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顿了顿，小声道谢。
他确实饿坏了，快一小天没吃东西，早就饥肠辘辘，面前又都是他爱吃的东西，便也顾不得男人是不是在旁边盯着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不过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少年吃饭看着依然斯斯文文的，没有弄出什么声响，只是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着很可爱。
程商由始至终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目光未曾从少年身上离开过。
干枯了整二十年的心脏在这一刻沸腾高涨，怦怦的重新在胸腔里跳动，他甚至好像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如同一坐行将就木的枯尸重新开始回温。
他目光贪婪的扫过少年身上的每一寸。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微卷的头发，睫毛很长，垂眼的时候显得很乖，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纤细白皙的脖颈露出来，显得那样脆弱。
可以被他一口咬断，也可以放在齿尖轻轻摩挲，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颤抖。
从前他做猫时，觉得程越足够高大，在那个雷雨夜从卡车里救下他，此后给他取了名字，又把他带回家。
但现在这样看，又觉得少年太瘦弱了，小小一只刚好可以被他一手托着屁股抱起来。
如果是坐在他怀里，他低下头，下巴就刚好可以抵到少年毛茸茸的发顶。
男人第一次想事想的出神，没注意到程越已经放下筷子，正不悦的瞪着他。
直到程越故意咳嗽两声，程商才略微回过神。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少年故意用很凶的语气问。
程商非但没有心虚，反而淡淡反问，“不能看吗？”
程越咬了一下唇，然后别过头去，“我就借住一晚，明天我就会离开的。”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阴沉下面容。
“走？”他沉声问，“你要去哪儿？”
程越心里烦的厉害。
他能去哪里，莫名其妙穿越到二十年后，他根本无处可去。
可他又不想留在这里。
理智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阿商。
但程越又实在无法把这个高大冷漠的男人和软软的猫咪联系在一起。
他低声说，“和你没关系。”
程越站起来想离开，却被男人很用力的攥住手腕。
他有些恼怒，“你干嘛？”
少年不知道，程商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心里的暴戾，艰难维持表面的平和。
“就住在这里。”男人一字一顿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程商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少年还穿着记忆中离开时的衣服，他也能猜到一二。
不想过多逼迫少年，程商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开口，“我知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你脑子很乱，楼上有房间，你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程越唇瓣动了动，到底没再说什么。
男人没松手，甚至就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带着少年去了楼上。
推开卧室的门，看清楚屋内的一瞬间，程越怔住了。
屋子里装潢布局居然和他曾经的房间一模一样。
原木色的小柜子，床边的浅黄色的小地毯，毛茸茸的圆球抱枕……
男人低声解释，“大进化后有过一次地震，很多东西都损坏了，这些是我找人一比一复刻的，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好，我再叫人重新弄。”
程越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艰难的让他好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做这些干什么？
程越不想再继续想。
他低头看着脚尖，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故意说，“不用这些的，只住一晚。”
程商眸色黑沉沉一片，眼底有无数种情绪翻涌。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让程越洗个澡就早点休息，随后转身出去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程越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内布局熟悉，他翻了两个身，便沉沉睡去。
凌晨的时候，原本关紧的房门突然闪开一个缝隙。
这一幕任谁看见都要忍不住惊骇出声。
月光下，体型硕大的猎豹竟然堂而皇之的走进屋子里。
相比于一般的豹子，它显然更为高大，金黄色的兽瞳隐隐透着危险，爪牙都透着寒意。
但它刻意把尖锐的利爪收进肉垫，走路悄无声息，粗壮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
它凑近床边。
少年的睡姿不太规矩，小腿从被子里蹬出来，露出来的皮肤是奶白色的，脚踝处透着淡淡的粉色，脚趾每一个都是圆润可爱。
猎豹看直了眼。
半晌，它像是没忍住似的。
伸出舌头，舔了少年的脚趾。
但少年仔细看了看，并不严重，他也没在意。
可怜程越不知道豹子舌头上的倒刺远比猫咪的要厉害。
他睡的迷迷糊糊，周围环境又和在家里一模一样，以至于程越几乎忘了昨天发生的事，还以为在家里呢。
少年趿拉着小熊拖鞋，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推开门便习惯性的开口，“阿商……”
抬眼看到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少年吓了一跳，剩下的话飞速被他吞到肚子里，昨天混乱的记忆猛然涌上来，他脸色顿时难看几分。
程越鼓着脸，颇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的开口，“你站在我门口干什么！”
男人语气平淡，“你不是叫我么。”
程越一噎，憋的脸有点红，吭哧半天，“没叫你。”
男人蹙眉，“你还养了别的猫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少年，沉声开口，“不可以。”
程越没忍住嘟囔，“小气鬼。”
刚把阿商抱回来不久，他受朋友邀请去过一次猫咖，也许是因为身上沾了味道，回来后阿商站在架子上，浑身毛都要竖起来了，甚至冲着他哈气。
程越钻进浴室洗了三次澡，都快被沐浴液腌入味了，阿商才高傲的挪着步伐，在他脚边转了一圈，尾巴勾了一下他的小腿。
像是勉勉强强原谅了这个“负心人”。
从那以后，程越对所有小动物退避三舍。
实在是家里管的严。
此刻听了男人的话，他实在忍不住嘀咕。
程商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唇角。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头顶，因为刚睡醒起来，头顶有一小缕头发翘着，显得有点呆。
男人忍不住伸手想把那缕头发按下去。
可在抬手的一瞬间，少年却动作很快的避开了。
和昨天一样。
他抗拒程商的任何亲近举动。
男人眸色沉了一下，停顿几秒，收回了手，但仍旧语气如常，“去吃早餐吧，已经备好了。”
程越准备说要离开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然还是……吃饱饭再走吧。
到餐厅的时候，除了摆满一桌子的早餐，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袋子。
程越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男人在餐桌边坐下，打开袋子，拿出一个猫罐头，慢条斯理的打开准备吃。
他慌张开口，“你干嘛！”
程商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少年一眼，语气平淡，“吃早餐。”
程越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我买的……”
程商抬了抬眼，“不是买给我的？”
方成一大早从警察署拿过来的，与此同时，还有一份电子笔录，里面记录了昨天程越在警察署诉说的一切信息。
例如，他说他是穿越过来。
这也恰恰好符合程商的猜想。
为什么会整整二十年都找不到人，为什么程越还和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有这个答案了。
男人似乎很轻易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他语气平静，“坐过来吃饭。”
少年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僵硬的在椅子上坐好，又眼睁睁的看着程商拿勺子挖了一口罐头塞进嘴里。
知道男人是阿商是一回事。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吃猫罐头又是另一回事。
程越木着脸咬了一口面包片。
况且，那两个警察不是说，男人的本体已经返祖成猎豹了吗？
豹子也喜欢吃猫罐头吗？
其实不是的。
大进化后，拥有人类形态的动物在各种生活习惯上都趋近于人类，就像程商再吃这个猫罐头，只觉得很腥涩。
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吃的很干净。
因为数不清这二十年来，他多少次午夜梦回，折磨他的梦魇永远都是那一天少年笑着对它说去给它买罐头吃。
而从那天后，程越消失了。
少年本就是孤儿，丢了也没人会发现，更没人去找。
程商是跳了窗子跑出去了，小小的身影几乎把整个S市跑了一圈，每一个角落都找了，可都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
被养的皮光水滑的小豹猫狼狈不堪，身上好几处和恶犬打架留下来的血口子，但它硬撑着没有倒下去，仍旧一遍遍走过每一条街道。
它要找程越。
不过很快，大进化来临。
小豹猫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眼前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它只是遗憾的想着。
它还没找到程越。
大进化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很少的一部分动物会有返祖现象。
那需要骨骼打碎，血肉重铸。
没人知道小豹猫是怎么挺过来的，只是几天后，在角落的垃圾堆里，走出一只凶狠的猎豹。
二十年间，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权势滔天。
不过是为了能找到这个人罢了。
最后一口猫罐头塞进嘴里，舌头已经快要麻痹的没有知觉，但男人面色平静，只是喝了半杯水，才淡淡开口，“一会儿会有医生过来，给你抽血做个检查。”
程越在端着杯子喝牛奶，唇边是一圈奶渍，他伸出软软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唇角，并不知道这副模样一寸不落的被男人尽收眼中。
“不要那么麻烦吧。”程越有点怕打针。
“要的，毕竟你是从二十年前来的，也许是时空扭曲，也许是和大进化有关，还是检查一下来的放心。”
程越一惊，抬头看着男人，“你知道了？”
男人平淡的点了一下头。
程越咬了一下唇，“你不觉得，我在说胡话吗？你相信我说的？”
程商淡笑，“我当然信你。”
他不会觉得奇怪，只觉得幸运。
少年想了想，“那好吧，你可以记个账单，做检查的钱，还有我在这里住宿吃饭的钱，我都会还给你。”
男人垂了一下眼，“没必要算这么清。”
程越固执开口，“要的。”
“那我欠你的要怎么还？”
男人忽而站起来，他身形本就高大，更遑论少年还是坐在椅子上，这样仰着头看着程商，只觉得凌冽压迫的气势扑面而来。
但程商语气却压的很低。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人，都是属于你的。”
男人似叹气一般，“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男人的称呼，程越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即受惊似的，猛的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一点，“你！你不要这么叫我！”
男人表情平淡，“怎么？你不是我的主人吗？”
程越快要昏过去了。
他的宠物是会“喵喵喵”的小猫咪。
可不是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
听起来像是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字母PLAY。
他艰难开口，只能又重复一遍，“你不要这么叫我。”
“那我怎么叫你？”程商佯装认真思索，复又看着少年，眸色深深，薄唇轻启，“越越？”
男人声音低沉，像是被拨动的大提琴尾音，恰恰好勾在程越的心头，耳朵都好像被这声音震得酥酥麻麻，他呼吸都乱了。
少年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消消】像小炮弹似的冲出去开门。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应该是医生到了。”
“这么快。”
少年声音很小的嘀咕，但还是被男人听到耳朵里。
他像是笑了一下，声音温柔许多，“不会疼的，越越，我向你保证。”
程越漱口后跟在男人身后去了客厅，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已经等候在那里，见人过来后齐齐弯腰，“程州长。”
程越心中忽而升腾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黏人小猫，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人物。
而就是这样一个被无数人仰视的人，居然还会叫他主人？
感觉到头上一沉，少年回过神来，看到程商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揉着他的头发淡笑，“怎么还在发呆？没骗你，真的不会痛，不然你闭上眼睛好了。”
男人趁这个机会终于把惦记一早上的呆毛按下去了。
后面几个医生看的有些呆滞。
这是，程州长家里的小辈吗？
这么得宠？
当着几个人的面被男人这样亲昵的叫名字，程越有些不自在，又觉得不好当众驳了程商的面子，只能耳尖红红，面上却装作镇定，坐到了沙发上。
当着程商的面，几个医生显得有些紧张，生怕哪个步骤出错了，不过还好，男人的目光由始至终没有怎么看过他们，一直放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程越其实是有点晕针的，看到泛着寒芒的针尖就忍不住有些想发抖，但这次医生却压根没有拿针出来，而是直接把一个透明的橡胶管似的东西粘到血管处，轻轻按了两下，就有红色的液体淌了出来。
程越没见过这种高科技，好奇的凑过去研究，却被男人突然伸手挡住了眼睛。
“别看。”
少年眨了眨眼睛，想说看不见针头他就不会害怕，但此刻血管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睫毛抖了抖。
不过很快，男人就收回了手，他解释道，“结束的时候会有点刺痛，不过很快。”
果然，程越再看过去，一个透明玻璃管里面已经装好了一小瓶的鲜血。
男人收回来的手微微攥紧，刚刚程越眨动的睫毛碰到手心处，带着细微的痒，好像顺着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
从见到少年的那一刻起，程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寸寸崩塌，好像少年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能引得他心绪大乱。
几个医生收拾好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程商刚刚上任，政府厅那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少年自己留在家里。
但程越并不愿意。
他执拗开口，“我今天要离开了，我不好一直住在这里的。”
男人想不明白有什么不好。
这里的东西都是他的，但他是程越的。
不过他知道程越的性子，越是和他反着来，他越是性子倔。
程商静静开口，“但是刚刚的抽血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你不如再等几天，更何况，你现在没有住处，你要去哪儿呢？”
程越想了一下，问他，“那结果要多久。”
男人沉吟，“说不好，也许要一个月。”
他本想说半年一年的，但多少有些荒谬。
少年吃惊，“怎么要这么久？”
就是二十年前，也不需要一个月啊。
偏偏程商说的一本正经，“大进化后，人体的血液发生改变，需要很高密的仪器才能检测，这也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
程越不说话了。
不过他现在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先住下这儿，可以一边找住处，一边试着出去找工作。
最后他只能答应了。
但却也很认真的开口，“不过你不许再说什么我是主人的话了，你现在也是……人，我不会再把你看成猫咪。”
男人挑了一下唇角，“好，听你的。那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吧。”
因为程越的外衣需要订做，他暂时只能穿程商的衣服，男人比他高大许多，衣服穿在身上，倒是显得他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男人弯下腰，给他挽衣袖，温声解释，“大进化后，日照变化很大，要么极寒，要么极热，对普通人是很大的伤害，只能穿上特殊的订制衣。”
少年忍不住看着面前的程商，男人面容硬朗，不笑的时候眉眼显得很冷，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记得那个时候看到的新闻上面说，程商从前是陆军上校。
猫咪也能带兵打仗吗？
嘴上说着不会再把程商当成小豹猫，但程越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把男人幻视成那个傲娇小猫。
每想一次，都觉得太过割裂。
但同时，程越心里又有些难过。
他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小豹猫了？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出门的时候，男人又拿了一个帽子给程越戴上，帽檐很大，几乎将少年巴掌大的小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程商嘴上说是为了挡光。
实则内心阴暗的想法难以启齿。
少年于他，像是失而复得的明珠，他忍不住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片刻舍不得离手。
又想拿红绸蒙住，生怕他人窥探半分。
至于程越口口声声说的什么想要搬出去住。
想都别想。
男人心中阴暗冷漠，却在少年回头催促他的时候，露出温柔的笑意，“好了，走吧。”
猎豹，尤善伪装。
政府厅是权利的中心，门口有重重警卫把守，少年好奇的透过车窗往外看，忍不住问，“你之前也打过仗吗？”
男人淡淡点头，“大进化后，联邦整合的时候发生过不小摩擦，战争一度很激烈。”
程越紧张兮兮的上下打量着男人，“那你没有受伤吧。”
程商很受用少年担心的样子，他低声道，“战场上受伤是难免的，不过都是小伤，我恢复的很快。”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下了。
大门口，方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即便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程商那样呵护那个普通人，还是惊住了一瞬。
什么人能让程州长牵着他的手下车，还体贴的伸手挡了一下车顶，生怕有磕碰。
偏偏少年还像是不乐意似的，硬生生的把手抽走了。
方成不敢再看，匆匆走过去，跟在程商身边低声汇报今日的行程。
他从程商在军队时就跟着他，极为了解他，程商脚步稍顿一下，他就立刻住嘴，以为程商要吩咐什么。
程商确实开口了，但说的却不是会议的事，也不是最新文件的批示，而是道，“去买点零食来，还有坚果，汽水不要，牛奶可以买两盒，不过要草莓味的。”
方成一时怔了一下，随即飞快反应过来，赶紧应下，“我立刻去办。”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用。”
但程商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转而和方成又说了几句会议上的事，少年便不好再插嘴了。
政府厅足有三十多层，是各个部门的中枢，人既多又杂，程商又是刚刚上任的，谁都想在长官面前露脸，一时无数的目光盯过来，齐刷刷的都是问好声。
程越简直社恐发作，飞速把头垂的低低的。
还好没走两步就进了电梯了。
程商的办公室在顶层，推门进去后，少年迫不及待的摘了帽子。原本一进大楼他就想摘了，但男人按着不让。
在屋子里戴帽子显得他更奇怪了。
少年头发是自然卷，被帽子压的更有些乱，像一只潦草小狗，程商看的心痒手也痒，想伸手上去揉一揉，但还是克制住了。
怪不得以前程越那么喜欢抱他，揉他的毛。
但从前少年对他有多亲近，现在就有多疏远。
想到此处，男人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股暴戾。
他希望有一间房子，就把他和程越锁在里面。
这样程越是他的。
他也是程越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是方成，他拎着买好的零食还有一个盒子站在门口。
程商回神，走过去接过来，同时吩咐方成，“会议室那边先准备着，我很快过去。”
“好。”
方成买的零食很多，摆了一桌子，还有程越爱吃的坚果，男人又把牛奶插上吸管递给程越。
“我有一个会要开，不会太久，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吩咐过，不会有人进来的。”
少年喝了一口牛奶，是他喜欢的草莓味。
他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零食？”
男人平静的开口，“我们在一起三年，我当然知道。”
他做猫的时候，世界很小，只有一个程越。
也许在少年眼里，他是一只黏人的猫，走一步就要跟一步，甚至连程越出门买酱油他也要跟着。
那是因为，对于一只猫来说，主人就是全部。
对于阿商来说，程越就是他唯一的光，是他目光所及唯一的目标。
程商甚至比少年自己更了解他。
心绪沉沉，但程商没有多说，把另一个盒子打开给少年看，“你的手机用不了了，可能是磁场干扰，我让助理早上买了一个过来，你先用着。”
少年眨了一下眼，“这和以前的手机一样啊，我还以为都已经出到十七折叠了。”
程商挑了一下唇角。
时间不早了，他没再多说，又嘱咐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关紧，少年独自坐在宽大舒服的沙发里，面前是各种零食，坚果，牛奶都被插好了吸管，还摆着最新款的手机。
这让程越几乎有一种，他好像被他家猫给养了的错觉。
手机里面的程序大部分没什么变化，只是通讯的变成了一个叫做【飞信】的程序，程越注册了账号，但列表空荡荡的，一个联系人都没有。
程越从前社交就不多，几乎没什么朋友，经常联系的也就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紧接着，少年又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网页，在搜索框打了程商的名字。
从前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阿商阿商的叫，只有和阿商生气的时候，他才会故意连名带姓的叫。
“程商！你又舔我的水杯。”
“程商！！你又钻我被子里！你在掉毛！”
没想到他随口叫的名字，现在会响彻整个联邦。
随便翻一翻查出来的资料，看着上面图片里一身军装的男人，还有那一连串的功勋名头，程越颇有些瞠目结舌。
知道男人厉害，不然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但真的看到这些履历，程越还是忍不住震惊。
他家猫居然这么上进。
相比之下，他真是个小废物。
程越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专心剥坚果吃。
他剥完了不直接吃，会放在一边，直到凑成一小堆，然后再一起吃。
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殊不知这些全都落到男人眼里。
会议厅里吵的热火朝天的。
新旧人类冲突不断，据最新消息，现在旧人类成立了一个“重青会”，里面不乏联盟高官。
“什么破会，不就是想聚堆，想给自己讨地位，说的那么好听。我看啊，直接叫执法部剿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