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有点勒的曲榛宁:“……”
他可是要去洗澡的啊!为什么要把散掉的衣服系上?
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觉,谈迟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了。曲榛宁不得不这么想。
当晚,曲榛宁洗完澡就钻进被窝,抱着青蛙玩偶睡觉了。
本以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大概还要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实际却连谈迟洗完澡都没等到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要返程,再无别的行程,曲榛宁睡到自然醒,醒来时谈迟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收拾行李。
曲榛宁抱着被子轻轻翻了个身,偷看谈迟,觉得小谈叔叔像田螺姑娘,而自己坐享其成。
不得不说,这感觉还挺好的。
不,是非常好。
毕竟曲榛宁有时看着随便,但整体来说,还是一个特别事儿的人。
比如他允许别人随便碰他的东西,但是最后一定要归于原位,他的每件私有物都有固定的位置,不能乱放;再比如他的化妆品和护肤品装在两个袋子里,怎么装都有要求,顺序不能颠倒……诸如此类。
因此很多事他都要亲力亲为,照顾这种奇奇怪怪的强迫症。
要是他爸妈,就会说怎么这么麻烦,多大的事这么讲究,唯独谈迟不会让曲榛宁改掉这些说不上好坏的小习惯,而是精准地满足他一切需要。
谈迟让曲榛宁觉得舒服,就像鱼需要水,植物需要阳光。
用餐过后,谈迟办理完退房手续,跟朋友告别。曲榛宁拉着行李箱站在一边。
告别几乎要结束时,小沈和周子浠刚好从电梯间走来。
两人关心地问他身体情况,得知曲榛宁昨晚已然无恙后,安下了心,之后开玩笑似的和谈迟说,过段时间再旅行,就去阳城找他去。
谈迟笑着说没问题。
朋友几人拥着谈迟和曲榛宁到车上,离开前周子浠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开口。
谈迟降下车窗,对她笑了下,跟众人说:“闲了过来玩,到时候我和榛榛招待大家。”
旁人怎么想不知道,当曲榛宁是弟弟也好,谈迟的侄子也罢,但在曲榛宁自己看来,这句话很有分量,意味着在谈迟家里,曲榛宁也是主人之一。
好像不只是说给朋友听,也是说给他听的。
发愣之际,脸颊被轻轻捏了捏。
曲榛宁抬起头,谈迟就松开手:“跟哥哥姐姐再见。”
曲榛宁乖乖和哥哥姐姐再见。
一直到车子开出去,车窗关上,曲榛宁才说:“我也招待大家啊?”
“嗯,”谈迟说,“咱家就咱们两个,还想有谁?”
可能……还有你未来的女朋友。
曲榛宁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莫名的,说不出口。
这趟旅行之前,他或许也是说不出来的,但他会告诉自己,是怕孤单,怕谈迟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会再想要照顾曲榛宁这个小孩儿了。也怕谈迟不照顾他,不要他,他连能回去的家都没有。
寻找稳定的归宿,是人的本能。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或许是长久的出神和沉默引起了谈迟的注意,他目视前方,却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曲榛宁的。
曲榛宁转头看向他。
“榛榛,昨天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曲榛宁愣了下,下意识反驳:“我没……”
“下次,”谈迟顿了顿,说,“下次,我不会跟别的人走开,只留你一个人。”
曲榛宁忽然觉得有一件事需要重新定义一下。
不是谈迟让他觉得舒服、惬意,像鱼需要水,植物需要阳光,而是曲榛宁需要他,像鱼离不开水,植物离不开阳光——
对曲榛宁来说,谈迟是必要的。
窗外景致流动,一一向后退去。
瞬息变换的光影中,曲榛宁轻轻嗯了一声,并悄悄用力,回握了谈迟。
从外地旅行回来,曲榛宁在家窝着休息。
他嘴上说着没意思,手机里却存下了不少照片,同样的场景要拍很多张,相册划拉几下都看不到头。
一时拍一时爽,整理起来就麻烦了。
他开着动画片,窝在沙发里挑挑拣拣,把不好看的都删掉,再修图,凑九宫格发朋友圈。
他在家里清闲,谈迟却是很忙。
回阳城的第二天中午,谈迟有个生意上的应酬,推辞不开,又担心曲榛宁在家里会点垃圾食品,他提出带曲榛宁一块去。
听说都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曲榛宁意兴阑珊,谈迟拗不过他,让他在家好好待着,并点了不少他喜欢的好吃的送到家里。
谈迟出门了还担心曲榛宁一个人在家无聊,后来发现纯属是想多了。
他出门时曲榛宁什么样儿,回来时曲榛宁还是什么样儿。
小孩儿趴在沙发上修了一天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抱着手机,还张着嘴,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
只有桌子从整洁变成了乱,外卖随意摆着也没收。
隔天,阿雾那边发来了更专业一点的图片,曲榛宁好不容易挑选了几张好看照片出来,又被打乱了节奏。
等他终于把关于这次旅行的第三条朋友圈发了出去,已经是下午了,在谈迟的催促下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吃西餐。
他们还定了电影票,准备看暑期新上映的喜剧。
不过最后没看成电影,被一通电话扰乱了计划。
谈迟坐在车上,看着曲榛宁系好安全带,正要发动车子,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接通了电话:“喂?妈?”
“儿子,你电话怎么打不通的啊?”
谈迟的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美人,给人的感觉很温柔,说话温言软语,平时生活养尊处优,性子也不急不躁。
曲榛宁小时候童言无忌,说爷爷上课的时候好严肃,不喜欢爷爷给他教课,要是全天下的老师都像谈奶奶一样,他肯定学习特别好,次次都考一百分。
听得谈母心花怒放。
“上午一直没看手机。”谈迟说。
是忙了一段时间工作,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陪曲榛宁选照片。
曲榛宁挑照片跟他选衣服一样慢,谈迟如果不参与其中,估计他们凌晨都不可能出门吃饭。
“妈妈是不是来电的不是时候,现在还忙吗?”
“没事,妈,这会闲着呢,准备带榛榛出去吃晚饭。”
听到曲榛宁也在,通话对面的声音柔和起来,“榛榛也在啊,最近是不是放暑假了?怎么放假了你也不带他回家来,你爸这两天还在家里念叨,说好长时间没见榛榛了。”
谈迟听着电话,看向曲榛宁,见他一脸茫然,笑着在他脸上捏了把,低声说:“我妈想你了,跟她聊几句?”
曲榛宁知道是谈母的电话,身子都坐端正了些。
他跟谈迟有时候没大没小,对别人可不一样,在长辈面前尤其乖,嘴也很甜。
谈迟把手机开了公放,递给曲榛宁,发动了车。
“谈奶奶,”曲榛宁声音软软的,“小谈叔叔说您想我了,我也想您和谈爷爷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家里玩呀?”
谈母今年都快六十,看着曲榛宁从小豆丁长成人,一直把他当小孩儿。曲榛宁父母离异时,谈母还长吁短叹,总说他们这样不行,不管小榛榛,弄得孩子不尴不尬的。
谈母跟曲榛宁说话时,语气整个变得像哄小朋友:“榛榛暑假作业多不多?到奶奶家来写吧,你谈爷爷买了零食,就等你过来呢。”
“好啊,我才跟小谈叔叔旅游回来,买了好多东西,过两天去看你们。”
等曲榛宁跟谈母打过了招呼,问候过几句,谈迟才问道:“妈,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明天有时间没有,要回老家一趟,你一个爷爷身体出了点问题,咱们得回去看看。”
谈母说的爷爷应该是表亲家的老人,已过耄耋之年,身体随便一点小病小痛都是大事。
以前谈迟的祖父在世时,跟表亲家里都走的很近,祖父过世之后,他们回了阳城,关系才渐渐淡下来。
谈迟最近没什么事,便说:“我有时间,明天什么时候走?”
“上午出发吧。”
“行,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们。”
谈迟一来一去至少要两三天时间。
眼看去水上乐园的时间还有四五天就快到了,曲榛宁跟室友们还有东西要布置,便没跟着去,留在了阳城。
谈迟出发之后,曲榛宁一个人在家也没闲着。
之后的三天里,他不停地取快递,跟“无氧运动”群里的几人忙碌着布置生日会会场。
这件事是瞒着陈氧做的,还是时博生某天无意中看到陈氧的生日在七月中旬,这才想出要给他一个惊喜。
只不过这个惊喜一开始出了点小问题,一直想把去水上乐园的时间拖到陈氧生日前一天,谁知几人没沟通好,差点惊喜变惊吓,聚众爽约,集体放陈氧鸽子。
第三天晚上,差不多布置结束了,几人大功告成,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曲榛宁给陈氧打了个电话。
“氧子,出来吃饭吗?”
陈氧那边明显很嘈杂,吵哄哄的,还有音乐断断续续响着。
他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等声音小一点才说:“我正在外面玩呢,约了几个同学,刚开始,要不你过来?在附近看看有什么吃的,咱们一块吃?”
“你在哪儿?”曲榛宁问,“酒吧?”
“对啊,没别人,都是咱们学校的同学,你也认识,来不来?”
放在平时,曲榛宁是不大会去的。
上学的时候他只有周末和假期有时间去玩,只不过每到那种时候,他都会待在谈迟家,不可能跟谈迟报备“小谈叔叔,我去酒吧了啊”,说了可能会挨揍。
谈迟向来顺着曲榛宁,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曲榛宁去什么地方都能同意。
只不过现在谈迟并不在,想玩也就是这几天了。曲榛宁没去过几次酒吧,新鲜还是新鲜的。
再说,陈氧叫的不都是他们的同学吗,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应该没事。
曲榛宁便询问其他室友,众人都说去。
“那我们现在过去,你把地址发过来吧。”
“你们?”
陈氧问:“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跟谁们?”
同宿舍六个人,五个人聚在一起没叫陈氧,这让他知道了指定得炸。
曲榛宁差点说漏,紧张地结巴:“啊、啊啊,没有谁,我现在和林子在一起呢,这不正叫你吃饭吗,看看咱群里还有谁,大家一块去呗。”
“噢噢,那行,我现在就发。”
陈氧不疑有他,把地址发在了群里。
【您的怨种养子】:发送了一个坐标。
【您的怨种养子】:@所有人 我在这儿,你们过来玩吗?
【您的怨种养子】:榛子和林子已经确定要来了是吧?
【林大鸟有】:没错,开始打车了。
【榛子巧克力】:大概半小时到吧。
为了防止露馅,被陈氧发现他们几个悄咪咪在一起聚头,几人在群里还演了起来。
【男仙の进化论】:我[举手]我要去
【男仙の进化论】:我正好在城里,过去也是半小时左右!
【远子高飞】:我也去吧,几天没见想大家了
【远子高飞】:从我家过去差不多四十分钟。
【南子气概】:我晚一点,手头有点事,二十分钟才能出门。
【南子气概】:远哥,你来我家楼下吧,咱们一块过去。
【远子高飞】:好,没问题(^o^)/~
演完之后,他们五个人分别打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到达陈氧所说的地点。
陈氧跑出来接他们,把几人领到卡座上去。
酒吧里声音震天,气氛高涨,卡座上已经坐了四五个男男女女,年龄跟他们差不多,一看确实挺眼熟,都是他们学校的。
落座后,陈氧打量曲榛宁:“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
曲榛宁以为被他看出什么,心里一紧,“什么怎么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一些,好在酒吧里过于吵闹的背景音遮住了他的异常,陈氧一点也没听出来。
“衣服啊,”陈氧拽拽他的袖子,“你平时的漂亮劲儿呢?”
曲榛宁穿了件纯黑色短袖,oversize,胸口有个很小的字母logo,看不出什么牌子。
他底子好看,穿什么都不会差,只不过比起精心打扮的到底差那么一点,有点随意了。
“这不就是我平时的风格吗?我出门之前也不知道要来酒吧。”
“是吗?你们几个的风格什么时候统一了?”
曲榛宁一抬头,这会才发现他们几个人都是相似的装扮,短袖短裤,不是黑就是白,跟约好了似的。
这不主要还是纯色短袖最常见嘛,而且都是去布置会场,穿的都简单。
曲榛宁洗脑似的碎碎念:“不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首先,我们没有约好,其次,我们没有约好。”
“……”
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陈氧拿起手机看了眼:“我倒是还约了一个人,没过来呢。”
“谁啊?”
“你不认识,工商管理学院的。”
听语气,陈氧似乎跟对方很熟。
室友们便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怎么就不认识了,学长还是学姐?”
“跟咱们一级的。”
“喔,男的女的?”
“……男的。”
“唉,”时博生一拍大腿,“我当你女朋友呢。”
“女什么朋友。”
林州均:“??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草,快滚,”陈氧说,“我喜欢女孩,我牡丹。”
“……”
说起他们学校工商管理学院的,曲榛宁还真认识一个,之前一段时间关系还挺好。
只不过没好几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正想着,身旁的陈氧忽然站起身,朝曲榛宁身后张罗着:“啊,可算是来了,正跟我室友说你呢。”
来人也是一身黑,穿得跟曲榛宁很像,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帽檐翘起一小撮头发,看起来有些俏皮。
与曲榛宁这样罩在宽大短袖里,一看就算瘦的男生对比,这个人看起来更壮一点,也更高一些。
莫名有点眼熟,曲榛宁皱了下眉。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弟,就是我表哥的亲弟弟,陈昇知。”
“……”
曲榛宁一愣,正准备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把自己藏起来,就看到对方把视线转了过来,从陈氧的身上向下移,落到了自己身上。
“曲榛宁?”
陈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位就是曲榛宁之前老死不相往来,只交往过十来天的那个同学。
陈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曲榛宁身上。
见曲榛宁不动,他还用胳膊肘怼了怼他:“榛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曲榛宁装死失败,终于抬起头来,“是认识,刚开学的时候。”
跟陈昇知是在迎新活动上认识的。
曲榛宁初来校园,对一切都很陌生,尽管谈迟提前给他做过了功课,但本人没带脑子听,也没能记住多少。
那天学校操场上有许多社团招新,曲榛宁在里面乱逛,逛累了就找一个地方坐下来。
没一会儿,有个人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问他:“你也是新生吗?”
那个人就是陈昇知。
曲榛宁当时在学校没朋友,跟室友也不是很熟,有段时间只认识陈昇知,就跟他走的挺近。
会约着一起吃饭,也会在晚上互相聊专业和学校的事。
只不过交集也仅限于此了,他们专业不一样,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有限。
曲榛宁当交了一个新朋友,不过陈昇知显然不是。
曲榛宁对性向几乎没有隐瞒,别人不问他不会说,要是问了,也会直白的回复。
在得知他喜欢男生之后,某天中午,陈昇知很突兀地表白了。
“曲榛宁,我知道你长得好看,招人喜欢,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
当时曲榛宁有些懵,“你在说什么?”
陈昇知就看着他说,“我在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要是喜欢男生,也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跟我试一试。”
“……”
曲榛宁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气氛就变得微妙。
谁都看出来,他见到陈昇知之后,并没有多高兴,这证明他们的关系并非完全友好的。
倒是陈昇知反应很快。
他对微妙的氛围视而不见,转头对坐在卡座边缘的时博生说:“可以借过一下吗?”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侧身走了过去,坐在了曲榛宁身边。
“好久不见了,曲榛宁。”
上次见还是八九个月前,分手那天,如果那算是分手的话。
曲榛宁这才回过神来:“是好久不见了。”
他撇撇嘴:“可我是没有很想见你。”
谈母口中的老家,是说谈迟外祖父原来住的地方。
离阳城的距离挺远,自驾要十来小时,谈迟一个人显然吃不消,考虑到父母年纪大了,坐飞机有隐患,他们一家最终搭乘高铁过去。
谈迟的外祖父一家在本地算有钱人,老宅一直都在,只不过后辈们各奔东西,散落在全国各处。
现在还在那里住的,就剩下这位身体出了点问题的表亲一家了。
他们一家到老宅时,老人已经出院了。
听亲戚们说,老人两个月前受惊吓摔了一跤,他年纪大了,好多医院不收,当时人都快不行了。好在吉人天相,又抢救了回来。
不久前老人拆了线,虽然身体各方面都没有大碍了,但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
或许是想到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很是心有余悸。
沉闷了一段时间,老人自觉时日无多,开始顾念亲情,念叨起家里的老辈小辈,也讲起谈迟的祖父,便叫儿女把大家都叫回来聚一聚。
谈迟一家得知是这么个消息,都松了口气。
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之后他们一家子在老宅落了脚,做了两天客,也算是陪陪老人尽了孝心,不少人还有工作,都是抽时间赶来的,两天之后该回去的也都纷纷告辞了。
谈迟一家走之前,他一个表姐正好说想带着孩子去阳城旅行,便跟着他们一家到了阳城。
作为东道主的谈迟一回来还没来及回曲榛宁那边看一看,先招待起了客人。
他是下午两点多到阳城的,带着表姐一家去父母在住的家里小坐休息,预约了饭店,五六点左右两家人去聚餐。
表姐比谈迟大了三四岁,家里两个孩子,大的那个都上小学一年级了,小的这个也勉强能走路。
这种情况下,免不了要提及谈迟的婚恋问题。
“小谈有女朋友了没有啊?”
自曲榛宁放假以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谈迟出去谈生意、带曲榛宁旅行看日出,又回了趟老家,被问及最多的问题就是“有没有女朋友”。
前几年他刚毕业的时候还好一些,最近年纪上来了,这个问题似乎就成了全人类关注的焦点,迫在眉睫,是个人见了他都要提一嘴。
谈迟感到了说不出的心累。
“还没有。”
“那是有看上的没找呢,还是不着急?”
表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小的那个吃饭还需要宝宝椅,大的那个则是最调皮的时候,在包厢里跑来跑去,最后跑到了谈迟那里,好奇地看着他,叫他表舅舅。
谈迟看到这么大的小孩儿就会想起曲榛宁。
倒也不是这么大的小孩儿,而是他看到不同年龄段的小孩儿,都会想起曲榛宁。
曲榛宁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
两人第一次见时,曲榛宁也跟眼前这个小朋友差不多大,怯生生叫他叔叔,小谈叔叔。一开始其实也是有些怕生,可没过几分钟就跟他熟了一样,什么也不担心地坐在谈迟怀里。
软软白白香香,曲榛宁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还是这样,抱起来肉肉的,皮肤很白,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香气。
谈迟不是恋/童,而是喜欢曲榛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想到他就开心,会想见,会想笑,也会想照顾他,看到曲榛宁难过,谈迟心里也不会好受。
天底下那么多人,跟曲榛宁长得像的、性格像的、脾气像的,都不是没有。
但唯独那一个招谈迟喜欢,喜欢都成了习惯。
“……小谈?”
表姐说着说着,发现谈迟走神,叫了他一声。
谈迟连忙回过神:“怎么?”
表姐笑起来,跟谈母说:“阿姨,你看小谈跑神儿跑的,我猜他是有喜欢的人了。”
谈母有些讶异,“是这样吗儿子?”
又转头跟表姐说:“他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一催他他就说知道了知道了,好像我们念经念他一样,说的我都不忍心讲他了。”
“阿姨那是心疼儿子,不过小谈年纪都这么大了,也得多考虑考虑。不过照我看,小谈这样的也很好找,他现在是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人品也好,人家也不会挑剔你什么,将来过日子没负担,多好啊。”
说着,一旁沉默了一阵的表姐夫也问:“小谈现在房车都有了吧?”
“那有,”谈父说,“他自己住一套小的,市区里还有一套正在装修呢。”
“挺好的。”表姐夫笑着说。
“是啊,”表姐应和着,“小谈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多见了,看什么时候让姐姐也来喝你的喜酒。”
面对这种话题,谈迟一惯都是顺着来,他嘴上说着“一定”,心里一般不这么想。
因为他喜欢的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招摇爱美、也敏感易受伤,最重要的是总是不开窍。
谈迟近一步不好近,放弃又舍不得。
只不过最近,曲榛宁跟之前似乎不一样了。
有时会看着谈迟发呆,有时会脸红,还有上次自己跟周子浠同行时,曲榛宁突然上来的脾气。
至少,这个小傻子是意识到他的小谈叔叔很重要的,重要到,跟别人在一起不跟他在一起,他就该吃醋了。
这样就很好。
会让谈迟感到看见了一点希望。
酒吧里那么吵闹,彩色的灯光照得人眼花,在这么杂乱的场景中,曲榛宁说了什么,陈昇知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他也不是听到了,而是他觉得曲榛宁就会那么说。
“没有很想见也见到了啊,曲榛宁,你不觉得咱俩挺有缘分的。”
这个词现在是曲榛宁的雷点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吸引渣男的机器,长得太漂亮了就总引得人来看,这些人里什么物种都有,一个个跟他说着缘分,不过是欺骗他的说辞。
偏偏曲榛宁之前还挺吃这种的,人家说缘分他还点头,嗯,是挺有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