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道友诧异地朝他看过来,“这位道友, 你在开什么玩笑?”
邢简大刺刺道:“怎么?”
瞿道友耐心解释:“极品灵丹和极品圣丹都是极难炼制的丹药, 可以这么说,高阶丹药需要炼制十年五十年甚至上百年, 而灵丹和圣丹也许五百年也不能炼制出一瓶。当然,假如机缘到了, 也许十年就能炼成, 不过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几率才能遇到的,就另当别论了。”
邢简不以为意嗤了一声,“我知道极品灵丹和圣丹珍稀, 但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你们药宗难不成是在故意夸大灵丹圣丹的炼制难度以此抬高价格?”
瞿道友“呵呵”道:“你不信?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药峰或者药阁吧,你们问问本门的真君或长老不就一清二楚了。”
邢简手指唰地伸向在安静吃饭的青年,“那你告诉我,为何他一个元婴期修士会有一整瓶的翠微丹,那可是一整瓶的极品灵丹啊!”
药宗的瞿道友和叶道友惊讶地看向青年。
桌上所有人都停下筷子,视线停在青年身上。
聂更阑亦是静静注视着青年。
瞿道友惊讶地问:“这位道友,你有一整瓶的翠微丹?”
青年不语。
卫子野接话道:“是,那日聂大少为魔气所伤,无名道友赠了他一粒翠微丹。”
瞿道友和叶道友相视一眼,心中深深地被震撼了。
叶道友:“你们可知,整个流月大陆极品翠微丹可只有一瓶?而这极品翠微丹当年正是出自我们前任宗主之手,他可是整整炼制了五百多年才得了这一瓶。即便是有百万上品灵石也不可能出售给别人。”
邢简:“什么意思,前药宗宗主炼制了这瓶翠微丹?那这丹药相当于镇宗之宝了,如何会流出去的?”
瞿道友:“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们老宗主受了灵音宗清鸿剑尊的大恩,因此特意赠予了剑尊这瓶翠微丹作为报答。”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面不改色在吃东西的青年。
邢简下巴都快惊掉了,当即有些语无伦次:“什、什么,他、他……清鸿剑尊?”
他唰地转向聂更阑和聂云斟,“喂,你们俩可都是灵音宗的,他到底是不是你们剑尊?”
卫子野头一次不留情面地当众刺他:“邢简,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也知道,清鸿剑尊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还坐在我们身边?”
邢简许被卫子野训多了,面皮也厚实,大言不惭道:“那你们说,无名道友这瓶极品翠微丹到底怎么来的?”
瞿道友微微笑了:“也许是清鸿剑尊与无名道友有过什么缘分,又或者剑尊与别人结下因果,那人又与这位道友产生了因果纠缠呢?”
邢简仰头喝下一杯桑泉酒,用看着珍稀物种的目光盯着青年,“和清鸿剑尊认识的人产生因果,那也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才能做到吧。”
叶道友:“有时候,藉藉无名之辈若是机缘到了,也能得到天赐机缘,这位无名道友命中该有这一机缘,是天道眷顾,旁人羡慕不来的。身怀稀世珍宝,要考虑的是如何保护好自己的宝贝。”
这几人闲聊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将青年的这瓶极品翠微丹当成了他无上的功德和福气,殊不知像翠微丹这种极品的丹药、法器在青年的储物袋已经堆成了山,天材地宝无数,极品灵丹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更别提上品灵石更了,若搬出来直接能当成一条灵脉使用。
聂更阑瞥向青年,见他从头至尾淡定如斯一副不愿多解释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聂更阑不出声,青年倒是有了动作,神情自若地把盘子里的莴苣夹到他碗里。
美名其曰:“小孩子不能挑食。”
不止聂更阑莫名其妙,整桌的人也都颇为意外。
邢简嫉妒得牙齿都快咬碎了。这就是同住一间房的力量吗?两个大美人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聂更阑脸□□:“我已经十八了。”
况且,他为何知道自己不喜吃莴苣?
青年却又恢复了淡漠神色,对周围好奇或窥探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吃东西。
卫子野奇异地感受到两人之间有一种气氛在蔓延,至于到底是什么,他根本说不上来。为打破这种气氛,他开始转移话题,问起药宗两位道友方才在那边谈论的永仙桥一事。
瞿道友说起这个就来劲,嘴里多夹了一筷子猜,嚼巴嚼巴吞了说道:“永仙桥啊,最近一年去的修士可是越发多了,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多,听说彩虹两边的悬崖都被人挤满了山头。”
“当然,去的人多,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聂云斟问:“为何会死人?”
叶道友:“那个魔头白衣人兴风作浪,弄得修真界人心惶惶,于是急于求成的人也就多了,都想一步登天呗。”
瞿道友:“那些还未筑基的散修或者宗门弟子兴冲冲跑到永仙桥想踏过去,都想不劳而获,结果炼气根本不会御剑,一踏上去立刻掉落深渊丧命。”
“不过呢,听说有不少会御剑的修士也丧命在了永仙桥,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陆金狂看向卫子野:“看来,我们得去一趟永仙桥看看了。”
“嗯,既然已经到此地,永仙桥是得走一遭,”卫子野道,“各位,不若用过饭我们就动身一块去看看,如何?”
叶道友和瞿道友都应了好。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过饭,几人一同御剑往三十里外海边断崖的永仙桥而去。
三十里的路程不长也不短,筑基期勉强能飞。
聂更阑面无表情乘风飞在空中,后面嗖的一声有人跟了上来。
一看,是无名青年。
聂更阑收回视线,不过几息,还是忍不住问:“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青年负手伫立在飞剑之上,神色淡然:“没有名字。”
聂更阑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无言,又响起一件事,“你为何会知道我不吃莴苣?”
“很难知道么?”青年扫他一眼,“你的盘子旁堆着不少莴苣。”
“看来,你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
聂更阑哽住。
他也不清楚自己思绪为何如此混乱,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面团糊在了脑子里,又如水中花镜中月朦胧至极,以至于他思路阻断,无法好好想明白一些事的关键。
青年淡淡瞥他,没说什么,飞剑骤然发力向前飞了出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看到了一片蓝色的海平面。
之后,只听到卫子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永仙桥就在那两处悬崖之间,我们到了。”
一行人驱使飞剑慢慢降落,停在了一片广阔的林子前。
这片地方只有这里最方便停飞剑,其他地方不是嶙峋怪石就是陡崖峭壁,不宜停落。
穿过这片林子,就能上到那边的悬崖。
林子前已经围了潮水般的修士,似乎还有人在排队。
还有一个用灵力维持扩音的仙音盒在不断传来喊话:“要观赏永仙桥,先排队每人付三枚上品灵石,三枚上品灵石!请友善和气排队,不要争抢,永仙桥都会看到的,不要争抢,请礼貌排队!”
叶道友立时跳了起来,愤愤不已:“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去永仙桥还要付灵石的?这不是抢钱吗!”
他们药宗多为行善、施恩布德之辈,哪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做派。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卫子野:“诸位稍安勿躁,你们在此等候,我去打听打听。”
陆金狂便与他一块往队伍那边去了。
少顷,两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回到众人跟前。
陆金狂率先开口:“看来这灵石今日是非付不可了。”
邢简嚷嚷道:“为何?我们若是不交又怎样!”
卫子野:“把守入口的一个是元婴期,一个是化神期修士,还有一个是化神期大圆满,他们早已在这林子边缘布下结界,到永仙桥的大都是修为底层之人,不好与他们斗。”
众人都不禁瞥了眼青年。
即便是他,也堪堪只有元婴期而已,这还真不好讨个说法。
邢简不耐烦挥挥手:“真服了这几个人,就凭这么多修士站在这儿,一天他们都能赚好几万上品灵石吧。”
几人没法,只得乖乖排到了队伍末尾。
轮到聂更阑和青年时,青年居然主动要求聂更阑替他付。
“你连三枚上品灵石也没有?”聂更阑不禁疑惑,这像是一个能拿的出极品灵丹的修士的手笔吗?
青年神色如常:“还真没有。”
不过是那一整条灵脉不便当场剥下一颗完好的灵石罢了。
聂更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无语”是什么感觉,闭了闭眼,拿出六枚灵石替他付了。
一行人随着拥挤的人流终于进了林子,慢慢往里走,路经了一片沼泽地和瀑布,之后,终于来到一处悬崖边。
悬崖边远远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修士。
聂更阑几人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成功挤进了人群来到悬崖的最前面。
终于,传说中的永仙桥出现在视野里。
悬崖对面是三丈远的另一道悬崖。
两座悬崖之间,云雾浮动缥缈,下面是万丈不见底的深渊,再往外就是大海。也许深渊底下连通着海也说不定。
而一道七彩天虹横跨了两座悬崖,正正当当横亘在云雾和深渊上方,艳阳折射下,流光溢彩宛若天降神祇的座驾,神圣无比。
四周人群涌动,都在注视悬崖这头在排队要登上天虹的人。
此时恰好轮到踏天虹的,是一个脸部留着络腮胡的大汉,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
瞿道友对众人道:“这应当又是个炼气或者筑基,过来碰运气的。”
邢简不禁嗤之以鼻:“这些人都怎么想的,自己什么实力不清楚吗,还真当自己是南海高僧,跨过去了就能原地飞升成仙啊?”
“嗐,否则怎么叫碰运气呢?”叶道友笑了笑。
那头悬崖前,络腮胡修士口水咽了又咽,紧张地盯着五光十色的天虹看了半晌。
周围人都在催促:“你倒是上去呀,怕就一边儿去,让其他人来。”
络腮胡往手心呸了口唾沫,大声嚷嚷:“谁说老子不敢?老子已经筑基了,大不了掉下去御剑飞上来就是!”
“那你就赶紧上,婆婆妈妈还是个男人吗!”四周的修士都开始起哄。
络腮胡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你们都等着!”
喊罢,他再次咽了咽口水,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悬崖边的天虹,然后,在万众瞩目下深吸一口气,一只脚踏上了天虹。
谁知还没迈出一步,他身体骤然往下一沉往深渊呼呼掉落。
“啊!”
悬崖上的看客还来不及惊讶,已经听到络腮胡的惊叫声。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往下方看,却被厚重的云雾隔绝,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过了一会儿,悬崖下方就传来破空的呼呼风声。
紧跟着是络腮胡乘着飞剑上来出现在众人眼前。
“嗐——”众人发出一阵嘘声。
既害怕又紧张又激动的心情方才达到了顶峰。
“下一个,下一个继续。”有人叫道。
叶道友这时出声:“现如今永仙桥不仅仅是飞升的试炼场,也是炼气筑基等修士的试金石。若你已经学会御剑,可以到永仙桥试水锤炼技能和胆量。当然,若是能恰巧原地飞升那就最好不过了。”
聂云斟忍不住冷笑:“简直是痴心妄想。”
陆金狂道:“除了我和无名道友,你们不都是筑基么,恰好都是出来历练,不如都上去试试?”
卫子野微笑道:“我看你和无名道友一块来吧,也不枉来永仙桥一遭。”
青年没有异议。
众人都点头,脸上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啊啊啊啊!”
恰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呼从悬崖底部传来。
四周有人叫道:“方才下去这个是炼气大圆满,还未筑基就上去试了!”
聂更阑几人方才在说话,因此没注意络腮胡下一个是谁。
邢简立即抓了旁边一个男人询问,一问才知道,刚才下去的是一个样貌看起来是耄耋之年的老者。
“那修士估计是炼气大圆满之后一直未能有突破,眼看一百五十年的寿元将至,他被逼急了这才到永仙桥碰碰运气。”
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
终其一生都在为突破修为忙忙碌碌,眼看一天天面容衰老大限将至,却始终寻不到机缘突破,这何曾不是一种无奈和绝望。
而这也正是大部分底层散修或是杂灵根修士的真实现状。有时候,资质再差的,用天材地宝也能将修为堆上去,可除了世家弟子,散修哪有这个实力不停往里砸法宝?
因此永仙桥受到众多修士追捧仰视,也是抓住了其中一根稻草而已。
知道耄耋老者掉下去后,陆金狂有些犹豫了:“子野,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卫子野笑道:“对我没信心?我已经筑基了,放心吧。”
他对大家扬声喊道:“诸位,看情况不对就及时召唤飞剑,姑且就把它当成一项试炼即可,走吧,我们去排队。”
于是,一行人来到天虹前的队伍开始排队。
除了方才的耄耋老者,之后也有不少散修掉落悬崖再无音讯,其余人都安然无恙地御剑回到了悬崖上。
很快,就到了叶道友和瞿道友,两人皆无事发生,平安回来。
接下来是卫子野陆金狂和聂云斟,几人情形都一样。
紧跟着,终于到了聂更阑和青年。
聂更阑深呼吸,提着一口气站在天虹前。他倒是不指望能飞升什么的,只求到时别太紧张忘记如何御剑就千恩万谢了。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出去之际,后面青年忽然出声:“别紧张,放松即可。”
聂更阑几乎被他吓得心脏骤缩,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
少年幽怨地睨了一眼身后的人。
青年没事人一样,神色淡淡示意他继续。
聂更阑咬牙,往下看了一眼被云雾阻隔的深渊,终于绷着脊背手握成拳,一只脚踏上了绚丽多彩的天虹。
四周的修士瞧见这么一个仙姿绝伦的少年前来试水,身后还站着一个玉姿仙容的青年,顿时都被吸引了视线看过来。
两边悬崖、后面的嶙峋怪石、参天大树上满是人群,所有人都盯着这两个气质不凡的身影,屏住了呼吸。
聂更阑目光清冽,认真盯着脚下的流云。
蓦地,他踩上天虹之后脚下一空。
意料中的失重感传来,聂更阑身体一倾倒如断了线的纸鸢往悬崖下方掉落。
悬崖边,聂云斟暗暗松了口气。
邢简暗自庆幸:“幸好美人没有飞升上界,我还能继续欣赏个够。”
陆金狂:“看来永仙桥也无甚稀奇,我还以为是什么修罗试炼场,就连邢简都上来了,聂更阑怎么可能上不来?”
邢简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本少爷都上来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然而,两人吵了一句又一句,下方原本要御剑飞回悬崖的少年却始终不见动静,天虹下云雾缭绕,一切都静悄悄的。
卫子野几人不禁傻了眼,心头开始狂跳不止。
风声呼啸,寒气凛冽。
越接近下方深渊的水面,聂更阑就越能感受到无尽的凉意和寒气。
直到降落两丈远的距离时,聂更阑才终于惊骇地意识到,他召唤不出飞剑,也使不出任何灵力。
他掉落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细想其中原因,只听得一声巨响。
“嘭”!
他掉落在了一张无形透明的结界之上,或者换个说法,他落在了一张透明的网里。
而在他身下,则是滔滔不绝往海里奔流的深渊潭水。
聂更阑摔入透明结界后,悚然发现潭水四周竖立着不少尖利的岩石,有不少掉下来的人正是被插在了锋利的岩石上,穿透了脏器而亡。
“哈哈哈哈……”一阵轻柔又略显爽朗的笑声自水里响起。
“我在此处已经几百年了,还是头一次等到了被白丝网困住不掉落水里的人。”
聂更阑这才陡然看清自己摔落在一张白色的丝网里,丝网此时正慢慢收紧合拢,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蝉蛹,动弹不得。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赫然发现水里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一颗有着长长卷发的漂亮女子的脑袋。
女子眼尾不知是描妆还是天然自成,携有淡淡的两抹金光,妆点在脸上别有风情。
她此时正言笑晏晏瞧着少年,眼里光芒大绽。
聂更阑面无表情看向女子:“这天虹是你设置的陷阱?你的目的是什么,搜集死尸?”
女子露出两只獠牙,仰天轻轻笑了起来,“这位美少年,你的猜测还真是大胆,不过么,也算你沾对了一点边吧,这天虹确实是因为我而出现的。”
聂更阑神情阴沉无比:“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女子又是一阵轻笑。
聂更阑这才发现,她绮丽的面颊两侧居然长着鳞片。银蓝色的鳞片在水光映衬下闪烁着细微的光泽,居然使她分外妖娆瑰丽。
“啪啪、啪啪。”
在女子身后的水面,一道有着银蓝色鳞片的鱼尾拍打着水面,在昭示着鱼尾主人此刻激动的心情。
女子缓缓抬起胳膊,聂更阑便慢慢看到,她全身上下皆缚着粗大的冰玄铁铁链,蝴蝶骨皆被冰玄铁穿过,白皙的肩头硬生生像是被两条巨蟒刺穿,显得狼狈而狰狞。
聂更阑愣愣地注视着女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鲛人一族?
女子莞尔一笑:“你如今可是我最大的砝码,若是放了你,我可怎么办?”
话音才落,悬崖上方落下一道冰冷清晰的声音:“放开他!”
随着那声音飘飘然降落,衣袂飒飒飘动声也随之而来。
水中的女子蓦地面容狰狞,闻声而动,将一枚星辰之心径直打入白丝网中的聂更阑。
“噗!”
烟尘一闪,白丝网里的少年刹那间化为一只毛茸茸的白狐,睁着圆溜溜琉璃珠似的眼睛瞪着被困在水中的女子。
青年瞬息而至,然而赶来时,只看到水中的鲛人正得意洋洋盯着丝网中的白狐,又看向眼神冰冷的青年。
“喂!你是来救他的吧?”
“可是怎么办呢?我在星辰之心里滴入了我的心头血,星辰之心认我为主,只有经过我的许可,这位美丽的少年才能重新恢复人形哦。任何威胁或是逼迫我的手段都不能作数,否则他会心脉丹田俱碎,元神绞灭而亡。”
“吱!”白丝网里的白狐气冲冲叫了一声,饱含着无限怒意。
然而声音一出,它才发现自己的叫声软糯糯好似一块绵绵的糖糕,遂立即闭紧嘴巴,再也不肯出声了。
青年眸子含霜,冷冰冰注视着水里恣意张扬的女子,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他。”
“鲛人公主?”
女子脸色慢慢变了,半晌,声音掺上一丝喑哑:“你认得我?”
第67章
青年视线定格在她眼尾和两颊的鳞片上, “不认识,不过据传鲛人王族血脉脸颊的鳞片向来都是金色。”
鲛人公主嘴唇一张一合,露出獠牙。鲛人说话时仿若在吟唱, 声音虽然嘶哑,但又动听异常, “你来,可是为了这漂亮的少年?”
青年:“是, 请公主放人。”
鲛人公主的喃喃声转为低笑, “看来我抓住他是正确的。”
“哗啦!”
两人正说话,深潭和外面海面的连接处开始泛起浪花和一道深深的漩涡。
几息之后,漩涡深处慢慢升起一个身影。
一个面带金色鳞片的鲛人神色肃然浮于水面之上,开口时梵音般的吟唱特征甚至比鲛人公主更为明显,“蓝儿, 这个少年, 你不能放。”
公主看到此人出现,在潭水里的身体陡然一动, 身上的冰玄铁莲子也跟着哗啦晃动,于是铁链将她苍白的锁骨和肩胛骨摩擦出一道道血痕。
“父王, 几百年过去, 你终于舍得露面了。”
“若不是这少年出现,你打算多久才来看我?”
鲛人吟唱似的声调陡然变得尖锐:“蓝儿, 你还想胡闹到几时?”
公主眼眶霎时爆红:“我没有胡闹!你把人还给我,我就把少年给你, 这笔交易很公平, 不是吗?”
青年声音凉凉开口:“两位,叙旧结束了?”
公主在水里转过身看向他,她眼眶依旧布满血丝, 眼里的伤感却已经迅速掩藏,语气变得戏谑,“阁下,我与我父王做交易,没说不和你交易呀。”
“你么,若是捷足先登帮我找到人,我就让少年恢复原形,这个交易也很公平,对吗?”
漩涡中的鲛人厉声呵斥:“蓝儿!”
公主身上的冰玄铁链在潭水里拍打得水花四溅,神情发狠与父亲对视,“既然你不让我见他,就休怪我做到这个地步!”
公主径自看向青年,“喂,你要帮我找人,须得下一趟鲛人族的王宫。”
“我可以把狐狸先给你,他若是在七日内恢复不了人形,可就永远变成一只毛绒绒的白狐了!”
鲛人公主说着,尖利的指甲往悬在空中的白丝网一弹,白狐立即应声而落。
鲛人王目光一寒,立即乘波踏浪而来,势必要将少年抓住。
然而青年早已闪电般落于水面,幻影飘动间掌心一道灵力将潭水掀起一层层狂暴水浪,将慢一步赶到的鲛人王隔绝在水浪之外。
青年脚尖一点,在狐狸落水前接在怀里迅疾回到原先伫立的岩石之上。
鲛人王惊疑不定立在水面,脚下是一圈圈荡开的波纹,方才青年引起的浪花威势滔天,犹如惊鸿掠影,就算是鲛人最厉害的术师也不一定能造出这等气势。
他一个鲛人,在水里居然斗不过陆地上的修士?
公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肉眼可见地开心不少,白狐落入青年手中,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神情掺上了得意和阴冷,“父王该不会以为我会乖乖把这少年交给你吧?如今你和这位修士斗上一斗,才能给我灰暗的生活里增添一丝乐趣呢!”
“蓝儿!”鲛人怒气冲冲大喝,“你怎么能把他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修士!你明知道……”
“鲛人王。”
岩石上,青年衣袂无风自动,淡淡出声打断他。
在白狐看不见的地方,青年手缓缓上扬,出示了一个物件。
白狐圆溜溜的眼睛明显看到鲛人王面色变了变,旋即就要有所动作。
青年收回物件淡声道:“鲛人王,可否让我到王宫一叙?”
鲛人王神情已经由方才的冷厉转为恭谨,“是,您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