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连Oliver都敢冒险带走,就绝不会放弃自己人。
禁区里藏龙卧虎,黑灯会只要硬闯必然有来无回,将疯小丑关在禁区是最好的选择,司泓掣说AGW特危死刑监狱比禁区更能引蛇出洞的说法很牵强。
但想用AGW特危死刑监狱引出Oliver的做法,却让黑眸元老暂时放下怀疑。
他知道司泓掣对Oliver的执着,能够以公徇私,反倒让人格外安心起来。
“司泓掣现在在哪儿?”
本怖:“还在泰达城参加战神公会会长儿子的追悼会,这次能够抓捕到黑灯会成员,多亏了战神公会提供线索。”
黑眸元老终于又阖上眼:“知道了,叫他早点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五日期限近在咫尺。
兰闻道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拨打了那个久未联系的号码。
听了几声嘟响,对面接听起来。
接听的人没有说话,显然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两人捏着电话沉默良久,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终于还是接电话的人最先忍不了了——
“没事儿我挂了!”湛擎和不耐烦道。
“有事!”兰闻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虚空朝湛擎和指指点点,“成天跟个悍匪似的,谁有事愿意和你商量?”
湛擎和翻了个白眼,他相信以兰闻道的小心眼儿一定能感知到。
“说不说?”
兰闻道龇牙咧嘴,使劲抓了抓头发,终于沉了沉气:“你他妈吃溜溜梅吗?”
湛擎和:“......”
“吃不吃给个痛快,你要是忘了鬼眼组的使命,就当我——”
“吃。”湛擎和没好气答。
这夜没人能睡得安稳,得知消息的那一刻,Oliver的水杯从手中滑了下去。
陶瓷杯子落在地上,将柔软的地毯染湿。
他怔怔地望着地面,看凉水把米黄的地毯染成深色。
久违的痛苦与恐惧席卷而来,它们仿佛蛰伏在身体里的巨兽,随时可以将他吞没。
AGW特危死刑监狱。
哪怕已经离开十多年了,但那些日子却清晰地刻在他脑海里,仿佛连细枝末节的抽痛都记得起。
因为没有一天的痛苦是重复的,进了那个地方就会知道,连绝望都有无数种到来的方式。
“Oliver。”法塔作为医生,担忧地望着他。
经过这些日子的疗养,Oliver的身体明显已经好了许多,一旦他回忆起那些痛苦,可能会再次陷入抑郁的漩涡。
Oliver被法塔喊的回神,目光颤动,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轻声道:“没人比我更了解那个地方,这次救援行动我要参加。”
法塔听得出来,Oliver在说这句话时牙齿轻轻打颤,他很畏惧那个地方。
让一个拥有四阶能力的强悍S级恐惧,可想而知,那是个怎样泯灭人性的地狱。
作为医生,他不该让Oliver再靠近痛苦源,再回想起那里的点滴,可Oliver说的没错,只有他了解AGW特危死刑监狱的内部结构,而卢卡斯被多关一天,就多受一天的折磨。
法塔叹息:“这很可能是个圈套。”
联邦媒体如此铺天盖地的宣传,就是为了逼黑灯会现身,等他们前往AGW特危死刑监狱,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Oliver很可能也是他们设计中的一环,他们或许已经知道Oliver还活着,如果这次任务失败,Oliver不会死,他会被司泓掣抓回去,再次落入那个牢笼。
他此刻得到的自由,温暖,友情,快乐,都将成为梦幻泡影般的虚妄,成为命运跟他开的一场玩笑。
可是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Oliver缓缓摇头,他的鹅蛋黄睡衣还带着在床上压出的折痕,那是梦境女巫送给他的,他房间里摆着一棵拼好的橄榄树乐高,那是度玛留给他的,他书桌上有一只用了一个月还近乎满油的中性笔,是莉莉忘在这里的......
他的生活已经布满了朋友们存在的痕迹,他的记忆逐渐被温暖的东西填充,他无法接受他们消失,除非,他可以跟他们一起消失。
“最棘手的是,我们已经全部暴露了。”Oliver的心沉到谷底。
司泓掣的【令行服从】,连他都没有办法抗拒,卢卡斯自然也不能。
卢卡斯离开港谭很多天了,如今既然被关进了AGW特危死刑监狱,说明审讯已经结束了。
司泓掣必然从他口中挖出了有关黑灯会的一切,那么联邦招兰闻道去禁区汇报,就是一招请君入瓮,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若不去,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与黑灯会有关,高塔公会很快就会面临联邦政府的清缴。
但他不解,既然联邦已经知道了黑灯会所有成员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隐瞒抓住卢卡斯的事实,将兰闻道诱骗到禁区,再立刻派蓝枢稽查队围剿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孰先孰后,连他都能想得清楚,司泓掣不可能想不到。
莫非还有更大的阴谋?
可当下联邦的所作所为,分明只是吸引他们去AGW特危死刑监狱劫狱罢了。
果然法塔也问:“既然我们已经全部暴露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抓我们?”
“谁来抓我们?”度玛抱着抱枕,头发凌乱的出现在门口。
他光着脚,眼睛黑亮,静静望着法塔和Oliver。
大概是那两人的眼中充满了大人才有的焦虑和悲伤,度玛不禁蹙起了眉。
“度玛。”法塔低叫了他一声,不知该不该跟他解释,现在形势的严峻。
谁料度玛却主动走过来,将被体温捂得温热的抱枕递给Oliver:“别怕,有兰斯在。”
有兰斯在呢,兰斯什么都可以解决。
他以为,是坏人又要来抓Oliver。
Oliver伸手抚摸度玛的头发,眼中却蒙上一层薄雾:“度玛,这次该我来保护大家了。”
兰斯此刻已经找理由将湛平川支开,独自一人站在桃花源村的码头上。
海浪冲刷着石阶,涌起层层咸腥,天光破开沉夜,尖锐地刺向眼底。
“什么,跟鬼眼公会合作救援?”兰斯深深拧起眉。
“AGW特危死刑监狱存在近百年,经手了数位监狱长,迄今为止从未出现过一位逃犯,这次任务极其艰巨,可以说是生死存亡,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兰闻道声音很沉很压抑,“情况紧急,一时之间解释不清,我只能说湛擎和值得信任。”
“我知道。”兰斯望着无垠的大海和破开的天光冷静道。
“不,你不知道。”兰闻道烦躁道,“虽然我们与鬼眼公会是竞争对手,但——”
“但你们都是古人,高塔与鬼眼成立初衷,原本就是要相互扶持的。”兰斯短暂精准地接道。
兰闻道一怔,显然古人这两个字过于有冲击力,他不懂心肝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抽象的词。
“是桑德罗告诉你的,但也不能说是古人......”兰闻道挣扎道。
心肝果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桑德罗也是,把他的老底掀出来也不说一声,不过眼下倒是省了解释的时间。
兰斯也不纠结,由于这次在海底合作还不错,他迅速接受了新的局面。
“司泓掣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信息,这次禁区汇报大概率是陷阱,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恐怕是想你不敢赴约,主动暴露。”
兰闻道:“我猜到了。”
从创办黑灯会那刻起,他就做好了被联邦政府清算的准备。
如果驻守港谭,加上周围与他同气连枝的十多个公会,联邦政府一时半会未必能拿下高塔公会,但如果他被抓,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桑德罗需要立刻解冻他的下一位接任者,但接任者却没有时间与高塔的骨干磨合熟悉了。
这么看,似乎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禁区。
“所以,我们必须在五日内救出小丑,弄清楚司泓掣到底问了什么,才能判断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兰斯冷静道。
五日,真是个非常紧迫的期限,就连邮轮全速从弗比斯湾开到塔斯曼,都用了三天的时间。
“法塔和Oliver已经决定即刻赶往弗比斯湾,度玛负责远程协助。这次我,湛擎和,以及阿德里安身份都异常敏感,我们不能出面。”
“鬼眼那边会派湛擎和的儿子跟你们会面,而且你们要以合作谈判为由头,至少明面上不能让联邦找出错漏。”
“到时会有些媒体在场,但放心,都是我们自己人,该做的戏得做足,新闻稿也会发,只不过不会贴现场照片。”
兰闻道的想法是,如今太多事情不明朗,联邦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他们并不清楚,还是不能在一开始就将事情做绝,该遮掩的必须遮掩。
顶级公会间就利益分配进行谈判是很正常的事,虽然这些年两家没少互坑,但至少这次在曼星海号上,有诸多公会见证,他们达成了红鹦石的合作协议。
“湛擎和的儿子?被绑架了十六七次,还没死吗?”兰斯有些意外。
首先在鬼眼公会的层层保护下,会长儿子能丢就已经十分奇怪,丢了这么多次,居然能顺利长大,就更加奇怪。
“我刚听也吓了一跳,湛擎和说因为小时候总丢,但又都能被平安送回来,可能是谁搞得恶作剧,他们后来就低调培养了。”兰闻道解释。
兰斯听完觉得这人从小就十分离谱,难免不安:“他儿子靠谱吗?”
“湛擎和承认了,闫琦礼在他们手里,而且这条线索就是他儿子潜进蓝枢大厦地下发现的。”兰闻道道。
兰斯挑了挑眉。
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进蓝枢大厦地下,将十八年前的冤案翻到司泓掣面前,看来是有特殊的异能了。
兰闻道:“他儿子是S级,而且小小年纪就有了三阶能力,这样的人心气高,主见多,所以心肝,到时指挥权在谁就看你的了。”
“知道了。”兰斯稍微眯起眼。
在桃花源村的另一边,一间私密咖啡房内。
阿德里安依旧面色沉静,正襟危坐,仿佛任何事都不能撼动他的情绪,然而绷至发白的指骨暴露了他的忧虑。
“会长,我自己去救,不要连累鬼眼。”
湛擎和:“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像葫芦娃救爷爷那么简单?”
阿德里安想说卢卡斯最多算他弟弟,拿爷爷作比喻不太合适,而且——
“什么是葫芦娃?”
湛擎和:“......”
湛平川摊手猜测道:“可能是一些古籍。”
毕竟老湛其实是一百年前的古人了。
阿德里安:“我知道不简单,但这是我欠他的。”
湛擎和:“这次营救高塔公会也会参加,兰闻道已经向我承认,卢卡斯的确就是疯小丑,而且黑灯会的所有成员都在高塔公会中。”
“鬼眼决定出手不光是因为你,其实依照前人意志,我们俩家公会本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一旦一方陷入危难,另一方必须全力以赴。”
“谢谢,会长。”阿德里安不再推辞,他和湛擎和多年的交情了,也知道湛擎和为人仗义,不可能袖手旁观。
“都在高塔公会中?”湛平川由于早就知道了鬼眼和高塔的渊源,所以关注点在另一边,他吃惊不小,“都是谁啊,我怎么没见到?”
湛擎和:“你很快就能见到了,我与兰闻道约定好,双方在弗比斯湾以谈判的名义见面,到时会有咱们自己的媒体在场,我和阿德里安不方便出面,你来代表鬼眼公会。”
湛平川指了指自己:“我?”
可他眼下跟兰斯在一起,剩下的寒假时光本打算带兰斯回家的,现在要怎么找理由和小狐狸分开?
阿德里安问:“对方是兰绮出面吗?”
湛擎和:“不,出面的是兰闻道的小儿子,黑灯会的真正负责人,白法老。“
“什么?”湛平川惊愕,“他儿子不是有今天没明天了?”
而且这个病秧子居然还是黑灯会的负责人,年纪不大,成就这么高,这些年的生病时光怎么错付了?
湛擎和:“可能秘密治疗多年,治好了。”
“白法老,似乎厄迪夫就是他杀的。”阿德里安沉声道。
湛擎和:“不错,而且兰闻道跟我说,Oliver并没有死,是被白法老从从棘牢笼中救出来了。”
“我靠。”湛平川发自内心感叹,蓝枢大厦他进去过,Oliver被关的地方他也看过,想要将人弄出去,难度堪比登天。
湛擎和语气严肃地叮嘱儿子:“所以到时你正经点,拿出我们鬼眼应有的气质,别让人觉得你不靠谱。”
“爸,我你还信不着吗?”湛平川惊讶,总觉得这句话不该出自他眼光犀利的老父亲。
湛擎和头疼:“你我才信不着。”
救援行动已经确定,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次了。
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如何以最快速度抵达弗比斯湾全员汇合,以及,如何面对此刻还蒙在鼓里的对家队友。
阿德里安:“如果兰绮心里过不去,我来向她道歉。”
湛平川抬起指骨,敲了敲眉心:“唉,其实绮姐人不错,教会我很多竞争经验,但谁让他们卸咱们轮胎偷咱们厕纸,骗就骗了。”
阿德里安:“你打算如何跟兰斯说?”
他们本来打算在塔斯曼过完刺梨节假期再走,他们每个人都喜欢这里,桑德罗也热情的邀请他们多留些日子。
况且经历了海底的九死一生,兰斯的身体刚恢复,正是需要湛平川陪伴的时候。
湛平川戴上苦恼面具,摊手:“只好再委屈一下我爸了。”
五天之后,他一定回来,好好补偿小狐狸被中断的假期。
另一边,梦境女巫将烟灰抖落大海,眯起眼睛望向海平面:“到时,你就要以另一个身份与阿德里安见面了。“
兰斯丝毫没有愧疚感,他的手握着手机,垂在身体一侧,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话无法接通,机械女音一遍遍说着Sorry......
其实他明知道这个电话暂时不会接通了,但还是下意识给小丑打了过去。
当对面陷入无限忙音时,兰斯才终于挂断了电话,冷静道:“我相信阿德里安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那你的小傻逼呢,你打算怎么办?”梦境女巫收回目光,看向他。
兰斯神情微动,握紧了手指。
小傻逼还开开心心期待着与他在塔斯曼二人世界呢,可惜今天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会补偿他,用一切他喜欢的方式,就算是终身标记也可以。
想罢,兰斯转身向市中心走,梦境女巫将烟掐灭在石堤,跟着走了回去。
两支小队碰面,阿德里安意味深长地看了梦境女巫一眼,淡声道:“有突发事件,鬼眼要即刻返程弗比斯湾。”
梦境女巫勉强扯了扯唇:“高塔也一样。”
从兰绮的表情中,阿德里安已经猜到,兰绮也是黑灯会的一员,且会参加这次救援行动。
他点点头:“好,到时再说。”
他们鬼眼公会也会再增加三名精英,此刻三人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具体的行动计划,还是要等人到齐之后再商议。
梦境女巫明白他的意思,转头对湛平川说:“小湛,等到了弗比斯湾,给你报销头等舱,你先回高塔公会,我们有点私事。”
“呃......”湛平川忙看向兰斯,他把双手搭在兰斯肩膀,面色哀伤,语气委婉,“宝贝儿,我可能要回家一趟,这几天没办法陪你玩了,我爸搞电动车破产了。”
阿德里安:“......”
兰斯精神一震,大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破产的真是时候!
他正愁要怎么跟小傻逼请这五天的假。
兰斯立刻换上担忧的神色,握住了湛平川的手背:“老公,你家里出事,我应该陪你回去看看的。”
“不用吧宝贝儿!”湛平川大惊失色。
“——还没说完。”兰斯叹息,“偏偏我也要赶回家一趟,就不能陪你去了。”
湛平川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家里怎么了?”
兰斯见梦境女巫呆站在身边,便随口道:“我姐结婚。”
梦境女巫:“?”
湛平川连眨几下眼:“好事啊,祝贺咱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梦境女巫努力压下抽搐的唇角,一甩胳膊看了看时间:“既然大家都很急,我看还是立刻动身返程吧。”
海底宫殿里,桑德罗被从睡梦中喊醒,他昨夜陪着子民狂欢到凌晨,此刻也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但他并未生气,只是有些诧异:“你们现在要走?”
梦境女巫:“是的,立刻,非常急,具体原因我们会长会亲自跟您解释。”
阿德里安:“麻烦您,有没有快一些的方式。”
桑德罗道:“海底快船最快两日半抵达弗比斯湾,如果有飞机的话能更快一点,但塔斯曼的航空母舰正在外海收保护费,现在也赶不回来。”
兰斯急道:“潜艇呢?”
桑德罗摇头:“现在没有比海底快船速度更快的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举起一只紫墨色的尾巴尖。
Ryan用微凉的手蹼揽住桑德罗的腰腹,因被忽视而略微不悦,尾巴尖在桑德罗眼前晃来晃去:“Sandro,I'm faster than the”(我比它们都快)
桑德罗怔了怔,没错,沧龙的速度的确比这大海中的所有生物都快。
湛平川惊喜:“哥们儿,还得是你啊,你比我见过的一只鸟有用多了。”
Ryan始终听不太懂湛平川说话,这个人类说话速度太快了,而且还擅自给它起了个昵称叫哥们儿。
比Ryan难听多了。
桑德罗捉住Ryan薄薄的尾鳍,贴在掌心抚摸,目光温柔道:“那你就送他们到岸边,我等你回来。”
于是,高塔与鬼眼众人被装进了一艘海底快船,Ryan甩动尾鳍,将掌蹼贴在快船后方。
它开始用力,苍白的皮肤下,肌肉呈现出流畅紧实的轮廓,长长的鱼尾破开水波,疾驰而去。
不过半天的时光,快船就被送到了弗比斯湾。
Ryan没有浮出水面,它朝众人甩了甩尾尖,便一头扎进深海,很快消失不见。
与Ryan道别后,众人将快船开出海面,终于重新踏上了陆地。
此刻已是下午,Oliver和法塔的航班已经抵达,而鬼眼公会的精英还在飞机上。
谈判定在晚上八点,众人还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兰斯与湛平川各找借口,打上车朝机场方向兜了一圈,便偷偷拐回了酒店,进入自家公会开的套房。
距离卢卡斯被捕的公告放出来,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高塔公会与鬼眼公会正逐步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联邦政府让阿德里安和兰闻道去禁区接受调查,是不是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我早就猜测黑灯会跟某个顶级公会有关,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踪迹。”
“我不相信兰闻道不知道自己的私人助理是黑灯会成员,所以高塔公会一定与黑灯会关系密切。”
“可是阿德里安·霍华德是卢卡斯的哥哥,老板还有哥哥亲吗?我觉得鬼眼公会嫌疑更大。”
“世界真是奇妙,谁能想到这两家死对头会被一件事卷在一起。”
“其实我觉得黑灯会虽然被定为非法组织,但它切切实实给了走投无路的人希望,我至今还记得他们那篇《黑灯会宣言》。”
“对啊,难道大家忘了吗,厄迪夫残害学生的事情,既然联邦声称已经抓住了邓枝,为什么不让她出面说明而要立刻将她处死?这不恰恰证明联邦心虚吗?”
“可我们明知道又有什么用,黑灯会这次气数已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接下那些求助申请了。”
“等等,我听说这两家公会今天要在弗比斯湾进行商业谈判!”
“啊?现在还搞商业谈判,难道他们没出事吗?”
“我是觉得没事,卢卡斯肯定被审过了,要是真跟这两家公会有关,联邦就不是请人去,而是直接派蓝枢稽查队抓人了。”
......
天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一丝光线坠落,弗比斯湾彻底陷入了黑夜。
兰斯拨开衣袖,看了眼腕表。
七点四十五分,距离谈判正式开始还有一刻钟。
属于高塔和鬼眼的媒体记者已经赶到酒店外围,他们象征性地拍摄着酒店,并进行重复且无意义的报道,为这场谈判的真实目的掩人耳目。
华灯初上。
兰斯已经换上一身白西装,一枚象征着高塔公会最高指挥权的铂金戒指戴在他右手食指上,他双手稍微交叠在身前,食指轻敲,逐渐与秒针同频。
他眼中已经完全褪去伪装成学生时的青涩单纯,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白法老的狡诈精明。
酒店窗外的路灯照进室内,光线落在他的眼镜上,沿着银色边框打了个转。
黑灯会成员除小丑和远程辅助的度玛外,已经全部到齐,众人面色沉重,一语不发,静静等待着时间到达。
刷——刷——
秒针一圈圈旋转,时针终于指向八点整。
湛平川浑身上下一身黑,夜色打在他挺阔的脊背,逐渐与西服融为一体。
他斜靠着窗台,单手插兜,另只手稍微抬起,目光垂落,扫了眼时间。
熨烫整齐西服在臂弯处勒出自然的褶皱,大小贴合的衣料稍微限制了他的行动。
太久不穿这些昂贵奢侈的东西,湛平川险些忘了是什么感觉。
“大少爷,时间到了。”阿德里安开口道。
鬼眼公会营救小队已然全部到齐,蓄势待发,湛平川抵着阳台边缘站直身子,袖口贴着腕骨滑下去:“走吧。”
该去会会久闻大名的白法老了。
就是这个人,让他第一次卧底任务彻底失败,让他被迫卷入对蓝枢高级长官的刺杀。
他曾猜测他是混入星洲大学的新生,他以为几乎就要抓住他的把柄,可他总是能巧妙藏匿于人海,让他空欢喜一场。
“观众朋友们,八点已经到了,就在弗比斯皇家酒店十七层,高塔公会与鬼眼公会即将进行史诗级的商业谈判,据悉此次出席谈判的是两家的继承人......”
“激动人心的时刻,历史性的破冰,虽然我们未能抵达谈判现场,但可以看到记者朋友们已经将酒店大门堵得水泄不通,足以说明,这次商业谈判有多么来之不易。”
“到底是什么,让两家针锋相对的顶级公会选择合作?我认为我们至少可以预见,今后的晶矿石交易市场将迎来全新的改变。”
“关注频道,主播为你报道现场新动态......”
十七层会议厅灯光亮起,是兰斯率先抵达。
他带人站在长条会议桌的右侧,目光狭起,牢牢盯着门口。
他对鬼眼公会的这位大少爷颇感兴趣,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用何种异能潜入禁区,窃取了司泓穗的尸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