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赶回港口Mafia总部的路上。
一共十辆黑色轿车, 除坐着“羊”成员的车辆外,其他车辆里有且只有Mafia成员。
以保护的名义,港口Mafia邀请“羊”成员前往总部, 白濑因为担心港口Mafia欺骗自己,以及中原中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有丝毫犹豫地接受了这一邀请,使得第一反应开口拒绝的中原中也沉默了很久。
他们所在的车辆位于中后,里面只有他们两个和一个司机, 为了避免中原中也出尔反尔造成危险,竹之内雅的贴身护卫兰堂带着中原中也坐上了广津柳浪那辆。
任何时间, 任何地点,Mafia首领的安全总是被放在第一位考虑。
“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太宰治喃喃了一句。
正好想问身手的事情, 竹之内雅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太宰治, 插话道:“什么严肃的问题?”
“我在想一个合适的称呼, 用在奴役中原中也的时候,以免那个家伙到时跳脚拒绝,但实在无法割舍‘小矮人’这个这么恰当的称呼。”
竹之内雅:......
他张张嘴,而后闭上了。
还是回去再说吧,这个严。肃。的问题,就让太宰安安静静地想。
而最终,关于身手的事情,他并未和太宰治说起,他们刚刚独处不到五秒, 太宰治就失去了意识。
他懵住了一瞬, 接着在接住太宰治后,喊上兰堂一起将太宰治送到了森鸥外那边。
【好像不行, 可能需要催吐,麻烦把我送到森先生那边。】
这是太宰治在失去意识前留下的请求。
因为这个请求,他没有过分担心,根据这个请求来看,太宰治非常清楚自身的问题,那就并非莫名其妙的突生大病。
“您放心,没有太大问题,”病房里,病床旁,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一派儒雅模样的森鸥外关掉仪器,转身看向了身后静静站在原地的少年,“只是服用了过量药物,过量药物又造成了一些副作用。”
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相比,短短不到十天半月的时间里,少年身上的气息倒是愈加冷冽了,如同一柄染上了薄薄寒霜的宝剑。
港口Mafia真是养人呢。
还是说,这份冷冽,仅仅源自对他的观望或者怀疑?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下竹之内雅腰间那把太刀。
迄今为止,只论单独见面,或者说单独交谈,对方还是第一次带上武器。
而此时,正在偷懒、不想微笑、因为最近这些事情已然决定时刻带刀的竹之内雅想的是——
他或许误会了,受虐者应该不会主动要求接受施虐者的治疗,而且还是在失去意识前这种相对比较脆弱的时候。
这么想着,听到这话,他回过神:“什么药物?”
“我研制的药物,用来镇痛止疼,一般一次服用一颗即可,”森鸥外调整了一下站位,并顺势看了眼病床上的太宰治,“不过那个孩子向来比较怕疼,所以可能因此服下了整整一瓶,虽说没有太大问题,但最好再观察几天。”
这种药物,一颗顶十颗,一分钟见效,服用效果极佳,持续时间极长,服用之后几乎不会感到疼痛,太宰恐怕只有没有找到机会服用那段时间遭罪了一会。
眼下这种情况,以太宰的作风,估计只是待得无聊,随后就和之前那次一样,把这种药物当糖豆吃全部吃光了,太宰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药物味道不错。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了几句。
没错,他正帮着隐瞒,以便帮太宰治获取更长的假期,他记得太宰治今天早上说了句“想要假期”。
港口Mafia目前缺人,尤其缺少队长级干部级,所以队长级干部级基本全年无休,不过如果医护人员声称需要观察,通常还是可以躲在诊室内的病房里休上几天。
当然,他的行为,不是出于爱护,他这么说这么做,只是为了打个互帮互助的基础,在发现竹之内雅越发难以看透后,他知道自己迟早需要用到太宰治。
竹之内雅跟着看了眼,并将目光停在了太宰治身上。
他没有怀疑森鸥外的说辞。
既然太宰治在失去意识前,能够第一时间想起森鸥外,想来对森鸥外抱有一定的信任,对方自然也没有由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怕疼......整整一瓶......
正常来说,身上不会带着这种药物,所以太宰应该早已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又没有因为怕疼直接离开,而是哪怕服下整整一瓶也要完成任务。
太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这么热爱工作吗?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这么热爱工作吗?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擂钵街劳累一天回来后,太宰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跟来了首领室。
首领室那两堆文件……
太宰也好,中原中也也罢,明明都和他同龄,为什么会一个赛一个责任心爆棚?
沉思两秒,在刺痛加剧前,出于后天规训,他十分体贴地说道:“那就再观察半天吧。”
不解,不影响他尊重,他决定成全对方的责任心。
至于“奖励”、“休假”那两个口型......
他稍稍回想了一下,并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只是一个玩笑。
毕竟,当时,对方那个表情,实在称不上认真,就和随口一说一模一样。
森鸥外:?
刚刚醒来、正要睁眼、准备询问哪个称呼更好的太宰治:?
“半......天?”森鸥外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
竹之内雅点点头:“相比这间病房,太宰拥有更加合适的去处。”比如太宰热爱的工作岗位。
同样出于后天规训,他十分体贴地咽下了最后那句,他知道眼前这个顶着两个黑眼圈、每天被工作折磨的医生必定解不了这种热爱。
森鸥外不由沉默下来。
这是一个错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不该放任这个孩子当上首领。
现在想想,自矜、自傲、自满,这三个他曾经说给这个孩子的词汇应该说给自己。
半晌,他用冷淡、难辨情绪的声音说:“您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他之前怀疑这个孩子后续或许知道了什么,他最近偶尔外出也是因为想要搞清楚弄明白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
眼下,怀疑确定了,这个孩子后续确实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直白地阻止他和太宰接触。
至于具体知道了什么,可能是他联系了某些Mafia成员,可能是他联系了某些高濑会成员,可能是他联系了某些政府工作人员,具体知道了什么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百密一疏,如果不是港口Mafia缺人,他想他现在面临的恐怕不是警告而是追杀。
竹之内雅微怔,直觉森鸥外话里有话,但在稍稍思考一番后,他立刻想通了森鸥外忽然冷淡的原因——
师生情。
作为太宰的老师,森医生必然希望太宰好好休息,而他却要求森医生早日放太宰去工作。
想通之后,他委婉表示:“森医生,解一下吧,你同样可以拥有更加合适的去处。”
想休息就去休息,想工作就去工作,如果森医生认为现在这个位子太忙,他也能将森医生重新提至专属医生。
就在前段时间,森鸥外“出狱”之后,专属医生自动降至普通医生,而他因为怀疑森鸥外虐待太宰治也没有特意提起这件事情。
嘀嗒、嘀嗒、嘀嗒……
随着话音落下,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余白墙上挂钟指针“嘀嗒”。
然而,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太久,太宰治最终自病床上坐起并看向森鸥外。
“森先生,”他眨眨眼,满脸无辜,“解一下吧。”
见太宰治主动附和,竹之内雅侧目瞥了眼,不禁更加确定自己没有想错。
森鸥外:……
半晌,他无奈苦笑:“当然,我能解。”
他暂时只能乖。乖。待在这个孩子手下了。
这些说辞,变来变去,或委婉或直接,都在警告他不要四处折腾,自己手下才是最为适合他的去处。
竹之内雅点点头:“那就好,”顿了顿,他又道,“我不便久留,我一会需要见下中原中也。”
听到这话,一直充当背景、默默发抖的兰堂,发抖的频率变化了一瞬。
不久之后,看着逆着光、正要跨出大门的少年,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森鸥外拔高声音问道:“您希望横滨和平吗?”
少年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应了声。
“那您准备如何使得横滨和平呢?”他追问了一句。
伫立片刻,少年转身看来,逆光模糊了少年的面容,在临近傍晚那种橙红的光照下,他只能看清那双难得带上了几分天真的眼睛。
第26章 静静非常有用
“希望和平是正常的想法, 但如果你要问准备如何,我并未想过准备如何,不过, 我想,够强就行了吧,只要,够强。”
言下之意是……
以强大的实力镇压。
真是天真,横滨这样的地方, 各方势力盘踞其中,互相争斗又彼此倾轧, 单单港口Mafia一。个。组。织。又如何能够做到镇压这种程度?
可是,可是啊, 他看到了,这份天真之下, 暗藏的坚定和执着, 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一道燃烧的火焰,灼痛了他这个事事谨小慎微的“老人”。
他这样想过吗?想过,当然想过。
只是,最终,在权衡利弊、反复思量下,不得不放弃了。
“少年”,这个年纪……
“对了,森医生,你以后还是单单负责我, 每周或每月定期到首领室来做个简单的检查, 我明天下令再招点医生和田中医生一起面向其他Mafia成员。”
少年打断了他的思绪。
半晌,他说:“我知道了。”
每个组织都有明面的人手和暗面的人手。
暂时还是以医生的身份隐藏于港口Mafia明面之下, 每周或每月定期到首领室去看看有没有任务。
抱着一丝期待,他决定暂时按捺下来,像这个孩子“提议”那样待在这个孩子手下。
这个孩子的目标,眼下虽说依然扑朔迷离,但按照这个孩子的说辞,就算和“三刻构想”无关,想来也不会破坏横滨的和平。
相反,很有可能,在实现的路上,达成横滨的和平,他完全可以观望一下。
完全,可以,观望一下。
默念一遍过后,森鸥外对竹之内雅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而竹之内雅也在莫名中出于礼貌回了个微笑。
这个笑容,还有那两个问题,他统统感到莫名。
因为这份莫名,他刚刚的回答,类比了一下自身,横滨能否得到和平,他又能否得到“和平”。
这些天来,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物,一桩桩,一个个,越来越多了,所以最后那句其实说的是他对自身的看法。
所以,坚定和执着,仅仅源自他想变强的渴求,只要够强就不用受到这些有的没的影响了。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太宰治撑着下巴,来回看了看正在对视的二人,随后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
没戏可看了,他心道,没劲。
而后,随着竹之内雅、森鸥外先后离开,因为体内残留的药物,以及窗口吹来的晚风,他颇为舒适地陷入了沉睡。
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晚风的吹拂。
同一栋大楼内,在兰堂的陪同下,看过梶谷川之后,竹之内雅踏进了已然修好、再度变得密不透风的首领室。
哗啦、哗啦、哗啦……
“谢谢。”
一片书页翻过的声响中,骤然插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
听到这话,竹之内雅顿了顿,随后一边继续翻阅一边抽空说道:“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道谢了。”
他有些疑惑,但没有过多分心,也没有过多在意,在如今这种日渐玄幻,而且越发离谱的情况下,他很难特别在意这些尚且还算正常的小事。
何况,此时此刻,趁着大佐没有将中原中也带来,他正在认真翻阅和异能力有关的资料。
港口Mafia身为大型组织,多年以来,内部积攒了大量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异能力的部分,他想在里面找一找像他这样的情况,顺便大致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拥有多少类型的异能力。
竹之内雅身后左侧,大概三步之遥的位置,兰堂再度瞥了眼竹之内雅正看着的部分右上角的标注——
【关于相似异能力与相应异能力者的研究】
“因为应该道谢。”
协议,或者说口头约定,本身不用这么上心。
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呢,拥有这个年纪专属的赤忱。
这么想着,不再犹豫,他掏出怀中的资料,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竹之内雅手边。
一共两份,一份是当年的任务记录,或者说经过筛选的日记,一份是近期的调查报告,其中包含了荒霸吐和保罗魏尔伦的信息。
——荒霸吐全部,保罗魏尔伦除去身世。
从中原中也身上,除重力和重力相似外,他暂时没有看出更多东西,而他又急于找到保罗魏尔伦。
故而,面对这个在他看来十分赤忱,并且大致了解那次任务的孩子,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继续藏着掖着。
局外者再了解也了解不深,不过如果加上局内者的补充,想来无论如何都能借着更深的了解加快进度。
他此时正抱着这样的想法。
竹之内雅:……?
“这两份资料,应该有助于寻……”兰堂看了眼门口那两个守卫,“您答应的事情。”
寻?寻找?他答应的事情?
竹之内雅茫然了一瞬,接着在看了下第一页关于保罗魏尔伦的信息后,充分解了兰堂这一行为和今天这两声“谢谢”的意思。
——给出信息,帮助寻找,外加不想被当作催促。
今天,兰堂没有离开过,时刻跟在他身边,这两份资料恐怕早已带在身上。
迟迟没有给出,可能是因为天性内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只能权且向他表示感谢。
毕竟,自达成协议后,一直没有动静,眼下却突然给出,有人或许会认为这一行为暗含催促之意。
根据他的观察,以及梶谷的形容来看,抛开兰堂的身份不谈,在将近八年的时间里,兰堂确实属于这种比较内敛的类型。
至少,显露的性格,确实属于这种类型。
如果没有伪装,似乎性格不错?抱着这样的想法,加上不能多思多想,他颇为认真地说道:“兰堂,我们之间,存在协议,不用特意道谢。”
不管是不是伪装,都没有必要这样,他不想揣测来揣测去为难自己的脑子。
何况,协议双方,他才是应该道谢的那方,兰堂对他和Reborn的误会,使得他不敢轻易询问“同伴”的信息,以免暴露他无法从Reborn身上得到情报的事实。
他原本还在为此头疼。
而眼下,“同伴”的信息,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上心,做得更多,不求回报……兰堂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用轻柔了一些的声音说:“那位名叫森鸥外的医生不太简单。”
这算是提醒,在谁是真正的凶手间,他心中的天平偏向了森鸥外。
“森医生,是不是也有异能力?”竹之内雅那并不好使的脑子第一反应就是刚刚看过的异能力。
兰堂怔了下:“原来您已经关注森医生了。”
论上,异能力,如果没有主动展现,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是,十分、十分凑巧地,他见过那个金发红裙的女孩,那个女孩很大概率是人形异能。
沉默两秒,看着没有追问,仅仅答应了一声,随后继续翻阅的竹之内雅,他脑中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
或许,对于森医生,这个孩子早已有所怀疑,只是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冤枉无辜之人。
无辜与否,他倒是清楚,但他不能暴露这点,以免破坏他和这个孩子之间还算和谐的关系。
以至,破坏,协议。
然而,实际上,竹之内雅正在怀疑人生。
兰堂没有由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所以,普通的医生,变成了奇怪的人物,奇怪的人物又双叒叕增加了。
“兰堂,我想静静。”怀疑着,怀疑着,他不禁说道。
静静非常有用,随着兰堂告退,顺便带走了守卫,他重新沉下心来,开始翻阅手边那些和异能力有关的资料。
不久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某页、某段上。
“濒死,心脏停跳前0.5秒,异能力将会从异能者身上剥离。”
喃喃着,他一手托住下面,一手用食指在这段上慢慢划过,最终停在了“剥离”二字上。
黑色的字体渐渐模糊、融化,在出神导致的失焦间,他眼前仿佛再度出现了车祸那天的场景。
那样的撞击其实没有由能够存活。
他清楚地知道,那场车祸使得肋骨捅穿了内脏,而内脏也在撞击下将近全部碎裂了。
在这个基础上,假设他的自愈,甚至他的……不死,真的来自异能力,这些资料可能没有太大帮助。
目前为止,在看完十份后,唯一的帮助就是得知了一个信息——
【部分异能力者(多发于幼年时期)无法自主操纵异能力,但在遭受一定刺激后,可以激发,或者改善。】
“刺激,激发,改善,”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和那场车祸一样的刺激吗?”
他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他无法确定他现在这种一动脑就疲惫和刺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疲惫和刺痛的状况究竟因为什么。
但是,这种状况,确确实实,在那场车祸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现在尚且能忍,平时可以稍微动动脑,没有那么影响正常生活,他担心尝试“刺激”之后连稍微动动脑都会难以忍受。
最终,他没有纠结太久,在分针直直指向底端时,大佐准时带来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跟着大佐行了一礼,不过,和大佐相比,明显没有那么诚心,更像仅仅出于礼貌。
看着这个暂时由大佐负责的少年,竹之内雅主动问道:“你擅长什么?”
“什么?”微垂双眸、似有心事的少年懵了下。
“就是你的长处,今晚算是初步的任命,只有知道了你的长处,我才能确定把你分给哪位干部更加合适。”
“体术吧。”下意识地,中原中也回答了一句。
而后,他反应过来,用郑重的声音说:“抱歉,任命的事情,可以延后吗?”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电脑跟前, 一个二十上下、戴有圆框眼镜、长相颇为清秀的青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敬告▇▇▇
港口Mafia,新任首领,十四岁……关于傀儡一说,防守太过严密, 暂时无法核实,将继续进行调查, 目前尚无异能力信息,是否拥有异能力存疑。
港口Mafia, 准干部,太宰治, 目前尚无异能力信息, 是否拥有异能力存疑,受派潜入“羊”,“羊”将近覆灭,将循例持续观察十天,若您仍需▇▇计划目标,以下为港口Mafia势力范围内……
已成功引起目标注意,未来三至四天内,或需更换住所。
此外,GSS 似有异动。
报告者:▇▇▇▇ ▇▇▇ 】
打下自己的名字之后, 青年起身捂住脖子, 顺时针、逆时针交替着转起了脖子,这是他最近在工作结束后的习惯。
那位前辈为什么会认为港口Mafia的新任首领是傀儡呢?
他们, 好像,只在警局见过一次吧?
他一边转动一边想道。
门外传来声响,沉闷、敦实。
他顿了顿,微微侧目,镜片反光过后,他那双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里只余凌厉和戒备。
一秒、两秒、三秒……门外没有再次传来声响。
一片寂静中,他慢慢放下手,摸向了电脑桌上、位于光源和暗处交界的手枪。
而后,一拿到手枪,他就翻转手腕,借助手指关节,按下旁边的按钮,放大了电脑右上角对外部的监控画面。
前后左右,甚至上方,都没有任何生物。
他微微皱眉,切了下屏幕,一阵花屏过后,距离他稍远的地方,同样没有任何生物,只有被微风吹落或者卷起的树叶能够证明这不是定格画面。
没有吗……
他看向街道两旁,那些巨大的树冠,凝视着那些树冠,凝视了一会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开始摸黑收拾重要物品。
没有看到,不代表不存在,他或许低估了港口Mafia,他必须立刻连夜换个更加安全的住处。
至于汇报,他看了眼电脑所在的方向,一切事宜等到换完住处再说吧,现在被抓到几乎没有活命的几率。
至少,拖个半年,半年之后,他才有可能因为“杀之可惜”受到招揽。
他的速度很快,或者说没有多少重要物品,他仅仅带走了一些零钱和一个文件包。
同一时间,某个树冠里。
一个爆炸头奶牛装、头上顶着两个牛角、眼角带着些许晶莹的小孩正趴在一根树枝上说梦话。
“意大利波维诺……暗杀Reborn的……在寻找Reborn的路上,嗝,不小心摔倒了,嗝,痛,嗝,不小心摔倒了……”
或许是太过委屈,梦话之间带上了抽噎,那具小小的身体随着抽噎一颤一颤。
颤着颤着,那个蓬松的爆炸头里,隐隐冒出了一丁点粉色。
少顷,某声抽噎过后,那一丁点粉色露出了身为手榴弹的本体并朝着地面落去。
碰撞之下,伴着“轰”的一声,火光和浓烟顷刻之间覆盖了小半条街道。
“……”
下水道里,看着前方那堆因为爆炸坍塌堵住去路的石块,向来冷静自持的青年头回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这是巧合,还是……警告?
“昨晚发生了什么?”
在大佐领命称是,并带着一张调令离开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右侧传来。
“昨晚,他跟我说,他那八个同伴,最近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说着,竹之内雅微微垂眸,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手下的桌面,“而此前,他恰好见过GSS的战术小组,他怀疑他们的失踪和GSS有关。”
“嗯……这样看来,他们寻找东西,或许是接受了GSS的委托,然后被GSS抓到了某个地方,不过,如果可以,我其实更加好奇任命的事情。”
听到这话,他偏过头,看向那个今天早上过来述职、正拿着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牛奶,来自横井洋二,或者说来自梶谷川的嘱托,因为他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年纪,梶谷川嘱托横井洋二每天早上送一。桶。牛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