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卧室门没有关，留了细细的一条缝，赵行简抬手敲敲门等到里面应声才进去。
楚明河当时正把落了雪的潮湿衣裳缓下来，见赵行简进来，从衣橱深处挤出来，等关上衣橱的门后，手上就多了两件当时赵行简穿过的换洗衣服。
“先换这套吧，叫方哲出去取也不方便。”
赵行简愣了下先接过来，但攥着没动，他没想到楚明河只是上来换了身衣服，还顺带帮他找了一套。
但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片刻后，赵行简才问：“是不是担心以后会有麻烦？”
这话问得直接，楚明河也没有对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只是刚才碍于招远在不好明说。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这才肯定的点点头：“是。”
他说“是”，赵行简倒是放松下来，他不担心楚明河的回答，担心的是楚明河不想和他交谈。
于是赵行简在得到答案之后，罕见的向楚明河详细解释一番：“留着李正确实麻烦，但赵原又是非签不可，我有退路，起码不会让李正在公司待多久。”
只要前期李正不动手，等到新的经纪人掌握了解了赵原适合的人设定位，他会给李正他应该得到的报酬，但前提是他不会做有损楚明河和公司利益的事。
而一旦他动了手，赵行简也不会留他多几天，他会像赵原希望的那样把人送走，至于送到哪儿去就要看李正自己的做法了，正好清除掉潜藏的隐患——他也不相信李正会突然间就对以往的金钱欲望失去兴趣和追求，所以李正在用正经方式从他这里得不到收货之后，有很大的可能走些歪道。
他会在保证楚明河的利益尽可能损失小的情况下把人踢走，所以不用担心签了赵原以后会牵连进来很大的麻烦，因为他们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防是退路，攻才是第一选择。
赵行简看看楚明河：“还担心吗？”
担心没有办法立刻消除这一点还是存在，但楚明河可以选择信任他，于是他垂了垂眼，道：“还好。”
这就够了，管一点用就行，赵行简放松下来，想起赵原说的话，原句奉上：“贺照台还没有下课，说要留下吃晚饭。”
外面还在下雪，且越下越大，楚明河从窗口处收回视线点点头：“贺教授的学校离这边近，下了课也会过来，我多准备着。”
楚明河回神想起赵行简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又看他手里一直攥着，这才催促道：“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你走之前来得及烘干。”
赵行简一愣，他都没想过今晚会离开的事，心里的自我安排是今晚必定又是留宿的一夜，可楚明河这一句嘱咐把他敲清醒了…
于是赵行简清清嗓子：“不急，你今天也累了，多休息。”
楚明河弯腰拿了自己的换下来的衣服，想了想随意道：“今天也没做什么工作，放心吧，晚上之前可以烘干。”
他不放心，但看着楚明河绕过他离开的背影，以及被贴心关上的门，赵行简无声叹了口气。
…他真的非走不可吗。
赵行简换好衣服想起什么，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头上的包居然已经消了红印子，肿倒还是肿的，只不过看习惯了就不显眼了。
他蹙着眉又沉重的叹口气，想着这包要是还在估计能成为他留宿的通行证。
晚饭准备得早, 贺照台到这儿的时候雪才停，天也刚擦黑。
这栋小别墅里还是第一次接待这么多人，一时显的无比有人气。
楚明河就想着把前些天和辛乐偷吃过的火锅拿出来, 上次还剩下好些肉菜。
不过这些东西藏在冰柜最底层，上面层层叠叠的放着好几个用简陋塑料袋打包的面粉, 看样子是为了掩盖下面藏着的食材。
赵行简看见了，一针见血地问道：“红姐不让吃？”
他想的通透，但楚明河被一下子揭穿还是呆愣片刻：“这么明显吗？”
“……”, 其实也不能说是显眼，委婉一点的说辞就是，掩藏东西的手法拙劣，一看就是新手。
不过不用赵行简直白的说出来，通过他的眼神楚明河也能明白其中深意，于是他把几包面粉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就算这样也漏了不少白色粉末在裤子上。
“没有不让吃，只是不让多吃…每次来例行检查红姐看到了都要多嘱咐两句, 我就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
……因为害怕哪天红姐一着急，直接明令禁止食用火锅。
赵行简看了看这些食材，觉得没有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只是肉多了些, 他刚想说如果以后被没收了，想吃的话可以给方哲打电话，方哲能安排他痛快地吃一顿。
但随即, 身前的人就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扯出来一袋看上去就攻击性极强的火锅底料。
“……”
恐怕红姐主要防的是这么一袋小玩意。
赵行简嘴唇微动, 楚明河转身正看到他难以言喻的表情, 手上拿着的东西一顿, 往后收了收。
“不合口味的好还有番茄锅底, 在辛乐那儿…这些东西都是辛乐偷偷带来的，他喜欢的口味清淡，我们两个吃的时候通常分两个锅吃。”
说到这儿就有些不方便了，他们连正经的煮火锅的锅都不敢买，生怕红姐从蛛丝马迹里查出来他们在家开小灶，而且还是经常性的。
“没有不合口味，”赵行简先接了他又拿出来的大包的食材，随后犹豫片刻抿抿唇道：“红姐说的有道理，可以吃，但不要多吃。”
“……”
楚明河有一瞬间想要清楚赵行简的记忆，他还记着红姐和赵行简也有联系。
而赵行简等了半晌发现楚明河并没有把剩下的食材递给自己的意思，他这才恍然抬头，正对上楚明河稍显不信任的视线。
“……”
赵行简主动伸手接过袋子，状似随意道：“不过想吃就吃，口腹之欲必须优先满足。”
这话说得没错，起码现在没错，于是楚明河轻“嗯”一声，满意的带着大包的食材回了餐厅。
今晚这一顿火锅方便得很，食材齐全，准备的也迅速，他原本就是为着如果赵原和贺照台要走，早些时候吃完能早点回家休息的。
他们这边拿了食材出来，刚巧正碰上贺照台在厨房洗菜，赵原在旁边搭手，但短短十秒的时间赵原被贺照台拒绝了三次。
最后把人惹恼了，赵原冷眼把菜刀放下了。
门口观战的两个人还以为两人要吵架，楚明河叹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只是还没有开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赵原的视线就停留在了他身上。
随即，楚明河就注意到赵原眼神一亮，且迅速变了脸色。
“……”
楚明河一愣，倒退一步，赵行简就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归到一处，接了楚明河的，想让他去外面待会儿清静清静，也往他身侧站了站。
但赵原才不管这一套，摘了围裙过来揽了人就走，赵行简都来不及开口，身边一缕风刮过去，楚明河整个人就被卷走了。
赵行简皱眉刚想追上去，就见贺照台随意往这处瞧一眼：“明河还是和大学的时候一样啊。”
“什么？！”又是这种话术，赵行简蹙眉看他一眼。
但贺照台不理人，回头继续和自己的菜作斗争。
“……”
赵行简抬脚两步就冲进了厨房。
客厅内，楚明河被赵原揽着到客厅坐，他无奈道：“这么短的时间就又坏消息了吗？”
赵原摆摆手，全身放松的靠回沙发背，看见楚明河还坐的有模有样，伸胳膊一把把人拦了过来，和自己保持一样的姿势。
但楚明河感觉自己的腰磕到了谁的外套上的尖硬扣子，瞬间就绷直了：“……”
一边肩膀被人拍了拍，楚明河转头看他。
赵原：“放轻松，我们这种有老公的，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顶多就是过过瘾。”
看出来了，但这个过瘾的方式，楚明河不敢苟同。
他把身后的衣服拿走乐放到一边，靠回去等着赵原吃完一个橘子 ，顺带还被强行塞了两瓣。
这之后，赵原才拿湿纸巾擦擦手说：“前两天我听娄导说了，一切进行顺利，《石井》不用等到三四月份以后，他们早就交上去排档期了。”
楚明河一愣：“这么快？”
“对，”赵原说起正事来敛了敛漫不经心的态度，想了想道：“最早年后，最晚不会出二月份。”
年后的档期好排，八九月份就说不准了，但幸好他们没有考虑过要到那么晚的时间。
楚明河回神：“娄导的习惯你比我清楚，官宣流程呢。”
赵原：“不麻烦，甚至不需要参演人员转发官宣动态，没准儿哪一天看电视，换个台就能看到自己的脸投在大屏幕上。”
“……”
娄导的风格确实独树一帜。
沉默片刻，赵原嘱咐起今天谈过的事：“现在不用担心李正会突然发难，等我把签约的消息带回去，他就得重新掂量掂量这段时间适不适合拿陈年旧事出来‘谈条件’。”
“你还有时间想想对策，或者想想他以前的把柄，虽说我也很想把李正‘一击毙命’，但这就可能把对你的伤害拉出来作挡板，我于心不忍啊…想想他以前的事吧，也许可以作交换条件，把对你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赵原说的伤害不过是那张照片，如果楚明河能有李正哪些不道德的事握在手里，可以作为交换条件先把照片拿回来。
而这样一来，他们把李正甩掉的主要方式就变成了看李正的勒索式谈判条件，尤其有私下交易的“照片”和把柄在，极易把李正的思路往歪道上吸引。
如果李正就此停手，他们能放他一马，毕竟跟了赵原十年，他最熟悉赵原，但如果他真的往歪道上那就真的给不了他退路。
楚明河又想了想，知道赵原说的这个“谈条件”的时间，必然会在《石井》播出前的一周内。
他暗自琢磨一番，记下了。
可这边刚说完正事，就听厨房内传出来好大的一声响，把赵原要去够橘子的手都吓得一哆嗦。
楚明河一愣，想起来赵行简还在厨房，又想起来录制综艺的那段时间他的手艺，以及他和贺照台的相处方式。
嘶……直觉告诉他不太妙。
第078章 豆腐
楚明河着急往厨房去, 赵原倒是一点不担心，还劝他：“放心吧，贺照台是不会做傻事的。”
赵原当然清楚楚明河不关心贺照台, 他说这话是为了撇清贺照台主动找事的嫌疑。
于是楚明河去了，进了门口才看清厨房内的状况——
赵行简在厨房里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不是指体型，而是熟练度。
他今天上午给楚明河熬得粥都是抽时间学的，而之所以是粥而不是别的什么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还是因为这东西他好上手，需要的食材往煮沸了的水里一丢，只要后面记好时间不要超时就成。
现在不行了，从盒子里取出豆腐来，整块的都能在他手里碎成豆腐渣，也是幸亏拯救及时, “啪”的一声把那盒豆腐摔…扣在案板上才挽救了一块白嫩的小配菜，但可能是摔太狠了, 总之剩下一块形状不大好看的完整豆腐，在他切片的时候仍然能被切的稀碎。
这还不是让他烦躁的主要原因，主要是贺照台总会在他上手操作的时候, 时不时的传达一声“明河的喜好”来——也许赵行简之所以能把豆腐捏碎, 也掺杂了这一点原因。
这种干扰话语说多了，赵行简听得额上青筋直跳，原本他进来就是想和贺照台进行一场关于对楚明河的喜好了解的对决, 顺便警告他自己可不是吃素的, 不要在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挑衅行为了。
可惜贺照台只说了那一句关于楚明河的话题, 等他进来后就专注于在准备食材上下功夫。
赵行简冷眼瞧着, 沉默片刻撸起袖子开工。
“你对我出现在楚明河身边有意见？”
贺照台手上动作不停, 利落回答：“没有。”
“……”
这种鬼话不能信，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于是随后就有了他一边手忙脚乱但佯装镇定的搞食材，一边忍受贺照台对他动手能力的压制式提醒。
最后因为用热水焯豆腐的时候火气冲天，没拿稳手里的勺子，掉池子里了才一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
厨房内一时寂静，贺照台居然没有立刻赶着机会“提醒”他，当然，这些提醒在赵行简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奚落。
但他还是放心太早了。
片刻后那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赵总不要逞强，不行就算了。”
“……”
这真的不能忍，赵行简没抬眼，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长出一口气，而后轻蔑的冷哼一声：“明河喜欢吃这种，平常人做不来。”
“……”
厨房内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门口处赶来的楚明河脚上顿了顿。
原本跟他一起来的赵原先听了贺照台那句“不行就算了”，还想着贺照台给他拆台，刚和楚明河说了贺照台不会主动惹事，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十足挑衅的话。
结果他咂咂嘴刚想说两句挽尊，就听到了赵行简那句话，于是话锋一转，“呦”一声：“明河的口味，赵总把握的还真是准。”
这种客套话平时听不着，现在跳出来实在不像是真心实意的夸。
果然，赵行简一转头就看到了赵原戏谑揶揄的脸，以及及时收回怔愣表情的楚明河。
赵行简一梗，心想楚明河别是对他失望了。
赵原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未来老板使绊子，说完就抬胳膊往楚明河身上搭，不过转眼就搭了个空。
这回不仅没有搭成，还被贺照台冷眼警告了一番，乖乖凑过去了。
楚明河从门口艰难的移过去，看了看那盘惨不忍睹的刚捞出来的豆腐。
“……”
这下想要安慰的话说不出口，于是他抿抿唇，半晌憋出一句：“还能吃。”
只是“还能吃”这种评价确实让人伤心，赵行简看看豆腐，楚明河又悠悠飘来一句：“豆腐吃的是真材实料，也不是吃的形状，切成怎样的都能吃。”
这话属实高明，但赵行简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高兴，旁边那一对儿纯找事的璧人的其中一位就惊叹一声，冲另外一位道：“老公，明天我要吃坦克形状的炒青菜。”
这种隐秘式攻击实在和贺照台一个路子，赵行简看看两个人顿时就有了一种想要发挥一下资本家原始欲望的冲动——类似于金钱羞辱、上级压榨、收编为…
想法只是冒了个尖儿，随即就被一道熟悉声音打破并摁压回去。
“还有两颗小葱，拌豆腐刚好，利口解腻。”楚明河说完就从旁边装食材的袋子里抽出两颗绿色的小玩意儿。
赵行简顿了顿，心情立刻由阴转晴。
楚明河就挽了挽袖子，把小葱蔫了的叶子摘掉，转眼瞧瞧他又看看豆腐：“用筷子捣碎，或者用刚才的办法也可以。”
说干就干，两人在池子边准备一道意外出现的菜。
赵原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摇摇头：“确实是没想到啊，还能这样。”
贺照台瞥他一眼问：“坦克形状的炒青菜还要吗？”
“……”
一屋子没有一个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贺照台就类似于哥哥的态度，看到弟弟身边有个“不靠谱的男人”就来考验考验OvO
第079章 浪漫
大概一个小时, 一餐晚饭之后，楚明河明显感觉四个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恶化，只有旁边包揽二分之一食材的辛乐和方哲吃的满头汗。
辛乐小声嘀咕一句：“没想到这么好吃, 番茄汤底再也不是我的真爱了。”
方哲诧异：“你真爱的变化速度这么快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这没有明河哥快, ”辛乐说着又降低了些音调，收音用眼神示意他看锅边的一个小菜碟，“看见那盘拌豆腐没有？”
方哲看到了, 而且还知道这是出自自家老板的手，且卖相竟然意外的不错。
然后辛乐就用胳膊肘捣了捣他，“那盒豆腐保质期半个月，如果今天不吃，明天过了零点就要丢进垃圾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方哲略一思考, 一丝精光从镜片闪过：“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
辛乐撇嘴：“你怎么和你们老板一样没有半点浪漫细胞。”
方哲抿唇, 没有争辩自己其实比老板好点儿，他起码在暗地里为两人的爱情保卫战出了不少力，比如当初第一次看到出现在楚明河家的辛乐, 他及时的通风报信让老板幡然醒悟夜袭西庭别墅。
不过……
“这和浪漫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细节是浪漫的源头！”
辛乐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他, 最后恨铁不成钢的解释：“算了你不懂，我就直说了，这意味着明河哥不喜欢吃豆腐！不管长得多白多嫩的豆腐都不想吃, 明白了？”
方哲手上一顿, 略一思考, 觉得有道理, 非常值得学习, 于是郑重的点点头：“明白了。”
辛乐欣慰道：“明白就好。”
方哲：“所以楚先生并不喜欢吃这道菜，但今天一反常态夹了几筷子，对不对？”
辛乐咬一口小牛肉丸：“嗯嗯，没错。”
方哲推推眼镜，重复两句：“我明白了。”
辛乐一顿，抬头眨眼：“你又明白什么了？”
方哲眯起眼睛，没有解释，重复道：“我明白了。”
这眼神把辛乐搞懵了，立时就扔了筷子，努力降低快要冲出天去的音量：“你不要瞎明白啊，该明白的明白，不该明白就糊涂一下啊！或者让我也明白明白…”
他一激动，手里的筷子甩飞一根砸在碗沿上当啷响了一声，把其他几个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楚明河看一眼问：“怎么了？”
辛乐一惊，立刻装着咳嗽两声：“呛到了。”
于是那盘豆腐全归了他。
楚明河又贴心提醒他：“利口，多吃点。”
“……”
辛乐只能收到自己手边儿，半天郁闷的夹了一块儿，边夹边戳方哲：“都怪你，没事不要找我说话。”
方哲原本想说不是他主动的，结果恍惚间看到辛乐夹的那一小块儿豆腐上有几粒可疑的警惕，于是他一顿，闭嘴不说话了。
不过两秒的时间，把豆腐吃进嘴里的辛乐就变了脸，但碍于场合他只能囫囵咽下去，吃完立刻夹了几筷子肉把那咸到齁嗓子的口感压下去。
“谁往拌豆腐里洒盐啊！”
方哲推了推眼镜：“不知道。”
这一个小插曲又把几个人的话题带了起来，赵原吃着肉，但语气却是格外的沉重。
这情况少见，楚明河多瞧了几眼。
赵原感慨：“想当初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俩还结着婚呢，一转眼，你们离了，我们倒是一如既往的如胶似漆。”
“……”
这样的感慨能达到一种冷场的效果，但赵原功力深厚，继续道：“后悔过没有？”
“咳…”
利口解腻的豆腐拯救不了辛乐，但他只敢咳一声，剩下的捂在嘴里，憋的耳朵通红。
楚明河终于把他手边的酒换成了果汁。
赵行简瞥一眼，转而问赵原：“你包揽节目组的采访任务了？”
赵原摆摆手，“没有，不过想方设法八卦老板的感情状况是每个员工的必备技能。”
他说完就把眼神投到了楚明河身上，赵行简直接拦了，抢先道：“既然你提起来了，想一想也确实后悔 。”
“真的？”赵原一听来劲了，又阴险地挑了下眉，“我问的是后不后悔结婚，可不是后不后悔离婚。”
赵行简抬眼：“我以为你问的是后不后悔和你同一期录制综艺，没想到你问的是后不后悔结婚。”
“……”
他们在一边刀光剑影的互相攻击，楚明河轻叹口气，把剩下的快要煮化的肉捞出来全给了辛乐。
到最后还是贺照台打断他们，高声提醒方哲：“方助理小心不要沾酒。”
方哲一愣，赵行简也被迫停了，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方哲跟前一直没动的酒杯。
方哲先笑笑应下，随后就飞速瞥了一眼自己的老板。
暗号对接成功，十分钟后，酒杯见底。
半小时后，吃完晚饭并帮着整理完餐桌上一片狼藉的贺照台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看着已经开始显出明显醉态的方哲，沉默片刻朝赵行简投去谴责的目光。
赵行简回以冷淡对视。
最后贺照台被赵原扯走了，客厅内一时安静下来，赵行简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楚明河先瞧了瞧方哲，随后主动提：“明早再走吧。”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但贺照台收敛了一些，握拳清清嗓子，看着楚明河。
“方便吗？”
辛乐在一旁剥橘子，听到他这么问手上一哆嗦，转头就和方哲说悄悄话。
“我以为怎么也得来一句‘不用了，雪也不大，慢慢走赶到凌晨能回家’来卖一波惨，再自然而然的无奈留下。”
他说着感叹两声：“没想到你们老板如此不矜持。”
方哲瞧他两眼：“也许很快你就要改口了。”
辛乐一顿，橘子没来得及塞进嘴里。
“怎么说？”
“躺着说。”
“……？”
赵行简留下了, 楚明河帮他把客房整理出来，换了一套干净的四件套。
“这还是当初辛乐买的。”
赵行简一抿唇，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大概是他上次留宿过以后, 辛乐就面面俱到的把各种日常用品都多准备了两套。
他看看这崭新的房间不甘心道：“很晚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主要也不是麻烦不麻烦，主要的是…他留下来的目的也不是睡客房, 谁知道辛乐准别的这么充分，确实失算。
他正想着待会儿“不小心”洒点水上去，楚明河就弯腰趴在床尾, 把床上的褶皱扯平，不容置疑的回他：“不麻烦。”
这话听上去像是如果他敢洒水上去，楚明河也有其他办法给他烘干，看来得想想别的话术…
他边想着边帮着楚明河把剩下的床单展开，又搬了床被子。
“好了，洗澡早点休息吧。”等全部收拾好, 楚明河指指单人沙发上摆着的一套睡衣，“尺码不知道合不合适, 不合适你告诉我，后面我再买。”
赵行简原本还挺失落，一听“后面再买”, 无端又生起了点希望。
楚明河没再说别的, 退出房间替他关上门，往楼下一看，楼下的灯光已经暗了, 辛乐和方助理都已经睡下。
他收回视线走过去随手摁下走廊尽头的开关, 除了两个相邻的房间泻出一点光, 整条走廊陷入一片黑暗, 连带着他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