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刚刚是说,私心?”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而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似乎正是来源于这两个字。
“是啊,私心。”玄师点点头,轻笑道。
“那这个私心,是指……”江曜抑制住内心不知名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这个嘛……”玄师修长的手指抵着唇,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考如何与江曜解释。
终于,在江曜不觉间带上了几分期待的眼神中,玄师缓缓开了口,
“对我来说,弟子和子女存在的意义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子女是血脉的延续,而弟子,则是思想的延续。”
“成为我的弟子,意味着我会希望他继承我的念和处事的准则。他会成为我的继承者,会按照我为他规划好的道路,成为我想让他成为的人。”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无法成为他自己。”
他看着江曜,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擅自决定别人的人生,这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会太不公平。所以在过去,我从未收过弟子。”
“但是,事到如今,我确实缺少一位继承者。”说着,玄师的话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所以你选择了我?”江曜一愣,试探着问道。
红衣魂灵无言地点了点头。
“小家伙,如果你是我的子女,我只会给你提供所有你需要的帮助,但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去做什么样的事,都会由你自己决定。”他看向江曜的目光中带着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歉意,
“但是如今你作为我的弟子,我虽然不会强求,但我也希望你会成长为我期望的模样,因为我需要这样一位后继者。这就是我的私心。”
原来,是这样的私心。听着玄师的回答,江曜突然觉得自己垂下的手有些无力。
他刚刚又在期待些什么,期待玄师给他什么样的答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曜突然想起之前萧池跟他说的那番话。或许真是如此,他对于玄师来说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不是特别的,玄师对自己好,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好,只是拥有烛照灵喾的恰好是自己,所以他只能接触自己而已。
若是烛照选择了其他人,那他也会选择其他人吧。
“那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压下心中没来由的苦涩,江曜咬着下唇轻声问道。
玄师闻言微愣,似乎也没料到江曜的思维竟然跳跃得如此之快。
不过,既然江曜问了,他也只能轻叹口气,带着笑意但眼神复杂地点点头:“自然是特别的。”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弟子。”
江曜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肯定的回答,原本悬着的心却并没有放下。
他好想再问他一句,对你特别的,究竟是你的弟子,还是江曜这个人呢?但直觉却让他住了口,因为这并不像是一个弟子该问的问题。
他有点越界了。
江曜又想起之前萧池对他说,不要对玄师动情。当师父也好,当亲人也好,但无论如何都不要对他动情。
可是什么叫动情?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将玄师当做师父,所以不知萧池为何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但是现在他却有些动摇了。
如果只是作为弟子,他听见玄师刚刚的话明明应该高兴的,但他为什么还是觉得心底空了一块?玄师的回答很真诚,但为何他总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呢?
萧池的话他当时并没有想明白,但现在,他却突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玄师见他一言不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刚想上前询问,但江曜却忽然抬起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明白了,师父。”他站起身子,微微仰起头,“既然我也进阶成功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吧,免得他们在上面等急了。”
他伸手挠了挠脑袋,借着手的阴影很好地掩饰住了面上的黯然之色,然后放下手,面上终于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样子。
“嗯。”玄师点了点头,虽然总感觉今天的江曜有些奇怪,但江曜自己不说,他自然也不太好追问。
“若是心中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都可以。”最后,他只能开口提醒一句,然后看着江曜轻轻点了点头。
上浮的过程比下潜轻松很多。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冰极寒泉本源的缘故,浸泡在潭水中的江曜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于是很快便浮上了水面。
“江小兄弟!”看着江曜的身躯出现在潭水中,夏语竹也终于松了口气。
“哟,江曜,你还舍得上来啊。”萧池也打趣道。
他们一行人在这里等江曜等了快一天,若不是知道江曜有玄师护体,他还真以为江曜遭遇了什么不测。
“咳咳,突破花了点时间,让各位担心了。”江曜自然也能感觉出几人发自内心的关怀,因此也立刻将之前再池水下的复杂心绪抛在了脑后,然后朝着他们抱了抱拳。
说着,他环视了一周,看见夏苍和剩下的夏家护卫,然后在一块巨石旁看见了靠坐着的姬朔和脸色苍白躺在一边,衣服上沾着些血迹的应舟。
“这是……”他有些好奇地看向那个方向,萧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昏迷不醒的应舟,赶紧开口解释道:
“咳咳,这可不关我事啊。你下水后不久,这家伙就又失控了一次,紧接着就开始吐血,然后就这样了,我可什么都没干。”他摊了摊手以示自己的无辜,
“我探查过他的身体,没什么异常,问了姬朔他也不知道原因,只能放任他在这躺着。现在看来,实在不行只能这就这么把他带着走了。”他接着道。
闻言,江曜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应舟的昏迷着实有些蹊跷,但像他这样的定时炸弹这样昏迷下去,从客观上来讲反倒是好事。
只是,即使如此,看着那人胸口处成片的血迹,江曜依旧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会是你之前的毒……”他试探着问。
“这不太可能,我的毒我自己最清楚。”萧池摇了摇头,“他修为比我高,我的毒作用本就有限。更何况那时候我控制了剂量,也就让他昏迷一下,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但是我之前检查他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气息莫名其妙变得很微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听见这话,江曜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和应舟是萍水相逢,而且根据姬朔所说,这人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恶贯满盈,和北域的众多灭门案都脱不了干系。若是以前的应舟,他就是直接死在自己面前,江曜恐怕都不会动容。
但是如今,他却失去了所有记忆,一路上也算是在帮助他们。虽然也会有极端之举,那也是在恢复记忆的间隙,在之前毫无记忆的时候也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如果他以后再也无法恢复记忆的话,那他还能算作一个恶人吗?他过去所欠下的血债,又究竟该不该算在如今失忆的他的身上呢?
一想到这些,江曜对这应舟便难免有些纠结。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已经困扰他一段时间的问题也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所谓的圣渊教,究竟是什么组织?他们草菅人命,无论是应舟时期的频繁灭门,还是如今的大肆抓捕平民,都能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江曜不相信,他们大费周章,在北域掀起如此波澜,仅仅是为了好玩二字。
实在不行待会问问姬朔吧,他想。姬朔至少是对过去的圣渊教有不少了解的,或许能从他的回答中推断出些什么。
江曜还一边想着,而夏语竹也见人到齐了,正准备招呼一行人集合,但应舟却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发出了一声轻哼,睫毛微颤,竟然是悠悠转醒。
“哟,这么多人啊……”他打了个哈欠,看着将视线投到自己身上的众人,毫无知觉地笑了起来,“嗯,我睡了多久?”
“约…约莫一日。”见状,夏语竹定了定神,开口道。
“竟然这么久?”应舟有些感慨地摸了摸脑袋,“那,反正你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等一会也是可以的吧?”
他露出一个微笑,朝着众人的方向轻轻侧了侧脑袋。
“可以自然是可以。”见状,夏语竹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过应舟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虽然他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但夏语竹依旧有些担心在寒霜城的夏家。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尽量早些回去。
“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舟摇了摇头,一手托着腮,如蛇般的眸子里泛上些懒散的笑意,“只是我刚刚突然感觉到,我好像,突破了?
第98章 小爷我摆烂(指章节名)
说着,应舟像是没看见众人惊骇的目光似的,指尖微微汇聚起一股灵力,然后又消散,之后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没错,是突破了,我现在是五阶大圆满。”
“既然恰巧于这样一处宝地突破,那我正好再花点时间为自己寻一样进阶物,不过分吧?”他笑眯眯地朝着众人问道。
五阶大圆满?!闻言,在场之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五阶大圆满,也就是说,如今的应舟距离六阶只有一步之遥。而在冰极寒泉这样的天然聚宝盆中,不愁找不到适合他的进阶物。因此,如今的应舟可以说是已经无限接近于六阶。
六阶啊,别说是江曜,就是身为夏家少族长的夏语竹都未曾见过六阶强者。若是之前五阶巅峰的应舟,在正常状态的姬朔和萧池加起来还能勉强与之缠斗一会的话,那么进阶到六阶的应舟,已经有了秒杀二人的实力。
更何况,玄师炼制的手环,固然可以压制住五阶巅峰的应舟,但若是他突破到了六阶,恐怕那东西也会失去效果。而压制六阶强者这样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江曜也不敢冒着暴露的危险让玄师帮忙。
因此,这样一来,若是应舟突破到了六阶,他一但失控,在玄师不出手的情况下,众人便只能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怎么了?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见众人久久没有回应,应舟支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不过分,不过分。”被他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一扫,夏语竹立马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朝着他摆了摆手。
只是,当她转过头,看向江曜几人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忧虑。
“江小兄弟,若是等应舟先生突破到了六阶,你炼制的手环还能够压制他吗?”夏语竹朝着江曜传音道。
“恐怕不能。”江曜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和玄师都没想到,应舟竟然会在这时候突破。
听见这话,夏语竹脸上忧色更盛。她也不想阻拦应舟,但那人失控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怕。
“等等。”谁知,就在应舟打算朝着冰极寒泉深处而去的时候,姬朔却突然站起了身。
“怎么了?”闻言,应舟直接停下脚步,在原地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看向姬朔。
姬朔的主动搭话似乎让他心情大好,就连嘴角也不住地向上扬了扬。
“你真的要进阶?”姬朔微皱着眉头,也不跟他委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按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应舟缓缓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兴色,“你好像,不希望我进阶?”
姬朔一怔,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但他没想到应舟竟然就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
“没错。”但最后,他也只能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一边说着,他下意识地挡在了其他几人前面,生怕应舟又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暴起。
“诶……”应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摊了摊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不进阶好了。”
“如你所愿,我不进阶,不过进阶物还是要拿走的。”说着,他走上前,抬头注视着姬朔,声音中竟然带上了几分委屈,“毕竟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停留在这个境界吧?”
他的身体身形比起正常成年男子本就小了一圈,更像是少年模样。如今这样看着姬朔,活脱脱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邻家弟弟。若不是见过他失控的样子,恐怕江曜都会被骗过去。
不,也不能说是骗。因为江曜没法从应舟身上找到半点说谎的迹象。失控时的暴虐也好,如今的天真也罢,似乎都只是他想便这么做了,没有别的由,纯粹到令人心惊。
“你……”姬朔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青年,身体因为其的突然靠近而下意识地紧绷,但还未等他开口,应舟却又接着道,
“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和我一起去。我要什么东西你替我采,然后替我收着,我不碰,什么时候你觉得我可以进阶了再将东西交给我,如何?”
他笑吟吟地说着,眼神却不似作伪。姬朔皱了皱眉头,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又想起如今的应舟灵力尚被压制,实力远远不如自己,这才点了点头。
江曜看着应舟拽着姬朔走向长满各类灵草的密林,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应舟一个阴冷的目光看得身体一僵,定在了原地。
“江曜。”萧池赶紧走到江曜身后,见江曜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不必过于担心那个姬朔。只要应舟不突破,我炼制的那个东西还是能压制住他的。”玄师也在他心底开口,熟悉的声音听得江曜心头微微一动。
不过既然得了玄师的保证,江曜自然也放下心来,回到夏语竹几人身边,然后又过了一会,姬朔便从密林中走出,身后跟着应舟。
看来是没事了,江曜松了口气。抬眼却看见应舟倒是一如既往地笑着,但姬朔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怎么了?”江曜关心地问道,生怕又出什么差错。
“无事。”姬朔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之前夏语竹便已经有些着急着要回去,如今既然应舟也取完了进阶物,那他们也是时候该启程了。
几人出了冰极寒泉,上了马车,朝着寒霜城的方向驶去。回程的路途依旧需要不少时间,但由于几人此行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因此车上的气氛也没有来时那样紧绷了。
应舟并没有突破六阶,修为还停留在在五阶大圆满,也依旧被玄师之前炼制的镯子压制在二阶。江曜也有些惊讶他竟然真的有信守对姬朔的承诺,但无论怎么样,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算个好消息。
不过,江曜松虽然了口气,萧池一路上却轻蹙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暗中打量了应舟许久,最后还是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应舟,你之前,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他的手指有些忐忑不安地敲击着马车内的几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看得出光是问出这句话就让他耗费了不少心神。
毕竟,那是个本可以进阶六阶,还脾气古怪的顶级强者,就算是萧池也确实有些发怵。
但是既然话都问出口了,萧池也只能等着应舟的回答。毕竟他也确实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让他疑惑不已的异状。
不过还好,应舟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有些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突然摊手大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快死了吧。哈哈,谁又知道呢。”
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回答完之后便半躺回了座椅上闭目养神。但是萧池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好半天后,他再次开口:
“你是不是以前中过毒。”他的语气很笃定。
说完,还未等应舟回应,他便接着道,“上次你失控,我给你注入了我的毒素。但是之前你晕倒后我检查过你的身体,我的毒已经消失了。”
“我的毒很特殊,只能用灵力压制,不会自行消失,除非遇上其他的毒素与其抵消。再加上你身体虽然没有问题,但是……”
萧池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但是我的生命力很微弱?”应舟闻言却笑了,直接接下了他的话。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因为我快死了啊。”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双手交叠支撑在了脑后,轻瞌上眼睛,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惊觉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间,众人或是惊异,或是疑惑的目光纷纷投向应舟。
“你说真的?”姬朔的眼神还算是平静,但语气中却带了些难以置信的意味。
“我有骗过你吗?”应舟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姬朔一愣,却又看见应舟像个没事人似的,摊了摊手,“唉,无所谓啦,反正你不是想我死想得很吗?”
姬朔冷着脸盯了他许久,方才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你的生死与我无关。”语罢,他转过头,看向车厢内的另一个方向。
在场几人都知道二人过去是有些恩怨的,对此也不好插话,但车内静默了半晌,夏语竹最后还是开了口:
“应舟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告知详情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或许我们还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虽然之前听姬朔讲过应舟的过去,根据应舟失控之时的举动几人也能大概猜测到他以前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毕竟之前他也算是和众人同行许久的同伴,这期间也没做成什么原则上的错事,因此夏语竹还是想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我一醒来就这样了。”应舟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没有记忆,没有过去,身上盘踞着不知名的毒,找不到解药,甚至那毒随着我实力的增长还会变得更加猛烈。”
“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解毒,但后来问了好几个炼药师,他们都说没有办法。”
他躺在宽阔的座椅上,伸出手看着自己手上那道红色疤痕,接着开口,“更何况后来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意思,能活多久是多久。”
说完,他突然看向姬朔,表情带了些玩味,“当然,那是在遇到你之前。”
“不过如今,就算我反悔,好像也无济于事了。”说着,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对面神态各异的几人,轻声笑道,“嘛,就是这样。”
他说的是云淡风轻,但这一席话落在车内几人的耳中却并不平静。
真有人可以如此淡然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吗?江曜有些茫然,但应舟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还有,他刚刚说,那毒随着他实力的增长会变得更加猛烈,那岂不是……
他看向应舟,正好对上那人带着笑意的目光。
“之前突破了,那我现在应该还有几个月能活吧。若是进阶到六阶,那就应该还剩个几天。”他似乎看懂了江曜所想,慢慢悠悠地开口,
“所以我就想着,等到哪天快死了再去突破六阶,死前还能风光一把,也不亏。”
他全程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知话中几分真几分假。
车上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萧池微蹙着眉头用手指卷起眼前过长的刘海又放下,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应舟也不再说话,众人各有心事,也没人开口,一时间,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过,由于没有了圣渊教的骚扰,回程的路途变得异常顺利。一行人只用了不到来时的一半时间便已经走到了寒霜森林的边缘,靠近寒霜城的地方。在这期间,江曜也终于得了空,将近来发生的事情略去凶险的部分,然后挑了有意思的地方简单给江月白讲述了一番。
因为这一路的跌宕,他也有相当长的时间没能和江月白聊天。他如今离家已经快有一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月白该觉醒的时候了。
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觉醒什么样的灵喾呢?一想到自家妹妹,江曜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也不知道过去这么久,江家怎么样了。不过有江子墨他们在,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吧。江曜想着,如今他也成功进阶了,之后再和玄师处完圣渊教的事情之后,应该也就可以回程了。
许久不见自己的家人,江曜还真有些想念。
不过,比起江曜有些明朗的心情,夏语竹却难得紧锁起了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本来,能够如此顺利地归来本该是件好事。只是,一路走来,夏语竹却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怪异。按说,在这样的森林边缘地带,总会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他们回来这一路上却安静得可怕,就连灵兽的痕迹都有些罕见。
一边看着稍显怪异的森林,夏语竹的心也一边沉了下来,她微蹙着眉头,直接叫来了夏苍,和他低语几句之后,夏苍便领命去了,然后一会后便又回来,不知和夏语竹说了什么,女子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
“各位。”夏语竹面色有些复杂地朝着几人抱了一拳,笑道,“如今也到了寒霜森林的边缘,若是诸位方便的话,不如我们出了森林便就此别过。”
她这话说的突然,几人一时间没有还反应过来,但江曜却直觉得,夏语竹的笑容有些沉重,明显是在强颜欢笑。
“夏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夏语竹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但还是委婉道:“只是一些家事,各位不必担心。”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仪态,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与各位同行一路,小女子也十分高兴,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所以……”
她摇了摇头,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只是紧咬住下唇,然后低下了头。
夏语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曜即使心中还有疑惑,但一时半会也难以出言拒绝。
不过,就在他打算先应下,之后再做打算的时候,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姬朔却突然开了口。
“与圣渊教有关吗?”他抬头看向夏语竹,看着女子微愣的秀丽面容,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夏语竹闻言秀眉微皱,似乎有些犹豫。
“夏小姐只用回答我是或是不是便好。若与圣渊教无关,我自然不会插手。”他澄澈的眸子对上夏语竹,看得她心头一怔。
她原本是打算蒙混过去的,但看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却一时失了言。
夏语竹没法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坦然地说谎,最后,她也只能叹了口气,轻声开口:“还不确定。”
“但是小女子方才和家中联系,并没有任何回应。”她摇了摇头,“家父不会错过小女子的通讯,更何况之前察觉到这寒霜森林的异状,再加上之前圣渊教本就放下了狠话,因此……”
“你是怕我们和圣渊教扯上关系?”姬朔又问。
姬朔的话不多,但句句都直击要害。夏语竹本想推脱,但面对那样直白的问话,却实在是难以将谎言说出口。
“的确如此。”她点了点头,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坚定地开口,“那圣渊教势力极大,但小女子之前也说过,这是我们夏家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