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感受着些许湿润,仅仅只是些许湿润,干部A试探性地用手指摸了摸。
见仅仅多出了些许因为捂得死紧产生的温热,干部A一边拿下捂着脖颈的双手,一边垂眸看去。
两只手掌上只有一点点勉强可以合成两条血线的血迹。
看着两条血线,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割喉,干部A恍惚之间仿佛已然停止跳动的心脏再度跳动起来。
并且,一声一声,声若擂鼓。
蓦地,干部A抬起头,直直看向魏尔伦。
“我说过,”魏尔伦脸上还是那个奇怪的笑容,“我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重复,下一次,我不介意用点力气。”
干部A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很想质问一句“你哪里说过”,可惜的是,他不敢。
神经!有病!暗骂两声,压了压心中的恐惧之后,干部A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虽说那确实是我最尊敬最心爱的首领,港口Mafia乃至横滨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也不是不能痛下杀手。”
说着,试探性地,干部A补充道:“只要利益足够。”
这应该不算废话吧?这明显就是一个交易,一个交易谈及利益正常得很。
这么想着,干部A依然十分紧张,但他并不后悔刚刚的试探,他不能白白像傻子一样任搓任捏。
他想知道对方为什么想杀竹之内雅,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从竹之内雅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上切入,一般来说,分量很重的话,无论给出的东西是实体还是虚体,愿意给出的东西都有与其同等或者远远超出同等的价值。
魏尔伦歪了下头,这一突然的动作使得干部A多么惶恐不提,魏尔伦其实只是在想他身上还有多少钱财。
按照魏尔伦原本的打算,他并不准备付出什么,但既然干部A提出了,那就付出一下。
兰堂教过魏尔伦很多事情,魏尔伦记住了一些,也遗忘了一些,而记住的那些中,恰巧就有尽。量。遵守交易规则,以免名声太差连利益至上的个人或者组织都不敢和自己进行交易。
尽。量。。
好像……不多了。想了会之后,魏尔伦心道。
除开住宿上、养育上的花费,他仅仅剩下了只够半个多月三餐的钱财。
又想了会,灵感轰然乍现,魏尔伦当即开口:“我决定追杀你。”
干部A呼吸一滞,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他正要做出最后的挣扎,却听魏尔伦继续往下说道:
“以半个月为期,要么我杀死你,要么你帮我解决竹之内雅。”
什么?意识到魏尔伦在说什么,干部A脸上的表情崩掉了一瞬,他也在这时反应过来魏尔伦说的是“决定追杀”而非“立刻杀死”。
这就意味着,这个交易的天平两端,其中一端是他自己的性命。
这个家伙,给出这种“东西”,难道不怕被他狠狠阴上一把吗?!干部A想象的自己在心中面容扭曲地怒吼。
“你觉得如何?港口Mafia的干部,”魏尔伦并不关心干部A的心情,他自顾自地说着,语气优雅而温柔,“我觉得这个交易不错。”
干部A能说什么,干部A只能表示:“我也觉得这个交易不错。”
至于被叫破了身份,干部A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既然想杀港口Mafia的首领,自然也应该查过港口Mafia的高层,没有由认不出他这个高层中的高层——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
“那就说好了,对了,港口Mafia的干部,”魏尔伦悠然一笑,同时随手将匕首插回了腰间,“我不怕你告密,你只是一个选项,以及如果你告密,后悔的会是你自己,港口Mafia没人能够拦住我,我眼下需要你的帮助仅仅是因为不想闹大。”
魏尔伦说得分外坦然,在他眼中,兰堂和港口Mafia这种小小的、毫无底蕴可言的组织没有半点关系,他迟早会带着兰堂和中原中也离开港口Mafia离开这个国度。
而且,硬说的话,只要他使用那种方法,兰堂也确实拦不住,不过在有所选择的情况下,他轻易不会使用那种方法。
毕竟,一旦使用,事情必然会闹大,乃至一发不可收拾,他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拥有智,倘若无法拥有,不说带走兰堂和中原中也这个愿望是否可以实现,连兰堂和中原中也能否在他手下存活都是未知数。
干部A看了眼那把已然插回腰间、刀柄在西装内侧若隐若现的匕首,忍不住设想了一下趁着魏尔伦拔出匕首那段小小的间隙逃跑的可能。
答案是,不可能。
短短一秒的时间里,干部A的设想中,出现了无数死法,一个比一个惨,一个赛一个快。
干部A抿着嘴唇,勉强笑了笑:“我当然相信您的实力,不过,我的实力……在杀死那个小鬼上,恐怕有点困难。”
“杀死?我只是让你帮我解决,”魏尔伦有些意外地看向干部A,“你既然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为什么还会这么认为?”
魏尔伦在“帮”字上加上了重音,不过,听上去,不像重音,更像咏叹调的声部。
干部A:……
迎着魏尔伦仿佛在看智障的眼神,当然这只是干部A自己的认知,不管浮于表面的是哪种情绪,在面对除兰堂和中原中也外的人类时,魏尔伦眼底的色彩永远都是轻蔑和憎恶。
总之,迎着这样的眼神,干部A笑不出来,他最多只能做到放柔声音。
“这么说来,我斗胆猜测一下,最终还是由您动手?”干部A问。
干部A已经放弃了试探,试探的前提是能够交流,魏尔伦在他看来无法交流。
或者说,难以交流,干部A并非解不了魏尔伦,对方每一步操作硬想也能想通,但他就是不想再和对方交流下去了。
魏尔伦微微颔首。
“那您希望我怎么帮您呢?”干部A又问。
“最近几天,我会易容过来,你到时收我为部下,”魏尔伦说,“之后,找个机会,把我带到首领室,帮我和他创造一个独处的空间。”
干部A登时眼前一黑,怪不得以半个月为期,感情需要他达到能让那个小鬼答应独处,而且还是带着一个新进部下独处的信任程度,这......这还不如直接杀死他呢。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干部A立刻恢复过来,至少他现在还活着,其他事情,之后再想,“以您的实力,我想我到时必然能够沾光加快获取信任的速度。”
魏尔伦挑了下眉:“沾光?”
“是啊,如果我们,哦,不,如果您能杀死白雾之主......”
“你想多了,”魏尔伦打断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能让皮肤变得坚硬的异能力者,获取信任这件事情要靠你自己。”
何况,因为那个交易,他暂时不能杀死涩泽。魏尔伦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干部A怔了下,而后,随着杀气骤现,他精准重复道:“对,您只是一个普通的、能让皮肤变得坚硬的异能力者。”
第141章 他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类型
“属下当时遇上了一个发疯的异能力者, 那个异能力者极其厉害,属下慌不择路之下,朝着一个方向疯跑……”
港口Mafia首领室内, 中间靠近落地窗的办公桌前,一个身穿燕尾服的青年缓缓讲述着。
片刻过后,随着青年说出“这才侥幸逃脱”,并向办公桌后的少年恭敬弯腰,一切的声响倏然湮灭于寂静之中。
办公桌上, 不知道谁拿来的小时钟嘀嗒嘀嗒,青年就这样一直弯着腰行着礼等待少年的回应。
蓦地, 除开嘀嗒嘀嗒的走针声响,空间里响起了一道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这道声音, 使得青年——干部A,正在回想那个男子, 以及那个交易的干部A心脏猛地一跳,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他依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将自己最恭敬最臣服的一面展现在少年面前。
两秒过后,干部A听到了一个疑惑的、甚至隐隐带着诧异的音节,他不由抬头看向了前方的少年。
在对上视线的瞬间,前方,隔着办公桌的地方,竹之内雅有些愧疚地说道:“抱歉, A先生, 你可以起身了,我刚刚想个问题, 结果想得入迷了,没有注意到你的状态。”
愧疚是没有的,愧疚是竹之内雅学着佯装的,不过竹之内雅确实想个问题想得入迷了,他刚刚在想干部A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遇到一个发疯的异能力者,那个异能力者一击打碎了耳麦,随后一路疯跑又正好跑出了白雾,过于巧合,过于离谱,偏偏现实总有比这种事情还要巧合和离谱的事情,所以,难以判断。
竹之内雅为此生出了顾虑,不过,也仅限于刚刚,通过干部A获取的情报已经差不多足够了,其他有的没的和眼下的事情没有太大关系。
闻言,干部A连忙直起身体,脸上也随之露出了感动的神色:“您不必道歉,这不是您的问题,这纯粹是属下想要表达对您的敬爱。”
嗯,敬爱……竹之内雅瞥了眼干部A头顶的数字,依然是明晃晃的、一成不变的“0”。
竹之内雅垂了下眸,并发出了一声轻笑:“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干部A微怔,直觉这声轻笑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略过直觉提出了告退的请求,不说他的直觉准不准,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又围绕“稍微离谱却合乎情”编了个故事后,他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和体力在众人面前演戏了。
尤其众人中,除开沙发那边,兰堂和人虎这两个,一个对他来说过分阴冷,一个对他来说过分阳光,让他感到浑身不适的存在,还有那个让他越想越觉不对、却没有证据证明什么的太宰治。
此时此刻,他实在太累了,他担心因此失误,也担心因此被看出什么。
然而,实际上,干部A原本不用累到这种地步,只怪他自己多嘴向魏尔伦问了句“您现在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这只是一句客套话。
当然,在魏尔伦眼中,这不是一句客套话,或者说他也不在乎是不是,面对干部A这个可有可无的选项,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本心回答道:
“你立刻离开白雾,证明一下你在获取信任上的实力,我有些怀疑你能否在半个月内获取信任。”
干部A当时沉默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一来不得不同意,他担心惹怒对方,二来……
耳麦先坏本身就已经足以让人生疑了,这种情况非常容易让人想到有人想要进行私密的对话,谁又能保证他没有在耳麦坏掉的时间里做些不该做的或者聊些不该聊的呢?
既然如此,在本来就需要瞎编的前提下,他稍微多费一点精力和体力瞎编也不是不能接受。
干部A不知道竹之内雅对这个故事相信了几分,但是,在他看来,不作追究就是成功,其他一切皆可徐徐图之。
竹之内雅没有太多需要跟干部A说的话,在干部A提出告退的请求后,十分干脆地同意了。
很快,干部A离开了,而在干部A离开后,竹之内雅身后,兰堂随即开口:“有些奇怪。”
“兰堂先生指的是那个故事吗?”出声的是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太宰治。
兰堂偏头看向太宰治,轻轻摇了下头:“我确实怀疑那个故事,不过,说到奇怪,我只是觉得梦野独自在白雾里行走奇怪。”
闻言,太宰治稍稍正色,露出了静待下文的表情,同时竹之内雅也压下其他思绪,将注意力放到了兰堂后续的解释上。
“事先声明,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是非常无端的猜测,”兰堂补充道,“这件事情本身不算特别奇怪,保罗很有可能暗中跟着梦野,但是,在迟迟没有得手的情况下,他安分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他……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类型。”
“或许他之前在忙其他事情。”竹之内雅单手撑着脸颊,在侧目看向兰堂的同时,提出了一种可能。
紧接着,在兰堂看来后,竹之内雅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又或许他有了些改变,毕竟已经七八年过去了。”
兰堂低下头,掩藏了表情,看不出在思考,还是纯粹在掩藏表情。
竹之内雅凝视两秒,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不要多想,兰堂,我会小心的。”
兰堂没有回应。
竹之内雅不由心生疑惑,在即将走向沙发那边前,他看着兰堂歪了下头,并再度喊了声“兰堂”。
“……抱歉,属下走神了,”因为想了想魏尔伦能忙什么,想到了某种可能的兰堂,压下心烦意乱,认真地说,“接下来,请您尽量不要离开属下的视线,他就算之前在忙其他事情论上也该快要按捺不住了。”
至于有所改变,兰堂完全没有考虑这点,他并不认为长大后的魏尔伦会变。
兰堂教导过、养育过魏尔伦,他深知魏尔伦多么自我,他当时可是抽断了两根铁棍才堪堪将魏尔伦每次交易过后随手杀光的习惯纠正过来,而那个时候,魏尔伦还小,还算容易受外界影响改变的年纪。
按捺不住。默念了一遍,又想了想之后,竹之内雅微笑着点了下头。
见状,兰堂也微笑了一下,全然不知竹之内雅将注意力放在了“尽量”二字上。
小插曲过后,竹之内雅坐到了沙发上,而兰堂则跟着站到了沙发旁。
“A那个故事还算精彩,是真是假暂且不提,不管A有没有遇上那个异能力者……”
说着,顿了顿,竹之内雅侧过身体,将身体对准了太宰治,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仅仅只是另一边的画面总是干扰他的思路。
另一边,中岛敦正眯着眼睛、满脸幸福地喝着被放进了十块方糖的咖啡。
这个甜度真的好喝吗?
——这是刚刚一直盘旋在竹之内雅脑中的问题。
竹之内雅私心认为不好喝,不过,中岛敦脸上的幸福,实在让他感到困惑。
侧过身体果然有效,看着眼前沉静的鸢眸,竹之内雅继续往下说道:“那位涩泽先生确实很有可能本来就打算放他出去。”
这个观点来自太宰治,而这个观点的前身——那位涩泽先生像是在故意跟那个调查人员说废话,以便告知干部A和干部A耳麦另一端的他们一些信息,来自竹之内雅。
不过,因为干部A后续的消失,在干部A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这两个观点当时都没能得到确认。
毕竟,最好的、能够佐证这两个观点的证据,就是干部A安然无恙地回来。
和干部A不同,站在客观的角度,他们二人谁也不会高估干部A。
那位涩泽先生既然能够差不多困住白雾范围内所有异能力者,如果那位涩泽先生没有放干部A一马的意思,论上,就算再来十个发疯的异能力者,干部A也没有跑出白雾的可能。
“忽略其中或许是利用的因素,那位涩泽先生示好的意图非常明显呢,”太宰治视线静静落在竹之内雅身上片刻,想到竹之内雅面向自己可能是为了躲避“干扰”,鸢眸弯起和微勾的嘴角组成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要示好,或者,再加上一个,官方的目的。”
竹之内雅用眼神表达了对这个笑容的疑问,他熟悉这样的笑容,而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
太宰治当作不懂,无辜回望,而后,他说:“不过官方的目的可以忽略不计,官方永远都是那些心思,,不择手段地,想来无论清除‘那个凶手’,还是解决一些异能力者,都能完美满足他们的目的。”
竹之内雅眨眨眼,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表达,随后暂时跳过了这个疑问,这个疑问完全可以事后再说,眼下最该关注的是那位涩泽先生。
示好......那位涩泽先生......
沉思两秒,竹之内雅问:“太宰,你说再让A进去一趟如何?”
“为什么是A?”太宰治问。
在这个问题前, 太宰治省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打算派人试探那位涩泽先生吗”。
而对此,毫无停顿地, 自然而然地,竹之内雅像往常那样解了:“因为A和那位涩泽先生有过接触,四舍五入一下,算是熟识吧,更加合适。”
听到这话, 兰堂不由偏过头,看了眼沙发上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么四舍五入不对的竹之内雅。
不过, 此时此刻,认为这么四舍五入不对的也只有兰堂。
竹之内雅本人发自内心地认为合情合, 太宰治隐隐摸到了竹之内雅的思维模式,在某种程度上, 同样认为合情合, 至于另一个少年……
另一个名叫中岛敦的少年依然在小口小口喝着那杯超甜的、足足融化了十颗方糖的咖啡,没有怎么细听他们的谈话。
细听也细听过,但在发现对不上他们话中的人物后,他就将心神浸入了甜味带来的幸福之中。
而在话音落下后,竹之内雅顿了顿,又道:“太宰,你似乎……”总是喜欢询问多余的问题。
迟疑片刻,迎着太宰治询问的眼神,考虑到其中可能存在歧义, 竹之内雅最终没有说出后面半句。
后面半句, 没有任何负面的意思,他只是感觉太宰治应该知道答案, 就像刚刚那个问题“为什么是A”一样,他认为太宰治应该知道他会给出什么答案。
在这个前提下,太宰治特意询问,就会显得有些莫名,以及有种在问“多余”的问题的感觉。
可能是多问一句可以帮着清思路吧。这么想着,在放弃说出后面半句后,完全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猜测得到自己确认感到愉快的竹之内雅,又向太宰治小幅度地摇了下头示意太宰治不用在意他刚刚说的话。
太宰治眨眨眼,颇为配合地跳过了这件事情,而后,他问:“我能跟着进去吗?”
竹之内雅诧异,但没有过分诧异,这的确是太宰治会问出的问题。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竹之内雅没有多想,直接拒绝道。
下一秒,太宰治飞快起身,坐到了距离竹之内雅身前的茶几上。
竹之内雅:……?
紧接着,同样的速度,同样的飞快,没等竹之内雅反应过来,他双手就被拉到了和他自身视线差不多齐平的位置。
这样的动静吸引了中岛敦的目光,短暂的茫然过后,中岛敦将目光放到了他经常在心中偷偷称其为老师的太宰治身上。
“拜托拜托!”太宰治可怜兮兮地说道。
竹之内雅轻轻拽了拽,在发现完全没有拽动后,看着可怜兮兮的太宰治,他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你以为这种招数对我有用吗?”
当然没用,竹之内雅心道,不过……太宰……倒是和田山说的一样,真的变得活泼了许多,至少以前的太宰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因为田山花袋最近正在研发某个对港口Mafia来说颇为重要的系统,竹之内雅偶尔会通过内部系统私下联系田山花袋,询问一下研发期间的困难和进度。
在摘掉太宰治眼部绷带的那天,大概晚餐过后,他也恰巧询问了一下,田山花袋自然知无不言,不过,除知无不言外,田山花袋还像忍不住似的提了下更加喜欢没有摘掉眼部绷带的太宰治。
至于原因,在他多问了一句后,田山花袋就大吐苦水,说摘掉眼部绷带的太宰治太过活泼,连着过来骚扰他和他的同事骚扰了三次。
竹之内雅自然不会相信太宰治只是过去骚扰,不过,他倒是记住了田山花袋对太宰治的形容——活泼。
当然,这一形容,受他个人主观因素影响很大,田山花袋原本的形容更加偏向“摘掉绷带像摘掉了大脑”,只是出于畏惧不敢完全表达却又忍不住完全不表达。
听到这话,太宰治迅速松开双手,同时以更快的速度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试试也不麻烦,”太宰治直气壮地说道,“没准成功了呢。”
竹之内雅有些无言,紧接着,在瞥见中岛敦那副星星眼、仿佛认为太宰治说的话极为正确的模样后……
他更加无言了。
恍惚之间,他几乎能够听到中岛敦的心声——太宰先生说的话永远都是这么富有哲。
收回目光,对视片刻,竹之内雅轻声道:“你至少也要说个恰当的由。”
“恰当的由自然也有。”
太宰治微微一笑,“你说过,白雾之主,那位涩泽先生,并非港口Mafia真正的敌人,根据他目前的行为来看,我想他也抱有一致的想法,港口Mafia同样不是他真正的敌人。”
“那他真正的敌人是谁呢?”竹之内雅往后靠到了靠背上。
“我无法确定他和费奥多尔的关系,不过我想他真正的敌人中,至少有‘官方’在,他对‘官方的态度着实微妙。”
“你是想说,他对我们有所图、有所求的可能很大,所以这次再进其实没有什么危险吗?”
太宰治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然不会让我给个恰当的由。”
竹之内雅微微垂眸,他倒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刚刚拒绝也是出于习惯。
“所以,可以吗?”
“不可以。”
太宰治正要点头,却听到这个回答,他不由瞪圆了眼睛,而后,在看到那双湛蓝的、带着笑意的眼眸时,他瞬间垮脸并露出了控诉的表情。
“你学坏了。”太宰治拖长了音调。
“偶尔的行为称不上学坏,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感觉太过紧绷了,”竹之内雅弯了弯眼眸,“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控诉的表情还在脸上,却又浮现了一分柔软,竹之内雅有些疑惑,但没等他开口询问,那分柔软便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竹之内雅微微一怔,目光追随蓦然起身、做了下左右伸展的少年向上之后,在重新对上鸢色眼眸的刹那,他耳边响起了一道颇具朝气的声音——
“就让我带着那位对我不怀好意、暗中偷偷查我已经查了段时间的A先生去会会‘白雾’。”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定语,竹之内雅微微挑了下眉:“你已经找到A查你的证据了?”
“一直都有证据,关于没有证据的说法,都是我跟中也瞎说的,我担心他那种笨蛋坏我的好事。”
说着,太宰治抬眼看向兰堂,见兰堂果真在看自己,他十分认真地问道:“兰堂先生不会坏我的好事吧?”
兰堂:……
论上,闲聊的时候,兰堂顺口就会告诉中原中也,但太宰治这句莫名像是在说告诉中原中也等于“那种笨蛋”。
兰堂有些纠结,而就在下一秒,兰堂又毫不纠结了。
“好了,太宰,你真想瞒住中原,眼下也不会往外说,”竹之内雅靠着靠背笑了笑,“我会写份调令,让横井和广津各自带上几个合适的手下和你们一起进去。”
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