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然:。
他玩着严峥外套上的拉链撇了撇嘴,严峥就不能多待一会儿陪一下吗。
木头严峥环视了一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说:“你要不要,住到我这里来?”
路易然转拉链的手指停了下,拉链一头从他手里飞出去撞在金属链牙上,发出很清脆的一声。
路易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
屋顶暖色的灯光洒在两人间,屋里安静了一会儿,严峥等着他的答复。
路易然抬头看看严峥:“你说什么?”
严峥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知道路易然爱干净,所以只是在床边蹲了下来,一只手搭在床沿上握住路易然的手指。他的目光像是羽毛一样扫过路易然洁白的脸颊。
“你在这里无聊,又不方便,”严峥说,“不如住到隔壁去。”
路易然低头专心玩严峥外套上的拉链,闻言下意识找麻烦:“为什么不是你住过来?”
严峥注视他把玩拉链的指尖:“也可以。”
路易然总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什么陷阱里,猎人用花言巧语把他套住,在陷阱外看他。
路易然抬头看看,严峥神色坦然,看起来没有其他歪心思。
挥散这种错觉,路易然伸手圈住严峥的脖颈,严峥会意,凑近抱着人调整了一下姿势。
随着腿曲起一点,路易然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
完蛋了,这么趴一个小时就想换姿势,还有一个月要趴。
路易然叹了口气,收紧手臂抱住了严峥,随后目光落在严峥身后的书桌上,动作僵了僵。
那是楼女士小时候用的书桌,不知道楼女士高中的时候在这里奋笔疾书了多少次。
路易然在这里不好意思搂搂抱抱,特别是对着这张桌子。
怪奇怪的。
他慢吞吞地松开手收了回去,严峥像是被他扔掉的拐杖站在原地:“我过来?”
路易然又往门口看了一眼。
这里可以看见堂屋的柜子,柜顶上就是他姥爷。
路易然:。
还是算了。
路易然趴在枕头上,身后像是有条隐形的尾巴翘了一下,又害羞地盖在了尾椎骨上。
“算了,”路易然在严峥耳边嘀咕道,“我还是勉强答应你一下,住去你家。”
“...”
搬家其实没有什么东西,主要是把路易然搬走。
路易然坐在床上,把严峥指挥得在小房间里转来转去,等装满一整个行李箱后,把脑袋探出床沿,支着上身点了一遍里面的衣服。
“很好,睡衣都收完了。”
严峥顿了顿,合上了快满出来的行李箱,准备先把路易然运过去。
路易然扒着床沿不愿意走,警惕地问:“你是不是准备等会回来随便拿几件衣服去给我?”
严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路易然之后卧床一个月要把外套甚至配饰都带过去,但是路易然就像是一只要把自己仔细打扮的漂亮猫咪,他觉得很可爱。
严峥往路易然肚子底下垫了个枕头:“不是,这个动作太费腰了,到时候你前后一起疼。”
路易然想到那个画面脸都绿了。
他蔫巴下来,搁在床沿的脸颊上挤出一点软肉,看起来有一点可爱,左右滚了滚脸颊。
“可是要是你少搬了怎么办?”
严峥轻轻地摸着年轻男生清瘦的脊背,抚摸到他一节节的脊骨:“等我搬过去拿出来一件件给你看。”
路易然:。
这次回来是管家给他收拾的行李箱,整整三大个,其实他也记不清楚都带了什么。
路易然心虚地挠了挠床单:“再说吧。”
路易然现在还坐不了轮椅,去隔壁有好几个台阶,路易然正准备屏住呼吸一口气走完,严峥从隔壁底下托住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又礅地放在院外的地上。
路易然只来得及感觉到自己尾椎骨传来轻微的疼痛,就已经落地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几步外的隔壁院门,动弹都不愿动弹了,伸出手对着严峥说:“再抱一下。”
事实证明,这样也不能多抱,严峥多走了几步路之后路易然就不自觉地开始浑身发力,尾椎隐隐作痛。
他皱了一下眉,忍耐着走到了严峥的卧室。
床上的床单枕头已经都换了一遍,严峥把他放下来后去厨房烧了壶水,路易然说有热水器可以用,严峥说热水器的水现在不够热。
路易然只好无聊地趴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在手机上滑来滑去。
严峥好像真的很居家,会做饭会洗衣服,甚至因为过大的体型,看起来不管是体力活还是细致活都可以一手包办。
路易然正瞎想着,就看见严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了屋子。
路易然的表情有点懵:“你干嘛。”
严峥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洗澡?洗是洗不成了,我来帮你擦。”
路易然:。
路易然:!!!
绝!不!可!能!
“不要,”路易然义正言辞地说:“我忽然觉得我不脏了。”
严峥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那你半个月后再擦?”
路易然像是个被扎漏气的气球,他嘀咕道:“不擦。”
严峥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明白他在害羞了,放下盆:“你把自己能擦的地方擦了,到时候哪里碰不着再喊我,嗯?”
路易然勉强同意了。
严峥把拧好的毛巾放在他手边,自己起身掩上房门站在屋外。
老房子木门隔音一般,屋里头路易然窸窸窣窣有点艰难的移动,还有淅淅沥沥拧毛巾的水声都主动往严峥耳朵里钻。
木门的门缝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头的场景,年轻男生柔韧性极好,性子又要强,伸直了身体要擦自己的腿弯和脚踝,偶尔发出一两声痛呼。
严峥垂下眸,盯着自己的手指,似乎要看出花来。
过了十来分钟,严峥在门外敲了敲门,声音有点沉:“再不擦好水凉了。”
“砰”的一声,像是毛巾砸在门板上,路易然说:“好了,进来吧。”
严峥推开门走进去,先把掉在地上的毛巾捡起来。
他看向路易然,路易然已经把旁边的被子卷在身上,半靠着坐在墙头,被子拉得很高,就露出一双水洗过似的黑色眼睛。
像是自己把自己洗干净的小羊羔,冲完热水后浑身散发着暖呼呼香喷喷的奶味。
严峥喉结滚动了一下,把毛巾扔进盆里,水花四溅:“都擦好了?”
路易然目光顺着毛巾落在盆子里,过了一会儿,缓慢地把小腿伸出被窝。
严峥垂下目光,盯紧了灰色被单下露出一抹雪白细腻的肌肤,顺着修长的腿延伸进被单深处。年轻男生的脚踝清瘦,脚背上布着浅浅的青筋,因为不好意思,脚趾还蜷着压在被单上。
路易然没察觉自己从脖颈一路攀上脸颊的红晕,声如蚊蝇:“擦不到。”
他觉得有点羞耻,自从小学毕业,就没有人给他擦过脚了,路奉顶多也是很小的时候照顾他哄人的时候给他擦擦。
严峥“嗯”了一声,伸手试了试水温,凉的。
他转身又去打了盆热水,端到床边的椅子上,看路易然一个劲往回缩,伸手攥住了路易然的脚踝。
“别躲。”严峥攥着路易然的脚踝,缓慢地把他的腿拉直。路易然的腿笔直修长,被强行拉直时踩在他手心时,有点不安地往回收了几下。
严峥静静看了一会儿,像是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平常踩我不是踩得很起劲?”
路易然脸颊“嗖”地就红了:“这能一样吗。”
严峥脸皮怎么这么厚,他不觉得这个画面很奇怪吗。
严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把路易然的脚抬起来放在大腿上,让路易然踩在自己的腹部,一手拧干毛巾,搭在路易然足尖,顺便给他按了按:“这样习惯一点?”
路易然踩了踩,严峥的腹肌不绷紧的时候脚感更好,他又观察了一下严峥表情,发现这人坦坦荡荡,又试探地踩了两下。
严峥似乎是闷笑了一声,又好像是闷哼,两人间不够近,路易然不确定,不过他听见了严峥的后文。
“嗯,”严峥说,“就是这样,放松点,继续踩。”
路易然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他又踩了两下,看严峥托着他的脚腕,隔着毛巾给他按着足尖,呼吸一点点变低,似乎周围都炙热起来。
“严老板,”路易然说,“你好色情啊。”
严峥垂着眼,热水似乎太烫了,路易然脚趾和其他被按过的地方看起来红通通的,其他地方又很白皙。
到底是谁色情?
“...”
擦完身子,严峥被勒令洗了个手,才能坐在了路易然旁边。
路易然趴着拽了拽严峥的手。
严峥低头看他指示,路易然抬抬下巴,示意严峥把手送过来。
严峥坐在边上看他这幅娇气样,觉得可爱死了,矮下上身,胳膊支在床铺上,让人把下巴搁在自己手臂上。
路易然趴着,伸出手指顺着严峥的肌肉走了几步,又点了点:“早晚我要在两个院子中间开个门。”
路易然的气息轻飘飘地拂过,严峥眉眼动了动,沉下心思听见这话:“可以直接把墙推倒。”
路易然转而戳戳他肩膀:“不行,到时候吵架我要把你关在院子外面。”
严峥默不作声地抓住他的手指,路易然因为不想用力气,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像是一只白花花软绵绵的小羊羔。
他低声说:“我会翻墙。”
路易然想起来上次这人抓自己吃药的身手,脸臭了点,挂在严峥身上说:“违法的,把你抓起来,严老板。”
他开玩笑似地说完,发现严峥半天没有反应,有点奇怪。
他捏了捏严峥的手:“你怎么——”
他看见严峥的下半身,忽然收声,声音飘忽地道:“在隔壁不是才亲过?你是不是牲口?”
严峥说:“亲过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路易然下意识抓着严峥的手捏来捏去,有点苦恼。
严峥这是个什么毛病,帮他擦个脚擦个腿也能硬吗?
严峥被路易然无情地驱逐出了卧室。
路易然像是只耀武扬威的猫咪,踩着他卧室的床上翘着尾巴,在白炽灯下睁着那双黑澄澄的眼睛看着他。
要是严峥想要进房间一步,就要被龇牙凶走。
严峥抬头看了一眼堂屋挂着的时钟:“睡了?”
路易然凶巴巴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才九点,睡什么。”
严峥“嗯”了一声:“那我就这么和你说话?”
路易然:。
他的目光四处梭巡了一番,从旁边摸来另外一个枕头,对准严峥扔了过去:“睡院子吧你。”
严峥稳稳接住了枕头。
这个枕头路易然刚才趴着的时候压在了脑袋底下,沾染了一点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香香的,接住的时候像是路易然变成玩偶砸在怀里。
严峥把枕头抱在了怀里:“给我了?”
路易然挥挥手,很大方地说:“你的了。”
严峥收紧枕头,转身往隔壁走去。
路易然看他进了书房,里头传出点搬动的响声,刚有点好奇,就见严峥推开门走出来,已经换了身衣服。
严峥的睡衣和他这个看起来一样刻板,纯黑的绵绸布料搭在结实流畅的肌肉上,衬得他身形越发利落。
路易然支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啧,刚刚帮他擦洗的时候不害羞,换衣服的时候倒是要躲到隔壁去。
严峥看不太明白他的眼神,小孩儿的眼睛虽然会说话,但是有时候话太多太密,他有点跟不上时代,就看不懂。
严峥索性走到了门口和他说:“我在书房睡,你...”
路易然:“书房?”
严峥被他打断也不生气,跟着应了一声,解释道:“书房有行军床,我睡得不深。”
言外之意就是路易然哼唧一声,他就会过来。
路易然:?
他震惊地看着严峥,他人都躺在这里了,严峥居然去睡书房了。
老古板!绝对是老古板!
严峥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伸手帮他把门掩上:“”
路易然趴在严峥的床上,严峥的床板有点硬,被单上只有一点清新的洗衣粉味道。路易然往下翻了翻,发现底下就垫了一层棉花,还有几近于无的草席。
被虐待了。
路易然戳戳,趴在枕头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严峥在书房睁开眼。
他的睡姿和军人似的刻板,能在狭窄的行军床上稳稳睡一夜。
严峥翻身下床,主卧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昨天医生给路易然开了止疼药,这一晚上路易然看起来睡得不错。
严峥轻手轻脚拿了东西去隔壁院子里洗漱,洗漱完后去外面跑了一圈,等回来后手上已经拎着早餐。
他不是没试过给路易然做早餐,但是南北口味差距有点大,他还没学会。
严峥把早餐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进了堂屋推开房门,看见睡着的路易然眉头很轻地蹙着,睡得不太好的样子。
严峥看了他一会儿,路易然最近的三餐都是两人一起吃的。
路易可能没察觉,他在国外吃的不好,回国喜欢吃口味重的饭菜,但一上火舌头疼就爱臭着脸不吃饭。
严峥把早餐放在了阳光下,半个小时后,路易然醒了,卧室发出几声窸窣的动静,随后就是路易然的痛呼。
路易然趴在床上习惯性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察觉自己的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
他原本睡得白里透红的脸一下就痛白了,脸色僵硬地靠在床上,后知后觉记起来自己昨天把尾椎骨摔裂了。
于是严峥推开门进屋时,看见的就是鼓起脸,脸色臭臭的路易然。
严峥推门的手顿了顿,路易然相当警觉视线立刻投了过来。
严峥稍微往里走了几步,见路易然的脑袋跟着自己动,心下觉得可爱。
他坐在路易然身边,见他腰下放了个靠枕,这才收回视线,牵起路易然的手:“要朝我发脾气吗?”
路易然的起床气“呲溜”一下泄掉了。他呆了一会儿,在严峥过来扶他的时候凑到这人脖颈边嗅了嗅:“你洗澡了?”
听见这句话,严峥浑身的肌肉僵硬得跟石头似的,硬邦邦,闻言低应了一声:“早上跑了步。”
路易然整天都是香喷喷的,严峥唯一见过他有点狼狈的时候就是那次在仓库厂房,当时这人身上蹭得灰扑扑,也像是个从泥巴里钻出来的白兔子。
路易然“哦”了一声:“怎么不用我的沐浴露?”
现在的严峥闻起来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大型硫磺皂,路易然咬了一下他的肩膀,还好,口感比肥皂好。
“我不习惯,用起来滑溜溜的,”严峥说,“而且我用了,闻起来和你不太一样。”
路易然嘴角翘了一下:“你是不是没洗干净?”
严峥说:“不是,你摸起来也滑溜溜的。”
路易然的嘴角一下子就拉回去了,他洗干净了的,严峥摸起来才滑溜溜。
严峥反而笑了一下。
今天正是开暖气的日子,路易然没见过,远远地盯着房间里的暖气片看了半天:“它会冒白烟吗?碰到会不会烫手?”
严峥一一答了:“一般不会,会有点热,但是不至于烫手。”
路易然像是被满足了好奇心的猫咪那样,满意地点点脑袋。
严峥从不知道哪里翻出来一个可以放平的躺椅让路易然趴在院子里,又支了个小桌子在路易然面前。
路易然吃了好几个烧麦,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摸到旁边的豆浆时,手又缩回来了。
“喝吧,”严峥靠在旁边,手上拿着他的翻盖机,啪嗒啪嗒按着按键,一边对路易然说,“冲的豆浆,没有渣。”
路易然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甜得愉快地眯了眯眼睛。
严峥在家待了半天,又不得不去公司开两个会,只好把路易然留在家里两个小时。
路奉的消息不知道哪里来的,快得有点吓人。下午就打电话过来问路易然出了什么事情。
路易然当时正玩着严峥不知道哪里给他变出来的玻璃吸管:“哥,你知不知道你消息这么灵通,看着有点像变态。”
“有老总的秘书在医院看见你跟严峥了,问到我这里来,”路奉被气笑了:“你这么骂你哥?”
路易然最近骂老变态骂顺口了,闻言对着手机屏幕眨了眨眼睛:“我就顺口那么一说。”
路奉没有揭穿他,路易然身后的背景并不像他们的老院子里,路奉想着路易然生病有人照顾也好,却没有想到会照顾到家里去。
他脸色有点发绿:“我给你请个阿姨?”
路易然:“不要。”
陆奉捏了捏眉心:“小然,我尊重你的性向和择偶标准,但是你不能把国外那套带回国内。”
路易然呆了下才反应过来路奉在说什么。他无语了一会儿,把摄像头转向,对着书房晃了晃,又对着卧室晃了晃:“两间房,看见了吗?”
路奉静了一瞬,不太相信的样子。路奉明显出着神,路易然不乐意和他聊天了,挂了电话。
他趴在躺椅上实在有点无聊,给冯子成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这个月不能过去,又骚扰了一会儿段干嘉。
等把通讯录里头的人都骚扰完了,路易然的手指在屏幕上晃了晃,落在了某个号码上面。
好像现在打电话又有点黏人。
路易然强行把手指移开,正好冯子成发了好几封文件过来,让他躺在床上没事就看一看。
路易然处理了看几封文件,看一眼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刚扔下手机休息一会儿,电话就响了。
路易然捞起手机看看,看见上面的号码时唇角翘了起来。
黏人的可不是他了。
“喂,”路易然把电话放在耳边,“严老板,怎么没有好好上班?”
严峥刚刚开完一个会,这些文化人就是爱开会,每天有开不完的会,严峥好不容易喘口气就抽空给路易然打电话:“没有翘班。”
他一向冷厉的脸上难得露出悻然的神情:“还有两个会。”
自从他的公司扩大规模走上正轨,招了两三个高学历的主管,他每周都要开一些乱七八糟的会。
路易然笑得不行。
严峥这才想起路易然也是文化人,还是比他公司里那些人才都厉害上不少的海龟。
他等着路易然笑完,
挂了严峥的电话,路易然又接到了楼女士打开的关心电话。
他今天电话都要打麻木了,趴在躺椅上啊啊嗯嗯地敷衍了好几声。
楼女士被他这态度弄得好气又好笑,说了几句后算了。
因为被他哥看出来了,路易然特意注意着摄像头里满满的都是他。
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后,路易然咂巴嘴巴,觉得有点口渴,伸长了手,拿起了小桌板上的保温杯。
最近屋里开着暖气太热,严峥会给他窗户留一些透气,还用很丑的保温杯。
路易然嫌弃这保温杯喝起水来太烫,总是趁着严峥不注意把盖子拧开。
杯子就放在床头,还冒着点白气。
楼女士在视频里看见了冒着热气的水杯,又看看卧床的路易然,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73章
路易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露馅了,他逐渐习惯严峥那个老土得仿佛上个世纪的保温杯摆在手边,有时候甚至很顺手地倒出来用杯盖暖手。
医生只给他开了几片止痛药,更多的是三七伤药片,整整六大板。路易然本来就觉得药片噎嗓子,此时看着那堆成小山的药片更是苦大仇深,
路易然嗓子太细,平常说话就细声细语的,严峥看得也只皱眉,每天要吃药的时候就拿着菜刀走来走去,把四片药片咔擦咔擦切成八片。
满手都是药片的路易然:....
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路易然连带着看晚餐也没有了兴趣,声称自己可以靠自愈能力长好,听得严峥气笑了,每天一到饭点就操心怎么骗着路易然把药吃下去。
路易然其实也精得很,和他做交换:“今天吃辣的。”
严峥拒绝了:“医生说你要忌口。”
路易然很不满意:“就连上火医生也会叫我忌口。”
严峥睨了他一眼:“你没忌口,不是又上火了?”
路易然被他噎了一下,可是,医生干什么都要忌口。
他的手在床单上扒拉来扒拉去,思考还有什么可以避开忌口吃的,严峥差点被他着这动脑筋的样子逗笑了,唇角很轻地动了下,没笑出来。
路易然想了半天,盯着桌面上的药片,脑袋上像是有个灯泡亮了一下似的。
他说:“切的太丑了。”
严峥在他跟前蹲下来,哪怕在路易然身边蹲下,他也是很大一只,可以同路易然平视。
“哪片不好看?”他温声说,“我再去切,你不喜欢居中切的?”
路易然:。
他的话被堵在嘴巴里,路易然扁了下嘴巴,严峥实在觉得可爱,凑上去亲了一下。
路易然下半身动不了,只能努力仰头躲躲,没躲开。
严峥说:“那我去切了。”
路易然面无表情地说:“不用。”
他没再想出什么好理由,只好拉了拉严峥的衣角:“我要就着果汁喝。”
拿着药的严峥安静了一会儿,想不明白路易然的脑袋里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路易然看出他要拒绝,立刻说:“我以前也这么吃的。”
严峥看了他一眼,进厨房打了个电话,路易然支着耳朵偷听了一会儿,听不太清楚,不过过了会儿严峥拿着杯果汁出来。
“以后不要这么喝,”严峥放在他手边,“喝不好会出事。”
路易然手边的果汁还掺了点水,路易然一喝就喝出来了,不过还好,严峥加的糖不少。
路易然嗓子眼浅,每次吃药只能一片一片地吃,要吃上好多次。
严峥没有催,坐在旁边。等他吃完了,把路易然手里空掉的杯子拿过来,又摸摸他的脑袋,颇有一种安慰的意思。
路易然本来觉得尾椎骨裂不是什么大事,一等到了晚上,身后的疼痛就剧烈起来,像是蚂蚁在一路顺着尾椎四处攀咬。
路易然换了好几个姿势也不舒服,身后一直隐隐作痛,他做不了蜷缩的姿势,甚至连翻来覆去也办不到,移动了几下,脸色逐渐变差,最后只能趴在床边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隔壁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路易然本来就睡不着,闻声立刻支起脑袋,像是半夜无聊终于被什么小飞虫吸引的猫咪似的,跟着声音一直转到了堂屋门口。
两个房间的屋门都没关上,路易然听见严峥走到堂屋外头,又不感兴趣地把脑袋转回来了。
哦,起来起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