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带到司监所。”林三春说着,站起身,转头看向沈平之,笑道,“你不愿见他,那你就在这里好了。”
沈平之站起,恭敬躬身拱手,低声说着,“我随大人前往司监所,若是为我而来,那我也不该逃避在此。”
林三春笑着点头,“好,那一起走吧。”说完,林三春朝萧琞挥手,“萧琞,酒留给你喝,我们先走了。”
萧琞站起,看着林三春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才慢慢的喝下手里的酒,他喝不出味道的酒。
“主子!”影乙突然瞬间闪现,恭敬跪地。
“沈云来幽山,是否被人发现了?”萧琞语调透着一丝冷意的问着。
“回主子的话,是!踪迹已经消弭,明城玉留在近卫所的钉子已经确定。”
“钉子留着,南都镇州的河工都已经被镇压了?”萧琞转着手里的酒杯,慢慢的问着,白玉酒杯在烛火的映照下,似乎投射出他的脸部五官了,一半如同恶鬼狰狞,一半还有原来的几分模样……
“回主子的话,是,明城玉的手段极为狠厉,河工全部诛杀,株连九族!”
萧琞微微点头,“淮南河堤还没有崩?”
“还没有,但雨势越来越大了。”影乙低声禀报。
萧琞盘腿坐下,一边慢慢的倒酒,一边语调缓慢的说着,“王启任如果动了,就让他来幽山。”
“是!”
“三月初六,皇庄就可以动了。
影乙恭敬应下,三月初六?教乐坊拍卖幼童的日子?影乙想,果然之前影甲越来越丰富的表情出现不是没有原因的……
*****
司监所里。
沈云被孟小南和林元财压着跪下了。
坐在书案后头的林三春托腮看着,一边抓起花生米吃着,一边打量下头一身黑衣装扮的神色明显透着怒意的沈云,那沈云的视线死死的盯着他,好似他是多么的罪大恶极?
林三春咔吱咔吱的吃着花生米,打量完了,转头看向书案一侧垂头沉默站着的沈平之,故作阴森森的一笑,“沈平之,你看你的好兄弟,为了你都不惜以身犯法了呢。看来,你的另外一条腿也保不住了呢!”
说完,看也不看下头有些茫然的反应不过来的孔单和曹兵几人,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故作阴沉的开口,“来人啊,把这个沈平之给我拉下去,把另外一条腿也给打——”
话尚未说完,下头的沈云已经怒吼一声,居然不顾孟小南和林元财的压制,就要扑过来,这么凶狠的姿势吓住了林三春。
但孔单动作更快,猛然一把将沈云扯后,重重的甩到地上!
沈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阿云!!”沈平之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就拖着瘸了的腿,急急奔了过去!
林三春瞅着下头沈平之着急担心的抱着有些半昏迷的沈云,摸了摸鼻子,他好像……逗得有些过火了?
“咳,阿财啊,你去找孙大夫过来。”林三春讪笑着开口说道。
林元财叹气摇头,拱手应下,“是,公子。”
*****
幽山天牢里。
影乙仔仔细细的将不久前司监所发生的一幕说完了。
说完了,影乙默默的跪着。
“……然后呢?”沉默了好一会儿,站在小窗前的男人淡淡的问着。
“……孙太一前来为沈云诊治,林大人也跟沈云解释清楚了,说只是想逗逗他和沈平之,范显孔单他们也跟沈云解释了一下……”影乙说完,顿了顿,带着几分复杂的说着,“之后,林大人说要跟沈云做一笔生意。”
男人的气息似乎缓和了不少,他背负双手,语调平静缓慢的开口,“生意?他和沈云能做什么生意?”
影乙脸上微微抽了抽,主子……对林大人似乎尚未完全勘破?
“回主子的话,林大人将幽山探监权给了沈云,他抽四,沈云抽六!”
男人一时间沉默了,“……”
司监所里,沈平之的房间里。
林三春端着热茶,看着床榻上的已经坐起来的沈云,继续笑说着,“……你看,很划算对不对,你探监权卖一个一百两,你抽六十,我抽四十!”
沈云揉了揉额头,看了看林三春,又转头看向身侧坐着的沈平之,以及房间里站着的范显,孟居易,孔单,王佑仁,谢羽舒,这几个居然都是一脸平静淡然的模样?
——难不成……这等事情在他们看来也是正常的?
“啊,对了,你是来探监沈平之的,咳,待会你得把这个补填一下,然后呢,还有这个探监钱一百两,看在沈平之的面子上,我给你打八折。”林三春搓了搓手,笑容极为和煦,“因为沈平之是幽山重犯,所以,除了这一百两,你还得再加一样东西。等同于沈平之价值的一样东西。”
沈云,“……”
一旁的范显无奈的看着眼睛亮闪闪的林三春,他正从身后林澜手里接过一本册子,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幽山探监记录册,上头只有一页,那是裴年光写的探监记录。
范显上前一步,朝林三春恭敬拱手,“大人,沈云将军刚刚醒来,要不我等与沈云将军介绍一下情况,把这探监的情况解说一下?时候不早了,大人先行回去休息?”
林三春想了想,也成,他也有些困了,打了一下呵欠,林三春对孔单和范显说道,“他可不能在这里过夜。该说的说清楚了,就让他马上离开。哦,对了,沈平之,他还没有填那探监记录表,你别在那待着了,走吧。”
沈云一怔,随即一把抓住正欲起身离开的沈平之。
“大人,你刚刚不是说我是来探监的吗?”沈云阴沉沉的盯着林三春开口。
“可你没有交探监礼啊,还有这表,你可以补填,但是这个探监的钱还有这探监的礼,你都没有交呢。”林三春一脸的认真,“要不,你先把这个探监礼给交了?”
沈云,“……”他身上只有一块玉佩,但那玉佩是平之当初送他的弱冠礼!
沈云咬了咬牙,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林三春,“这是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先行作为抵押,待后日,我会送探监礼和钱来。”
林三春接过,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又递给谢羽舒,认真问着,“你看这个玉佩值钱不?”
谢羽舒默默的翻了翻,是……当初沈平之送的弱冠礼,肯定值钱!
“大人……这玉佩是非常难得的和田玉所制作。”谢羽舒小声说着,看着林三春这样子,有些默然,看来沈云是气到了大人了。
“可我看上面的图案很简单嘛。”林三春翻着,有些嫌弃,都不好看!
谢羽舒轻咳一声,小声开口,“大人,那是沈平之自己亲手刻的,他刻了好久的。”
林三春恍然,“哦!”那就是沈平之的手艺不好!
林三春将玉佩收入袖子里,看向有些窘迫的沈平之,笑道,“好,那按照探监的规定,沈平之,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的陪着他吧。澜澜,我们回去睡觉了。”
范显等人忙躬身拱手相送。
林三春回到自己的厢房,林澜看着自家公子躺到床上了,低声开口,“公子,这样好吗?”
“什么?”林三春有些迷糊,打了一个呵欠。
“沈云是近卫所的副指挥使,而范显等人与他现在一个房间。”林澜面无表情的说着,公子也不怕这群人会聚集一起搞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吗?
林三春懒懒的拉了拉被子,看着林澜,笑道,“我这五年来只有一个目标。”
“嗯?”
“就是开开心心的过这五年,五年后,你们和我全须全尾的继续在海州折腾。”林三春笑道。
——所以幽山的这些人要怎么折腾没关系,他不怕,别惹他不开心就成。
说完,又认真的问了一句,“如果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的话,澜澜你早就拉着我走了。”
——阿财有过目不忘的画面记忆,而澜澜却是具有非常惊人的直觉。
林澜点头,对,也是。提到这个,就想到天牢里的那位。
林澜压低声音,皱着眉头,“公子,天牢里的那位,我觉得有些可怕。”
——第一次遇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让他心头惊惧不已的人。
林三春煞有介事的点头,“那是,他可是萧琞呢!”
林澜,“……”怎么感觉公子你一点都不怕他?
林澜忍不住低声问出了他和阿财都很困惑的一个事,“公子,天牢里的那位那么厉害,他是真的没有办法离开幽山吗?”
——孙太一虽然曾经说过如果萧琞离开天牢的话,天鹰卫那边就一定会知道。
可是那天郑题来天牢装管子的时候,已经里里外外的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而且那萧琞的武技绝对是在他们之上的!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的被困在幽山呢?
林三春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开口,“澜澜,你记住了,幽山里,不只是萧琞,还有孔单他们,而不管是萧琞还是孔单,还是沈平之……他们要离开幽山,必定是堂堂正正的!”
“还有,他很讲理的,你没有招惹到他就没事了。”说着说着,林三春真的困了,慢慢的一点点的缩进被子里,一边说着,“澜澜,我睡了。”
林澜便站起身,放下床帘,转身轻步出去,关上厢房的门,站在门口抱着剑。
公子对萧琞,对范显他们似乎非常的信任,但是……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萧琞就罢了,但范显那些人,可就是是否尊重公子的问题了!
如果他们尊重公子的话,孔单就应该在四更时分将沈云送出幽山!
林澜抬头看着天,阿财和阿福都说可以信任他们,好,那他就等等看。
而不到四更,孔单和沈平之就来了。
孔单朝林澜拱手,压低声音开口,“我来禀报大人,沈云已经送出幽山。”
沈平之就拱手开口,“沈云已经签下探监表,还有表礼,他会在三天内送来。还有关于探监礼金的事,沈云说一切交托于我,我想和大人亲自禀报说明情况。”
“公子睡下了。”林澜的脸色稍微缓和,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明日吧。”
沈平之便和孔单拱手告辞。
*****
幽山天牢里。
沈云有些狼狈的跪在天牢门前,身后是一身黑衣的持着剑的影乙。
天牢里,男人站在小窗下,单手翻着邸报,一边缓慢的问着,“即便过了十年,你还是一如之前,莽撞!冲动!”
沈云垂着眼,声音低哑,“你说过,只要我进入明家军,只要我做了明家的心腹,你就会让平之离开幽山!”说到这里,沈云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愤怒,“我已经做到了!可是平之呢!你为什么还不放平之走?!你明明就能够让平之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我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可你并没有做到。”男人淡淡抬眼看向沈云,“你并没有成为明城玉的心腹!你也没有真正的进入明家!”
沈云猛地抬眼,怒视萧琞,“我做到了!我现在是近卫所的副指挥使!”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做到了?那好,你告诉我,当初诬陷沈平之是反贼的那些信件的原件在哪里?明家手中掌控的越州一带近海的海寇河贼的证据呢?你知道他们手中的海寇有多少吗?渭河漕帮有多少人?他们手中握的渭河的势力有多少?是整一条渭河?他们每年从渭河劫掠的朝堂的原盐有多少?从兵部下发的到南都的粮草,每次被他们吃了多少?……”
伴随着男人一句一句的语调平缓的发问,沈云先是愤怒,紧跟着是慌乱,透着狼狈的难以置信的绝望,最后整个人颓废的伏首。
“……沈平之说你勇猛,你的确很勇猛,敢于一人便来闯幽山,但可惜你答应我的事,你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也尚未做到。不过现在,林大人给你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探监权,你回去后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做吧。”男人说着,慢慢的合上邸报,并将手里的邸报甩给沈云,冷声开口,“沈平之十年来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离开幽山,但他不走。”
沈云猛地抬眼看向男人,哑声问着,“为什么?”
“你还想不通吗?如果他离开幽山,他的余生会如何?难道你要让他的余生永远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只能这般的苟且偷生?他是沈平之,他是晋阳公主唯一的嫡子,他是我萧琞的表弟,他是当年一词压万军的沈平之!”萧琞缓慢低沉的说着。
沈云怔怔的看着萧琞,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垂下眼,哑声开口,“我明白了,是我错了。”
萧琞抬眼看向小窗,看着那淡淡的照射下来的月色,不由的想起另外一个人的那散漫的却温柔的笑,微微垂下眼,哑声开口,“幽山的人,要离开,也是要堂堂正正的离开。”
第42章 牢头的创业17
这日,冯典一大早就捧着几本册子和沈平之站在了新锁村的广场上。广场上的告示牌写着——幽山第一届田地分配兑换大会!
“咳,大人的意思之前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啰嗦什么了!”冯典清了清喉咙,大声喊着,
“听着!要抽签分配的,来我这里,积分兑换的,隔壁沈平之那里排队!好,开始!”
锁村的犯人们很快就在冯典和沈平之跟前排了队!然后非常明显的,在冯典跟前的人多,沈平之跟前的就只有卢家娘子几个。
在广场一侧旁观监督的范显和另一个瘦削脸色苍白的老者都有些觉得意外。
“卢娘子她们是打算换实验田?”瘦削苍白的老者低声问着。
范显点头,低声开口,“我看也是如此,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我留着积分要等着换书,我也想兑换小田来种大人说的……叫什么瓜来者。”
瘦削苍白的老者没好气的开口,“那是西瓜!昨儿个大人还跟陆春山提了提!”
范显连连点头,又失笑,“对对对,哎,就是西瓜,还有辣椒!”
——在将幽山的土地勘测得差不多的时候,田亩分配就开始进行了,但是大人特意留了几块非常小的田地,说是用来做实验田,种一些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这些实验田不能分配,只能用积分来换。陆春山非常感兴趣,自己用积分留了一块,说是来试试种大人说的辣椒啊,西瓜啊。
“积分啊……也不知道年尾的时候能不能攒到啊。”瘦削苍白的老者叹气说着。
范显笑道,“大人手头上的事情非常多,你放心吧老陈头,你肯定会有很多事情做的。”
老陈头——陈元慢慢点头,神色认真起来,“我会好好做的。”
他在朝堂上痛骂后宫女人弄权,痛骂皇帝昏庸,居然下达了教乐坊叫卖幼童的这样的丢尽大周脸面的旨意!当他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时候,他就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近卫所里,他被特意的照顾,受尽百般折磨,他也没有半点意外,只是想起了十年前的萧琞,想起了孔单,想起了沈平之……
他跟被一样特意照顾的丁禹说,若是死后能够有幸得见萧琞,他必定是要跪在萧琞的面前,痛悔一番。
没有想到的是,他来了幽山,这处幽冥地狱之所,却是活了下来。
——孙太一,当年的第一神医,太医院的首席,将他救活了。
然后,他见到了范显,见到了沈平之等人。
知晓了幽山现任司监官林大人,浙州富商之子,却是真正的让人必须跪拜的人……
还有,萧琞……
陈元低声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拜见萧公子……”
范显压低声音,“会有机会的。”
“老丁头现在去教娃娃们读书也不错。”范显转开话题说着,“学习屋那边倒是不错。”
“他本来就是喜欢读书的人,也喜欢娃娃,这样也挺好的。”陈元低声轻叹,丁禹是受他们陈家连累,还好丁禹孤身一人,丁家的族人都在南都那边,听说朝堂上没有连坐,大概也是不屑吧,毕竟丁家是出了名的耕读世家,又有不从政的规矩。
范显抚了抚胡须,没有说出关于教乐坊的事,陈元醒来后,对教乐坊,对他们陈家只字不提,大概也是和他之前一样的想法,已经彻底没有希望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特别是在大人面前,大人看似懒散的,却是很容易心软的人。而他不说,也是因着事情没有结束前,就不要说了,免得陈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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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林三春坐在天牢前,一边翻着手里的册子,一边对牢房门前盘腿坐着笔直的萧琞说着,“荆棘镇里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情!你看,这些田地都分配完了!”
“锁村里的罪人们也都分配完了?”萧琞慢慢的翻着手里的册子,关于田地分配的事,倒是意外的顺利,大概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完全的没有半点私心的给荆棘镇的和罪人们分配田地吧。
“嗯,还有那些实验田!冯典跟我说,都被女犯人们用积分兑换走了。”林三春说着,笑道,“陈老说如果不是他手里没有积分的话,那他肯定也要去兑换一块的。”
萧琞看着林三春,黑底透红的眼眸透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若是我手头有积分的话,我也是想着去兑换一块的。大人说的那些种子,听起来就分外有趣了。”
——大人似乎很喜欢那些稀奇的东西,海外的那些种子,苗国,异族,芳国那边的什么种子,大人都去淘来了,都给了陆春山,说是要种着玩。
但,看着似乎好玩,可大人提供的种子里,已经种出了的叫土豆的,似乎就很不简单,和陆春山研究出来的大番薯一样,若是能够在西北推广……必定是可以活下很多人的。
“嘿嘿,我帮你拿了一块,萧琞,你想种什么,我给你种。”林三春笑道,眼底亮亮的。
萧琞一愣,给他拿了一块实验田?还要帮他种?
“有辣椒,草莓,番茄……好多的,萧琞,你想种什么?”林三春继续说着,声音温软中透着几分雀跃。
回过神来的萧琞眼眸柔和,“大人喜欢什么?”
“我喜欢的可就多了!要不,种种番茄?”林三春提议着。
“好……”萧琞合上手里的册子,一边点头说着,一边翻开另一边的册子,转开话题,“大人,沈平之提的这个探监权的方案,你觉得如何?”
林三春点头,“很好啊。”沈平之可真能干,做事也很仔细的。
“他提的探监权,说是近卫所那边拿六,你拿四,收到的重礼一律转交给近卫所,这样也行?”萧琞缓慢问着,“如此,大人你也就只能拿四成了。”
“本来我也没有打算拿多。我就一个浙州来的傻白甜,要是拿太多,近卫所和明家还不把我给吞了呀。”林三春说着,摸了摸鼻子,“我也没想拿这个赚钱。”
“大人不必担心。明家和近卫所只会想让你继续待在这个幽山,你拿多少,他们都不会在意。”萧琞说着,手指缓慢的划过册子上的一句话——探监者须在幽山义务干活三个月。
“但是,大人,你让沈平之加的这句话是何意?”萧琞黑底透红的眼眸有些深沉思量的看向林三春。
林三春却是有些茫然,他看着萧琞,带着几分困惑,“那外头的人好不容易来探监了,那肯定是不舍得只能探监一时半刻吧,我让他们在幽山义务干活,就可以让他们多相聚了。”
萧琞,“……”居然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林三春合上手里的册子,身体微微前倾,看着萧琞,不解,“萧琞,这是犯了忌讳吗?”
萧琞心头轻叹,面上慢慢的合上册子,低声开口,“大人,外人来幽山,虽说是探监,但毕竟人心难测,还是不要让他们在幽山多待比较好。”
林三春恍然点头,也是,说得对,“好,那我们把这句话给删了。”
萧琞,“……”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这么的想也不想的就删了?
“对了,萧琞,教乐坊的事情开始了吗?”林三春打开册子划掉那句话后,就开口问着。
萧琞抬眼看向林三春,慢慢点头,“大人可以开始留意邸报了。”
林三春一愣,随即神色严肃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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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二月二十七,初春的阳光还是有些寒意,风吹来,还带有一些冬天的冷意。
林三春双手拢袖,懒洋洋的走在田埂上,身后跟着林大福和林元财。
“……所以,公子,现在上京那边正在着急的抓人,还有登仙阁的坐票已经开始对外售卖了,总共三十个包厢,五十个场座,听说登仙阁的问仙亲自来了上京,现在上京那边,一个场座坐票就已经叫卖到五十两白银了!”林大福低声说着。
“王启任没有在丰裕城的茶馆里要探监票?”林三春打断林大福的话,直接问道。
“并没有,他只住了三天,就立即走人了。之后就在昨天爆出了他带人刺杀谢家老太师谢蕴的事了。”林大福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低声说着。
“你告诉金来多,留意王启任的消息,我推测他可能会回返长春镇,去找金来多,如果他要买幽山的探监票,你记得让金来多不要一下子卖给他,多多刁难,多让他费些银子。”林三春思索着吩咐道。
林大福恭敬的拱手应下。
“阿财,你去跟孔单说,这几日要按照之前的方案进行巡视,我可不想再有第四个人闯入幽山了。”林三春转头对林元财说道。
林元财笑嘻嘻的拱手应下,“公子放心!孔单大哥可是对他手下的那群人说了,若是再有第四个人闯入幽山,他就再也不姓孔了!”
“哦……他不姓孔,难道还打算姓林吗?”林三春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开口,“你跟他说,再有第四个人闯入幽山,他就跟裴年光一样,去洗夜香坑!洗上半年!”
林元财眼睛大亮,忙躬身拱手应下,就转身跑去找孔单了。
第43章 牢头的创业18(修一下)
林大福摇头无奈,看着林三春,“公子……孔单和曹兵应该都不会再犯错误了。”
“我也希望他们不会,方案都做了这么多次,萧琞又亲自把关了,如果他们还让人潜了进来,就真的可以去夜香坑里泡一泡了。”林三春说着,又转头看向林大福,低声问着,“上京中,除了王启任刺杀谢老太师一事,登仙阁一事,其他的呢?苗国?芳国?北地那边呢?”
林大福先是一愣,随即皱眉苦苦思索了一下,喃喃说着,“没有了呀,公子……哎,对了对了,公子!就是苗国的仙乐司,还有淮南的金凤楼,北地的舞月宫他们最近天天吵!”
林三春眉梢微微挑起,“他们在吵什么?”
“礼部的新上任的,是谢家的谢长杰,此人极为愚蠢又极为自大,陈元大人往年都做的礼部章程,都被他给废弃了,如今教乐坊那边安排了绿园做外宾的驿馆,可绿园非常的一般,额,有些破旧,又非常的小,偏偏谢长杰非要把外宾和我们大周的那些青楼代表安排在了一起!所以,他们整天吵吵闹闹,这几日还动了手!刑部那边派了人过来帮忙管理,就是冯文书之前提过的那个姓石的侍郎大人,他跟谢长杰提了必须把这些人分开,可谢长杰不听!还对那姓石的冷嘲热讽!石大人就气得直接拂袖离去,带着人直接去找了刑部的沈河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