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桑大为震惊,手里的筷子都差点吓掉, 瞪大眼睛看白日耍流|氓的季砚沉,眼里那意思——
你说什么?
季砚沉面不改色:“你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
颜桑:“……”
“我不是害羞。”解释的话顿了顿,颜桑一眼难尽的看他:“但你说这话……”
他从来没想过季砚沉这种人竟然会讲这种话。
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季砚沉很淡定,看着他问:“需要我向你证明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吗?”
颜桑:“???”
颜桑忙不迭摇头,说话的都差点结巴:“不用了。”
你昨晚已经证明过了!!!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隐隐不适,颜桑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季砚沉到底正不正常。
和脸皮薄的颜桑不一样,季砚沉没有半点不自然,吃完饭后又确认了一遍需不需要按摩放松。
得到否定答案后,季砚沉也不勉强。
元旦大部分员工们放假,但季总下午还有一点事需要去公司处,男人收拾了餐桌,跟颜桑说大概三点回来。
本来因为他要走而松了口气的颜桑,一听这话,下意识问:“你还要回来?”
季砚沉闻言衣服的动作一顿,镜片后的双眼微微一眯,转头看他。
颜桑被季砚沉这一眼扫得脖子一缩。
瞪我做什么?
季砚沉缓步走来,居高临下地看颜桑,在他快要缩成鹌鹑之前,终于开口:“睡完就丢?”
颜桑:“?”
什么玩意儿?
就昨晚那个场面,到底是谁睡谁?虽然他也爽到了……但完事后屁|股痛的可是他啊!
颜桑心里反驳的弹幕一条接一条,但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能告诉他,这个话题很危险。
颜桑怂了,季砚沉也没放过他,把他脸一顿揉。
等“教训”完了,颜桑以为事情就完了,结果季砚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腕表递给他。
颜桑认识这个品牌,最便宜的基础款都要七位数。
颜桑愣了一下,没接:“我不要。”
什么意思?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还是……他们早上睡了,现在拿块腕表给他当礼物?
这是有钱人对小情人惯用的套路,虽然颜桑心里知道季砚沉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仍然觉得难堪。
颜桑脸色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僵硬难看。
“谁说是给你的?”看着颜桑陡然冷下来的脸,季砚沉睨了他一眼:“我是让你给我戴上。”
颜桑眼神有一瞬间迷茫:“啊?”
你自己不能戴吗?
你之前不是从来不戴腕表吗?
疑问卡在嗓子里,颜桑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老老实实帮男人把腕表扣上。
“咔哒”一声轻响,腕表扣好的声音,瞬间把颜桑的记忆拉回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盛夏的每一天都被颜桑这八年反复拎出来回味,但记忆仍然背离主人的意愿逐渐褪色淡化。
颜桑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天。
那天颜桑和季砚沉在手机上约好时间,定在学校的人工湖见面,颜桑提前到了,等季砚沉从实验室出来赴约。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颜桑把湖里的鱼都喂胖了几条,等来了一场暴雨,也没等来季砚沉。
颜桑给季砚沉发短信询问他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但一直也没收到回复。
季砚沉向来准时,颜桑担心他出事不放心,冒雨往实验楼跑。
宁城夏季多暴雨,天气变化无常,连天气预报都无法准确预测,颜桑自然也没提前准备雨伞。
迅疾雨滴打在身上有点疼,颜桑浑身湿透,眼睛都睁不开地闭眼往前冲。
暴雨砸在地面和绿植上,噼里啪啦一顿响,耳边都是雨声,颜桑听不见声音,等撞到一个人被拉进伞下后,他才知道男朋友来找他了,还喊了他好几声。
“没有伞你怎么乱跑!”
伞面隔出的一小方天地下,颜桑第一次看见季砚沉着急生气的模样。
但雨滴砸在伞面的声音太响,头发上的雨水流下模糊了视线,颜桑听不清季砚沉在说什么,只能一边被他揽着肩膀往宿舍走,一边盯着他看。
颜桑试图听清楚季砚沉在说什么,但周围实在太吵了。
盯着季砚沉看了半天,颜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男朋友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那个时候两人确定关系还没多久,颜桑第一次谈恋爱,正是上头疯狂长恋爱脑的时候。
连季砚沉生气都能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甜。
我淋雨了,他生气。
他关心我。
他好爱我!
就怀着这话甜滋滋的想法回到季砚沉宿舍,冲完澡换上季砚沉的衣服时从浴室出来时,颜桑都是笑着的。
笑眯眯的颜桑一出来,就对上季砚沉的冷脸。
颜桑嘴里哼的歌一停,恍然有种回到了人没谈之前。
刚开始的时候,季砚沉对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态度冷冷淡淡的。
“怎么了?”颜桑不明所以在男朋友身边坐下,伸出手指去戳他抿得平直的嘴角:
“为什么对你一天没见的男朋友这个表情!”
颜桑佯装不高兴的拧眉,但季砚沉是真的不高兴:“不是让你在凉亭等我?”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连伞都没有都敢直接冲,淋雨生病怎么办?”
一听季砚沉这话,颜桑“哼”了一声:“你还说我,我等你这么久,你一直不来我才去找你的。”
戳嘴角的手指换了方向该戳胸膛,颜桑一字一句道:
“我还没有说你呢,说,这么久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外面有其他男人了?”
季砚沉:“……”
颜桑咄咄逼人:“他有我好看吗?有我腿直吗?跳舞有我好看吗?有我喜欢你吗?最重要的是,我他屁|股有我翘吗!”
“胡说什么。”季砚沉把他戳个不停的手指拢在手心:“不要打岔。”
“就知道外面的野男人屁|股没我翘嘿嘿。”颜桑的严肃只装了不到半分钟,随后像没骨头的猫似的懒懒往季砚沉身上一挂:
“别生气,我是看你一直不来,担心你。”
季砚沉不是故意不迟到,他们那个实验室不允许带手机进去,看时间全靠里面的挂钟。
而今天恰巧实验室的时钟坏了,季砚沉忙着干活没注意,一来二去就错过时间了。
要不是记挂着还在等他的颜桑,后面看时间的次数频繁了些,可能他和师兄现在还在实验室埋头苦干呢。
“好吧。”颜桑很大方的说:“原谅你这次的不准时了。”
在季砚沉开口之前,颜桑准确的捂住他的嘴:“我原谅你了,你也不准再说我了。”
被迫闭嘴的季砚沉:“……”
颜桑倒在男朋友身上,摸到男朋友光秃秃的手腕,笑眯眯道:
“等以后我们挣钱了,就买一块好一点的手表,我亲自给你戴上,这样就不怕错过时间了。”
面对颜桑的画饼行为,季砚沉“嗯”了一声,吃下了。
两人恋爱以来的第一个小矛盾就这样过去了。
“我说了,你不适合做阅读解,会得零分。”
季砚沉偏冷感的声音把颜桑从回忆中拉回来。
颜桑回过神来,看着男人手上的腕表,心里有点说不上的空。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画的饼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收拾了一下心情,颜桑问:“什么阅读解?”
季砚沉问:“手表,你刚才在想什么?”
颜桑不认账:“什么都没想。”
他哪里知道季砚沉不走寻常路,事后拿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表结果是让自己给他戴。
季砚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戳破他,道:“我出门了,你好好休息,晚餐想吃什么跟我说。”
颜桑不想去想季砚沉行为的含义是什么,胡乱的点点头。
反正他拒绝也没用,不如双方省点事。
覃卓和司机已经到了楼下,季砚沉没再耽搁,只是临出门前又说了一句茶几上有给他的东西。
等听到关门声,颜桑才“嘶”了一声,揉着腰姿势有些别扭的往客厅走。
茶几上方放着一个方形小盒子,在打开之前颜桑对里面的东西就有预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块腕表。
除了表盘颜色之外,和他刚才给男人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情侣腕表。
颜桑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这四个字。
第44章 无心 八年前,我爸妈找过你是吗?……
颜桑没戴季砚沉送的那块比他如今全部身家还贵的情侣表, 把它好好收起来了。
颜桑知道有些事一旦迈出去,就再难回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元旦之后, 季砚沉来揽悦府的频率更高了。
主卧衣帽间不属于他的衣物逐渐增加, 总是空荡荡的配饰柜也逐渐被填满。
挺括昂贵的正装就挂在他色彩丰富的休闲服旁。
颜桑半是焦虑半是沉|沦的看着事态不可控的发展。
他和季砚沉同居就差一句口头说明了。
除夕越来越近, 颜桑越是不安。
过年意味着团圆, 和孑然一身的他不同,季砚沉有父母, 还有一个妹妹。
季砚沉他们一家过年总是要团聚的。
到时候不管季砚沉回家还是他的家里人来宁城,颜桑最担心的就是季砚沉父母知道他的存在。
也怕撕开两位长辈的陈年伤疤。
毕竟他和季砚沉纠纠缠缠, 斩不断还乱。
如果自己不这么优柔寡断……
或许应该早做决定离开宁城。
颜桑心里揣着事,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曝光量跟上去后,他粉丝量每天都在增长,如今后台每天都有合作私信找上门, 希望他能接自家的广告。
可他独立运营账号,每天又要花大量的时间练舞, 精力有限。
所以尽管他很缺钱,还是不得不推掉绝大部分合作。
只偶尔接一个能在直播间里推荐的东西。
粉丝量上来后,也有不少网红机构想要和他签约, 见过苗峥后, 颜桑对自己的未来发展定位挺清晰的,他没想往自媒体这条路发展,所以全都拒绝了。
颜桑把自己以前练舞的存货视频发到账号上,随后翻看后台收到的评论。
他每天收到的评论数变多,他不再每条评论都看,而是隔几天看一眼。
这个时间点,学生党和大部分工作党都在休息, 网站流量肉眼可见变好,颜桑的评论区也比之前热闹。
小部分人还在讨论他和林莱的那场PK,更多是一些虎狼之词。
只有极少几条评论在讨论他的舞蹈功底和技巧。
颜桑随手往下翻,都是很正常普遍的发言,评论区也很平和,直到他看见一条评论:
—就……博主有些画面真的好像那位白月光啊……
这条评论还配了一张他的投稿截图。
本来和谐的评论区因为这条评论掀起了水花,有不少人跟层:
—圈外人路过,白月光是谁?
—抱走我家颜颜不约,博主是不错,但和白月光比……不要登月碰瓷哈。
—我早就想说了,博主名字叫“Y”,姓对上了!
—笑死一张截图就能说像白月光?众所周知,白月光虽然退圈了,但他粉丝还没死。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不放过我家颜颜?
—都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碰瓷的了。
—大胆预测一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说这两人其实就是一个人了?
—就仗着白月光退圈早,正主不会来打假是吧?
—众所周知,这年头长得帅的帅哥,只要是想吃互联网这碗饭的,都想方设法露脸,博主一直带着口罩,什么成分不用说了吧?而能被圈内称为白月光的那位的颜值,更不用说了吧?
颜桑目光在这条评论上停留了很久。
那条说他像颜桑的评论,随着他的发言人出来解释没有要碰瓷白月光的意思,她也是白月光的粉丝,只是单纯觉得两人某些角度有点神似后消停了。
没人再不依不饶,逐渐被淹没在众多评论中。
他当时会选择当一名蒙面博主,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季砚沉和老师苗峥发现,而现在……好像也没这个必要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
颜桑没什么心里负担,也不怕被人知道以前的颜桑现在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事已至此,这个马甲能捂着就捂着吧。
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现在真要他自爆马甲……
也很奇怪。
季砚沉这次来时,颜桑正在练舞室直播。
听到季砚沉故意弄出来的动静后,颜桑动作一顿,随后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做自己的。
今天是除夕,颜桑本以为季砚沉不会来。
两天前他就从覃卓那里知道,季砚沉的家人今年会来宁城一起过年。
按说季砚沉现在应该和他家里人团聚才是。
颜桑看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多,还没到晚餐的时间。
难道是东西忘了拿?
颜桑没出去,不过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等外面安静下来,他忍不住想——
中场休息时间,颜桑看了眼手机,季砚沉没给他发消息,倒是吴瑶和干妈给他发了几条。
前者吐槽好不容易放个年假,结果年纪轻轻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
后者责备颜桑怎么不和吴瑶一起回家过年,在家热热闹闹多好。
颜桑心里一暖,一一回复两人。
在云市这几年,吴瑶一家对颜桑和他|妈妈照顾有加,不然也不会认干亲,前两年过年也是两家一起过的。
后来颜桑的妈妈病情加重,不愿意给吴瑶家添晦气,不论干妈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过去。
颜桑母亲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丈夫的去世给她的精神打击很大。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亲情爱意。
她骄傲了一辈子,无法接受自己人生出现“瑕疵”,把“儿子是个同性恋”看做耻辱污点,认为颜桑不再是她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
加上丈夫的自杀,维持了了多年的、表面和谐美满的家庭被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丈夫是精神病,儿子是同性恋……
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重重因素相加,导致她的精神全面崩盘。
在云市养了几年,她情况一直不好,最严重的时候连颜桑都不认识。
就算颜桑悉心照顾,最后她还是在去年春末去世。
颜桑处完她的后事后,再一次在盛夏来到宁城。
然后在冬季遇上了季砚沉。
他和季砚沉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和他来宁城的初衷背道而驰,但要是问他后不后悔来宁城……
颜桑是不后悔的。
他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直播结束,背景音乐关闭后,整个房子安静得可怕。
已经快六点了,季砚沉应该已经离开了。
颜桑没有买新年装饰,所以家里冷清寂静得不像是要过年。
不管是除夕还是新年,对现在的颜桑都没区别。
都是很普通平常的一天。
没开灯的客厅很昏暗,看不见的孤寂冷清从四面八方涌上来,颜桑洗完澡出来有些心不适,借着手机光源走过去,想把客厅大灯打开,让家里看着温暖有人气一些。
“颜桑。”
颜桑指尖刚碰到开关按键,沙发那边突然响起季砚沉的声音。
颜桑:“!”
昏黑的空间,冷不丁响起的声音,颜桑没有一点心准备,魂都差点被吓飞,短促地“啊”了一声后,惊魂未定的朝声源看去。
“季砚沉?”
颜桑打开了大灯。
明亮的光线瞬间铺满整个客厅,他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吓个半死的颜桑心脏咚咚跳,心有余悸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季砚沉不应该正和他家里人吃饭吗?
不等季砚沉回答,颜桑又问:“你怎么不开灯?”
不得不承认,看见季砚沉在这里,颜桑心底是高兴的。
颜桑一边问一边朝沙发那边走去,语调微微上扬:“我听见了你回来,但是我以为你走了,所以就没出来,你——”
——吃饭了吗?
颜桑后半句话没能问出来,整个人被季砚沉一句话钉在原地。
“八年前,我爸妈找过你是吗?”
“嗡——”地一声,颜桑脑海里一片空白,僵硬的看着季砚沉,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
季砚沉站起身来,看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颜桑,闭了闭眼,又重复了一遍:
“我爸妈找过你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颜桑怔愣,等季砚沉看过来他才发现男人眼底红血丝明显。
季砚沉知道……季砚沉的爸妈告诉他的吗?
季砚沉知道了……!
八年前的场景争先恐后挤进脑海,父母的呵斥、季砚沉爸妈的哀求……所有的声音挤在一起,梦境中的天旋地转照进现实。
季砚沉会怎么想?
生气吗?
是该生气的,毕竟自己的父母在别人那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八年前季砚沉的父母态度那样坚决,现在季砚沉变得更好更优秀,他的父母肯定对他有了更大的期望,更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和自己厮混……
他又得重新找房子了。
他又能搬去哪里呢?
八年前是下跪相求,现在呢?像他爸妈一样以死相逼?
还好之前有心里准备……
离开宁城好了。
在季砚沉开口赶人之前。
没有头绪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颜桑只抓住了最后一个——
对,离开。
在闹得更难堪之前离开。
季砚沉看着颜桑木头似的站了一会儿,随后僵硬的转身,一言不发地往房间走。
季砚沉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拉住他:“你去哪儿?”
颜桑乱七八糟的脑子被他这一拽清醒许多,对上男人的视线后,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爸妈……”
季砚沉听到这话,握住他的胳膊的手蓦然用力。
颜桑想季砚沉果然很生气。
原本乌沉沉的眼眸都比刚才更红了。
颜桑感觉有点疼,但他没挣扎,而是继续道:
“当时走得急,没来及正式跟叔叔阿姨道歉,我——”
颜桑的话再次被季砚沉打断。
男人按住他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上来。
唇|瓣被人用力咬了一口,颜桑吃痛中,听见男人低哑的、快要听不清的声音:
“颜桑……你没有心吗?”
季砚沉猜到八年前颜桑的不告而别事出有因。
他让人去了云市查, 颜桑能举家搬迁到千里之外的云市,季砚沉也猜测是否是他们的事情被颜桑父母知道了,颜桑在父母的强迫下, 不得不离开。
连声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后来, 他看见了颜桑吃的药, 知道了颜桑的病——
BPD, 边缘性人格障碍。
季砚沉咨询过专业的心医生,了解BPD患者的症状后, 他改变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情绪极大波动下,患者可能出现自残、自伤等极端行为, 害怕被抛弃与否定。
医生的话像一根针刺进季砚沉心里。
既然颜桑没打算把生病的事情告诉他,季砚沉也不愿去揭他伤疤。
只是他不再放心让颜桑一个人住了。
他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入住揽悦府,存在感十足。
在今天之前,季砚沉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准备。
直到今天他爸妈抵达宁城。
他如今事业有成, 他爸妈唯一担心的便是他的个人感情问题,平常视频聊天都会明里暗里催促, 更别提逢年过节见着人了。
前几年季砚沉没有一点颜桑的消息,面对父母的催婚催恋爱,他次次敷衍过去。
今年不一样。
今年他有颜桑。
颜桑的事他没打算藏着掖着, 也不想瞒着谁, 所以就直接跟他父母说了。
听到“颜桑”这个熟悉的名字,季父季母表情都没有绷住。
而季砚沉从他母亲脱口而出的那句“还是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然后,在他的追问下,他父母神情犹豫的说了当年的事。
说完之后,也许是看季砚沉表情太过难看,季母赶紧道:
“当年……我没想到你们还能见面。”
以前的事他们从来没在儿子面前提过,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 儿子早就放下来,没想到……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季父季母对视一眼,彼此神色都很复杂。
季砚沉是亲自开车去机场接的人,听完之后他并没有指责自己的父母,而是把车停在路边,平静的给覃卓打电话。
覃卓家就在宁城,电话接得很快:“季总。”
季砚沉发了一个定位过去,让他来这里开车。
覃卓什么都没问,应了一声“好”后,立马往这里赶。
季砚沉的妹妹接受能力比爸妈高,比起手足无措的爸妈,她担忧地问:“哥,你没事吧?”
季砚沉把车熄火,抬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没事。”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覃卓和司机很快赶来,在家里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季砚沉上了另一辆车,让司机送爸妈和妹妹先回去。
“砚沉……”季母不放心的喊了一声。
季砚沉上车的动作一顿,随后给了爸妈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
妹妹扒着车窗伸出头:“哥,那年夜饭你赶得回来吗?”
家人特意赶来,季砚沉也不想扫兴,但……
“如果我们没赶回来,你们先吃。”
说完这句话后,季砚沉弯腰上了车,覃卓向三人示意后,开车载着季砚沉往揽悦府赶。
季家三人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叹气声一声接一声。
最后还是季砚沉的妹妹先开口,安抚自己受了刺激的爸妈。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以为的母胎单身的哥哥原来在大学就谈过恋爱,恋爱对象还是一个男生。
妹妹:“哥哥一直很有主见,没让爸妈你们操过什么心,他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肯定是打定主意只要……”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颜桑,卡了一下才继续道:“哥哥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与其闹出家庭矛盾,不如由着他去了。”
“八年时间都没能让他们分开,说明他们也不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
季父季母听了,对视一眼后又是长叹一口气。
到底他们也懂,但是要让他们就这样接受……
心里确实也过不去。
妹妹知道这件事爸妈不可能立马欣然接受,于此退而求其次:“不接受也没关系,只要别当着哥哥的面说一些不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