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喜欢糙汉了!by云和松阳

作者:云和松阳  录入:12-10

路易然嘴巴的弧度渐渐向下。
要是严峥此时抬起他的挡风镜,会看见一个黑色的路易然人形雾气小人对他吐怨气口水。
路易然就知道自己开不快,才不想带头盔的。
街景缓慢从两侧向后掠过,路易然试图挣扎一下,至少快一点也好,结果严峥这下警告性地敲得很重。
“咚!”
路易然觉得自己的脑门都要被敲到了。
路易然这下炸毛了:“你干嘛。”
“这天气很凉快?你还非要骑摩托过来?”严峥隔着头盔的声音有点闷,正从后面用手摸了摸路易然的下巴,隔着头盔,路易然一个劲地躲他的手:“不准摸我的脸!你手好糙!”
回去给他涂护手霜!
严峥只好收回手,凑过去说:“我们这边的风厉害,脸会皴的。”
一点也没有情趣的老男人。
路易然磨牙,难怪他在严峥家里找钥匙的时候还看见他抽屉里都要洗烂了的背心,老古板,连内裤都是最传统的四角式。
沉重利落的摩托车在大路上行驶,路易然只好慢慢地开回家。
路途有点长,严峥的手臂若有似无地贴着他,手臂上的经络蜿蜒起伏,带着点灼烫的温度,把路易然的羽绒服捂得暖烘烘的。
严峥还问他:“你怎么拿到的?”
“你上次不是给了我后院钥匙,”路易然的语气有点嫌弃,“我随便在窗沿上摸摸,就摸到屋门钥匙了。”
路易然一开始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用严峥上次说的,他就轻松登堂入室了。
他说:“小偷来咯。”
严峥说:“特意给你留的。”
路易然没说信不信,不过猫咪一样蹭到怀里的动作,一定是被哄开心了。
严峥喜欢哄着路易然,也喜欢看他炸毛,路易然炸毛了会像用软乎乎的花瓣抽他,哄好就摊开花瓣给他摸,还要他看看自己摊开的花瓣是不是白乎乎带点软刺的。
严峥心都要被路易然这几下蹭软了。
他刚要说话,忽然碰到路易然露在外面的细瘦手腕,被冰得激灵了一下。
严峥眉心一跳,心里生出点不好的预感,低头往下看。
摩托车带来的阵阵冷风中,严峥视线里闯入一只露着脚踝的腿支在踩板上,路易然底下就穿着浅色牛仔裤,脚踝纤细柔韧,甚至踩着的还是帆布鞋。
严峥脸色“唰”一下就黑了。
这大晚上的,露个脚踝出来,是生怕不冻着。
在前面一个劲拧刹车的路易然还毫无所觉,只觉得这人抱得紧了点。
他伸手拍拍:“知道你很喜欢我了,但是我要被勒死了。”
他感觉严峥拍拍自己的后腰,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凉凉的:“下来,我们换。”
路易然不要,他骑都五十迈,让严峥摸到油门,他们到家就可以看日出了。
他朝后拱了拱,挤开严峥的手:“不要。”
严峥不做声了,伸手贴在路易然的后背上,年轻男生脊背清瘦,可以摸到底下凹凸的脊骨。
他掌心滚烫,把路易然捂得暖烘烘的。
等到了地方,严峥下车,伸手捏住路易然冰凉的爪子,皱了皱眉。
路易然晃晃手:“干嘛,又想舔?”
严峥瞥他一眼,没说话,把人的手握在掌心,十指,牵着人进院子。
路易然要去停摩托车,严峥看了一眼:“扔门口就行。”
路易然顶着满脑袋问号,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小孩不是会爬?”
“爬就爬了,”严峥说,“停在我家门口,摔疼了不怪我。”
路易然脑袋上问号多得要掉下来了:“你上次还说很重要!”
严峥晃了下他冰凉的手,他家小孩都要冻蔫巴了,其他人摔了就摔了。
路易然瞥他一眼,没纠正这是自己家门口。
他被严峥牵着手进院子,严峥捂着他的手,小孩儿的手跟冰块似的,捂了半天也不暖和。
路易然觉得手指缓慢泛上来一阵麻麻的感觉,被吹得冷冰冰的血液似乎终于回过神,在血管里缓慢流动。
路易然后知后觉,抬起手直往严峥袖口里钻。
严峥被人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把人揽在怀里。
他抬手把人羽绒服拉链拉下来看了眼,这人里头还穿单薄的睡衣,显然是临时起意出的门。
严峥收回手,拍了下路易然的后腰,让人跟着自己回屋子里。
路易然卧室里的被子还掀着,严峥甚至能想象出这人是怎么一骨碌从床上蹦哒起来的。
他把人也裹进衣服里:“现在知道冷了?”
路易然钻不进去了,严峥手上的肌肉鼓鼓的,撑得衣服都没有多余的空间。路易然只能用凉呼呼的手贴在这人的小臂上。
严峥手臂上虬结的肌肉让路易然几乎生出一种被灼伤的感觉,路易然又动了动手指:“还行吧。”
他慢吞吞地说:“听你进派出所了,我好奇怎么回事儿。”
路易然冰凉柔软的手在严峥手臂上摸来摸去。
严峥几乎有点习以为常,伸出手抓着路易然的手腕,贴在了自己胸口上。
严峥把事情说了一遍,和周煜说得大同小异。
路易然听完了:“那之后打算怎么办?”
严峥冷酷无情地说:“厂子给周煜了,这是他要烦的事。”
路易然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有点儿失望的神情,眼巴巴地瞧着他。
严峥看见这一幕,想了想,又说:“不过他哥最近出差了,我会跟着,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
路易然的眼睛“嗖”一下就亮了。
他立刻就抬起了脑袋,还矜持了一下:“可以吗?这算不算你们厂内部的事啊。”
“我们没这么正规,”严峥说着,感觉路易然的手终于重新回暖了,把被子掀开,示意他躺回床上,“现在让你快点躺回去才是我的正事。”

路易然躺下来看看他,又伸手勾勾严峥放在床边的手指。
严铮视线一瞬间变得极为幽深。路易然被他看得后背发麻。
他抬手用被子把自己遮住,过了几秒钟后,又慢吞吞的爬起来,拉开床头的抽屉在里面摸了摸,摸出一管护手霜,扔进了严铮怀里。
严铮接住了,低头看一眼:“栀子花味的护手霜?”
路易然“嗯”了声,把脑袋搁在被子上,露出一双异常漂亮的眼睛:“涂涂。”
严峥闻言拧开盖子,在手背上挤了块。
路易然愣了下,他还以为严铮会反抗,没有想到这人这么接受良好地开始了。
路易然脸色扭曲了一下,某些刻板印象要从的脑子里冒出来了。
他脑海中冒出个严峥坐在床边,仔仔细细涂护手霜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严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按照涂药的手法把护手霜在手心捂化,然后从被窝里捉出路易然的双手。
路易然还没明白他在做什么,伸长了手指给他看。
他的手指修长葱白,在室内灯光下映着月牙白一样的光泽。
“好看吧,”他很满意地说,“——这么长,这么瘦。”
严铮手心合拢,“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路易然眨眨眼了,看着严峥捧着他的手,仔仔细细擦药似地给他擦了。
严峥的手指有一点糙,但是摸起来的时候很舒服。
路易然有点沉迷,一直到一丝香气飘进鼻端,又清醒过来。
路易然:?
警觉.jpg
他不喜欢栀子花的味道,这管护手霜扔在抽屉里好久了,好不容易推销给严峥。
他一个劲把手往外抽:“我不擦。”
路易然说着把手放在自己鼻端底下闻了闻,浓烈的栀子花香冲进鼻腔,路易然皱了皱鼻子。
“臭死了。”
他嫌弃地把严铮的手抓起来,把手上的护手霜一点点往严峥手上擦。
路易然手指上一点茧子也没有,侧过手的骨骼柔韧又顺滑,皮肉紧紧贴着骨骼,清癯利落。
严铮低头看他的动作,看了一会儿,侧头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嗅。
他侧过脸的下颚线锋利又凶悍,在空气中细细嗅闻的时候,透着一种野兽的危险气息。
路易然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抵开了点:“离我远点。”
严峥顺着他的力气退开:“讨厌还给我擦?”
路易然把膏体蹭到严峥手上,侧脸专注又认真:“你涂上就不讨厌了。”
严峥的手指蜷了下,没有再说话。
等路易然涂好,严峥把人哄睡着才从房间离开。
严峥进了自己的屋子,许久没住人的屋子里缺少人气,冷白的灯光在室内撒上一层冷清的光。
严峥像是对这种安静习以为常,拉开衣柜从里面零星的几件衣服里找出换洗。
等他草草冲洗完回到卧室,意外发现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被人故意掀开了一角。
就像是小猫咪耀武扬威要证明自己溜进来过留下一排脚印。
严峥看了一会儿,觉得可爱。
他没动这块被子,从旁边又拿了床被子当铺盖。
他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路易然明天肯定起不来,于是发短信给周煜,和他说明天自己中午再过去。
周煜回得飞快,回了个好。
第二天路易然醒得不早,是被手机震醒的。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是周煜很委婉地在问他醒了没。
路易然有点困惑,梦游一样出了屋子,洗漱完后脑袋在重新开始转动,昨天严铮答应他的事情加载回脑袋里。
路易然重新活蹦乱跳地跑到隔壁严峥门口敲门了。
砰砰砰砰。
严峥的屋子里静悄悄,路易然震惊地抬头看看屋檐,又凑近看看门缝。
人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第一天就要做一个孤家寡人的男朋友吗。
路易然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知道严铮有可能在哪里了。
他回去换了套衣服,跑到巷口的早餐店。
这家早餐店在居民区开了好多年,口碑很好,路易然都是严铮买来吃的,还没有自己到店里吃过。
一进深的店铺人挤人,路易然好不容易走进去,有点震惊地看着里面的大碗胡辣汤,还有一屉水煎包,还有泡在豆浆里的油条。
路易然看着那桌只有两个年轻小伙儿跟前放满的早餐,渐渐陷入沉思。
他耳朵忽然动了动,在杂乱的人声里听见了严铮的声音。
那声很短促,似乎只说了一句话,但是路易然还是捕捉到了,左右转转,寻声到了这家早餐店后厨。
他见严铮站在厨房里,一个敦实的大厨在他旁边,正低头在一个小蒸笼里翻找。
严铮站在旁边等着,大厨忙活得额头都冒汗了。
“我多少年没做过肠粉了,你找上门把我吓了一跳。”
严铮说:“辛苦了。”
“放心,我以前做的没有说不好吃的。”
大厨收了严铮两条高档烟,此时挥挥手没说话,让人再等一会儿。
路易然慢吞吞的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后溜走了。
路易然移回自己的院子门口,心里莫名有些愉悦。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个高大的身影拎着早餐从街口走来。
路易然轻轻咳了一声,做出一副刚刚出门的样子,等严峥到跟前了,才凑过去:“买了甚莫?”
路易然刚醒,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亲昵又自然地凑到严峥身边时,严峥顿了顿,给他看袋子里的食物。
“肠粉,”他说,“上次吃完你不是说还想吃?”
路易然吸了吸鼻子,挺香的。
两人吃了早餐,去了周煜厂子里。
周煜昨天没睡好,此时脸上怨气冲天,平日里和厂子里老师傅打成一片的笑脸也没了。
路易然下车扫了一眼,他就来过这地方两次,这些厂房看起来都长一个样。
周煜往他身后瞅了两眼:“严哥呢?”
“停车去了。”
路易然扫了一眼有点脏的沙发,很轻地蹙了下眉。
周煜灵光一现,从隔壁搬了个没人坐的椅子来。
周煜这儿不停有人找过来,大多都是些老工人来为昨天那几个被传唤走的工人求情。
有几个还是周煜跟过的师傅,说话有点不客气,被周煜指着门轰出去了。
路易然支着下巴听着看起来,从都是老员工听到这几个人也不容易,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
他懒懒打了个哈欠。
这个小年轻新潮又时髦,漂亮得有些凶性,坐在这里十分显眼,几个小工都多看了好几眼,被路易然一看,又莫名有点发怵。
周煜没有抓到那个老师傅偷废料的证据,又被明里暗里压了一头,正是头大的时候,办公室里几本文件都快被他翻烂了。
路易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们是不是也有库存?查查库存吧。”
周煜愣了一下:“库存?这都是有登记的,他们不会伸手。”
路易然:“有没有那种出不了手的老货?”
这种东西砸在手里,卖出去舍不得,其实和废料没有什么区别,最后只能指望市场大变才能卖出去。
周煜表情变了变,似乎记起来什么,想要说话又闭上嘴。
严铮正好从门外进来,外头的老师傅一看见他就做群鸟散,严铮反手掩上门,进了房间:“干什么呢。”
他看见路易然身下的椅子,从旁边办公桌后推出个带滚轮的椅子,推到路易然身边。
“坐过去,”他拍拍路易然后腰,“我坐这个。”
路易然露出一个不情不愿的表情,换了之后,又蹬着轮子从办公室这头到那头滑来滑去。
周煜的办公室小,地上杂物多,相当考验技术。路易然高度专注地滑来滑去。
严峥这才看向周煜:“一晚上琢磨个什么出来了?”
周煜憋了憋,还是说:“哥,你记不记前几年我们进的货?”
严峥脸上的表情几乎和平常无异,“嗯”了一声:“记得。”
路易然敏锐的从严峥身上看出一丝排斥,这一丝排斥极为细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眨了眨眼睛:“什么‘货’?”
周煜冲他尴尬的笑了笑,说:“好多年前我们被人骗了,买了一堆零件回来,但这些零件做得太差,和废料差不多。”
路易然笑了一下:“这么笨?”
他原本是开玩笑,谁知道周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奇怪。
“当初还刚入行,”周煜说,“不懂。”
他说话似乎遮遮掩掩的,路易然歪了歪脑袋,不再问了。
谁知严峥平静地说:“没什么不好说的,当时还年轻,我爸把我耍了。”
周煜发现严峥是真木,这种事怎么能拿出来给追求对象说。
他一个劲瞥路易然的神色,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倒是让路易然察觉到了。
路易然像是觉得这是一件严峥的糗事一样,轻轻的笑了一下:“走吧,去看看。”
他笑的真是极为漂亮,连周煜的呼吸都顿了顿。
完了。他心想,他算是知道严峥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喜欢路易然了。
虽然长得凶,脾气也差,但是知情识趣,哄人似地笑一下,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周煜走在前面带路,严峥路易然两人落后几步,并肩而行。
严峥的肩背线条挺括利落,垂在两侧的手微微弯曲,带出一种自然又力量感十足的弧度来。
路易然走在他身边,手时不时碰到严峥手背。
严峥以为自己挤到他了,往旁边让了让,谁知道路易然跟着挤过来,手指捉着他的手指,在他手心挠了下。
严峥的手收紧了,把人拽到自己身侧。
三人走的一条厂房后的小路,时不时还有抄近道的员工从一旁路过。
路易然下意识地有点紧张,压低声音说:“你不怕被看见?”
严峥的手指捏着他的手指,动作放得有些小心,像是捏着什么宝贝似的:“怕什么。”
两人的动作逐渐变成严峥牵着路易然走,他神色平静,凶悍的眉眼中透着一丝宁静的意味。
等到了地方,周煜打开仓库,路易然刚把脑袋探进去,然后就被呛出来了。
“咳咳咳,”他眼睛都被呛红了,一个劲地咳嗽。
周煜捂着鼻子站在一遍,瓮声瓮气地嘲笑了路易然两声。
严铮在他身后,听见这动静从后面提着这人的后领把人从仓库里拉出来。
路易然揉着眼睛:“这门上掉什么下来,好脏。”
严峥闻言,立刻皱眉把人拉到跟前,仔仔细细地扒拉着路易然的眼睛。
路易然眼皮薄,他随便一碰就泛红了,再用点力气就眼泪汪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严峥狠下心的时候声音也冷冰冰的:“忍下,铁屑进去了眼睛会废掉。”
吹眼睛就吹,吓人干什么。
路易然有点不开心。
好在严峥很快找到了,是一根很长很长睫毛,有点卷翘,可能还有一点脏脏的灰。
严铮低头给他轻轻的吹了吹,路易然受到惊吓的睫毛,带着一点湿意微颤着。他说:“我不要吹,去给我拿手帕。”
严峥摸了下口袋,路易然像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似的:“不要你带的,你脱掉的外套里有,我出门放了的。”
路易然有很多很多手帕,都是周管家准备的,他们今天来的时候路易然在车上摸到,顺手塞严峥口袋里了。
谁知道这人下车就脱了外套,把外套扔车里头了。
路易然语气里带了一点黏糊糊的抱怨:“你快点,都怪你。”
严峥“嗯”了一声,大步去拿了回来,还抄了小路。
“好了,”严铮指腹抹掉他眼角的泪珠,手上带着一阵浅淡的栀子香味,“他们运货出去剐蹭到门上,会脏。”
路易然瓮声瓮气地仰着脸说:“那我回去要去你家洗澡。”
严铮“嗯”了一声,用帕子继续给他擦眼睛,力道越来越轻,等这人眼睛不难受,甚至舒服得眯了眯之后才撤开手。
路易然把严峥指挥得团团转,周煜在另一头看得牙酸,他们以为严峥会找个伺候他的人呢,没想到到头来是这么伺候别人的,还伺候得很起劲。
三人进去清了一遍库存,大多是路易然插着兜在一旁看。
厂子里的货沉重地用麻袋垒在一起,大多随便翻找下就激起极大的灰。路易然被这灰赶得到处乱跑,最后被严峥安排到了一个远远可以看见这头的角落。
三人并没有遮掩这动静,甚至有工人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时候,周煜还在里面臭骂。
库存确实少了,东一点西一点,跟被耗子啃过似的。
周煜阴着神色出来,聚集在门口看热闹的工人们作鸟雀散,三人没看见那批囤了很久的货,去找了管着仓库的。
仓库管理员是个清闲的好活,周煜去的时候管理员还坐在门口打着瞌睡。
周煜脸色变了变,上前把人叫醒,看了眼后面一些跟过来的工作,让人跟着自己到另一边去了。
严峥和路易然两人没跟上去,路易然微微侧了点耳朵,能听见零星飘进耳朵里的几个字眼。
“仓库的货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看的,少了我要找你麻烦的!”
仓库管理员说:“我都做了登记,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呀。”
“放屁,”周煜爆了粗口,“那堆放在最里头的箱子哪里去了?”
“上次就有人拉走了!”管理员说,“我还打电话给你了,没通嘞。”
周煜:“没通你就让人拉走。我给你开工资睡觉的?”
周煜以前跟着他哥管场子,都是好说话跟在工人身后好声好气的那一种,管理员没见过周煜这么冲的语气,有点慌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我不知道啊,他是以前那个老板的爸爸,和之前你哥也称兄道弟的,要是我拦了他,他找我麻烦怎么办啊。”
周煜听得摸了摸下巴,这货本来就没用了,那批货太旧,现在都没几个机子用那种零件,也不知道严峥他爸偷走干嘛。
周煜说:“那别的东西呢?”
管理员一脸的愁眉苦脸:“那他们平常要进去拿点东西,顺一个两个走,我总不能盯着吧。”
周煜都快被气笑了,里面少了的数目是一次两次拿的走的?
他点点两边角落上的摄像头:“你以为这是摆设是不?”
严峥跟着抬头看了眼,皱了下眉。
周煜回去调监控,才知道这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捅过了,倒是没坏,一直对着仓库的角落拍。
保安也跟瞎了一样,成天拿着工资看这画面也不吱一声。
路易然都看呆了,小心地用手指戳了下严峥的腰:“怎么回事,他不是老板吗?”
怎么这群人都骑周煜头上去了。
严峥说:“他哥年初去折腾其他东西去了,他才当了大半年。我也没想到他能管成这个样子。”
严峥不是很在意,周凡手上的产业少了个工厂也没事,不过看周煜管理成这个死样子才比较头痛。
警察打电话来,说收废品的找到了,有照片是认了有人叫他收的,但是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他到这儿厂房门仓库门就开了。
周煜抽了根烟,准备找厂子里找其他老师傅去,严峥看他:“先找你哥之前熟悉的那两个,问问情况。”
“我知道,严哥,这事儿我一定要查个明白,”周煜憋了一口气,“这事儿是小事,但是心里膈应着一口气下不去,忒不爽了。”
严峥“嗯”了一声,让他快去。
路易然的脑袋跟着周煜走掉的背影转走了,又转回来看看严峥:“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现在才过了一个上午,钻了仓库的路易然变得灰扑扑的,但是眼睛很亮。
严峥抬手想拨路易然额边的发丝,想到自己的手脏了,又收回去:“带你回去洗澡。”
路易然眼睛一亮,他其实刚才就想洗了。
路易然凑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让周煜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嗯,”路易然的发丝蹭到了严峥的肩膀,严峥不动声色地用鼻子嗅了嗅,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逝的香味,他垂着眼低声说,“我们在这里他会觉得丢脸,先让他查着。”
“...”
路易然高高兴兴跟着严峥回了院子。
严峥热水器一直开着,路易然进屋子抱了要换洗的衣服就钻进了严峥的浴室。
他这里的屋子有一点老了,木门开合的时候会有嘎吱的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一个夏天的折磨,门有点合不拢,显得比门框长出一小节来。
路易然没见过这种情况,勒令严峥活动范围控制在屋檐底下后,进去洗澡了。
浅淡的白雾从门缝里不断飘出来,带着经过热水蒸腾氤氲出的香气,被拿了个小板凳安置在屋檐下的严峥一言不发地起身,拎着板凳进了堂屋。
十五分钟后,路易然洗好后抱着脏衣服出来,他换了一身的长袖长裤,垂下的手按在怀中衣物上,被热气冲洗过的手指显得莹白细腻,像是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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