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面色凝重地越过警戒线,看着已经被放下来盖着白布的尸体。
FBI中居然出现了那个组织的卧底,这本来就是无法忍受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却发现人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这里。
“朱蒂探员,经过法医鉴定,受害人是吃入了致死量的砷化合物后胃黏膜出血堵住了呼吸道而死……我们在他的衣领夹层内找到了这种物质。”
朱蒂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衣领说道:“你的意思是?”
来人继续报告着:
“眼睛上方被某种东西尖锐的东西伤害过,左侧肋骨断裂,手脚上有与人争斗过的痕迹……”
“我知道了。”朱蒂接过记录本翻看着,面露思索。
仅仅只是两天时间,从范伦丁带着大量的资料安全逃离,接应的人被杀害,隐藏在FBI中的卧底偷走口令伪装成接应人将范伦丁杀害。
而现在,这个已经被确认为卧底的人,现在就躺在这里,而范伦丁手中的手提箱依旧没有任何踪迹。
叮铃铃~
朱蒂远离人群查看了邮件。
空白一片。
那就说明……她删掉了这封邮件想着,东西并没有被那个组织找到。
渡边狩大大方方地走到阳台,偷窥着不远处公园中的人群。
抛尸根本就不需要使用太麻烦的办法,过程越多就越容易出错。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尸体挂在大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被人发现的越早,尸体上残留下来的线索就越少。
他把玩着手中已经被他捏扁的信号发射器,然后将它们一个个扔进垃圾桶中。
叩叩叩。
门口被人敲响,渡边狩拉开门邀请道:“没想到你会突然来做客,要喝什么?”
诸伏景光习惯性地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唯一的感受就是太空旷了。
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下方摆着的手提箱。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路过这附近。”他随口搭话道。
原本想要趁此机会找到那个FBI卧底的下落,却在第二天就发现这个人突兀地死在离范伦丁死亡地点的不远处。
于此同时,手机里收到了一则离目标差不多重合的住址,这不得不让他来一探究竟。
就好像是故意露出马脚,讥讽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做无用功一般。
“你要喝什么?”渡边狩又问了一遍。
诸伏景光坐在桌子旁轻声说道:“白开水。”
他的眼前被放上了一罐可乐。
“……多谢。”
渡边狩打开可乐罐喝了一口,问道:“你不喝吗?”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起头问道:“你在家也要穿着斗篷?”
渡边狩点点头,“这样才能维持死神的威严,我的斗篷是工作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诸伏景光倒是不知道这件斗篷哪里体现出他的威严了,但他并不会对别人的穿着打扮发表任何意见。
“原来如此。”他看向窗外,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公园里忙碌的警察,“我过来的时候听说那边发生了恶性事件。”
“我记得你的工作……不需要过去看看么?”
渡边狩啊了一声,将手中的罐子捏的嘎吱响了一下,“那个人不行的。”
他开口解释道:“他身上的恶远远超过了善,这种人不需要我去动手,自己就会死的。”
“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就看……运气吧?”渡边狩思考了一番,又继续说道:“不过一般死的比较快,按照几率来说。”
坏事做多了总能遇见自己解决不了的危机,这很正常。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诸伏景光放在桌下的手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摸向了腰侧的手枪。
“不知道啊。”渡边狩将空掉的罐子扔进垃圾桶,突然说出来让诸伏景光精神恍惚的话,“但他昨天半夜跑我家里来偷东西,我话还没说完就自杀了,害我还得半夜出门把他抛远点。”
“本来想挂在路灯上的,但是绳子的长度不太够……”他歪头问道:“怎么了?”
诸伏景光:“。”
可能是太震惊了,他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种事,直接告诉我可以么?”
渡边狩笑了一下,有些诧异地加重语气:“这种事?”
刚才有些缓和下来的气氛突然之间又凝重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却完全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诸伏景光蓝灰色的眼睛垂下,平静说道:“不,没什么。”
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继续之前的对话。
“那个人来偷的东西……”
嘭地一声,渡边狩站起身将那个手提箱放在了桌子上,“就是这个。”
“一个需要密码的手提箱,昨晚那个人说的密码不对,所以现在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身后的阳光好像也被身上的斗篷吸走温度,显现出一种昏黄的状态。
他的影子倒映在墙上,不断西斜的阳光使他的影子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
“你要猜猜看吗?”渡边狩打开夹层中的笔记本,就像是一个拿到趁手玩具时,跑出来向人炫耀的孩子,“那个人告诉我的密码是284509,但很明显密码不是这个。”
诸伏景光看着这个触手可及的东西,突然合上屏幕抬头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第11章 那么代价是什么
夕阳将许多东西的影子拉长,窗外的树影摇摇晃晃,黑色的影子打在诸伏景光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
远处的湿地公园内依旧灯火通明,那些人的吵闹声透过枝叶间的罅隙传出去很远很远。
渡边狩打了一个响指。
头顶的灯光突然亮起,洒下明亮的光芒。
“什么?”他挑眉问道:“什么东西?”
诸伏景光一只手搭在手提箱上,蓝灰色的猫眼平静地盯视着他,“你特意引我过来,难道不是想要和我进行交易?”
“……”渡边狩这下是真的沉默了,他看了眼这个人,又看了眼头顶的灯光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单纯刚好遇见你,才和你分享昨晚发生的趣事的。”
此乃谎言。
具体原因当然是因为真的很想要找人聊天啊。
他的同事绝大部分都是一群社恐,平时连面都见不到,而且欺负久了,他也觉得很无聊的。
至于那些需要话疗的普通人……很难有能够和他好好说话的。
现在好不容易发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来死神家做客的人,当然要好好聊聊。
“我热情好客,非常乐意招待别人。”
“……”
诸伏景光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丝毫信任,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过多纠缠。
因为这个手提箱,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我明白了。”他松开手,诚恳说道:“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你直接开个价吧。”
还有这种好事。
渡边狩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瞬间将之前还牢记在心的《有关于工作方面绝不姑息的行为准则》忘在了脑后。
“因为你是我的熟人,所以可以打九折。”
诸伏景光没有多说,直接将一张卡递了过去,“感谢你的线索,如果有其他情报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说完,他就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渡边狩:“?”
所以绿川光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他将桌子上摆着的可乐罐重新放回冰箱,突然悟了,“湿地公园那个被我抛尸在附近的……”
他走向阳台,被树木遮蔽的深处,那些人依旧在不止歇的寻觅着什么。
“看来这是一个大/麻烦。”风吹动着斗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兴致勃勃的味道,“真有意思啊。”
“不过现在麻烦也丢掉了。”他拉开门,从床板底下掏出了两块金条敲了敲,发出了沉闷的——
“欸?”
以他常年收取贿赂的经验来看,这个微妙的重量,有些不太对劲。
渡边狩稍稍用力将其竖起来往两侧掰了掰,果然掰开了一条缝隙,从中掉出来了一块手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箱子夹层……金条、报酬就是金——』
“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啊。”渡边狩恍然大悟地说道:“这样不管是谁的第一反应都会认为箱子夹层的笔记本电脑才是重点,而不会考虑到东西居然在这种地方。”
“毕竟,”他抬起头将手中的芯片举高,暗红色的眼睛看着在灯光下依旧灰扑扑的东西,“咱们中有一个叛徒嘛。”
有些时候,他真的会为人类死前所爆发出来的光辉而感到一种奇妙的——
“还没找到线索吗,波本?”琴酒喑哑的话语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安室透先是对着自己的幼驯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语调上扬不冷不热地回应道:“琴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往那附近随便开上一枪都可以随机打死一个FBI,我可不想成为组织里第一个自投罗网的笑话。”
听筒对面的人语气森冷:“波本,记住你任务。”
波本侧头夹住话筒,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停,“昨晚九点四十五分,那个搞砸了这一切的家伙前往了郊区的墓园……被守墓人发现了,或许那里——”
“嘟嘟嘟——”
对面不想再听见这些无聊透顶的话,直接挂断。
安室透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上正在破解密码的蓝色进度条。
“看来我们之前都猜错了。”他偏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幼驯染,“不是那个FBI的卧底将人杀死之后背叛了那个组织,而是范伦丁·兰斯洛特在最后关头带着东西逃了出来,然后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东西就来到了那个人的手中。”
“hiro,他真的只收了一笔钱就将东西给你了?”
好几年都浸淫周旋在各种人精之中,终于成功的成为了一个优秀情报成员的安室透对着任何人都保持着不信任的状态。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zero,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我觉得渡边狩这个人只是……”
“只是什么?”等了一会也没见他说出什么来的安室透问道。
“只是觉得……这些事都无所谓。”诸伏景光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虽然在你面前说这些真的有些奇怪,但我感觉他说不定真的如他所说,是一位死神呢。”
或许谁也无法理解,他从瞄准镜中看见渡边狩在雨中轻飘飘站在栏杆上时心中所浮现出来的不可置信。
“嗯——”安室透拉长声音,默默问道:“hiro,需要我为你去请一位心理医师看看吗?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诸伏景光:“……”
“……加载成功了。”他转移话题说道。
安室透回过头,按照上面的数字填写了密码,然后按下了确认键。
电脑的主屏幕显示了出来,他先是用软件扫描过后,才点开了屏幕上唯一的文件夹。
没有密码,但是内里空空如也。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寻找其他线索,另一块监视的屏幕上就闪烁起警告的红光。
他当机立断地切断了线路并抹除了自己刚才在网上留下来的痕迹。
“我们先离开,这里的ip地址被传过去了。”
诸伏景光没有任何异议,站起身麻利地消除了这个房间残留下来的痕迹。
两人出门,很快消失在街角。
半小时后,一群警察赶到,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
诸伏景光举着望远镜站在高楼上看着那群FBI踹门进入了房间内部,朝着身旁之人说道:“看来我们都被骗了。”
“范伦丁手中的东西,说不定被他藏在了一个让我们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也或许……有人会知道。”
如果要说范伦丁死前见过的人,除了那个现在已经死掉的人之外,就只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人。
渡边狩反锁房门,冷静地划开了手机。
他想要认真工作打倒上司的心已经随着这些失败的订单而死。
其实也没必要非用能力打倒上司,用武力其实也是一样的,反正都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决定了,我要反杀!
在回程反杀之前,先享受一下悠闲的生活……吧?
“可恶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拳捶在别人家的门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巨响。
他可以不做,但不能没有。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同事笑死的!
乌鸦睁着红色的豆豆眼歪头打量着自己时不时就会抽风的主人,从栏杆上飞了过来,用自己尖尖的嘴蹭了蹭他的脸颊。
“唉。”渡边狩摸了摸小鸭顺滑的羽毛,“没事的。”
绿川光,以及那个遛狗的人。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共同点能够让这些被命运所关注的幸运儿正常回归死亡的怀抱呢?
男性、侦探、相互认识(疑似好友。
“听说那边死掉的是一个警察?好像还被人挂在树上摆出了可怕的献祭姿势呢……”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这个警察脚踏两条船所以才被发现问题的两方给……”
“哼,那些警察除了会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外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
根据以上这些情报。
死掉的人是一个警察,那天他从那个金发男人胸前的口袋中搜到了FBI的证件。
但如果是警察,就没有必要用这种偷窃的办法从他手中拿到东西。
除非他害怕使用这个身份会造成麻烦。
卧底、叛徒。
他走进了人群之中,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他的斗篷吸引一瞬,但又很快回神。
渡边狩往后随意看了一眼,从一群戴着红帽子的旅行社成员中间经过。
跟在他身后的人只是一错眼就失去了方向。
“报告,A点追踪失败。”
蹲在高楼上方的人用瞄准镜在人群中搜寻了片刻,按住了耳麦,“报告,c点追踪失败。”
安室透敲了敲桌子,他当然知道做出这种打草惊蛇的行为有些危险,但是事情拖得越久,他就越难以从中浑水摸鱼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里毕竟不是公安的地盘,所以能够使用的力量确实不够,而且他也不能将仅有的力量用在这种地方。
而且被他用情报引去郊外墓园的琴酒也该回来了,要用什么办法既能拿到那个东西,又能完美的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
“滋滋……”
耳麦中先是传来接触不良的声音,很快一道清浅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你不是那群总是跟在我背后的警方,你是什么人?”渡边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天台,对着耳麦对面问道。
安室透定了定神,拿起一旁的变声器压低声音说道:“你拿走了原本就属于我们组织的东西。”
“还记得吗?那个死在小巷里的男人。”
第12章 让死神成为死神
“偷偷拿走了本就属于我们组织的箱子,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耳麦似乎有些接触不良,他的语气中带着十分刻意的停顿,传过来的声音也夹杂着滋滋作响的声音。
“渡边狩先生,您说对吧?”
安室透耐心地等待着对面之人的回答。
虽然在过程中产生了一点小问题,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很快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追踪,但他很快就换了一种试探的方式。
不是,都掉在地上了的东西,谁捡到不就是谁的吗?
渡边狩烦躁的啧了一声,想凭借着这点小小的恐吓就让他把东西送还回去?想都不要想!
真是的,需要开荒的世界就是这点不好,这里的人对死神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敬意。
他完全忘了,其实在之前的世界里,他们这种带来死亡的职业其实也在众人厌恶的排行榜中高居榜首。
“……”
渡边狩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滚。”
“我已经记住你的声音了。”他朝着耳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找到你的。”
放狠话谁不会啊。
他单手捏碎耳麦,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晕倒在地的狙击手。
“不用装晕了,只要你告诉我让你过来监视我的人到底是谁,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无人理会。
渡边狩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给这个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从做的一团乱麻经常卡顿出现bug的系统中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
“泰勒·伯恩,你出生在一个农户的家庭之中,父亲在你十岁那年瘫痪,母亲为了养育你只能——”
“等一下!”地上躺着的这个人睁开了双眼,“我说、我说!”
“是有人在暗网上发布了信息……我也只是从一个情报贩子那里得到了这个机会,至于对面的雇主是谁,想要做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
他悔不该自己看着这个任务悬赏金又多又简单就兴冲冲的接下来了,这种业务怎么看里面都有隐情……
“这是那位情报贩子的联系方式,我只是按照雇主的要求做事,其他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
渡边狩单手撑起坐上了栏杆,身后就是高楼下的万丈深渊。
“我相信你说的确实是真的,我也会遵守约定放过你。”
在对面之人脸上露出得救了的表情的同时,渡边狩也随之微笑了起来。
“啊——”
渡边狩从驻足往上看的人群中走过,头顶是那个人被细小的绳索挂在高楼上一边尖叫一边摇摆的身影。
叮叮叮叮咚咚——
“来的这么快……”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028号,平静地接通了电话。
“编号001,你是不是又进入数据库查看了其他人的隐私信息。”
“工作守则第五十二条,如无必要的情况下,禁止偷窥他人隐私,你知不知道最近我们已经收到了很多投诉信件。
“难道你想被裁员吗?”
渡边狩耸耸肩膀,满脸的无所谓,但语气却十分疑惑:“什么?我最近一直忙着在新世界认真工作,是其他的——”
“001号,我没有时间听你狡辩,请认真回答问题。”
渡边狩沉下眼眸,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028,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成为我的监察官吗?”
“……”
他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因为我们是一伙的。”
“028,我不是被流放了,我是自己签下调职合同来到这里。”
“这是上面交给我的任务,只要成功,我们这一派系就能够登顶最强,那个傻呗……我们尊敬上司的期望就没必要处处受阻。”
“让死神真正成为死神,而不是这种空有死神名号却完全没有丝毫自主性的存在……难道你不想回到许久之前由我们亲自来操纵人类命运的时候么?”
他在说这些时,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热切之色,那双常年漠视着这个世界的眼睛也染上了如同天边夕阳般瑰丽的色彩。
“而且最近我一直在被监视,难道我是那种知法犯法的人?”
“……”
是不是,难道你不清楚?
嘟嘟嘟——
对面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PUA了一番现在还年轻着的028,渡边狩满意听着对面率先挂断了电话,但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还是会被发现的,所以隔上一两个月使用最佳。
反正,028也是个傻子嘛。
他哼着歌拨通了那个情报贩子的电话。
咔哒一声,对面穿出来一道漫不经心地声音,“你好,这里是情报屋,只要价格合适,无论是什么情报,我都能够为您解答。”
渡边狩沉默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你的声音……”
安室透坐直了身体,语气诧异:“什么?”
“很耳熟。”渡边狩回忆着,开口说道:“听起来像是我认识的人。”
安室透扫了放在桌子上的变声器一眼,谨慎地没有再说话。
“我想起来了!是之前那个偷狗的人!”渡边狩恍然大悟地开口道:“这也是你的工作?”
安室透:“……”
刚才是白紧张了,不过也不能保证这个人是不是故意装出这幅模样来降低他的怀疑。
他故意停顿了三秒钟,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谁。
“啊、你是那天……”他开口问道:“渡边先生,你拨打这个电话,有什么事?”
渡边狩靠在墙边,看着转盘中心伫立的胜利女神像,“既然是熟人的话那就好办了。”
“我们见面说?”
安室透站了起来看向窗户,却发现为了安全起见,他早在一开始就拉上了窗帘。
他的眼眸深处带着某种令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嘴上却无懈可击地笑道:“当然可以,这算是我对渡边先生的特权哦。”
“……震撼。”
渡边狩默默吐出两个字,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从脚底板透上来的恶寒。
天气有些阴沉,头顶的乌云遮蔽了从城市下方往上看的天空,或许在城市中生活就是这样,只能够从道路两边亮起的灯光中感受到一点点属于光的温暖。
两人约定好在一个看起来经营地很惨淡的酒吧中。
渡边狩来到这里时,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开始窸窸窣窣地朝下挥洒了一些雨丝。
他抖了抖身上的斗篷,走进了一个被灯饰挡住外人视线的角落中。
安室透正好摘下了鸭舌帽,看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渡边先生,要喝点什么?”
渡边狩挪过去,默默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随便什么酒。”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他还是没有忘记点单。
他的酒很快就端了上来,就在他看着玻璃瓶中的气泡发呆的时候,安室透隔着老远开口问道:“渡边先生,最近过的怎么样?”
渡边狩抬起头,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其实我有一件事需要问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人找你询问了有关于我的信息?”
他一直觉得太巧了,虽然死神总是会和巧合擦肩而过,但是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所遇见的人全都有关系,就好像是这里的世界意志拨弄了时间线,将所有的巧合化为了必然。
“我想知道那个人的地址。”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样,不如将这件事情全部弄清楚。
安室透单手敲着膝盖,脸上却露出了抱歉的神色,“渡边先生,客人用钱在我这里买卖情报解决麻烦,如果我做出那种砸招牌的事,我可是马上要被那些在我这里留下记录的人撕碎了啊”
“……”渡边狩将玻璃杯中的酒一口喝完,断然拒绝,“钱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我可以为你杀一个仇人,不过你得告诉我他的具体数据。”他补充道:“我有经验,绝对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