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你的豹来喽by瑄鹤

作者:瑄鹤  录入:01-08

顾祈安眨眼,翻译着戈尔的意思。
狼哥说,等一会。
等什么?
不等顾祈安生疑,远方天空传来了熟悉的翅膀拍打声。
是乌鸦。
又像是之前一样,不知道内容的交涉产生在乌鸦和狼群之间。
不过这回又有些不一样——
来报信的乌鸦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拍拍翅膀,不远不近地落在了树枝高处。
原本站在空地的母狼首领则忽然仰头发出嚎叫,随即引得狼群成员与之附和。
嗷——呜——-
凄厉的狼嚎声响彻深林,一声又一声起伏,足以传递在山林之外,哪怕是广袤的高山草甸,模糊之际也能听到瘆人的嚎叫声。
而这一回,明显游离在狼群之外的戈尔也参与其中。
低沉略带磁性的长嚎自黑狼的喉咙里溢出,很快就与狼群成员的声调相互应和起来,统一又绵长,久久不绝,仿佛某种亘古的仪式,充满了野性的呼唤与神秘。
顾祈安愣在原地,他总觉得狼群与乌鸦之间,达成了某种自己无法窥见的交易,而这样的交易也同样出现在狼群与戈尔之间。
但他却一无所知。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甚至有点儿难受。
小雪豹的情绪变化其实并不明显。
他下意识知道此刻对于狼群或许有某种重要意义,因此连低落都偷偷藏着,但没想到还是被戈尔发现了。
原本属于戈尔的嚎叫声中途被当事者截断,进入亚成年期的旭日干顶上了那道狼嚎,虽然不比戈尔的声音霸气,但也透出种年轻公狼的魄力。
听到声音变化的小雪豹茫然偏头,抬眼就对上了那双温柔并带有询问意味的银灰色眼睛。
顾祈安顿了顿,他舔了舔莫名有些发干的嘴巴,在几秒钟的犹豫和纠结后,轻咬着舌尖,用很低很轻的嗷呜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是要做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大概是小雪豹疑惑的神色过于明显了,戈尔不用听完小家伙的嗷呜声,便已经了然。
他低头舔上了顾祈安的眼皮,在蓝色虹膜的倒映下,黑狼稳重而平静,用低吼回应着小雪豹的问题。
日常和狼哥交流没问题的顾祈安这一刻却皱了皱鼻头,他发现自己听不懂——也不是听不懂,处于默契和习惯,他能模糊推测狼哥声调中的意思,但却无法进行具体翻译。
就好比意境特别的古诗,很难被翻译成具有古韵并贴合原意的英文,而今他也是如此。
有种呼之欲出却怎么都出不来的憋屈感。
小雪豹脸上的迷茫神色越发地明显,察觉到对方没明白的戈尔一顿,沉默片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了。
再怎么成熟稳重,他也是一头狼,之前能和小豹子交流已经很厉害了,此刻让他再对自己的语言进行注解,简直就是为难狼!
但戈尔没放弃,他思考片刻,用更简短、更日常的低吼尝试性表达。
这一回,顾祈安有点理解了,那是很少出现在他和狼哥交流中的词汇,如果按照人类的语言去解释,是“危险的”、“不好的东西”的意思。
危险?!
什么危险?!
天灾还是人祸?
不好的东西是指什么?
这片土地上的动物吗?
还是别的什么……
一时间,短短一声低吼把顾祈安的记忆拉回到上个冬日,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些埋在林子里的捕兽夹,以及野猪后腿上深可见骨的伤痕……
然后,在阴雨天的冷风里,站在黑狼身侧的小雪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耳朵被黑狼温热的舌头舔着,可顾祈安非但不觉得安心,甚至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慌。
这股慌则一直持续到晚间——
他被戈尔叼着后颈安置在山洞里,熟悉的低吼声压抑在戈尔的嘴边,那是“等待”、“等我”的意思。
随后,向来与顾祈安形影不离的黑狼,却转头准备往蒙蒙雨幕中走。
脑袋里拉响警报的小雪豹瞬间爬起来,嗷呜一口含住了黑狼转身之际甩在他面前的尾巴。
黑色的狼尾被小豹子紧紧含住,他小心收着新换的牙齿尖,避免咬疼对方,那双蓝眼睛努力睁大着,目光里盛满了“带我一起”的倔强意味。
顾祈安无法确认戈尔口中的“危险”、“不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出于对未知的警惕,这个时间他是万万不可能在原地等对方回来。
又开始下落的雨水很细碎,站在下方的狼群仰头,用吠叫声催促着。
在雨点和狼吠声的背景音乐下,戈尔盯着小雪豹看了一会儿,最后舔了舔对方的鼻头,默许了顾祈安想要一起的意思。
顾祈安立马跟了上去,将近一岁的亚成年体态让他早就脱离了雪豹幼崽的范畴,但在对上黑狼那过于优越、强壮的体型后,顾祈安依旧还可被称为是“小雪豹”。
相较于其他豹子略短一下的四肢踩在潮湿的草地上,等顾祈安随着黑狼走向林子边时,他忽然回头,看到了守在底部山洞口的两个小狼。
是傲云和旭日干。
这场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而存在的活动里,两个小狼留守在原地,眼睛幽幽,做好了在雨幕中等待父母狼和姐姐们的回归。
前方传来狼群的呼唤声,顾祈安压下心头的疑惑和不安,立马迈开四肢追了上去。
等他们从狼群栖息的这片树林里出去后,乌鸦们拍打着翅膀,担任起了领路的任务。
到底要去哪儿?
狼哥所说的危险具体是什么?
会是……捕兽夹那一类的东西吗?
各种疑问盘旋在小雪豹的脑袋上,他一边在细细的雨水里紧随大部队奔跑,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各种问题。
显然从一开始,乌鸦大军出现在狼群领地就充满了不正常。
狼群赶路的速度并不慢,加之有乌鸦领路、报信,偶尔他们还能在陌生的环境里抓到猎物。
或许是为了减少途中浪费的时间,这次狼群选择的猎物基本体型不大——
可能是跑动在山里的呱呱鸡、蓝马鸡,从洞里钻出来的野鼠、野兔,偶尔运气好了,还能猎到日出前后活动的马麝——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赶路了将近五天,也就那么一次。
整整五天,吃进去的食物都是小型猎物,白天、晚上昼夜不分地赶路,休息时间零星又碎片。
几乎每一次停脚修整的空隙里,顾祈安都是靠着戈尔倒头就睡,直到被温柔地舔上耳朵,他才又迷迷瞪瞪醒来,继续跟着狼群前进。
偶尔几个困倦又疲惫的难熬空隙里,顾祈安会后悔,他想要是自己没执意跟上了,是不是就能在山洞里睡觉睡到自然醒了?
但很快,这样的想法烟消云散。
因为他很清楚,倘若不来,他大概会一直记挂着狼哥以及狼群们的安危,会更加焦虑,别说睡觉了,可能吃饭都吃不进去。
连续不断的前进持续到第七天。
那天太阳才刚刚从山边落下,仅留下半指宽的高度,似乎随时会被西方的山体吞没。
领路的乌鸦拍拍翅膀,落在了不远处的云杉之上,而走在最前方的巴图则慢下脚步,最终带着身后的狼群成员彻底停下。
这是一片不算茂盛的云杉林,没有踩踏痕迹的路很窄,只能一头狼、一头狼单行而过。
往左是向上延伸的坡,土块、石块相杂,苔藓覆盖一片,交错生着树干略细的云杉;往右侧面是向下倾斜的山坡,山坡很陡,是超过60°斜面,生长着春季不知名的草团,有垫脚的地方,倒也能实现上山下山的问题。
狼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巴图、乌兰在短暂的嗅闻后,偏了偏脑袋,居高临下,望向了远方——
不明所以的顾祈安也尽可能小声呼吸着,他探出脑袋,顺着戈尔的视线偏移,越过云杉林、跨过斜坡,自上而下,眺望至山坡之下。
然后,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他看到了一个墨绿色的小三角。
角度略钝,藏在下方半人高的杂草丛里,隐约可见半缕模糊的白烟。
是属于人类的帐篷。
那一刻,顾祈安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站在窄道间的小雪豹收回视线,看向狼群。
虽然安静,但却莫名有种压抑和忍耐, 尤其低头紧盯着帐篷方向的乌兰,流露出一种悲伤又愤怒的情绪, 哪怕隔着几米远, 也足够顾祈安感受清晰。
显而易见, 是结过仇的。
动物并不傻, 甚至可以说是敏锐到聪明。
大多数生活在保护区的动物其实是可以分辨出不同的人类与人类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 一种人类是可以在特殊时刻求助的, 即保护区的工作人员。
这类人的身上有野生动物可以感知到的纯净、善良气息,偶尔会携带麻醉剂, 但嗅闻起来依旧没有很强的攻击性, 温和小心,会帮助他们检查伤口、处理伤势, 因此动物中的年长者会教导自己的幼崽去识别这类人。
不过当然, 除却非去不可的求助情况,大多数幼崽从儿时起还是会被警告远离人类。
另一种则是要必须远离的,即违规进入保护区的偷猎者。
这类人往往风尘仆仆,带有硝烟味儿的枪械, 身上有着常年不散的腥气和恶意, 即便他们再怎么伪装、尝试将自己清洁得很干净,可对于动物来说, 那种经过屠戮的气息无法掩盖, 处处都散发着“我会杀掉你”的贪婪感。
贺兰山狼群在此之前并非没有接受过保护机构内工作人员的帮助——
很久很久以前,乌兰是被保护机构内的狼犬叼回来的。
幼崽时期的她因为行动能力差,与迁移的狼群走散, 跌跌撞撞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瘸了腿,爬都爬不起来,却遇见了从保护机构偷跑出来的狼犬。
雌性狼犬母爱发作,将险些夭折的幼狼带了回来,得以活过那个寒冷的早春。
也是因为这一出,许久不曾在贺兰山内发现狼群踪迹的保护机构变成了幼狼的监护人,并给她起名叫乌兰。
乌兰,意为红色。
因为幼崽时期的她长有一身红褐色的短绒毛,直到亚成年,才逐渐褪成了棕褐,变得更符合大众对西北狼的认知。
乌兰在保护机构度过整个童年,直到到了不得不分别的那一天,她被工作人员放归至贺兰山的深处。
最初离开人类饲养、重回野外的她跌跌撞撞。
狩猎连连失败、缺乏野外经验,挂在她脖子上的定位项圈的摄像头日日夜夜开着,看得一众当过奶爸、奶妈的工作人员心疼得厉害,心想如果乌兰实在适应不了野外,那就把那只小母狼接回来,大不了他们养一辈子!
好在乌兰很坚强,她很强大,善于学习,进步的速度也很快。
从最初只能抓到呱呱鸡、野鼠,到后来能单独闯进野山羊群抓小羊……
再后来,工作人员们彻底放心了乌兰的深山之行,等定位项圈脱落后,这群善良的人类与他们养大的小母狼暂时告别,只偶尔能从野外的红外相机内看到熟悉的身影。
但这样的情况终究是少数。
时间推移,在贺兰山深处游荡的第二年,早就进入性成熟的乌兰翻山越岭,在一处草甸上遇见了同样离群独行的年轻公狼。
他们很自然地相识、相伴,两个独孤的狼成为伴侣,并在隔年的繁衍活动后,于两个月后诞下了他们的孩子。
那时候,安置在野外的红外相机,意外捕捉到了乌兰带着伴侣和孩子们的身影。
或许缘分就是那么得刚好,狼群选择的栖息地也恰巧在这里,与乌兰阔别一年多的保护机构,再一次获得了这头年轻母狼的消息,并由衷为她已组建的家庭而送上祝福。
有红外相机的存在,很快乌兰的伴侣、孩子们纷纷在人类世界露面,他们收获了动物爱好者作为粉丝,也同样拥有了新的名字。
乌兰的伴侣,那头正值壮年的西北狼叫作巴图,意为结实,正如他本身一般,健康而强壮,狩猎能力优秀,且很爱自己的伴侣,既是一个成功的雄性狼首领,也是一个合格的年轻父亲。
而乌兰的孩子们——
那头调皮的小公狼叫作阿来夫,意为淘气的孩子,名字与其性格格外贴合,每一次红外相机都能捕捉到他搞怪的行为。
他的妹妹们,一只眼神澄澈明亮、清透地像是水,取名为阿茹娜,意为纯洁,相较于阿来夫更加文静、乖巧。
另一只眼瞳黄绿,色泽渐变,取名乌尤,代表着绿松石的意思,她是个依赖姐姐的小家伙,日常跟在阿茹娜身后,几乎形影不离。
至此,有记录痕迹的贺兰山狼群正式建成:
由父母狼巴图、乌兰领导,阿来夫、阿茹娜、乌尤作为二等狼成员,并在组建的下一年,诞生了两个新成员,即后来的傲云和旭日干。
这支狼群队伍本该继续扩大的,但厄运降临,贪婪的狩猎者盯上了独自玩闹的阿来夫。
枪响之下,乌兰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路过的戈尔则成了另一个倒霉的伤者。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这些是顾祈安不曾知道的过往,他对狼语词汇的有限理解无法窥见过去的一切,只能在狼群压到很低的轻吼声中模糊分辨——
“危险的东西”,“死”,“孩子”。
他捕捉到最多、且最能被理解出具体意思的就是三个词汇。
人类的理解力和想象力总是很强,他们善于补充,并具有构建故事的能力,哪怕没有太过详细的解说,顾祈安也通过这些拼凑出一个可能最接近事实的答案:有“危险的东西”曾导致了狼群“孩子”的“死”。
站在小山坡,远距离盯着那座帐篷的小雪豹垂下尾巴。
“危险的东西”——人类偷猎者。
“孩子”——父母狼的其他幼崽。
“死”——那个幼崽死了。
明明全身上下都覆盖着绒密的毛发,但顾祈安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他小心翼翼蹭到了黑狼身侧,得到了对方温和的舔舐。
因为已经找到了目标对象,狼群暂时在山坡之上安顿了下来,一整个过程都有种压抑中的静谧,加上隔得距离远,位于下方的帐篷对此一无所知。
进山来的偷猎者自然都是偷偷摸摸,他们没有保护机构工作人员手里的高科技,装备简单甚至是落后。
枪支、麻醉枪市面上不流通,偷猎者手里拿的是从前私藏起来的老式猎枪、生锈的捕兽夹,甚至可能是布置在山里的陷阱……
但这些对野生动物来说,都是足以造成致命伤害的东西。
晚间,天色暗沉,连接数日的雨让整个天空透出一种暗淡的红。
借由高度优势,狼群暂时安身的地方,正好能观察到下方的人类入侵者。
最初顾祈安还抱有侥幸心理,他期盼是狼群认错了、期盼住在帐篷里的可能是进山进行作业的工作人员,可当他看到染在黑暗中的火光后,那种微末的侥幸彻底熄灭了。
熟知森林防火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在山里点火烤制食物,但以图利益的偷猎者可不会遵守这些规定。
毕竟过去就他所知的烧山新闻,其中有一部分来自于违规进山的人类。
就算进了盛春,但夜间的山里依旧寒意深重。
狼群分散在山坡之上,对于下方的目标依旧处于观察的状态;顾祈安跟着戈尔窝在另一边,与之泾渭分明。
一路而来的疲惫此刻如潮水侵袭,腐蚀着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顾祈安本以为自己了解到狼群活动的目的,就会放下心来,可现在却发现他只会比之前更加担忧,甚至忍不住思考一些尚未发生的危机。
卧倒在小雪豹身侧的黑狼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戈尔低头,小心舔舐着小雪豹的侧脸,从眼下的短绒毛到悬在空气里的颊髭,他的力道很温柔,有种长者的安抚意味,一下一下,尝试如母狼般替幼崽梳理绒毛而进行安慰。
但效果甚微。
黑狼从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呼噜声,很轻,也就只有靠在他身边的顾祈安才能听到。
大脑下意识完成了狼语的翻译活动,顾祈安有些纠结地看了看黑狼,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担心现在的情况吧?
不过目前……好像担心也没什么用?
他没有办法左右狼群的决定,也不知道戈尔与狼群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会一起跟到这里。
顾祈安心底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狼群——
在找到了目标后,乌兰收敛了最初的怒意,此刻反而显得很平常,只与自己的伴侣腻歪在一起;阿茹娜、乌尤靠在不远处,已经做好了睡觉、补充体力的准备。
就是自己身侧的戈尔,也老神在在,一副“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似乎就他一个在担忧?
什么情况?!!
你们都不带要紧张一下的吗???
原本还心头疑虑的小雪豹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的脑袋多次转动,在狼群和戈尔之间来回打量,任他看到眼睛都有些酸涩,也没能从大家身上看出来什么即将进入战斗模式的备战感。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顾祈安又歪头,看向远方山坡下的火光。
距离远,加之光线黑,融于草林颜色的帐篷已经看不大清,唯有火光还明晃晃跃动着,彰显着那里尚有人迹的现实。
顾祈安收回视线,原本紧张的情绪因为狼群与戈尔的平常态,逐渐放松了下来,直到耳朵又被舔了舔,顾祈安才意识到狼哥在催他睡觉。
好吧、好吧,你们都不担心,我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小雪豹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点,随即回应了黑狼哄睡的催促,毛茸茸的脑袋一歪,就枕在了对方的前肢上,等找到一个合适又完美的位置后,这才低低冲着戈尔嗷呜一声,闭上了眼睛。
近些日子的赶路很密集,休息少、吃的猎物也都以野鸡、野鼠为主,不论是顾祈安、戈尔,还是狼群的其他成员,几乎都瘦了十多斤的样子。
春日在深山草甸养出的肉少了很多,长时间的奔跑令这群狩猎者身上的肌肉更加结实,譬如本就身体以肌肉为主的戈尔、巴图——
两头公狼的体格看起来虽然薄了些许,但隐藏在毛发下的肌肉却密度更高,紧绷在骨骼之上,让他们更具有力量感。
而乌兰、阿茹娜以及乌尤则身形更显高挑,给人一种很能跑的敏捷感;至于本来最圆润的小雪豹则没了双下巴,脸蛋上愈发有种漂亮又精神的劲儿,身体也显得轻盈很多。
但偏偏戈尔很心疼。
望着已经闭眼睡着的小家伙,黑狼银灰色的眼瞳里闪烁着疼惜的情绪,他垂头舔了舔对方的脑袋,那种小心又心疼的劲儿,险些要从戈尔的动作里溢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小豹子受了好多罪——
最近睡不好、吃不好,天天赶路,本来就小小的一团,现在又瘦了那么多……
本来戈尔不想带着小豹子一起的,可当他回头对上那双莹莹的眼睛时,又忍不住想,只有把小豹子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其他动物,其他没有他存在的地方,戈尔都不放心。
黑狼安静地舔舐着小雪豹脑袋上的毛发,从耳朵尖到侧颊,直到对方的呼吸彻底沉下来,这才闭眼休息。
第二天天气意外不错,倒不是云散天晴,而是连续不断的雨终于有了中断,从前一晚的下午到这一天的清晨,只除了阴云,再不见雨水。
找到目标对象的狼群似乎并不着急行动,他们只悄无声息地活动在山上,偶尔自林中穿梭,但幽暗的目光却总盯着下方的帐篷。
像是藏在暗处的幽灵,除了他们本身,谁都不知道高处的密林里,竟然蹲守着一群已经窥探一整夜的狼群。
等顾祈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靠内侧的位置,一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被他抱在怀里,而尾巴的主人——戈尔则坐在山坡边缘。
一向冲着小雪豹温和如初的黑狼,此刻的眼瞳却显得尤为冷冽,恍若坚冰,似乎藏匿着一段不为人知且充满了反感的过往。
而他虹膜中倒映着的对象,正是远方的帐篷。
顾祈安无声眨眼,舔了舔睡了一晚略干的嘴巴。
不仅仅是狼群,就连他狼哥,似乎也和下方的偷猎者曾产生过矛盾……
心底暂时存疑的小雪豹翻身起来,怀里的尾巴瞬间感受到变化,戈尔回头,眼神立马转变柔和,并侧身让出一点位置,示意小豹子坐到他身边来。
顾祈安靠了过去,身边是黑狼强壮且温暖的躯干。
戈尔先舔了几下小雪豹的脑袋,这才转头,鼻头微微抽动,视线再一次落在了远方的帐篷之上。
深邃而冰冷。
狼的嗅觉灵敏度且强大,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动物界中最厉害的嗅觉器官之一,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嗅闻到数百米外极其微弱的气味。
早在昨晚暂停赶路时,戈尔就已经辨认出来,山崖之下的那个奇怪东西(帐篷)里,有着一股他熟悉且憎恶的味道。
夹带有血腥气,干燥的烟草味,以及弹药从枪管里出来时引发的硝烟。
很难闻。
带有一种铁锈的冷涩感,与那颗曾经埋在戈尔后腿的铁家伙一样的难闻。
他和狼群有着共同的敌人——偷猎者。
即便上一次的争锋里,戈尔因为不了解人类的武器而后腿受伤,但并不意味着被他针对的敌人就能好过——那个偷猎的手臂上,几乎被戈尔撕下一块肉来。
不过显然,之前被黑狼伤到的偷猎者并没有引以为戒,甚至野心膨胀,山林中的资源引诱着他们铤而走险,无视法律法规,只敢乘着夜色、骑着摩托,自某个被偷猎者当做是秘密的进山口偷渡而入。
不论是生活在山里的马鹿、猞猁,亦或是比较难见到的狼、马麝……
任何一个,对于偷猎者来说,都是藏有巨大利益的“宝藏”。
此刻,已经起来的两个偷猎者显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狼群盯上了。
——唰。
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帐篷被拉开,两个男人前后走了出来。
前面那个额头凸出、眉毛浓黑,下半张脸生着不修边幅的胡茬,满眼血丝,面相凶恶,手里提着个老式猎枪,似乎还缀着一抹不大的米白,一甩一甩,有些看不清形状。
后面那个身形佝偻,瘦得像是个猴,三角眼,两腮无肉,看起来像是许久没吃过饭似的,可偏偏脸面极凶,自带戾气,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转向四周,似乎在寻觅着他心仪的猎物。
两个结伴的偷猎者谈不上是同伴,只是上一次进山猎到一头公狼,算是发了笔小财,贪心不足,便又冒着风险,在日子暖和了些许一同进山。
他们想再一次遇见落单的狼。
推书 20234-01-07 : 饲养人鱼,但黑化》:[玄幻灵异] 《饲养人鱼,但黑化版》作者:雪顶贝果【完结】晋江VIP2024-12-31 完结总书评数:609 当前被收藏数:2307 营养液数:1543 文章积分:25,966,600简介: 【偏执病娇忠犬鱼攻x病美强惨研究人员受】  世界崩塌物种异变后,研究人员晏越接任‘复生’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