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打破屏障,就先得解决掉眼前的拦路人,但好在这并不难。
可以先用符文将被控制的神明封印,收入芥子空间内的无人区域,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后,再处理掉他们体内的摄魂钉。至于地面上的药人大军,解决起来就更加简单了,只需放一把红莲业火。
“雁行,你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找时机将符文打到他们身上。”
“好。”沈雁行点头回应,无需多问缘由,一句话便能意会。
“他们虽实力不及你,但胜在人多,你千万小心。”
“知道了。”
沈雁行控制秋风隽化出数道剑气,将众神明团团围住,只要他们不主动出手,剑阵就只起围困的作用,但要他们像个呆瓜似的一动不动,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有的抡大斧,有的耍大刀,有的玩卷轴,有的挥拂尘,各式各样的法器,齐刷刷地攻击着剑阵。
比起剑阵被攻破,沈雁行更担心不慎伤到他们,全程只开启了剑阵的防御机制,分明杀伤力十足的剑气,偏生未伤人一毫。
众神明的精力都放在了攻破剑阵上,基本无暇顾及其他,洛书起笔绘符,找准时机将符文打进每一个人的丹田,再一一收入芥子空间。
在这期间,地上那群药人玩起了叠罗汉,妄图以肉身搭起天梯,吃到飞在天上的神肉,但这群药人之间毫无配合可言,叠不了几个人就开始往下倒,这边倒了那边叠,导致地上躺了一堆,你压着我,我压着他,谁也不让谁,最后大家都起不来,只能张着大嘴嗷嗷叫,叫得还异常的嘶哑难听。
一场大火燃起,被禁锢的灵体终于得到解脱,他们再也不用蚕食同类,再也不用遭受大罪。
既然守护屏障的人没了,那就该解决掉屏障了。
沈雁行朝秋风隽内注入大量灵力,直至长剑通体透着明亮蓝光,掌心推动着剑柄,将剑尖钉入屏障,可里面有一股无形的力在阻挠着他,再想往内推就变得十分困难了。
珈蓝不可能只留这些人在外面,越是平静,就越是危机四伏。洛书以笔起阵,将沈雁行和自己圈在保护罩内,他同沈雁行背贴着背,注视着周围是否会有异动。
果不其然,在昆仑全年飘雪的雪山顶上,出现了阿银的身影,这次他没有戴面具,是一张和郁颐一模一样的脸。郁颐,郁银,两个极为相似的名字,一条珈蓝身边最忠心的走狗。
“放弃吧,即使你们能破除这屏障,也难以改写今日之结局。不妨告诉你们,从我们在渝市相遇那日起,你们就已经落入了主人精心设下的圈套,只要能将你们困住一时,计划便能在暗中顺利进行,现下已经到了最后环节,哪怕你们比预计来得更早些,也无法破坏主人大计。”郁银说完,飞身来到洛书面前,盘在手上的长鞭蓄势待发,那是珈蓝的法器。
这时屏障已经开始出现裂纹,秋风隽被推进去了好几寸,来自内部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沈雁行需要注入更多灵力,才能继续将其推入,好在消耗的这点灵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洛书,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先拖住他。”
“他一时半会儿破不了我的屏障,我来帮你一起会快一些。”洛书用洛神笔维持屏障,转过身握住沈雁行的手,将大量法力注入秋风隽内。
两股强大力量交织并行,的确推进得更容易了些,屏障上的裂纹变得越来越多,剑身刺出的豁口也逐渐变成了洞,距离破除屏障已经不遥远了。
哪怕打破不了洛书的屏障,郁银也要搅得两人不安宁,蓄足了力朝着洛书挥出长鞭,只为分散其精力。
但在长鞭挥过头顶时被一白绫缠住,白绫的主人就着长鞭将郁银往后拽,因事发突然,郁银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拽得失去了重心,身体在半空中忽上忽下,跟在坐过山车似的。
等郁银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重心,又有一把长刀朝他重重劈来,若非躲闪及时,他的身体就被竖着一分为二了。
所来之人是玉卿和秦越溪,有了她们在旁绊住郁银,洛书就能心无旁骛地协助沈雁行破障。
“轰隆隆!”
突然,从屏障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颤,群山坍塌,巨石毫无章法地到处乱滚,天池彻底被石块填满,池水全部倾泻而出,昆仑外的平原直接变成了湖泊。
天上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交错而至的闪电,像是要将天空撕裂了一般,整个昆仑变得忽明忽暗。
雷声停止之时,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大颗大颗的混浊雨滴落到地上,不出一会儿功夫,就将大片植被腐蚀成了黑水。这雨水的腐蚀性极强,哪怕是神明的皮肤沾上,也必须得承受一下强烈的刺痛感。
强度极大的地震将地面撕裂,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沟壑,大量黑气源源不断地从沟壑内逸出,昆仑一下子就失去了光明。
原本专心致志破障沈洛二人,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弹开了数百米远,若非有洛书设下的屏障保护,他俩身上多少得挂点彩。
通过被秋风隽破开的洞看进去,原本被封印隐藏起来的无妄之门已经现世了!
珈蓝正手持一把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斧头,用力劈砍着无妄之门上的古铜锁,无妄之门就要被打开了!
屏障内除了珈蓝和魇行者大军外,还有成百上千个被符文控制的类人,这些人类是珈蓝献祭给混沌之主的礼物,神州与混沌不能在同一空间共存,混沌的人要想在神州界内自由行动,就必须有这些人的肉体作为容器,甚至连珈蓝自己,都会变成混沌之主现世的载体。
“主人大业将成,你们费心守护的世界,很快就会覆灭了。”郁银用身体挡住洞口,在无妄之门未被打开前,只要沈雁行他们敢硬闯,他就会献祭自己的身体,以填补屏障的缺口,哪怕就只能拖延一时,他也心甘情愿做出这牺牲。
“痴心妄想!”沈雁行划破自己掌心,将鲜血从剑柄涂抹至剑尖,秋风隽吸收血液后变得通体透亮,散发出极为耀眼的蓝光,直接照亮了整个昆仑。
沈雁行反握剑柄向前一推,秋风隽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快到令人根本来不及防御,仅用一秒时间就正中郁银丹田。
巨大的后坐力,把郁银死死抵在屏障上,硬是将他身后的破洞给顶大了,屏障上的裂纹一下变得跟蜘蛛网似的,看上去只要轻轻敲,就能把它给搞碎掉。
郁银一口鲜血喷了几米远,强忍着剧痛拔出秋风隽扔掉,就着被剑贯穿的伤口,将手伸进去掏出自己的本元,大笑着放出豪言:“我绝不会让你们破坏主人大计!”
郁银揉碎自己的本元,将其织成一张网,覆盖在破开的洞口上,屏障将这张网吸收后复原了一部分,但秋风隽的力量太过强大,对其造成的破坏力太大,尽管他做到这地步,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主人……阿银只能陪您到这里了……”郁银依依不舍地看了珈蓝最后一眼,阖上双眸直直坠地,落入沟壑之内,再不见踪影。
郁银在彻底没了生息前,回忆起了与珈蓝的初见。
他本是南疆巫主的长子,却因在出生时破开自己母亲的肚子,而被所有族人认定为怪物,将他囚禁在饲养虫蛊的山谷里,那里阴暗潮湿,瘴气缭绕,难见天日。
人人都把他当做泄愤的工具,对他进行了许多非人的虐待,每次都是命悬一线,明明可以任由他就此死去,却又偏偏要将他救活继续虐待。他决定不了自己的自由,也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直到那日珈蓝出现,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将明媚的光照进他的世界,他才终于可以活得像个人。
这一次,他总算可以自己决定生死,总算可以还那日的救赎之情了。
沈雁行再一次将秋风隽刺向屏障,但这一次剑尖才刚碰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沈雁行也被连带着弹出去很远,最后被洛书接住,同时屏障也彻底破碎。
“轰隆隆!”
无妄之门被打开了!
“洛书,快起阵,不能让他们离开昆仑!”沈雁行说完,赶紧召出万剑阵将敕邺围起来。
洛书闻言不敢怠慢,立即与秦越溪她们一起,将法力注入埋在地底的镇山石,唤醒原本用来保护昆仑的法阵。魔物无法进入法阵,同样也无法从里面出去。
可惜,这个法阵不是无敌的,必须源源不断地输入法力,才能维持它不被破坏。可现下昆仑就只有他们四人,沈雁行必然要与混沌之主一战,洛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雁行以少敌多,但仅靠玉卿和秦越溪,又很难坚持到最后。
好在这时,镇守各地的神明终于到达昆仑了。其实,他们在收到昆仑有异变的消息时,便立马赶过来了,但全都被珈蓝提前设下的伏兵拦在了半路,力量弱些的神明,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世间神明皆聚集于昆仑,拼上毕生所能,堵上自身性命,只为守护天下太平。因为,这是所有神明肩负的使命。
一缕黑影从门缝飞出,钻入珈蓝体内,他的双眸瞬间由紫变红,在人群中寻找到沈雁行的身影,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我们终于见面了,雁月。”
沈雁行操控着剑阵向内聚拢,冷言回道:“谟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谟柯活动了几下筋骨,适应这具与混沌中人完全不同的身体,看着珈蓝白皙有血色的皮肤,感受着温暖正好的体温,觉得十分满意,随即,转身朝开了一条缝的无妄之门打出一团黑气。
无妄之门大大打开,一缕缕黑影争先恐后地飞出,钻入一个个珈蓝献祭给他们的容器里,这些人被夺走身体后,全身皮肤瞬间变成了青白色,眼睛也都变成了竖瞳,嘴里还冒出两颗尖利的长牙。
“雁月,我不是神州中人,你无权管束我,来去皆是我的自由。”看着剑阵逼近,谟柯丝毫不慌,大不了就是废掉一具容器,反正废了再重新挑选一具即可,他觉得沈雁行身边那人就很不错。
沈雁行飞身来到剑阵前,再次下逐客令:“你若现在回去,我可以当你从未来过,但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就只能将你就地诛灭了。”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们便来一较高下,由胜者决定两界命运。”谟柯双手结印,大量黑气从门内逸出,将万剑阵与沈雁行一同包围了起来。
沈雁行飞身进入剑阵,与谟柯打得难舍难分,神州保卫战一触即发!
“雁行!”看着沈雁行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气之中,洛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携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快速朝着黑气飞去。
然而洛书飞到半途,被一群魇行者拦了下来,他们是来自于混沌的精锐,同珈蓝造出来的那堆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红莲业火虽能伤到他们,却无法直接将其除掉。他与这群魇行者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以脱身。
眼下昆仑的神明数量足够,只需一半负责输送法力维持法阵,剩下的则要负责歼灭魇行者大军。他们各自手持法器,同魇行者进行对抗,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玉卿挥出几条长长的白绫,将缠着洛书的魇行者暂时捆住,为洛书争取到了短暂的脱身机会。秦越溪转着环首刀,劈向从背后偷袭玉卿的魇行者。原本同洛书缠斗的魇行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俩的对手。
混沌之力比魇气难对付得多,要想用红莲业火将这团黑气烧出个洞来,得耗费不好法力与时间,洛书无从知晓里面的状况,急得额头直冒汗。
风神借助雨神和雷神的力量暂时脱了身,尽力避开所有可能会被魇行者缠住的方位,来到洛书身边,用风之力为红莲业火加强威力。
有了风神之力的加持,黑气被红莲业火灼烧的地方,很快便有了溃散的迹象。眼看着有了希望,洛书不计成本地加大了火力,耗费了大量法力,甚至燃烧了元神之力,为业火加持威力的风神同样如此。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地灵脉被混沌之力侵蚀,昆仑的灵气已经开始变得逐渐稀薄了,他们若是耗光了体内真气,就很难再汲取灵气进行补给了。
气团被烧出豁口之时,沈雁行一脚踹向谟柯,并借助后力飞身离开剑阵,操控秋风隽急剧收缩万道剑气,尽数刺向珈蓝的身体,但这些剑气才刚触碰到目标物,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到处乱飞的剑气不仅刺伤了一群魇行者,还划伤了一部分来不及躲闪的神明,完全就是无差别攻击。
虽然剑阵没能毁掉珈蓝的身体,但好在破坏掉了混沌之力结成的气团。
“雁月,天地灵脉正在枯竭,你们的法阵维持不了多久,你们的力量也在变得越来越弱,最终的胜者只会是我。放心,我会留你一命,带你一同见证两界的融合。”谟柯召来大量混沌之力,注入每一个魇行者体内,让他们的力量翻了好几倍。
与这群魇行者缠斗在一起的神明,明显感觉到这群人变得更加难对付了,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弱。
负责维持法阵的神明遇到了同样的困境,镇山石汲取的能量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开始变得力不从心,甚至有些人的七窍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我本就不依赖灵脉,枯竭了又如何,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得逞。”沈雁行蓄足了力,朝着珈蓝的心脏刺去。
谟柯侧身躲过,并反腿踢向沈雁行,笑着回道:“我倒是忘了,你与他们不同,但仅凭你一己之力,又该如何对付这么多人?”
沈雁行用剑挡下攻击,使出寒冰之力将珈蓝的身体冻住,再一脚将其踹飞,来到洛书身边,揽住洛书的腰,趁其不备顺走须弥珠。
看着在沈雁行手中变得越来越大的须弥珠,洛书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沈雁行将除洛书以外的神明,全都收进了须弥珠内。做完这一切,他没把须弥珠还给洛书,而是放入了自己体内,随后再次召出万剑阵将谟柯困住。
洛书攥住沈雁行的小臂,神色凝重地说道:“雁行,我不允许你胡来。”
沈雁行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搂住了洛书,与他唇齿相依。一个短暂的吻结束后,洛书的眼前多了一根三指宽的锦带。
“无论前世或是今生,都并非真实的我,我本是这世间意识的显化,为今日而生,亦会为今日而死,所以,请忘记我吧。”
沈雁行燃烧自己的元神之力,为洛书结了一个谁也打不破的保护罩,再用一股气流将保护罩平缓地推走,最后落在了昆仑之外的小山上。
束缚住洛书眼睛的锦带上,被沈雁行下了一道谁也解不开的禁制,令他无法看见,也无法动弹,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感受着沈雁行的气息一点点变弱,直至完全消失。
第142章 大结局下
洛书时常坐在昆仑外的一处小山头上,用陶埙吹奏着一首总是浮现在他识海中的曲子,遥遥地望着敕邺所在的方向,印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雪山。
一阵清分风吹拂,杨柳依依,陪伴在洛书身边的几只朱鹮,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吓跑,飞入溪水潺潺的山涧。
江岁坐在方才朱鹮驻足的石板上,重复着曾经问过很多次的话题:“你每日坐在这里,究竟是在看什么?”
洛书每次都是笑而不语,这次竟罕见地回答了江岁的问题。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透过柳叶间的阳光,看向系在手腕上的锦带,“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敕邺一战结束后,昆仑恢复了往日景象,原本枯竭的天地灵脉也重新活了过来,世间灵气充沛,生机盎然,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洛书醒来之时,就躺倒在这块青石板上,身旁有一根月白色锦带。他能记起曾与混沌之主有过一场恶战,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这场恶战的结局,也记不起无妄之门究竟是如何被重新封印。
那些曾被珈蓝控制的神明,体内的摄魂钉竟离奇般地消失了,大家受的伤,也在玉卿的治疗下快速恢复,继续各司其职,守护天下太平。
而结束那场恶战的人,好像永远被尘封在了丢失的记忆里。
江岁见洛书的情绪不佳,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导道:“世间一旦有了战乱,就会有人为大义献身,那人既然选择抹除自己的存在,便是不想让大家总是缅怀,被遗忘才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可他曾经鲜活的存在过,又真的愿意自己被遗忘吗?”洛书摩挲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总是觉得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
“别想这些了,黔南的樱花开了,陪我一道去看看吧。”
洛书看了看昆仑漫山遍野的花,有些不解:“昆仑也有樱花林,何故跑外面去看?”
“你整日待在这里死气沉沉的,我想带你去人堆儿里沾沾活人气。”江岁捂着自己的腹部,感受着丹田里面流转的暖流,“洛书,阿衡说他想去看看明媚的人间,我们就带他一起去吧。”
乔思衡的元神碎片,一直温养在江岁的本元内,经过多年的灵气滋养,他的元神已经有了雏形,能和江岁形成意识共通。再过个十几年,他的元神也就修复完毕了,到时候捏个傀儡人给他做容器,有情人便能终成眷属了。
人间的灵气不如昆仑充沛,也不如昆仑的纯正,需借用洛书的须弥珠盛装一些作为补给,而须弥珠只听洛书使唤。
当然,这只是江岁想带洛书出门的借口,修复乔思衡的元神,的确需要源源不断地汲取灵气,但条件不至于这么苛刻。
来黔南樱花林赏花的人很多,洛书不太适应这种热闹的氛围,总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知会了江岁一声,就独自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他缓步穿梭在樱花盛开的林间,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春风拂过面颊的凉意,听着清脆悦耳的鸟啼声,小溪流淌的潺潺声,这生机盎然的人间,的确令人十分惬意,原本忧思难解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许多。
不知为何,系在他手腕上的锦带突然散掉,甚至还被微风带走,他一路追着锦带,来到了樱花林的尽头,而飘了一路的锦带挂在了树枝上,在这棵树有一人正在作画。
这人有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件纯白的法式衬衫,和灰粉色马甲,描摹着眼前的美景,尽情盛开的樱花,汩汩流淌的泉水,色彩各异的蝴蝶,晒太阳的橘猫,绿意盎然的远山,还有本应生活在高山之上的花彩雀莺。
这人带给洛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不由得驻足在此地,远远地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作画。
他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突然停止了作画的动作,转过身回眸一笑,弯弯的眼睛,如明亮的圆月照进洛书的世界,被春风吹掉的片片花瓣,落在那人的发间,也落在了洛书的心上。
“洛书,好久不见。”
沈雁行本是天道化身,而天道化身分为日月双神,他是其中的月神,名唤雁月,他还有个兄长名唤雁阳。
五千年前,他们卜算到神州将有大祸降临,需从他们中间择一人离开九天境,借天地灵脉托生降世,而这下界之人交由伏魔剑抉择,伏魔剑也就是沈雁行所使用的秋风隽。
雁月尚是池雁那一世,所历经的那场恶战不过是大祸的前兆,他分裂自己的元神,将珈蓝携带的魔种封印断剑内,镇在敕邺的地底,而剩下的那一半元神,则进入天地灵脉托生转世。
珈蓝会割裂元神带着魔种逃跑,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本就是既定的因素,是难以改写的篇章。
因为元神残缺,转生后的雁月忘却了前尘,实力也不如从前。在雪域同珈蓝相遇那日,他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半阙元神,而那枚承载他元神的银铃,就是断剑演变出的化身,珈蓝对此并不知情,还将它带在了身边。
而与混沌之主大战那日,雁月用剑阵歼灭了所有魇行者,也毁掉了珈蓝的肉身,他燃烧自己的元神之力注入秋风隽,使出最后的致命一击,重伤谟柯的元神,令其溃败而逃。
他原本要献祭自己重新封印无妄之门,但却被他的兄长雁阳抢了先,而他自己则重新回到九天境上,等待下一任太阳神降世。
雁阳独自一人在九天境上,忍受了五千年的孤寂,看着雁月经受了两世苦楚,却不能为其分担,与混沌之主大战那日,他拼命挣脱掉天道的束缚,夺过雁月手中的伏魔剑,献祭自己封印了无妄之门。雁阳无法眼睁睁看着雁月赴死,所以做出了这个有违天命的决定。
世间法则需有天道化身维持,雁月在九天境上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新一任太阳神降世,他才得以有机会重返人间。
洛书同沈雁行四目相对,前尘往事尽数浮现于他的识海之中。
原来,他曾忘记了此生所爱,也曾彻底失去过他。
幸好,现下找回了所爱之人,心底阴霾就此消散,前路一片光明璀璨。
沈雁行上前握住洛书的手,拉着他走到画板前,将画笔交到他手中,从身后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这画中有山有水,有花有木,有飞禽走兽,却独独没有人,不如你来帮我添上?”
“那便画上你与我。”
“如此甚好。”
阳光明媚,春风正好,不负这人间三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我的第一篇文终于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
平行时空番外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是个痴情种,却不知他是个甘为人下的断袖。
其实吧,当今圣上原是喜欢女子的,只是突然有一天,那位明艳灵动的美娇娘,变成了一个芝兰玉树的俏郎君,且还对当今圣上行了欺君犯上之事。
当今圣上名为洛书,曾是最不受先帝待见的三皇子,他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完全是仪仗他那位心狠手辣、精于算计的母妃。
洛书的母妃想要做个权倾朝野的太后,而他自己则毫无争夺皇位的念头,一心只想做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十五岁就跟着他的师父骁骑将军秦越溪上战杀敌。
洛书同那位俏郎君之间剪不断的姻缘,便是起始于十五岁那年的边陲一战。
他在战场上救了一位险些被敌军侵害的少女,她那副明艳动人的面容,以及那双灵动且坚韧不屈的眼眸,令一见倾心的戏码,在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身上上演,他不顾军中众人的反对,将来路不明的她留在了军营之中。
那位边陲女子名为池雁,战乱夺走了她双亲的生命,也令她失去了唯一的居所,孤身一人流浪在外,时常会遇见色欲熏心的歹人,若非她生得机灵,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同为女子的秦越溪见她身世可怜,加之又拗不过洛书的再三请求,便由着洛书将池雁留在了军营,并将阿雁安置在自己的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