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也爽快地伸手准备接过:“谢谢你,闻叙。”
说着,便要接过葫芦提刀往山下赶,然后正是此时,闻叙居然反手拿出了折扇,对着陈最就是一扇子,直接就把人扇远了数十米。
“闻叙,你在做什么!”卞春舟顿时疾言厉色起来。
闻叙扭头就给一旁的卞春舟也来了一扇子:“你们是谁?伪装成我的朋友,接近我意欲何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闻叙,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闻叙心想,这两个人装得也实在太敷衍了一些:“第一,卞春舟不会直呼我的名字,他更喜欢以叠词来称呼朋友,第二,陈最不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围观影壁的诸位大佬:……倒也没必要这么了解自己的朋友。
“再者,雍璐山的外门弟子若真想求救,符箓、法器,多的是快捷的办法通知山门,为什么还要我们亲自去上山求救?”
闻叙面色淡淡,心里却有几分着急,方才遇到雍璐山外门弟子,他可以非常确定,待在他身边的就是队友卞春舟和陈最,可一打眼的功夫,两人却都不见了,这是何等神鬼莫测的手段,面对这样的敌手,闻叙自问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既是如此,不如直接挑破,还能博一个出路。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雍璐山,山下村民质朴安居,受雍璐山庇佑,怎么会好端端地诞生红衣厉鬼?”
“卞春舟”和“陈最”听到这里,桀桀一笑,随后幻化在风中,连同地上的外门弟子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空旷山野,寂静无声,唯独只余闻叙一人。
这是闻叙来到修仙界后,第一次独处,他略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却并没有摘下眼睛上的布条。
卞春舟说过,山考和第三关问心是连着考的,或许就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刻,他已经进入了问心关卡。
所以,该怎么通过这个关卡呢?
闻叙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说到底还是他对于修仙界的认知太少,此刻他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科举考试,读书虽然不如修仙有趣,但考试的内容万变不离其宗,根本不像现在这般,身在考场,却无从下手。
闻叙定了定心,非常敏锐地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居然没那么集中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此紧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会分心去想什么科举。
这很不应该,也并不怎么像他。
闻叙决定下山看看,于是他一路下了山,很快就到了那个他曾经跟人借过斗篷的村子。村子很安宁祥和,一如四日前的模样。
很快,他就遇上了一个砍柴回家的老者,也是巧了,这名老者就是借斗篷给他的村民。
“仙长,今日又要借斗篷吗?”
闻叙摇了摇头:“今日不借。”
“为何不借?仙长是看不起我等凡人吗?”
老者忽然目露凶相,声音都变得狰狞起来,他丢下肩上的柴火,竟直接扑杀过来:“仙长,把你的仙骨送给我,好不好?我已经老得快要入土了,可我不想死啊,我也想修仙啊,我每天看着门前御风而过的仙长,心里就充满了嫉妒!仙长,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家伙吧,把你的仙骨送给我,好不好?”
这当然是不好的,老者不过就是个普通凡人,哪能——
闻叙扭头一躲,然后忽然发现,自己的修为不见了,丹田里的气海不见了,就连拿在手里的折扇和葫芦也都不见了,他两手空空,甚至……
闻叙捂住了身上的伤口,然后垂头一看,自己的手臂向外翻折,鲜血滴落在干燥的泥土里,瞬间滚成了一颗颗血色的土珠。
山崖上的风很凉,一瞬间就将他的心神都拉了回来。
闻叙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面前三个追杀他的杀手,身体的疼痛几乎叫他无法思考,他一瞬间就想,难道修仙界的一切,都是他临死前的一场梦不成?
疼痛的感觉几乎将他所有的神智湮灭,闻叙心中充满了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命运如此悲惨!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事与愿违!
他出生就是乞儿,为了生活他努力沿街乞讨,可每一个冬日对他而言,依旧是那么地残酷寒冷。
为了活下去,他真的努力了,可为什么老天爷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为什么他记不住别人的脸,为什么他努力读书、上京赶考,却莫名其妙被追杀至此!为什么在他最高兴的时候,要夺走养父的性命!
为什么给他生的希望,却又残忍地夺走!
闻叙心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他这一生仿佛都在与命运做斗争,却永远都是输家,永远被命运玩弄。
看着面前湛湛光芒的刀锋,闻叙心想,去他妈的命运!
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三个人手上!我就算是跳崖自尽,也不可能白白顺了别人的意!我——
闻叙在一瞬间,理智回笼。
哪怕此刻灭顶的疼痛依旧笼罩在他脑子里,他也清醒得不得了,因为——
就在刚才他抬头的瞬间,他竟然“看”清楚了这三个人的脸,更准确来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三张不一样的面孔。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人的视角,但他觉得自己看清楚了,而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修仙界的事情,都是真的,他还活着,也是真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闻叙从前很少去分辨这些,因为于他而言,当下就是真,活着才是真,至于其他,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但这一刻,他忽然有所感悟,甚至……也没那么讨厌自己的脸盲了。
至少这一刻,这双眼睛告诉他,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
当他明白这一点时,闻叙周身的疼痛瞬间抽离,身上的伤口也转瞬不见,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发现折扇和葫芦都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
“啊啊啊,闻叙叙你终于醒了!”卞春舟高兴得跳起来,“王师兄,我们三个都醒了,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第一个抵达的小队?”
被叫王师兄的雍璐山弟子笑着点头:“是的,三位先进里面休息,待问心境结束后,便是测灵根、拜师入门了。”
卞春舟高兴地拍着两个好朋友的肩膀:“闻叙叙,陈最最,我们成功了!”
陈最微微抿了抿唇,非常冷酷地嗯了一声,而闻叙他似乎还在某些情绪之中,等进到大殿内等候时,他才呼出一口浊气,将心中所有的思绪沉淀下来。
卞春舟却敏锐地感觉到:“闻叙叙,你还好吧?”
闻叙惯来不会跟人剖白自己,这一次当然也一样:“没事,只是方才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有些担心害怕而已。”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卞春舟浑身一瑟缩,想起了自己在问心境里的经历,大四狗被论文卡得□□,好不容易毕业进了大厂还天天加班改方案,钱没拿到多少、病例单倒是收了一堆,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修仙真好!资本家都该挂路灯!
卞春舟是被吓醒的,而陈最……有时候一根筋在修仙界,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他是三人之中,最快醒过来的,而他醒过来的方式也很粗暴,因为他看到了阿娘,而阿娘肯定不会出现在雍璐山,于是他瞬间就醒了过来。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俩的胆子可真小。”
卞春舟捏紧拳头,但又很快放下:“算了,今天高兴,就不打你了!”
陈最是个老实人:“你也打不过我,你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啊啊啊,闻叙叙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洗他!”
闻叙:“……我没拦你。”
正是三人悄悄说话之时,殿外终于又来人了,并且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其中便有阆苑城城主的侄女夏瑛。
而一直等到殿外的沙漏全部漏尽,李子申都没有出现在大殿里,显而易见这位李家才俊是与雍璐山彻底无缘了。
“铛——”
一声悠长的钟鸣之声,殿外的山门忽然应声关闭。
而就在关闭的瞬间,一个杳渺宽厚的声音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欢迎诸位,来到雍璐山。”
闻叙此时此刻,方有些真实感,他是真的踏上修仙路了,此后命运更迭,都将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通过雍璐山三关入门考试的炼气修士,一共三十五人。
这个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按照雍璐山的规矩,不论之后这三十五人测出何等灵根,都会将之收入门下,当然若有灵根出众者,便可直接晋升成内门弟子。
闻叙三人因是第一支抵达终点的小队,故而也排在测灵根的最前面。
“啊啊啊啊,我好紧张啊,怎么办?我手都在发抖了。”大学生唯一能接触的合法赌博开盲盒哎,卞春舟根本没法拒绝这种刺激,“你俩都不紧张的吗?”
闻叙很有自己的玄学心态:“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他并不喜欢这种悬而未决、听凭老天恩赐的感觉,甚至反而想快些知道自己的灵根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狠人,卞春舟看向旁边的另一人:“那你呢?”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哪怕是五灵根,也照样能打!”陈最蛮不在乎地讲,“我阿娘说了,雍璐山不看灵根,你放心吧。”
卞春舟:……我放个鬼心啊?!
就在这种愉快(?)的气氛下,卞春舟成了此次拜入雍璐山第一个测灵根的修士,按他的话讲,就是早死早超生。
“莫紧张,准备好了吗?”长老和蔼地开口。
卞春舟相当紧张地点了点头:“准备好了!”超大声。
测灵根的长老都忍不住笑了,心想这新弟子可真有活力啊:“准备好了,便将灵力注入测灵石吧,无需太多,只需将石头点亮即可。”
“好的,长老!”
长老:……倒也没必要这么大声,他还没老到耳背的程度。
卞春舟却毫无自知,他紧张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提了提气,伸手摸在测灵石上,没一会儿石头就被他的灵力点亮了。
“够了够了,莫要继续了。”
卞春舟这才听话地收回灵力,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测灵石,等到石头上的光芒绽放出来,他便听到长老堪称惊愕的声音:“嘶——你小子天赋异禀啊!”
什么?他天赋异禀?仔细展开说说呗。
“雍璐山自建宗以来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似你这般水火双灵根的修士,不足一手之数。”水火不容,却聚于一人之身,想要同时兼备水火两者灵力,低阶修为时倒还好,但若修为抵达金丹,又没有特殊的功法,怕是修不长久的。
长老眼中忍不住浮现可惜的神情。
卞春舟:怎会如此!
好消息是:双灵根。
坏消息是:……特么是水火不相容啊。
这是屎味巧克力吧?玩他呢?卞春舟心想,我这特殊的灵根,怕是都没师父敢收他吧?
长老见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便宽言道:“不过你这水火灵根粗细几乎一模一样,你现下修行应当不会滞涩。”但之后,就不好说了,得看个人缘法。
卞春舟:……安慰得很好,下次不用安慰了。
卞春舟跟只蔫巴小狗似地垂头丧气到了一边等着,但转念一想,他可是卷过高考独木桥的知识最强大学生,水火不相容?其实也不是绝对的不相容,只要能够摸准一个度,一个能够让两者保持动态平衡的度,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实现长久修炼的。
卞春舟想了想,既然不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那就可以试试,毕竟他都从现代跑来修仙界了,谁都是第一次修仙,没道理他现在就胆怯了!他才不怕!
再说了,筑基寿两百,金丹五百,估计那时候他可能已经活腻了呢。
人生嘛,浪得几日是几日了。
“春舟,你还好吧?”总觉得新朋友现在的情绪,有点莫名的高涨,闻叙有些担心,只是水火灵根,听上去确实不太妙的感觉。
“没事没事,陈最最已经快测好了,你别操心我,赶紧准备准备。”
“真的没事?”
“当然,快去吧。”毕竟他只要想得够开,烦恼和不开心就永远追不上他!
陈最也是双灵根,但他是土金灵根,土生金,两者相生,且这个灵根是最适合炼器的灵根,也很适合修行兵器,简直完美契合陈最的修炼需求,并且以陈最对于修炼的热衷,他的修行速度或许并不会比单灵根的天才来得慢。
没看见长老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嘛,毕竟单灵根难求,万人之中有时候也出不了一个,土金灵根,已是除了单灵根外,最好的双系灵根之一了。
“这个不错,适合你炼器峰。”
郑小师叔却兴致缺缺:“炼器峰有我难道还不够吗?再说了,你看他像是喜欢打铁生炉的人吗?”
赵企:……
“我倒是觉得,他挺适合你们戒律堂的。”都是一根筋。
幸好,他俩争吵影响不了殿内测灵根的进程。
诶,连开两个都是双灵根,负责测灵根的长老心想,多来点多来点啊。
第三个人,是闻叙。
“你这小子,怎么蒙着眼睛?难不成是眼睛有疾?”
闻叙恭敬行了个礼:“是的,小子眼睛上有些疾病,故而蒙眼示人。”
哦,这倒是稀奇,不过眼瞎没什么大碍的,等有了宗门贡献值,找丹峰那群药郎开副专门治疗眼睛的丹药便是了。
“那你便开始吧。”
闻叙便伸手,将灵力运于手中注入面前的测灵石之中,他虽修炼不久,对于灵力的运用却还算熟练,未等长老开口,他就收回了多余溢出的灵力。
长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小子,然后等看到石头绽放出来的光芒后,直接惊得坐不住了。事实上,当测灵石的光芒照耀出来,就连影壁前面的人都坐不住了!
“竟是变异风系单灵根!”
“不行!赶紧封锁消息!不能让合和宗门的人知道,君照影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了,你们信不信,她敢直接上门来抢人的!”
“她敢!这可是直接掉进咱们雍璐山初试秘境里的,老天爷特意送来的好苗子!”
“丹峰的人呢,赶紧的,先给这小子治治眼睛!”
一群修为元婴起步的大能修士,此刻竟跟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也没太大区别了,这可是变异灵根啊,还是风系,这稀有程度,仅次于雷灵根和冰灵根了。
其实单灵根嘛,稀少归稀少,但大宗门还是有那么好几个的,郑仅小师叔虽不靠谱,但他就是单金灵根。
可变异灵根,那可就太少太少了,每个门派能有个一两个,那都得当宝贝护着的,君不见碎天剑宗的梅溪剑尊成长起来后,碎天剑宗宗主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单系变异灵根修士,都必然受天道眷顾,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若能成长起来,必是一方巨擘。
“好好好,没想到这一次终于轮到了我们雍璐山!”
倒是郑仅,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居然是风灵根,难怪我那扇子这么喜欢他了,不过风灵根乃是由木土灵根变异而来,也难怪他能摘到丹香王草了。”
没错,所谓变异灵根,其实就是由两到三种属性的灵根变异而成,在修士长大过程中,灵根经历了变异,或者说是灵根融合,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灵根,修仙界已知的三大变异灵根,都是这么来的。
并且因为灵根融合,变异灵根不论是修炼速度还是灵力吸收,都是最上乘的。
用最简单粗暴的话来形容变异灵根,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因为长老呆愣太久,闻叙已经等得有些焦灼了:“长老?”是他的灵根太差了吗?
“哦哦哦,你叫闻叙,是吧?好孩子啊,你的天赋非常好。”
闻叙不解,他将近二十年的人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管他叫好孩子呢,怪渗人的。就连旁边的卞春舟和陈最,都觉得这个长老笑得有点……猥琐了。
闻叙叙的灵根,竟好到了这种地步吗?
卞春舟心想,难不成是单灵根?变异单灵根?不会是风系吧?闻叙叙用那把扇子用得确实挺灵活的。
然后,下一刻就从长老口中,听到了变异风灵根这五个字。
啊啊啊啊,他这猜得也太准了吧!不对,我的新朋友竟然是修仙天才!我捡到了一个修仙天才朋友!雍璐山不得给他发个大锦旗啊!
“闻叙叙,苟富贵,勿相忘啊!”
就连陈最,都在心中暗暗给人调整了位置[未来即将成长起来的好对手+1]。
只有闻叙,因为他看的玉简上灵根介绍实在太过简单,以至于他并不知道风灵根如何的稀有,他甚至难得问了个蠢问题:“变异是不是不太好的意思?”
所有人:!!!!有没有人呐,快把这个凡尔赛的人叉出去!他们也想变异!你不想要给他们啊!
然而,等到三十五人的灵根全部测完,除了闻叙,再没有出第二个变异灵根,倒是单灵根的天才,有两人。
阆苑城的城主侄女夏瑛,是单火灵根,还有一个叫林淙淙,虽然名字里带水带木,但却是土系灵根,跟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而一直等到测灵根结束,闻叙感受着别人落在他身上或嫉妒、或感慨、或惊愕的目光,这才有了一分“我竟然难得受老天垂怜”的真实感。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他是个修行天才,那岂不是报仇有望了?!
刚入门的新弟子,会有为期三天的适应学习期。
学习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学习雍璐山的弟子守则、提前适应如何在雍璐山赚取灵石和修炼资源、针对灵根的适应性修炼等等,简单来讲,就是为三日后的拜师做准备。
同样的,这三日也是给内门想要收徒的大佬们一个考察的机会,虽然三日不足以看穿一个人的品行,但有总比没有好。
其实原本,雍璐山也同其他门派一样,没有什么三日缓冲期,测完灵根大家想收哪个就收哪个,没人要的就先分去外门,等一年后门内弟子大比,还可以二轮收徒。
但后来雍璐山的某任宗主发现,没有任何缓冲就确认师徒关系,实在太过草率,他自己就深受其苦,只看资质没看性格盲目收徒,徒弟都两百岁元婴修为了,还不敢离开山门去游历,气得他差点把人逐出师门,大概是因为淋过雨,所以他就设置了这三日适应期。
“这明显就很扯,两百岁的元婴真君哎,我怀疑这位宗主是借设立三日规矩之事,在向外界炫耀自己的好徒儿!”
闻叙很少佩服一个人,但此刻他就非常佩服卞春舟:“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就随便找了个师兄聊聊啊,我不是水火双灵根嘛,大家都没见过,我主动跟人家聊起,人家当然愿意跟我聊啊。”
事实上,跑来看闻叙的人更多,但闻叙本人蒙着眼睛,虽说看着平易近人,但听说是从凡人境过来的,大家生怕吓着他,到时候师长们怪罪下来,便不敢搭话。再者说了,人都进雍璐山了,以后肯定多的是机会了解。
“那也是你性格开朗、讨人喜欢,别人才愿意同你说这些。”
卞春舟就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知道的,有不少人背地里都说我酸话,说我走了狗屎运交到了你这个朋友,又说我水火双灵根,肯定进不了内门,所以费劲扒拉着你,希望你以后带带我,带我进内门~”
闻叙被这一记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
实话实说,因为成长经历的原因,闻叙实在算不上一个热心肠的人,但卞春舟帮过他许多,甚至救过他的命,哪怕两颗回血丹在修仙界并不贵重,路上随便一个修士都拿得出来,但在破云秘境里,其他人不见得能像卞春舟一样,毫不犹豫地救他性命。
之后,更是救他出破云秘境、助他登临仙门,闻叙甚至想过,如果卞春舟在雍璐山因灵根原因受到苛待,他应该怎么做才可以不动声色地帮助对方站稳脚跟、提升灵力。
“你管他们怎么说呢,再说灵根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卞春舟语重心长地开口,“闻叙叙,像这种只会在背后议论别人不足之处的人,不适合做朋友。”
闻叙心中一暖,然后开口:“春舟,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卞春舟凑近坐下。
“过了这个年,我虚岁都要二十二了。”闻叙十八岁中举,守孝三年,按周岁算他今年也二十了,怎么算都比卞春舟要大。
十九岁的卞春舟直接就是一个惊愕:“不会吧,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未成年呢!”你长得也太嫩了点吧。
“我都及冠了,春舟应当唤我兄长才对。”
卞春舟轻哼一声:“我不!”实话是,闻叙叙叫惯了,根本改不了口。
“再者说了,我如果叫你兄长,岂不是也得叫陈最最兄长?”卞春舟的头,瞬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诶?你不知道吗?”闻叙适时疑惑。
“我知道什么?”
“陈最是此次拜入山门的新弟子中,年纪最小的,据我所知,他堪堪刚过十八岁的生辰。”
“什么?我不信!”
卞春舟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冲着那边练刀的人就是一个百米冲刺:“你真的十八?”
陈最差点没来得及收刀:“不然呢?”
“说你八十八我都信!不行,你能不能别这么潦草,明天就要择师了,你好歹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路捡垃圾……不是吧?”
陈最肃容解释:“我只是……没灵石住店,露宿野外。”在家时,阿娘还会提醒他,离家后,他就给忘了,“我真的很潦草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真的!非常!非常地潦草!你不信问其他人?”
陈最就看向其他人,见其他人齐齐点头,他才恍然大悟:“难怪山考时都没人找我组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阿娘说过,外面的人都不喜欢邋遢的人,其实我每天都有用清洁术的。”
……可你看上去,像三年没洗澡了。
“清洁术怎么能代替洗澡!不行!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洗澡,我水火灵根,我帮你烧洗澡水!”
围观吃瓜群众:……水火双灵根不是你这么用的啊喂!
陈最被卞春舟摁头洗澡,大概是在家被阿娘摁习惯了,他居然也没拒绝,等到一顿捯饬下来,再出来——
“哇,帅哥你谁?”
“不是吧?这是陈最?”
“山考时他要是这幅模样,我当时就是一个——嗨,队友!”
陈最穿着雍璐山的弟子服,他身量极高,因为常年练刀,肌肉非常发达,配上他浓眉大眼、极度英武的长相,按照现代的话讲,就是荷尔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