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赛切尔·沃克,原帝国第一军团的将军,守卫着帝国的核心——帝星的安全,是实打实的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管出席任何活动,以他的地位来说都是被人恭维的对象。
他的母亲宋黎玥,曾经是上流贵族圈子中,最被人羡慕的太太。丈夫英俊有为,儿子前途无量,她长得又漂亮,一副被滋润得很幸福的小女人模样,谁见了不夸一句好命?
他自己,曾经以优秀毕业生身份从第一军校毕业,进入军团后本来有机会一路攀登,去争夺那属于帝国核心的高层位置,和天骄们并肩拼搏,相互竞争桂冠。
一切都是自维诺从那场让他濒死的战役中醒来后,开始逐渐崩坏的。
尼克勒斯曾在心理辅导课程之余思考过,他们一家好像在不留神的时候走入了一个圈套,一个诅咒。
越是打压维诺,想看他笑话,这股打压的力量越是会加倍反噬到他们身上。
明明以前那个苍白寡言的人,是任他们揉圆搓扁都没什么反应的。
可从维诺养了那条烂脸的人鱼后,一切就开始变了。这算什么?爱使人变得强大么?尼克勒斯被酸到牙倒,他真不屑这种可笑的情感幻觉……但心里冒出的酸涩又难忍的情绪,是什么?
拘留所的时间安排很规律,除了白天要学的心理辅导课程外,一切娱乐设施在这里都是没有的。尼克勒斯有足够的时间独处,面对惨白的墙壁静静思考。
他将自己的心绪反复咀嚼了一百遍后,终于越过了自己倔强的面具,不甘地承认,他在嫉妒维诺。他一个曾经拥有通往顶层的道路,居然也会嫉妒一个曾经他压根看不上的人。
不是嫉妒他的人鱼有多漂亮,当然,也有一少部分原因是的。那条漂亮又该死的疯子人鱼,对待维诺的与众不同,让他嫉妒。更重要的是,维诺和那条人鱼对他们之间感情的联结是如此坚定。
怎么真的会有人对短暂的荷尔蒙错觉产生持久的回应,并将这种名为“爱”的幻觉,日复一日地灌输给自己,让自己真的会为了这种“爱”,而产生改变的?
维诺因为有了那条人鱼,改变了他以往的性格,而那条烂脸人鱼因为维诺持久的照顾,对他格外亲近,和其他人鱼都不一样。
不是说人鱼都是认不清人,智商不高的物种么,怎么维诺的人鱼就能对人的“感情”产生回应呢?
他想不通,他想不通。
他只知道因为维诺,他的前程尽毁,还彻底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他的父亲被判了死刑,面对他不可置信的质问,一句话也不愿对他说;而在他怀着复仇的心出了拘留所,准备和母亲汇合,以后相依为命,努力奋斗保护母亲,最后向寻找机会向维诺复仇后,生活接连给了他两个响亮的巴掌。
在他被拘留后,他父亲也因为被举报罪性,被捕后判处死刑,而他的母亲,他最后的退路,趁着他们父子俩被**的时间段,消失了。
他该感谢那个女人还给他留了一张字条,让他不至于对着已经搬进去新人的家太过茫然。
宋黎玥变卖房产和资产,卷款跑得干净利落,没给蹲局子的爷俩留一个通用点。
老公和儿子都废了,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大好的人生浪费在个伤心地,索性带着钱款去外面的世界转转。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前半生我把我的心血全都用在了你们父子俩身上,后半生我想为自己而活。尼克,别怪妈妈,你会理解妈妈的对不对?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祝好。】
拿到纸条的尼克勒斯,一个人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孤身站在细雨中满心茫然,在拘留所里坏掉的一条腿尖锐地发疼。
他面前就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是父亲用财产买的大别墅,但现在里面住着陌生的人。
这座房子现在属于别人了。
他没了父亲,没了母亲,也没了住所。
光脑账户里的通用点还剩三万多,够活一段时间,但不够活到他自然老死,尤其在物价奇高的帝星。
别说什么遥远的复仇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得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他有案底,腿还跛了一条,军部肯定是不要他了,一些大公司也是不要他的。他一个学战斗指挥专业出身的,他会指挥军团打仗,也会开着机甲杀虫兽,但别的技术性的工作他是不会的。
他也没有社会工作经验。
去找之前上学时玩得好的朋友,却发现人家早就单方面拉黑他了,生怕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
二十多岁的青年第一次弯下自己骄傲的脊背,坐在路边绿化带的台阶上,把脸深深埋进手掌。
他不知道脸上的湿润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思绪茫然地飘过……维诺十几岁时一个人从家里出走,也是这种感觉么?
最后还是政府的就业指导部门帮了他,他们会帮一些进入社会不知道能做什么维持生计的人介绍适合他们的工作。
最后工作人员给他介绍了一份四等星球大厦保洁员的工作。
尼克勒斯想摔门走人,但他忍住了,他很清楚自己当前的境况,已经不能再让他耍大少爷脾气了。
他接受了那份工作。
换到一个低成本慢节奏的星球,住在公司的地下室单间,公司包两餐。他每天拿着扫把和抹布,一点点擦干净地面和柜台。
好歹省下了租房的费用,尼克勒斯告诉自己,条件已经不错了。
曾经那段金灿灿、意气风发的岁月,他连回想都不敢,每次不经意触碰到,都会感觉到嘴底泛起来的苦涩。
把自己安顿好后,他才通过光脑上星网知道了,维诺死在了剿灭虫潮的地方。
哈,死得好,尼克勒斯在心底讥笑。但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复仇成功的解气。
维诺死了,但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还是一个跛子清洁工。
治疗跛腿的最佳时间已经错过了,他花了自己大半积蓄在医疗舱上,也没能救回来自己的腿。
好在阴天下雨的时候,那条坏腿不会太疼了。
一年过去了,当尼克勒斯已经习惯了这样平静的生活时,星网又开始产生了波澜。
所有人都知道,维诺少将回来了!他所在的海茵斯彻协会意图帮助所有人鱼,让人们有机会养自己的人鱼崽,甚至还能让小人鱼变成人类小孩!维诺少将自己的人鱼都被他们组织研发的药剂,成功变成人形了!人鱼可能有机会独立走入社会,和人类平起平坐!
维诺在网上被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凡是有他的话题,都会引来众多网友讨论。他们有人狂热地追捧维诺,有人痛骂维诺是沽名钓誉的骗子——但不可否置的是,他们的注意力被死死地拴在了维诺身上。
尼克勒斯沉寂了一年多,内心那股阴暗的、他不愿直视的酸涩感又开始出来了。嫉妒的情绪如同从阴暗处爬出的毒蛇,嘶嘶吐信,将毒液一股一股地注入进他的心脏中,让他彻夜抱着光脑,自虐般看着网上一切有关维诺的信息,不能入睡。
越看,就越嫉妒,他希望维诺真的像那些骂他的人说的那样,是在欺骗世人。
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嘲笑他,他明知道维诺不是那样的人。从小他就知道,维诺是个可以被他欺负的嘴笨的傻子,而自己在他面前永远不用担心被欺负。
“傻子”,意味着维诺不是会搞小动作的人。
这是个普遍意义上的褒义词,但在尼克勒斯这里,就是对他有利的贬义词。
他看不起这种“傻子”。但这恰恰说明——马尔斯战神在上,维诺所说的,所做的,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推动人鱼的权益提升,是真的研发出了解救人鱼的药剂,还想免费把药剂给星际所有有需要的人,用几根营养剂的价格就能换到。
怎么会有这种滥好人啊?
尼克勒斯在黑夜中看着屏幕——为了节省电费,他晚上都是关灯的——在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真讨厌承认这个事实,维诺和他早就不再同一水平线了。
说什么想要报仇,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谎言,他现在连维诺的边都挨不着。
直到帝国和海茵斯彻第三次会谈时,他终于知道了困扰他那么久的问题的答案。
原来维诺的人鱼,是第八军团的将军,谭遇。
原来那条人鱼一开始就有人类的思维和智商啊。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能互相奔赴,哈。
什么好事都让维诺赶上了。
他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瘫着沉重的鱼尾巴,被生活一脚踢入更黑暗的深渊。
他曾经把人鱼当成玩物,现在也亲身变成了人鱼。
这是什么讽刺的噩梦。
第246章 你不敢杀我!
不论人们面对自己的新生鱼尾时内心怎样复杂,他们都意识到,新的时代,已经不可阻挡地开幕了。
帝国的人鱼科研机构和人鱼疗养机构里,曾经泡在池子里懵懂呓语的人鱼们化出双腿,走上了岸,现在里面泡着的都是曾经的人类。
他们还没有学会凝聚起自己的精神核。
联邦也无奈向海茵斯彻协会发出求助信息。
没办法,他们的首领太猛,除了帝国境内的人类和人鱼发生了转变,连带着联邦的人都变出尾巴了——还记得么,帝国与联邦本就是一体分割的,甚至联邦的人鱼都是从帝国进口的。
帝国的广播电台直接停播三天。再次开播后,可选的节目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以前有过的节目的重播,只有几个新闻广播台是播放时事新闻的。
当然了,新闻播报员是海茵斯彻协会的人鱼成员。
他们西装革履,将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容貌的俊美被那专业认真的气质所冲淡,让人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主持人的脸上,而是注意在他们所播报的内容上。
新晋人鱼们被人鱼前辈们泡进水池里,开着光脑看新闻。
哦,海茵斯彻进入了帝国皇室,人鱼研究机构即将被废除,原有场所将改造成他们这些半路人鱼的临时恢复场地,在凝聚起精神核可以转化出双腿后,空闲的地方会改建成人鱼复健+学习机构,帮助那些半路突然当人的人鱼们了解社会常识,学习一门技术或手艺。
至于学校,等到学校里的学生们可以正常行动后,会重新开学,明年新一届的招生季,会把人鱼学生也纳入招生范围。
医院已经开始正常运转,只不过能够接纳的患者量还有待提升,因为部分医生还没能顺利转化出双腿来。
电力水利部门是最先恢复正常的,海茵斯彻投入了大量人力在其中,务必保证民众有基本的生活条件,以防有人在家中转化成人鱼后,家中停水导致活活干死。
交通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有最基础的大型飞行器每天从不同的固定线路飞行,不过好在现在需要乘坐交通工具的人也不多,大部分时候,飞行器里坐着的都是新晋人类们。
他们并没有特定需要去做的事,只是喜欢坐在飞行器里,看看窗外新奇的世界,有的人还会双手贴在玻璃上,用惊叹的目光看着窗外。
飞行器驾驶员对这些新人类也颇为包容,他本身就是人鱼转化过来的,很能理解这些新人类对世界好奇的心思,于是慢悠悠地在半空中行驶,带着人鱼们观光。
人类和人鱼对彼此的新身份都有一个适应过渡期。双方的冲突与矛盾不是没有,但比起整个社会层面的变化来说,那都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的事了。
骤然停止的帝国社会系统,开始像生锈的齿轮那样,一点一点转动起来了。
这是维诺第三次进入皇宫。
第一次的时候,他带着斯塔利来参加皇室宴会,将过分貌美的人鱼暴露于众人面前。那时候的皇帝坐在高高的皇位上,有着一句话就能颠覆他命运的能力。他对帮他反击了沃克将军的皇帝,有着无言的感激之情。
第二次的时候,他被皇帝传唤,来这里领奖。皇帝外表宽和大方、内心多疑计较的样子,让他感觉不适应。
第三次,他作为胜利者而来,前来处置在人鱼问题的交锋中败落的皇帝。他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虽然皇帝屡次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但本质上,皇帝只是在维持自己的黄泉不动摇。
他们的立场不同,所坚持的信念和选择自然不同。
他只是不明白,哈里森为什么执着至此,不撞南墙不死心。
皇宫被谭遇的人提前封锁,没人能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自从全民大变人鱼后,维诺和谭遇是头两个站着走进皇宫的。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皇帝具体在哪里,但在维诺的感知中,这座偌大的皇宫中,哪里有人鱼,他们是什么状态,对他来说一清二楚。
他带着谭遇慢慢在宫廷的长廊上踱步,虽然从来没来过这里,但他还是准确地向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秋阳高挂,带着凉意的阳光从长廊顶上大块玻璃中透过,放肆倾撒,将汉白玉的地面照射地几乎反光。维诺和谭遇走在其上,两人安静无言。
银发男人伸手拉住黑发青年的手腕。
维诺侧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谭遇,温润一如当初,但却多了很多深沉的东西,像是清澈的水潭下积攒的不知多深的内容物。“要面对他了,害怕么?”
自从维诺施展精神力把全星际人类全给催化返祖后,他全黑的眼瞳就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就好像一直被维诺屏蔽的人鱼王意识,终于被维诺让所有人类都返祖长出鱼尾巴的行为打动,狠狠出了口恶气后,平息了旷久的愤怒。
男人愣了一下,弯唇拾起笑意,一缕阳光浅浅落入他璀璨的金眸中。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他好像还是那个满身狂气,仗势肆意的帝国最强刃,“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维诺对人情绪的感知越来越敏锐了。
谭遇想,他曾经害怕过皇帝么?害怕的,他怕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他怕自己明明已经享受过身为人的自由后还要被打回原形,回到人鱼那种地狱般的禁脔生活中。
他怕的不是哈里森,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抽象的皇权。
从他幼时起,皇权就压在他头上,他被迫向那个位子上的人下跪,为他们卖命,换取一个以人类的身份行走于世上的机会。老皇帝死了,就继续为新皇卖命。
就像一颗种子落入了土壤贫瘠的石缝中,尽管如此,他依然感激从缝隙里落下的绵薄雨水和阳光,并抓着这一点点慰藉,拼命向上成长。
但石头到底给他年幼的枝丫带来了磨损,即使那伤疤已经痊愈,但那里始终是畸形的。
那是皇权压制的形状。
他对维诺说的话也是真的。
他最后的底牌也被哈里森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来了。但曾经预想过的糟糕下场,一个都没发生。
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是维诺带来了这一切的转变。
所以,只要身边这个人一直在,他便是无所畏惧的。
他们在会议室中见到了皇帝。
哈里森像一条快要发烂的死鱼,仰面瘫在地上。
没有了曾经身居高位的优雅自如,他看起来很憔悴,嘴唇干裂,眼下青黑,头发毛躁,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副就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样子。
他暗黄色的鱼尾上已经分泌不出粘液了——这是人鱼严重缺水的标志。
但在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扭头看过来的皇帝,眼中又燃起了高昂的斗志和不甘。
“你们来看我笑话么?你以为你真能管理好一个国家么?”他急促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像被钢刷子刮烂的纸张,气音从那些细缝中流出,有种濒死颤抖的虚弱感。
“哈,不过是一群凭理想主义闹事的毛头小子,你们是要把这个国家一起带入深渊!”
“谭遇,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真把你当成人了来用了。”他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试图戳男人的肺管,“如果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一条人鱼用,就没有后续这么多事了。”
谭遇没什么反应,维诺却是眼眸一深,垂眸看着倒在地上嘴硬的败落者,像是看一只随时可以被扫走的垃圾袋。
阳光从维诺身后照射过来,将他的面目模糊在光中。哈里森看不清维诺的神色,只听到他平静的话,“如果你真的管理好了这个国家,就不会有一群理想主义者来‘闹事’了。”这话对哈里森来说却是莫大的嘲讽。
哈里森攥着无力的拳头,胸口剧烈起伏,吸进来的气流怎么也不够用,他不禁加了呼吸速度。
自从变成人鱼后,硬气的皇帝把所有想进来把他抬进池子里保湿的人都骂走了。
他不接受这个身份。
他生而为皇子,活在这个星系的统治阶级里,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顶端,坐拥一整个帝国。他才不是什么狗屁人鱼。
只要他能撑住,顶过去这段时间变出人腿的时间,他就还能重新站起来,把这个被人搞乱的国家重新整顿起来。
哈里森不甘心,就差一点点,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把人鱼的事解决得很好的。
人鱼们受的苦难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们已经忍受了那么久的时间了,再多忍受一段时间就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再耐心等一等!
维诺知道,想要彻底进入新时代,旧时代的帝王就不能留。
不管皇帝后续是否还有能力闹事,留下他就是个祸患。
维诺抬手,摸到腰后的消音粒子枪,指尖落在冰冷的枪杆上,微微颤抖了一下。
意识海里,代表哈里森的那颗精神光团,在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哈里森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维诺,他自然看到了男人那一瞬间的颤抖。
败落的皇帝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他胸膛起伏,看起来疯狂而愉快,一双眼睛如同将熄的烛火,猛烈地燃烧着,带着扭曲的恶意,“哈哈哈哈!王又怎么样!你连一条人鱼都不敢杀!”
“你不敢杀我!你不杀我,我总有一天能杀了你的!”
“别以为,咳咳!……别以为我会被这劳什子精神臣服绑住!你不过是占了个人鱼王的身份而已,优柔寡断的人做不了帝王!咳咳!……我才是真正合格的王者!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最后一口压在他心底的郁气与不甘被他喊了出来,于是整个人的生命状态也急速下降。
被他这么一顿喊,维诺反而定下心来,他摸出枪来,声音依旧稳定,甚至带着一点慈悲。
“我不需要做王。”他和哈里森所注重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一个方向上的。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从维诺手里拿过了那把枪。谭遇温柔地将维诺推送出门口,低声告诉他捂住耳朵,他来就好。
“谭遇!谭遇!咳咳!你怎么,你怎么敢!……我是你的皇帝……!”哈里森的声音终于染上一丝惊恐。
维诺从顺如流,转身出门三秒后,身后的房间传来一阵闷哼。
哈里森的声音消失了。
维诺抬头看着长廊外的天空,被明亮的天光晃了眼。
他闭上眼,被人从身后温柔拥住。男人埋首在他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的肌肤上。
“走吧。”
旧时代的帝国君主制结束了。
新纪元的人鱼联邦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