵。
“好了,有个人不会用器材,我帮了他一下。”
唐玉安心中一喜,这主角真的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连冰山脸都会没那么冰了!
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用鼓励让他知道这种正向的行为非常可取。
“真好,乐于助人的举动会让这个世界充满爱。”
左听寒在地上蹭了蹭染血的靴子:“我也这么觉得。”
唐玉安心满意足:“既然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左听寒拔出枪,空气弹击中了拐角冒出的雇佣兵的大腿:“没有,不打扰。”
唐玉安听得有些模糊:“是不是又有人不会用了?你快去帮帮人家!”
赶紧形成良性循环,争做新时代优秀青年,这样才当得起主角的故事线!
在出任务时,左听寒的脸上总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是一把武器,眼中只有目标。
但这一次,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这个周身浴血的杀神看起来有些疯。
他扶了一下耳机:“遵命。”
————
结束了通话,唐玉安不禁在心里感叹主角的身体素质就是好,还能边训练边说话。
放下手机,他犹豫了一阵,给负责他的郑治疗师发了个消息,说他打算接受催眠疗法。
郑治疗师很欣慰,告诉他时间定在三天后,这两天他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还不忘叮嘱他别操心其他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