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一个比划着数字“8”的手。
【您的怨种养子】:没错,盲生,我表哥就有一辆,没百八十万拿不下来。
【林大鸟有】:是吧!他竟然还说挤?!我都怕我们挤着车了!我真的,我哭死!
【远子高飞】:@男仙の进化论 你就需要这么一个叔叔,这样就不用天天挤公交了
【男仙の进化论】:没错!还是远儿懂我,挤公交永远的痛!
【您的怨种养子】:那还不如学车?
【南子气概】:附议,学车吧。不过不挤公交算什么,有这种叔叔我这辈子不用找别的男人,专注搞他。
【您的怨种养子】:……什么恐怖发言?
【您的怨种养子】:不过想想也是啊,不如说榛子才有问题,肥水还不流外人田,放着这么好的不要为什么要找之前那个?
【南子气概】:孩子太单纯了。
【您的怨种养子】:孩子是傻了。
【您的怨种养子】:@榛子 醒了吗?你前对象没纠缠你吧?
【远子高飞】:@榛子 纠缠你你把大家都叫上,别一个人硬来。
【林大鸟有】:+1
【您的怨种养子】:+1
【南子气概】:+1
【男仙の进化论】:+10086
这群人在车上装乖一言不发,实际上一个个都是话篓子上身。从昨晚上开始一人N句夸谈迟不重样,并顺带踩一踩蒋尚戎。
曲榛宁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谈迟有多好。
但别的先不说,他奇怪的是,昨晚除了当免费司机,谈迟并没有做出哪点值得众人“呜呜呜呜”的行为。
不如说他比平时看上去更加疏离客气,连话都没说几句,一直在开车。
想到这,曲榛宁浅浅地回忆了一下。
昨晚上车后,谈迟问几人都住在哪儿,等他们挨个报了住址,谈迟一点头说“行,从近的开始送”,然后发动了车子,调头驶出小区。
车上一直没人说话。
但塞在裤兜里,抽了风似的疯狂震动的手机告诉曲榛宁,后排四人只是表面安静如鸡,实则一人抱一个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都快打出残影。
好家伙,都在群里疯狂输出呢。
连续不断的消息震得曲榛宁腿根儿的皮肤都发麻。
车里很安静,震动声就很是明显。
曲榛宁刚拿出手机准备关掉不停“叮叮叮”弹出消息的提示音,就听到身侧的谈迟问道:“怎么了?这么晚有人找你?”
谈迟开车时姿势很潇洒,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手随意搭在档位上,时不时会看两边的镜子。
不知道为什么,曲榛宁总有一种谈迟不经意间会看向自己的错觉。
甚至有几次他觉得谈迟就是在看自己,可转过头去,谈迟又在好好地开车。
真是奇怪。
令曲榛宁摸不着头脑。
这么想着,曲榛宁忍不住偷偷看了谈迟两眼,他心不在焉,自然没注意谈迟说了什么。
直到看见对方微微弯起的眉眼和明显挑起的嘴角,才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要他回答的。
“嗯?小谈叔叔,你说什么?”
仿佛曲榛宁说了什么有趣的话,谈迟的笑容扩大,发出低低的笑音。
在曲榛宁看来,谈迟就是一个很爱笑的人。
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就像刚才那样光是疑惑地挑着尾音“嗯”一声,似乎也能令谈迟心情愉悦。
可他本人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啊?”
“嗯,没什么。”
谈迟依旧带着笑意,等了一会,那只握着档位的手才抬起来,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勉强正色道:“我刚说,你手机一直在响,这么晚了谁找你?”
“也不是谁,就是……”
曲榛宁随着他的话低头看向屏幕,哪怕已经关了震动和声音,也依旧能感受到被刷屏的疯狂,一条条消息正以某种肉眼无法捕捉的超高速度弹出。
“……”
就,怎么说呢,是有人找他。
但这些人,似乎都不需要利用社交软件,因为他们正坐在曲榛宁身后那排,伸伸手都能够到。
…………
【您的怨种养子】: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兄弟们!
【您的怨种养子】:看到我们榛子了吗?!!
【您的怨种养子】:眼睛都快怼到他叔叔身上了!
【林大鸟有】:真是真是,受不鸟受不鸟,浪漫的小气泡子塞满整车,能让叔叔打开车窗吗?我快窒息了!
【男仙の进化论】:哦草,他叔叔笑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瞬间懂他为什么喜欢男的。
【南子气概】:真的,我也懂[举手]
【男仙の进化论】:但是我不懂他为什么去找今天早上那种。
【南子气概】:+1 这个我也不懂[举手][举手]
【男仙の进化论】:到底是看上那人哪一点?我真的不明白。是瞎了吗?
【林大鸟有】:是瞎了吗?
【南子气概】:是瞎了吗?
【您的怨种养子】:是瞎了吗?
【远子高飞】:…………
【远子高飞】:什么叔叔啊,亲的吗?
【远子高飞】:我没看到啊,早知道跟你们一起下楼好歹看一眼[泪]
【林大鸟有】:看样子……我感觉不是。
【南子气概】:我也觉得不是,听榛子的语气,这肯定不是长辈吧,应该是竹马?
【林大鸟有】:我觉得像他哥。
【男仙の进化论】:我也觉得,可能是辈分问题才叫叔叔的。
【男仙の进化论】:不过有一点真的要说一下,榛子真的,我好想打他。
【您的怨种养子】:咋啦?
【男仙の进化论】:他刚才接电话,我第一反应那是他家司机。谁会想到是个帅哥?
【林大鸟有】:喔真的,我一开始也以为那是他家司机。我还说对着司机叔叔至于那么热情吗?
【您的怨种养子】:其实我也……
【您的怨种养子】:他刚开口我还以为是司机接送,能坐顺风车……
【南子气概】:现在也是顺风车。
【您的怨种养子】:没错,现在也是顺风车[笑哭]
【您的怨种养子】:来,跟我一起说,谢谢叔叔!
【南子气概】:谢谢叔叔!
【男仙の进化论】:谢谢叔叔!
【林大鸟有】:谢谢叔叔!
曲榛宁:“……”
群里的讨论真的很无聊。
曲榛宁决定无视,直接按掉屏幕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并将众人的议论抛之脑后。
一小时后,谈迟终于尽职尽责地把每一个人都送到了各自小区楼下,并让他们到家给曲榛宁发消息报平安。
除此以外,他真的连话都没说几句,根本没做任何令群里沸腾的行为。
回忆结束,群里的消息还在一条条弹出。
或许是终于得知一点曲榛宁的私事,这些人格外兴奋。
只是看着话题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怎么会起哄别人和他的叔叔啊?
难道谈迟看起来真的更像曲榛宁的竹马或者哥哥吗?
可是竹马和哥哥也不该起哄吧?
真的莫名奇妙。
在床上打了个滚,曲榛宁放下手机,长长呼出一口气。
为了把群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屏蔽掉,他打算再睡一会儿,可等他躺好闭上眼睛,那些声音又会不由自主地跳出来。
——好亲切啊,小脸儿笑的像花儿一样。
——是爱情啊!
——眼睛都快怼到他叔叔身上了!
曲榛宁踢了踢被子,一大团整个罩在头上,沉沉压住了他的上半身。
——无呜呜uwu我也想有这样的叔叔!
——听语气……应该是竹马?
——我觉得像他哥。
——肥水不流外人田,放着这么好的不要为什么找之前那个?
——是瞎了吗?
——是瞎了吗?
——是瞎了吗?
曲榛宁又憋得慌,猛地掀开被子,把自己暴露在外面。
他莫名有些来气。
怎么就瞎了啊,他才不瞎好吧!
他承认,谈迟确实长得很正,如果是不认识的单身gay,曲榛宁或许真的会受颜值诱惑对他产生好感。
可是,可是那是谈迟啊。
那是谈迟,是曲榛宁叫叔叔的人,就根本不会有这种可能。
再说了……
曲榛宁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侧脸陷在柔软的布料中,神色愤愤地想。
再说了,谈迟是直男,他本身就不喜欢男的,而且他还已经有在交往的对象了,退一万步说,都不会和曲榛宁发展成家人以外的关系。
群里会那么说,无非是看到了他跟谈迟关系很好的那一面,看到曲榛宁少见的会依赖人的那一面。
可他和谈迟从小一起长大,成年了也不会生疏,依旧住在一个屋檐下。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不论是叔叔、竹马、还是哥哥,不管这个称呼是什么,谈迟对他来说,都只会是唯一的最重要的人。
要细说谈迟跟曲榛宁的关系,其实任何称谓都没有差别,因为内核始终是一致的,就是依赖。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就不行。
谈迟高考后成了曲家的常驻人员。
原因无他,太闲了。
谈迟高中时各方面就已经格外出众,他长得端正好看,成绩也名列前茅,不仅同学中有暗恋他偷偷传递情书的,老师和家长也喜欢他这样“别人家的孩子”。
本人则确实表里如一,优异非常。
他这样的学生不可能不惹眼,在学校里向来很有人气,虽不至于一呼百应,但也从来不会缺朋友,走到哪儿都很受欢迎。
按理说,高考结束的暑假,他是不会太清闲的。
但架不住他爱宅,喜欢清净。
倒也不是不合群,而是同龄人喜欢的活动都太吵,他关系好点的朋友总爱去酒吧,又爱聊些乱七八糟的八卦,谈迟大部分时间都用去学习,对这些话题不了解,自然觉得没意思,跟大家讲不到一起去。
他那时候年纪小,还没养出成年后的温和从容,依旧带着点少年人独有的意气和傲气,不想去的场合都懒得找借口,直接就是“有事、不去、不喜欢”,拒绝得很直白。
久而久之,朋友们也都知道谈迟不好请,叫他的人就更少了。
谈迟的父母年轻时都是老师,在学校相知相恋。
他母亲家里很有背景,有了谈迟之后,就不再继续教师的职业,而是靠家里的人脉和门路做起了生意。父母二人短短几年就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到退休时攒了不少家底。
谈迟上高中那年外祖父去世,半年后一家子就搬回了阳城。父亲手里还有不少商铺和房产,平日靠收租营生,手下留了几个小本生意,茶馆就是那时候做起来的。
谈迟假期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会去茶馆帮忙,后来去曲老师家里上课,留在茶馆的时间就少一些,他有了个新任务,带孩子。
真正跟曲榛宁熟起来,就是在那个暑假。
曲榛宁的家庭结构简单,亲戚不多,父母平日忙着工作没人带他,小孩儿就总跟着爷爷。
像个小挂件儿,老头儿散步他就跟在身后,老头儿下棋他就在旁边地上蹲着玩蚂蚁。
曲家基因好,曲榛宁从小长得白白净净,很讨人爱,也被教育得安静不捣蛋,玩蚂蚁都很认真,比别的小孩儿都乖巧。
就是总一个人,显得孤独,很招人心疼。
谈迟的父亲就养过谈迟一个儿子,也早过了最可爱的时期,便格外喜欢曲榛宁,把他当自家孩子,生怕磕了碰了。
老人管不上的时候,就让谈迟“带榛榛玩”。
这一带,就带了十来年。
曲榛宁是独生子,从小有个梦想,就是家里可以多个兄弟姐妹。
然而父母工作忙碌,这个梦想就破灭了。
谈迟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挽救”了这个梦想,给予曲榛宁很多陪伴。
也因此,从曲榛宁六七岁跟谈迟相熟开始,只要谈迟在阳城,他每天都会骚扰他。
曲榛宁小时候是有点小孔雀潜质在身上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衣服要自己搭配自己买,房间也自己收拾整理,书包也要自己选、书皮自己包。
跟平常小男生喜欢动画片和机器人的爱好不一样,曲榛宁的喜好奇特,喜欢逛街。
他像那些热衷于打扮自己的小鸟儿一样,不断梳理装点着羽毛,一切需要向外展示的,都很上心,要本人亲自完成,势必要把自己打扮成最出众的一只。
有时候妈妈帮他置办,还会被嫌弃。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一个人得到了他的相信,就是谈迟。
谈迟学画画,大学专业也与设计相关,似乎会因审美在线而得到小孩儿的青睐。
不过事实是,曲榛宁从不在意他的专业与审美,选择他单纯只是因为喜欢谈迟——
只要一句“我想去”,就会二话不说带曲榛宁出门;
进入公共场合永远不会把曲榛宁忘记,会牵着他的手;
无论什么时候走累都会愿意抱,让旁人都艳羡曲榛宁怎么有这么好的哥哥疼……
这样的谈迟,曲榛宁不会不喜欢。
这是他梦想中才会出现的那种哥哥。
后来曲榛宁从小学生变成中学生,谈迟也考上大学再毕业,成为社会人,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很稳固。
曲榛宁的家庭注定他会缺失很多东西,而弥补上这一切的那个人,就是谈迟。
如天下大多数父母一样,曲榛宁的爸妈各有优缺点,不是模范夫妻,也做不到尽善尽美。
他们平凡、普通,曾给予曲榛宁一段美好的童年、少数时间没有工作的陪伴,却也在某一天收回那些温馨和美好,让曲榛宁无忧无虑的世界支离破碎。
这一切好像毫无预兆,可回首看,每个细节又都早已诉诸着分离。
曲榛宁听惯了父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埋怨,听惯了他们压抑的争吵,听惯了他们不和的意见,也见证过很多次两人和好、再争吵、再和好的过程。
他那时候以为这就是生活,每个家庭都一个样儿。
可他没想过,有些人的感情是在琐事中建立起来的,有些人的感情则是在琐事中消磨殆尽的。
他的父母属于后者。
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天。
曲榛宁回到学校对完试卷,自以为考的很好,跟同学们一起庆祝高考的结束。
他本该玩到深夜才回家,或者干脆不回家了,跟同学通宵游戏,肆意妄为,报复性地补偿考试前努力学习的自己。
可他没有,他当时想的是,想要第一时间回家,见到等待他报喜的父母。
只不过现实很残酷,他的父母都在家,却没有人等着他报喜。
在他兴高采烈回到家后,等着他的只有码得很整齐的大纸箱,以及空空如也的卧室。
他的妈妈穿着一条深色碎花的长裙,看起来成熟稳重,脸上的神情则很疲惫,双手抱在胸前,是一个有些微不耐、警惕,和自我保护的姿势。
好像她刚结束一场令人心累的战斗。
曲榛宁很熟悉,这是她跟丈夫争执无果后,最常出现的姿态。
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曲榛宁,女人抬起头,有些怔愣,随后露出一个笑。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同学家玩吗?”
她的视线瞥向一边,没有落在曲榛宁身上。
一瞬间,曲榛宁产生一种强烈的直觉——他的妈妈要离开这个家了。
此前他从未这么想过,哪怕父母曾吵到要离婚,他也觉得没什么,总会和好。
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十分笃定的声音:这次是真的,他妈妈要离开了,不要他了,也不要这个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了脚。
燃得正旺的火焰熄灭了,一切热情和欢乐都随之变成了焦臭的灰烬。
父母宣布了离婚,在母亲离开家的那一刻他才被通知。
而这件事的准备工作那样漫长,漫长到要收拾走二十多年来的一切痕迹,漫长到办理很多分割的手续。
可一切却那么匪夷所思,竟在曲榛宁不知情时悄然地、顺利地进行。
他甚至没有撒娇挽留的机会。
说来,好像还是怕影响他考试,出于关心和爱才做出的这样的决定,实际却是在曲榛宁最快乐的时候砸下当头一棒。
此后,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父母离婚半年后,父亲跟别的女性交往,母亲也跟离异带着儿子的冯叔叔组建家庭。
至于曲榛宁,前一天还自以为是爸爸妈妈心上的宝贝,想象着考完试要一家人去什么地方旅游,有什么计划,而后一天就要承受自己哪边都不属于的现实。
他不记得那天谈迟是什么时候来的了。
妈妈走后,占据视野的大箱子被工人抬走,客厅显得比平时都要大。爸爸抽着烟跟了出去就没有回来,自己则坐在角落的小椅子上。
这个椅子还是为了方便一家人换鞋,他妈妈专门买的。
这个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空旷,原来放满生活用品的房间看起来总是很杂乱,可拿走一半的东西,也没有更加整洁。
它看起来就像被掠夺后的废墟。
曲榛宁看着,突然觉得脸边很痒,转过脸,谈迟已经站在了身边,用手碰着他的脸颊。
那天谈迟具体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怎么安慰了曲榛宁,曲榛宁已经不大能记得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睁大眼睛,仰起头,很认真地跟谈迟说,“小谈叔叔,我刚刚估分了,考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曲榛宁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他整个暑假都过得消沉,生日前几天却忽然精神了不少,或许心里还隐隐有着些许期待。
但结果是,他的期待落空了。
他收到了两句轻飘飘的祝福和两个大额的电子红包,相见的人却没有一个出面来见他。
一个家散掉了,就像破碎了的镜子,永远不会恢复如初。
切实地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成年,还是考上心仪的大学,都没有令曲榛宁感受到丝毫喜悦。
这是他十八岁学到的第一课。
真正体会到分离是一件多么令人恐慌而无力的事。
生日都没有来见曲榛宁,可想而知,开学那天父母也并没有露面来送他。
不知是避嫌还是更在乎新生活,双方默契地将有曲榛宁的那一段婚姻当成了无需回首的过去,他们两人中没有任何一个记得曲榛宁也是一个刚成年的半大孩子,需要被人疼爱和关注。
唯有谈迟早早放下工作,把时间都腾了出来。
他假期带曲榛宁旅行,在家帮曲榛宁收拾行李,开学带曲榛宁看校园和宿舍。
事无巨细,什么都上心。
好像要上学的不是曲榛宁,而是他自己。
还记得把曲榛宁送进学校的那天,谈迟在车上揉着他的头发让他好好学习,周末再过来接他。
曲榛宁说知道了。
说完后低着头不看谈迟,象征性地抱了抱他,拉着行李箱飞快地跑掉了。
虽然他并没有哭,但面对谈迟的时候总怕眼泪会真的掉下来。
在父母给予物质,以试图代替关爱时,曲榛宁真正需要的一切都由谈迟进行给予。
宠溺、纵容、疼爱,住所、关怀、拥抱……曲榛宁在谈迟这里获得了很多没有的、想要的东西。
并从小到大,乃至今天,一直都在获得。
如果父母对孩子来说无比重要,那么在曲榛宁这个小小的个体身上,“小谈叔叔”才是更为重要的亲属称谓。
其优先程度远高于其它任何一种形式的关系。
因此,在曲榛宁的世界里,谈迟才是他依靠的那根支柱,任何会动摇两人关系的行为,他都不应该去做。
他希望谈迟是一如既往,永远不变的那个人。
第9章 还是不想说实话
曲榛宁始终没在群里出现,有关谈迟的话题也逐渐冷了下来,聊到别的内容上去了。
他按掉手机后把脸埋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困意上来又睡着了,再醒来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谈迟这套房子一百多平,三室两卫,比不了他在市区那套,不过五脏俱全,书房、厨房、餐厅、客厅……该有的都有。
两人各自一间卧室,卫浴室是共用的。小的一间在玄关附近,离得远,也没有做淋浴,卫浴室似乎也没有非要分开使用的必要。
曲榛宁住在主卧,两个卧室中面积更大的那一间。
房间里单独做了隔间,用来放他那些多的数不清的衣服。
父母离异后,曲榛宁除了过年那几天,几乎没有回过原来住了十几年的家。
那套房产在父亲名下,经历过财产的分割,依旧判给了父亲,现在大概是老爸跟新女友共住的爱巢。
它不再属于曲榛宁,曲榛宁也不可以再肆意占有它。回去了也是物是人非,徒增尴尬。
他假期极少数时间会待在学校宿舍,其余时间都住在谈迟这里,原来家里常用的私人物品也都尽数转移了过来,只留下一些不那么重要的。
俨然是把谈迟家当成了自己的归宿,有长期居住的打算。
刚醒不久,曲榛宁还有些懵懵的。
他正发着呆,没一会儿听到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之后是拖鞋走过地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是谈迟醒来了。
谈迟离开卧室,朝厨房方向走去,很快那边就传出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动,大约十来分钟,他又走了回来,进了卫浴室。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流声。
昨晚送完时博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跨越大半个城市再回来,都快两点。
曲榛宁这一天十分忙乱,精力也用到尽头,没能坚持到家,半路上就睡着了。
他还记得是谈迟把他抱回来的,他心大到什么都不管,到了家倒头就睡。
所以……他是不是根本没洗澡啊?
曲榛宁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脸,几秒钟后,表情从茫然变作了窒息。
他不仅没洗澡就上了床!还忘记卸妆了!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曲榛宁拿了套干净的家居服,谈迟刚从浴室出来他就匆匆忙忙挤进去,卸了妆并在洗澡途中敷了清洁面膜。
等他全部收拾好出来,把脏掉的床单被套丢进洗衣机,那边谈迟已经不紧不慢做好了早餐。
“早啊,小谈叔叔。”
曲榛宁穿着柔软干净的家居服,趿着拖鞋凑到谈迟旁边去,看他做了什么。
养胃的白粥,还有一些中式的小餐点,正在进行最后的摆盘。
“早,榛榛。”
谈迟昨晚那身商务的装束被换掉,变成白色的棉质上衣和深灰色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