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分布两边坐着,由于会议室里没装摄像头,大家难得地卸下些伪装,开始闲聊起八卦。
“靳哥,你也太牛了,四个导师选你你都有魄力拒绝!”活泼男大凑在他身边,竖起了大拇指,“我何时能有如此风光名场面,也算不枉此生了!”
男大名叫洛洛,正儿八经音乐学院在读,唱歌非常有爆发力。
昨天靳逍制造了很多名场面,播出后热度绝对不低,他决定在靳逍淘汰前,都跟在他身边蹭镜头刷存在感。
对面的女生好奇道:“如果最后纪繁清没选你,你怎么办?”
靳逍正困得厉害,闻言敷衍道:“那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
洛洛扑哧一笑:“哥,你好有梗!”笑完又问:“对了,你下一场准备唱什么类型的歌啊?还会跳舞吗?你跳舞真的超酷的!”
其他几人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也纷纷转向靳逍。
这句话表面听着是恭维,实际更像是刺探敌情。
唱歌大家都会,但跳舞可就难了,毕竟隔行如隔山!
靳逍怎么会看不出这点儿小伎俩,只不过懒得拆穿,真真假假地道:“也许吧,毕竟我也没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了。”
洛洛假笑两声,开始去其他人那里打探。
靳逍乐得清净,继续闭目休息,人都快睡着时,周围忽然安静了,大家纷纷坐直了身体。
他迷糊地抬头看过去,暗红的实木门被推开,一只素白的手搭在冷硬的金属把手上。
来人身形高挑,穿一件宽松的浅绿色短袖,像是雪山上碧色的湖泊,露出的皮肤更是莹白胜雪,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如同被蛰了一下,靳逍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定定看着走进来的人。
脱去了稍显正式的西装,少了些上位者的强势,不像是导师,倒像是青春朝气的节目组实习生。
但这只是错觉。
纪繁清一坐下来,便直切主题,询问大家的选曲方向以及对比赛的看法。
靳逍就坐在右侧第一的位置,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在上首位坐下,他们的距离从最开始舞台上的十米,到后台的八米,再到门口的两米……一米……甚至是半米。
周围嗡嗡嗡的听不清在说什么,只剩纪繁清佼好的脸在眼底放大,如工笔画就的眉眼、瞳仁极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凌凌的淬着冷光。
脸上干干净净,连一颗痣都没有,鼻梁细窄又挺直,越发给人距离感,偏偏一双唇生的红润。
靳逍轻吸了口气,似乎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不像市面上任何一种香氛,既无花香的浓烈,也无果香的甘甜,更不似木质香的沉闷,像是清晨的农家小院,微风里夹杂着的…淡淡黄瓜清香?
真奇怪,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怎么这么特别,又这么好闻。
“介于第一轮是组内战,后面的时间我会依次单独辅导你们,何助会下发时间表,你们提前做好准备。”纪繁清总结完陈词,又看向右下手位的人,“这位同志,你沉思了这么久,想必是有什么惊人的灵感,那今天晚上就先从你开始吧。”
靳逍这才回神。
其他组员纷纷低头,像在偷笑,又像在为他点蜡祈祷。
靳逍倒是一脸甘之如饴:“好啊,一切听从纪老师安排。”
纪繁清冷眼看着这个总是过分淡定的年轻人,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那张狂放不羁的手稿。
如果说唱歌考验唱功,那作曲体现的其实是审美。
虽说音乐无贵贱,但审美却有高低。
靳逍显然有着良好的、先进的,且符合他口味的审美。
长得帅,身材好,能唱歌,会跳舞,有审美,纪繁清实在找不到第二次拒绝他的理由。
他似乎并不像简历写的那么简单,工薪家庭,普通大学。一个人的气质,绝对是由财富和资源滋养出来的。
或许他天赋异禀,也或许另有隐情,纪繁清没兴趣探究。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身上还能挖掘出什么潜质。
【作者有话说】
纪皇: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第0006章 浪漫过敏
晚饭在一楼餐厅用餐,靳逍没看见纪繁清,倒是看见了那个玫瑰男。
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
瞬间有些倒胃口了,靳逍跟室友说了声“去练习了”,便结束用餐上楼了。
路过甜品区的时候,橱窗里有许多造型独特的法式慕斯球,由于大家都想上镜保持形象,没什么人光顾。
其中有一颗是一朵红玫瑰造型,看起来娇艳欲滴非常可口,可靳逍脑子里只冒出“生化武器”四个字。
他莫名笑了一下,顺手捎走了旁边一颗煤球造型的慕斯球。
练习室在三楼,原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岂料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人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单手随意地拨弄着琴键。
是他写的那段曲子。
靳逍心中微微一动,像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湖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
“来了?”听到动静,纪繁清停下动作,侧首望过去。
水晶吊灯的光如流水般倾泄下来,打在他俊美的下颌线上,像一把锋利的弯刀。
靳逍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会弹钢琴吗?”
靳逍顿了顿:“不会。”
在年少叛逆时期,总觉得钢琴这种乐器太过文雅,他更喜欢张扬一点的弦乐,如吉他、贝斯,甚至玩过一段时间的二胡。
没人理解他这独特的品味,除了他妈虽然不理解但尊重祝福,其他人都绕着他走,生怕魔音穿耳玷污了他们优雅的审美。
“纪老师教的话,我可以学。”靳逍跃跃欲试,他学东西一向很快。
纪繁清却冷冷回道:“我看起来很闲?”
“……”
“以后不要在我的会上走神。”他继续冷声警告。
靳逍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拎起手里的纸盒:“蛋糕纪老师吃吗?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晚饭,给你带了个甜品。”
“贿赂我?”
“冤枉!天地可鉴,我拿一颗不值钱的小蛋糕贿赂,我脑子有坑啊!”
纪繁清心道,难说,奇葩年年有,最近特别多,昨晚不就有个脑子有坑的。
“不吃,牛奶过敏。”他转过头,仍然高贵冷艳。
靳逍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还真是挺敏感的。
两人没再闲聊,开始步入正题。
纪繁清起身走向旁边的小圆桌,桌上面铺着些纸笔、乐理书籍,还有一个IPAD。
靳逍从善如流地跟着,顺手把蛋糕放到了桌上,正压着一本书。
纪繁清皱了皱眉,给它推到了边上。
“从你目前呈现的两个作品来看,你懂乐理但不多,而且乐感不好,唱歌容易抢拍。”纪繁清不紧不慢地说着,姿态优雅地在坐下,长腿交叠,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
简单的动作,却做得赏心悦目。
靳逍看了两秒,才跟着坐下,脑子里其实记不太清楚他刚刚说了些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那我岂不是离淘汰不远了?”他惋惜道,语气里却又并未有多害怕。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纪老师既然选择了我,想必是有解决办法的。”
说完,他抬眸看向对面,夜晚的灯光格外温柔,眼前的人皮肤白得像一尊昂贵又易碎的瓷器,可他眼神里的光却冷硬似铁。
靳逍在国外泡吧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乏热辣奔放风情万种的大美女,也有皮相骨相俱佳的白人帅哥,但谁都没有这样的气质。
很特别,又很矛盾。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美人,会甘心只做幕后。
他想到刚回国时,关于这个人的种种听闻,诸如“年少成名”、“面冷心硬”、“点石成金”……公司被挖走的那几个小练习生,大概一是看中彩虹传媒承诺的资源,二则是看中纪繁清这块金字招牌。
而这块金字招牌,现在就坐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的位置。
“你下一场准备唱什么歌?自己写,还是唱别人的?”纪繁清问。
靳逍收回思绪:“翻唱吧,毕竟就像纪老师说的,我水平so so,自己写歌岂不是死路一条。”
“……我可没这么说。”
靳逍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他确实不擅长写歌,他又不是音乐专业的,玩音乐纯属兴趣,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投其所好了而已。
比起写歌,他更喜欢给好听的歌换件衣服,重新编曲。
很多人都忽略了编曲的重要性,同样一首歌,不同的编曲会呈现截然不同的效果。
靳逍喜欢将看上的东西,盖上自己的印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全黑了,练习室依旧灯火通明,音乐声不断。
试了几首歌,效果都不是很好。
纪繁清坐在钢琴前,面容严肃,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副歌部分的旋律,让他一遍遍调试声线。
长时间魔鬼般的训练下,靳逍没忍住偏头咳了两声。
纪繁清手指一顿,这才收了音:“算了,先休息一会儿。”
靳逍哦了一声,从高脚椅上下来,拿了瓶赞助商的水,拧开,然后递了出去。
大概被伺候惯了,纪繁清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
两人安静地喝着水,靳逍忽然道:“我想换个风格。”
纪繁清以眼神询问。
他现在选的,仍然还是他擅长的快节奏舞曲风,毕竟跳舞是他的一个优势,能够掩盖唱功的不足。
“我想唱汪雨老师的《情终》。”
靳逍说完,视线便定定落在了纪繁清的脸上。
练习室安静了一瞬,纪繁清的眼神有些放空。
往事如海底的暗涌,幽深晦暗,一幕幕翻涌而上。
矿泉水瓶在手中摩擦出咔哒的声响。
《情终》是六年前他给汪雨写的歌,那时的他尚且年轻,很多情绪找不到出口,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雷雨夜,他在出租屋写下了这样一首歌。
这首歌让素有“情歌王子”称号的汪雨,再次登顶歌坛。
“为什么选这首歌?”
“我声音条件有限,比起技巧,或许感情才是更能打动人的。”靳逍眼睑半阖,目光有一些探究的意味:“汪雨老师很厉害,将歌曲里的情感诠释得深入人心,我也想试一试。”
“纪老师觉得如何?”
纪繁清想,他写这首歌的时候,正是靳逍现在的年纪,年轻人果真是天真有爱,无所畏惧。
“随你。”
时间不早了,选曲确定,此次训练便先告一段落。
纪繁清将桌上的两本乐理书递给他,让他回去熟悉一下歌曲,再认真看看他划的几章重点。
靳逍像个乖学生一样道了谢,称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纪繁清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像是笑话他的自作多情,他根本没抱什么期待。
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他只做他该做的。
靳逍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他一贯用行动说话。
两人一起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灯忽然啪的一下全黑了。
“靠,什么情况?”靳逍骂了一声。
纪繁清皱着眉,拿出手机,节目组的大群里噔噔弹出消息。原来是工作人员调试设备,功率太大保险丝烧了,正在抢修中,让大家注意安全稍安勿躁。
纪繁清脸色又臭了起来,他讨厌一切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但现下也没有办法,电梯是不能用了,只能走楼梯回房间。
正欲打开手电筒,前方先落下一束光,恰好打在他脚前方半米的位置。
“纪老师,当心脚下。”
如此漆黑的夜里,一圈莹白的光将两人笼罩,多么温馨的氛围,多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纪繁清却道:“我有手机,管好你自己。”
咔滤镜碎了一地。
靳逍:……他是真的对浪漫过敏。
两人步行上楼,黑暗中一前一后,只有两道手电筒的光照亮前方。
靳逍走在稍后一步的位置,看着前面清瘦挺拔的背影,影子落在墙上,像一节竹,孤高又冷漠。
“纪老师,书里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可以。”
“那我加一下你的个人微信行吗?”
“不行。”
“……”
“不是有群吗?有什么问题是不可以在群里问的?”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脚步声不停,纪繁清拾级而上没有回头。
靳逍摸了摸鼻尖:“……没有。”
两人在五楼分开,纪繁清继续往上走,只是手里多了个蛋糕盒子。
姓靳的硬塞给他的,说是为了舞台效果要保持身材,只能托导师帮忙看着处理了。
纪繁清正思考如何处理时,来电了,灯光如火龙一般照亮整条走廊,恰巧林杭从另一头走来。
“吃甜品吗?”
“啊?”林杭受宠若惊,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繁清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把将盒子塞到他怀里:“送你了。”
林杭手忙脚乱地接过,激动地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纪老师!”
一抬头,纪繁清的背影已经走远。
林杭飘飘然回到房间,用小号发了条微博。
@一个小木匠:偶像给的蛋糕!只是为什么送我一颗小煤球[疑惑/emoji]?是有什么更深层的涵义吗?完了,我好笨,我根本猜不透偶像的意思[苦恼/]他可能是想告诉我,生活就像一颗煤球蛋糕,表面看起来一片黑暗,但努力品尝,却有意想不到的甜……?
第二天一早,在导演的强烈建议下,导师们纷纷下凡,到一楼用早餐。
纪繁清、张若薇、李谭延三人一道,纪繁清仍然走在中间。
其实论年龄,纪繁清在三人中是最年轻的,他才二字当头,张若薇却已经三十四岁,李歌王更是年近四十。
但是他走在中间,这段三角关系,反而刚好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昨天让你过来喝酒你不来,搞得我跟Sam孤男寡女的只能避嫌,酒也没喝成。才第一天你就这么卷,当你的学员可真够可怕的!”张若薇没睡醒地打了个哈欠,不忘谴责他。
纪繁清不在意地道:“不是还有别人吗。”
说的自然是另外两位同在七楼的导师,叶回和林杭。
张若薇撇撇嘴:“得了吧,酒只有熟人局才好喝。”
她和李谭延这种级别的小团体,不是谁都有资格插进来的。
三人刚迈进餐厅,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便扑面而来。
“导师们好!”
“导师们早上好!”
张若薇调整了下表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你们也好,Relax!安心用餐,不用在意我们啦!”
三人取了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杭晚来一步,见还有一个空座,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我可以坐这儿吗?”
他期待地看着纪繁清,毕竟纪老师昨晚主动关心他,向他“示好”了。
纪繁清喝了口牛奶,无所谓地道:“随便。”
林杭便开心地坐下了,又依次跟另外两位前辈问好。
两人对他点点头,尚算亲切。
叶回到的时候,他们四人已经自成一个小团体,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他不甚明显地嗤笑了一声,转头去找自己小组的人,学员们自是热情似火地拥戴他。
在摄像组各个角度的镜头下,餐厅一派和谐。
吵吵嚷嚷中,靳逍单手端着餐盘路过,一声“早上好”还没说出口,视线落在纪繁清手里的玻璃杯上,顿住了。
如果他没看错,杯子里装的奶白奶白的液体,应该是牛奶吧?某人嘴唇上甚至还沾了点儿奶沫。
不是牛奶过敏?
纪繁清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又镇定自若地将杯中牛奶喝完,然后优雅地擦了擦嘴,没有丝毫的心虚。
靳逍差点气笑了,感情他不是牛奶过敏,他是对人比较过敏!
偏偏旁边的林杭哪壶不开提哪壶,吃着吃着突然道:“对了,纪老师你昨晚给我的蛋糕我吃了,很好吃!我会谨记教诲,加倍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靳逍看了眼比他只大一两岁的林杭,有些面无表情地想,哦,原来是这样处理的。
纪繁清则有些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他昨晚有多说什么吗?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张若薇眼珠子转了转,低头抿了口橙汁,嘶的一声觉得牙有些酸。
用过早餐,各个小组都召集成员,开始第一天的训练了。
下一场除了组内竞赛,开场的时候还安排了团队表演,每个导师小组的六名学员,要合作完成一首歌的舞台。
团队合作,考验的是默契,因此大家练习竞赛曲目的同时,还要抽时间合练表演曲目。
时间紧迫,大家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还有人默默加练到深夜。
靳逍当然不会这么卷,晚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悠闲地翻着纪繁清给他的书,其中包括一本《音乐欣赏十五讲》。
这是一本鉴赏类的书,里面选取了不同时期的音乐大师的作品进行赏析,比起枯燥的理论要更有意思一些。
靳逍正翻到第九讲,瓦格纳和威尔第――19世纪歌剧艺术的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他想到两年前在伦敦皇家歌剧院看的那场《茶花女》,正是由这位著名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创作改编而成。
极致的光影舞台效果,奢靡的19世纪巴黎上流社会布景,还有震撼的视听盛宴,演出结束,全场起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所有的观众都沉浸在这场歌剧的魅力里,只除了靳逍。他能欣赏,但无法共情,因为这是一个悲剧,还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悲惨爱情故事。
对于他短短20年的人生来说,从来都是“我想要,我得到”的easy模式,哪里体验过什么“失恋”、“错过”、“爱而不得”这些复杂的情绪。
正如他现在,也不太能理解,纪繁清这么冷心冷情的人,怎么会写的出《情终》这样复杂、惨痛又决绝的歌。
他写这首歌的时候,灵感来源于谁?
靳逍眸光暗了暗,打开手机群,直接艾特了纪繁清。
靳逍:@纪繁清,纪老师您有空吗?我有几个编曲方面的问题想当面请教您。
群里安静无声,潜水的众人看到手机的那一刻,可谓内心活动丰富。
一面暗道:卧槽他好勇,竟敢当众艾特纪繁清,还敢私下找他问问题!
一面又道:卧槽他好会,这么会抱大腿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半晌,提示音响起。
纪繁清:没空,有事明天说。
靳逍:……哦。
其他五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纪繁清确实没空,他在张若薇房间喝酒,一起的还有李谭延。
胡桃木圆几上摆着几瓶十四代,度数不高的日式清酒,还有一副扑克牌。
三人姿态闲散地靠坐在椅子上,一边玩牌一边闲聊着。
说是闲聊也不全是,聊天内容主要还是围绕着这档节目,包括节目组的一些内幕八卦、下场的表演曲目、以及各组学员的情况等等。
下一场将启用观众评审,但导师仍有很大的决定权。本组的导师不参与队内淘汰,由其他导师投票决定。
所以大家有什么想保的绩优股,想淘汰的废物,完全可以提前通下气。
任何事情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公平纯粹,哪怕只是一档电视综艺。
“Fan,你们组那小帅哥怎么样,还合你心意不?”张若薇故意问的有些暧昧。
纪繁清眉眼不动,垂眸翻着手里的牌:“不怎么样。”
“噢,他下场唱什么歌,不会还是你写的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纪繁清“嗯”了一声。
张若薇被勾起了好奇:“哪首?”
纪繁清顿了顿,将手里的废牌扔回场中:“汪雨的《情终》。”
张若薇和李谭延愣了一下,同时看向他,张若薇意味深长地道:“他还真敢唱。”
《情终》这首歌当年可是火遍大街小巷,哪怕到了现在,也是KTV必点金曲之一。
然会唱的很多,唱好的人却很少。
曲子本身难唱是一方面,汪雨的声线跟这首歌的情感刚好契合,则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把纪繁清的职业生涯划成三个阶段,那《情终》这首歌,便是开启第二阶段的序章。这首由他作词作曲并担任制作人的歌,让他从小有名气到圈内人尽皆知。
至于第三个阶段,那便要说说另一位主角张天后了。
三年前,纪繁清为她制作的专辑《Never Fall》一经发行,立刻火爆两岸三地,更是拿到金曲奖8项提名。最终纪繁清个人斩获最佳作曲人、最佳编曲人以及最佳音乐制作人三项大奖,与此同时,张若薇也收获了年度专辑和最佳流行女歌手两个重量级奖项。
被粉丝戏称得奖堪比进货,两人手把手笑傲全场。
而后同年底的金像奖颁奖典礼上,由纪繁清担任音乐总监制作的电影配乐,一举荣获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奖。
自此之后,业内开启繁神时代。
“他对你还真是执着啊。”张若薇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玩味地道。
“一点儿小聪明而已。”纪繁清抿了口杯中酒。
“你看着有希望留下吗?”
“目前来看,没什么希望。”他放下杯子,将输掉的筹码拨了出去。
张若薇笑着收下,输了一晚上,终于赢下一局,“你不能拿他跟汪雨比。”
纪繁清也笑了:“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内地有几个比得上汪雨这样的天生情嗓,况且就算抛开汪雨不说,靳逍现在的水准,恐怕连大多数的KTV版本都比不上。
“他如果继续跳舞,兴许还能哄哄观众,偏偏他选择唱情歌。”
“有那么烂吗?”张若薇回忆了下第一晚录制的场景,其实他唱的也还好,不然她不会耗费口舌争那么久,可惜郎心似铁,人家甩都不甩她。
这么一想,实在可恨,淘汰就淘汰了吧,也该给这个嚣张的年轻人一点儿教训。
纪繁清没回答,李谭延倒是难得开口道:“恐怕问题不在唱功上。”
“嗯?”
“《情终》是什么类型的歌?网上不一直有人开玩笑说,没分十次手,唱不出这首歌的感觉。”
张若薇呃了一声,偷偷打量纪繁清的表情,只见他仍然面色无波岿然不动。
李谭延切出第四张公共牌,是一张黑桃K,牌面上印着国王的头像,他挑挑眉,继续道:“你看靳逍的样子,像能唱出这种感觉吗?”
一张标准的浓颜建模脸,189的傲人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这样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在两性关系中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哪里吃过感情的苦。
张若薇啧了声,问纪繁清:“那你不阻止他唱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