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麻烦你了小江。”
施闻钦站在房门口,看着鞋柜剩下的那双蓝色的拖鞋,孤零零的,好像在等着自己的主人。
江羽秋用肩膀夹着电话,进卫生间去洗手:“没事阿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小琅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您随时联系我。”
方妈妈应了一声:“晚上我蒸小笼包,小江你早点过来。”
江羽秋也没客气,道了一声谢,挂掉了方妈妈的电话。
他将手机放到洗手池旁,袖子折了几下,拧开水龙头,冲洗修长的手指。
等江羽秋从洗手间出来,施闻钦已经进来了,穿着一双蓝色棉拖鞋站在客厅。
见江羽秋的视线在自己脚上那双拖鞋停留了两秒,施闻钦不由抬了抬下巴,又是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说:“这是基本礼貌。”
进别人家换鞋是基本礼貌。
江羽秋眼睛动了一下,没对施闻钦这一行为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说:“你参观吧,我要忙。”
方妈妈把方明琅跟女同学的数学卷子发了过来,江羽秋坐在沙发上点开图片,快速浏览了一遍错题。
施闻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厨房。
一居室的厨房很狭窄,施闻钦走到洗碗池,台面只到他大腿。施闻钦忍不住比划了一下,果然很低矮,很不舒服。
水池上放着不锈钢的沥水架子,看起来很新,好像刚买没多久。
事实上,这是搬到新家后,施闻钦在江羽秋耳边唠叨了半个钟头,江羽秋才批准了这笔支出。
施闻钦恢复记忆离开后,垃圾桶里的袋子不再是每日更换。
因为江羽秋很少开火,厨余垃圾不多,黑色垃圾袋塞了好几个方便面袋子,还有俩鸡蛋壳。
施闻钦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江羽秋。
江羽秋正在本子上记方明琅她俩容易出错的题型时,头顶罩下来一道阴影。影子慢慢延伸,落到江羽秋的笔记本,最后是他的指尖。
江羽秋停下笔,抬头去看走到跟前的施闻钦,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
施闻钦说:“垃圾桶里,都是方便面袋子。”
江羽秋挑眉:“那怎么了?”
施闻钦盯着江羽秋:“为什么都是,方便面袋子?”
江羽秋随口胡诌:“哦,因为厂家生产了一批不正经的方便面,它们一进来就脱衣服,我就把它们放进水里,让它们清醒清醒。”
施闻钦语气很认真:“方便面高热量,低营养,属于垃圾食品。”
江羽秋眼皮向上翻动:“我就爱吃垃圾食品!”
施闻钦卡住了,几秒后,动了动嘴巴,继续说:“没有营养。”
江羽秋:“但我喜欢!”
江羽秋驱赶苍蝇似的驱赶施闻钦,“走开,别挡我光。”
看着江羽秋垂下的眼睫,施闻钦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跟江羽秋探讨健康的饮食习惯,却注意到江羽秋手里那支笔。
施闻钦脑海闪过几个片段——
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长长的,低垂下来的眼睫,以及温热的触感。
通过这些零星的片段,施闻钦慢慢拼凑出一个画面,江羽秋半蹲在他面前,虔诚地握着他的手。
这个姿势很像袒露心声,向施闻钦表白,这就跟奶茶店那个女孩说的话对上了。
江羽秋喜欢自己,还曾经向自己表白过。
见施闻钦那么一大坨地杵在跟前挡光,江羽秋推了一下他,“走开。”
江羽秋的指尖无意划过施闻钦的手背,跟施闻钦脑海里那只手的温度似乎重叠……
他的眼睛剧烈一震,迅速移开身体,像是被电击中似的。
施闻钦夸张的反应让江羽秋抬起眼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施闻钦眼神闪躲,不与江羽秋直视,他僵硬地挺着肩背,侧身对着江羽秋,低声说:“我该回去了。”
江羽秋没说什么,把施闻钦送到门口。
虽然感受到江羽秋的依依不舍,但他对自己深厚的感情,让施闻钦一时之间难以消化,所以他并没有顺应江羽秋无声地挽留,还是坚决地离开了。
施闻钦走后,江羽秋关上门,重新坐回沙发。
方明琅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错了,解题思路也是错误的。
数学题就是这样,如果第一个步骤错了,后面所有的努力都是错上加错。
江羽秋觉得自己跟施闻钦的关系也是这样的。
这两天,施闻钦天天来找他,很明显他又爱上了自己。这不难理解,他优秀风趣,长得还好看,施闻钦能起一次贼心,就能起一万次。
毕竟施闻钦只是失忆,不是眼睛瞎掉了。
但种种迹象都表明,施闻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江羽秋对自己的魅力当然很有自信,但扛不住世界运转的规则。
这两年大火的穿书题材,江羽秋也涉猎了一些。
知道其中有一个流派是要维持规则,比如觉醒或者穿书的恶毒炮灰,必须要维持自己的人设,按照既定的规则走剧情。
江羽秋无法判断这个世界是不是搞这一套。
施闻钦对自己过分热烈的感情,让江羽秋很苦恼。
毕竟施闻钦都失忆两次了,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主角攻受必须在一起的规则限制,搞不好施闻钦会第三次失忆。
但施闻钦看起来很爱他,好像没有他不行。人都失忆了,还天天黏黏糊糊地追求他,连他吃什么都要插手。
施闻钦对他的爱就像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江羽秋有解题思路,但不确定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
好在作为学霸,他有着丰富的刷题经验。
经验告诉江羽秋,不会做的题不要乱答,先放着,等把题干捋清楚了,解题思路想明白了再开始做。
顺其自然,猥琐发育。
施闻钦坐进车里,司机跟他确定行程:“是去太太家,还是回浅水湾23号?”
昨晚施闻钦的母亲打电话,要他今晚回来吃饭,还嘱咐他把江羽秋带上。
施闻钦今天过来一方面是遵照医嘱想要修复记忆,另一方面就是邀请江羽秋去他家吃晚饭。
来之前,施闻钦怎么也没想到,会确切知道江羽秋暗恋自己!
早在“第一次”跟江羽秋见面时,施闻钦就隐约发现江羽秋很关注自己。
如今心中的怀疑确定下来,一切尘埃落定,施闻钦反而落荒而逃了。
说落荒而逃不准确,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能说江羽秋太喜欢他,以至于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求偶的磁场,让施闻钦有点招架不住,险些忘记自己母亲的要求。
江羽秋很喜欢他,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很容易给江羽秋造成没有必要的错觉。
但施闻钦是一个坦荡的人,没必要为了避嫌而避嫌。
因此他没让司机立马开车,而是给江羽秋发了一条信息,转达了他母亲约饭的邀请。
江羽秋一听施闻钦要把他往家里领,当即眉头一皱。
现在他俩八字还没有一撇,施闻钦就开始找借口带他见家长了。
见了家长之后呢?
施闻钦是不是又要跟他表白?再之后是不是要开始商量结婚领证的事?再再之后是不是世界规则上线,施闻钦第三次失忆?
江羽秋开始无缝连接到《薛平贵与王宝钏》的剧情——
失忆的施平贵与代战公主沈锦然相爱,而他江宝钏则在寒窑苦苦等待恋人恢复记忆,还会就着白粥吃野菜。
想到这些,江羽秋直接拒绝了施闻钦的邀请,说自己没空去。
很快施闻钦的电话打了过来,江羽秋也没有犹豫,直接接通了。
施闻钦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开口:“你来。”
江羽秋一口回绝:“我不来。”
“你来。”
“我不来。”
“你来。”
“我不来。”
司机忍不住开口:“施总,要不我来吧?”
见施闻钦一直复读机似的重复“你来”,司机实在听不下去,要过了他的手机。
施闻钦原本的司机进去吃牢饭了,担心他的安全,施闻钦的母亲就将自己的司机派了过来。
江羽秋不知道对面换人了,“我不来。”
司机:……
敢情这位也是一个复读机。
司机咳了一下:“您好江先生,我是施总的司机。是这样的,施总的母亲很感激您,所以今晚想邀请您过来吃晚饭,您有时间吗?”
施闻钦听到这句话,瘫着一张俊脸,默默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面对施闻钦,江羽秋也是会好好说话的:“今晚不行,我答应给人补课了。”
司机转达:“施总,江先生今晚有事不能应邀,您看?”
施闻钦矜持点头,“可以改天。”
司机把施闻钦的意思转达给江羽秋:“您好江先生,施总说看您的时间,您看您哪天有空?”
那边的江羽秋支吾了一下:“……后天吧。”
司机告诉施闻钦:“江先生后天有时间,您跟太太有吗?”
施闻钦继续矜持点头:“有的。”
司机:“好的江先生,那我后天来接您,还是在奶茶店吗?”
江羽秋:“可以,麻烦你了。”
司机:“您太客气了,有任何事您都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挂了电话,司机看了一眼施闻钦,这不是很简单嘛。
施闻钦沉默着把手机拿了回来,过了一会儿问司机:“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司机报了一个数,施闻钦严肃地嗯了一声:“以后你的工资涨两倍吧。”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司机微笑:“好的,施总。”
施闻钦坐车一个人回去了。
施妈妈见施闻钦没将人请来,一脸纳闷:“怎么就你一个人?”
施闻钦说:“他今天没空,后天晚上可以来。”
施妈妈精致的细眉蹙了蹙:“后天晚上我有一个慈善晚会要出席。”
施闻钦立刻说:“不能推了吗?”
施妈妈看了一眼施闻钦:“可以,我让秘书代我去。”
施闻钦放下心来,与施妈妈一同往餐厅里走。
施妈妈闲聊似地问:“老傅怎么样,还习惯吗?”
老傅是施闻钦的新任司机,施闻钦难得给出一个很高的评价:“不错。”
施妈妈有些诧异,她这个儿子很容易应激,记得他小时候,一家人在户外野餐,一只绿色的虫子掉进了施闻钦碗里。
虽然施闻钦并不怕虫子,但从那以后他绝不在户外吃饭,学校举办的露营活动,他也不报名参加。
她还以为经历了上一任司机的袭击,施闻钦会很排斥新的司机,没想到适应能力这么好。
见施闻钦很满意老傅,施妈妈说:“既然你觉得他不错,以后就让他帮你开车。”
施闻钦应得很痛快:“好。”
吃过饭后,施遇开车过来了,因为不知道施闻钦也在,他开了一辆颜色招摇的超跑。
施遇感觉自己真倒霉,但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压根没注意到施遇开的车,施闻钦没有说什么。
施遇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带的礼物送给了施妈妈。
那是一串珍珠项链,施遇笑着说:“小时候弄坏了您一串项链,我看这个品相不错,今天赔给您。”
施遇从小是在施闻钦家长大,他父亲常年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妈整天忙着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捉到人就开始跟施遇的父亲闹,然后掰扯财产。
夫妇俩都没空管施遇,施遇一开始跟着老爷子生活,后来一次高烧,被施闻钦的妈妈带了回来,从那以后施遇就在这里住下了。
施遇给施妈妈戴项链时,施闻钦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处理着处理着就翻到了跟江羽秋的聊天框,最后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江羽秋拒绝来他家吃晚饭。
江羽秋回得很直白:【不去。】
施闻钦不喜欢这两个字,想了想,给江羽秋转了几笔钱,把【不去】这两个字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江羽秋设置了专属的转账声音,是金币摇晃的清脆声。
第一次响的时候,江羽秋没太在意,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江羽秋给方明琅她们讲完题后,抽了两道练习册的题,让她们俩做。
江羽秋解开手机锁时,还不忘敲敲桌子,摆出严师的架子:“不许交头接耳,老实做自己的题。”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互相吐了吐舌头,然后埋头做题。
江羽秋盯了她们几秒,见她们沉下心在知识的海洋开始遨游,这才点开了施闻钦的对话框。
江羽秋一一点了收款,然后回复了两个字:【干嘛?】
很少有人对施闻钦说“干嘛”,但江羽秋经常说,光今天就说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听着像是在撒娇。
施闻钦不由想起脑海冒出的那个画面,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江羽秋好像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向他表白时,眼睛垂得低低的,捧住他的手,姿态真的很低很低,应该是很喜欢自己了。
施闻钦失去了那段记忆,无法判断江羽秋那天跟他说了什么话,有没有激动的哽咽,因为江羽秋的眼睛看起来很容易就湿润。
施闻钦想象了一下江羽秋眼睛湿润泛红的样子,鼻腔又开始奇怪地发热。
施闻钦揉了揉鼻子,怀疑自己可能要感冒。
虽然他以前感冒前并没有这种症状,但最近脑袋受过两次伤,不能用往日的规律去推测现在的身体。
江羽秋问完施闻钦,又去检查方明琅的解题思路,看了一行题后,余光瞥向手机。
确定她的思路没错,江羽秋冲她点点头,“继续做吧。”
方明琅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从酷子哥走后,补习的气氛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欢快了。
手机震了一下,施闻钦回了一条消息。
江羽秋点开一看:【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没什么给他转这么多钱干什么?难道是想他了?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真的好粘人,于是高冷地回复:【哦。】
江羽秋回复完,又收到施闻钦一大堆转账,几乎要刷屏。
高冷再也绷不住,江羽秋戳着手机屏幕,打过去一行字:【你今天吃错药了?干嘛转这么多过来?】
施闻钦感受到了江羽秋受宠若惊,以及小心翼翼,担心自己的举动会造成江羽秋过度的遐想。
因此施闻钦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江羽秋:【?】
看着江羽秋不依不饶追问他,施闻钦没敢轻易回复他。
这时,施遇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哥,吃水果吗?”
“你说——”施闻钦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某种苦恼:“如果有一个人很喜欢你……”
施遇动作微顿,满头问号地看着施闻钦。
施闻钦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但你不清楚对他的态度,你会怎么办?”
施遇想了想:“不怎么办。”
施闻钦投来的目光透着谴责:“什么叫不怎么办”
施遇实话实说:“别人喜欢我,我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当然暂时不理会。”
施闻钦的表情仿佛听到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主意一般,眉头紧拧:“你懂什么。”
说完,施闻钦昂着头离开了。
施遇:?
施闻钦这个态度是让他不懂了,难道他说错了吗?
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对方的前提下,暂时不要理对方,更不要释放错误信号,这有错吗!
当天晚上施闻钦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梦里,江羽秋捧着他的手先是表白,之后求婚,最后他们俩在亲友的注视下,携手走过长长的鲜花甬道。
即将走向神父时,画面突然变成浴室。
狭窄的空间,水汽氤氲,白炽灯洒下暖色的光。光晕里的江羽秋眼睛湿润,嘴唇潮红,仰着头似乎在索吻。
施闻钦的心跳的很快,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走到江羽秋面前。
江羽秋立刻迫不及待勾住他的脖子,将潮湿发烫的嘴唇贴过来,灼热的呼吸拂过施闻钦面颊。
施闻钦听见江羽秋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一样刮过施闻钦的耳膜。
脑海里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用道德铸就的巨塔坍塌,施闻钦忍不住抱住看起来很想被吻的江羽秋……
等施闻钦醒来,他摸了一下发热的鼻子,看到几滴鲜红的血,被子里的身体也在充血。
施闻钦呆若木鸡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快步去了洗手间。
等从洗手间出来,施闻钦丢了半个魂魄似的,呆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做过的梦。
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好像他确确实实吻过江羽秋,也对江羽秋……
鼻腔又开始发热,滴滴答答流出血,施闻钦抽过面巾纸,赶忙打电话叫过来医务人员。
医生大半夜跑过来为施闻钦检查身体,详细地询问过后,很委婉很委婉地提醒施闻钦,男人到这个年纪是很容易躁动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适当纾解一下。
施闻钦不是很理解,什么叫男人到这个年纪很容易躁动?
他以前就没有,现在怎么就躁动了?是不是因为受过两次伤,身体出了什么其他问题。
见施闻钦油盐不进,医生只能直言相告,思春了,找个对象吧。
施闻钦:……
跟施闻钦约好后天晚上去他家吃饭,隔天施闻钦没出现在奶茶店,不过他的司机来了。
江羽秋没有问施闻钦的去向,倒是司机解释了一句,说今天施闻钦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江羽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机没再说什么,开车把江羽秋送了回去。
施闻钦确实有事,今天是跟医保局面谈的日子,双方都很重视。
结束第一次洽谈,施闻钦从房间走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这几个小时里,不少人给他打电话、发信息,施闻钦一一查看,最后点开跟江羽秋的对话框,他俩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
施闻钦看了几秒,然后退了出来,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第二天施闻钦的司机又来了,车厢后座还是空的,施闻钦这个时候还在跟医保局谈。
江羽秋打开车门,在原地立了一秒,然后坐进去。
司机还是那句话,施闻钦在忙,但忙什么他没有说。
医保局对纳入医保目录的药品是有价格限制的,而阿尔茨海默病的特效药研发金额又十分巨大,哪怕环宇生物制药公司的精算师给出一个最低价格,也无法纳入医保目录。
因此医保局想采用一种新方式跟环宇生物制药合作,目前还在商谈阶段,一切都是保密的。
江羽秋没在新闻上看见环宇生物制药的大动向,还以为施闻钦就是单纯在忙公司的事。
到了晚上,司机来接江羽秋去跟施闻钦父母吃饭,这次施闻钦倒是来了。
江羽秋打开车门,就看见坐在车厢内的施闻钦。
今日的施闻钦倒是穿得很正式,白衬衫黑西裤,手工定制的西服搭在一旁,头发束到脑后,露出深邃立体的五官,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
江羽秋看了两眼施闻钦,对方眼神闪躲,甚至在江羽秋坐进来时,还朝一旁挪了挪,他们中间空出好大一块位置。
不仅如此,施闻钦还保守地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来,又朝上拉了拉衣领。
江羽秋坐稳后,司机将中间的挡板降下,然后专心开车。
江羽秋记得隔壁那条街有一个大型商超,问施闻钦:“要不要买点水果什么的?”
施闻钦迅速说:“不用。”
江羽秋皱眉:“第一次上门,空手不好吧?”
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江羽秋朝施闻钦看了过去,希望自己的口误没有让施闻钦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联想。
要是施闻钦误会了他的意思,再像那天晚上一样,莫名其妙跟他求婚那可麻烦了。
江羽秋刚转过去,就对上施闻钦那双呆滞的黑眸。
四目一触及,空气仿佛摩擦出微小的电流。
江羽秋与施闻钦的心口都跟着震了一下,而后各自移开了目光。
江羽秋莫名感到不自在,借着掏出手机这个动作,以此掩盖内心那丝微妙的情绪。
口袋里的硬币在江羽秋拿手机时,从他指缝滑出来,滚落到座位底下。
江羽秋去捡硬币,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施闻钦的小腿。
施闻钦反应十分夸张,他猛地抬起腿,呼吸变得急促,
江羽秋抬起头,就见施闻钦如临大敌似的,整个后背紧紧贴着车窗,手指捂在鼻子上,指缝隐约透出一点红。
江羽秋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那点红越来越多,溢到手背上,才发现那是血。
江羽秋惊得眼皮一跳,扒开施闻钦的手,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施闻钦回避着江羽秋的目光:“……没事。”
“都流鼻血了,这叫没事!”江羽秋拿过旁边的面巾纸,抽了两张给施闻钦擦血:“你脑袋是不是有血块,或者是长瘤子了?”
一时之间,江羽秋脑海闪过无数个狗血情节。
狗血三件套车祸、失忆、癌症,施闻钦占了两个,现在该不会是……
江羽秋挨得很近,身上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柑橘味道,说话时睫毛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施闻钦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很多昨晚梦见的画面。
每一个都是江羽秋挨在他身边,被他吻的画面。
施闻钦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胶在江羽秋唇上,他听不到江羽秋在说什么,只看见江羽秋的唇张张合合。他的鼻腔又开始发热,心跳得也很重很重。
施闻钦朝江羽秋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一点……
江羽秋没注意到施闻钦的神态,已经开始往癌症那方面去想了。
在施闻钦即将贴过来时,江羽秋慌乱地转过头,去敲挡板,“傅叔,傅叔!”
司机听见后,升起了挡板,问江羽秋:“怎么了?”
江羽秋焦急道:“去医院,施闻钦流鼻血了!”
“……不用去。”施闻钦低声说:“今晚还吃饭呢。”
江羽秋瞪过来:“你都这样了,还吃什么饭!”
想起昨天晚上医生说的那些话,施闻钦面色不自然:“我没事,就是……汤喝多了。”
江羽秋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施闻钦问:“什么汤?”
施闻钦始终不看江羽秋的眼睛:“最近喝了不少,补汤,可能……是血气太足。”
施闻钦的话在江羽秋的脑子里过了三遍,脸上的焦躁逐渐被自得取代。
“哦?”江羽秋高高挑起眉头,“原来是最近的饮食太健康了。”
施闻钦住在自己这里的时候,虽然不健康,但他可没让施闻钦流过鼻血。
啧,看来施闻钦家里的饭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