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没了……难过吗?”陈予泊试探问。
这句话落下,气?氛安静了须臾。
陈予泊怕自己?说错话,正想?找补,就感觉臂弯里?动静微微的翻转,看见段砚初转了身面向自己?,在?怀里?仰起头,这张雪白?的脸并没什么气?色,眼神?却平静如水,令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你要知道,ABO基因本身就是一场优胜略汰,谁会成为失控者,谁又会成为s3+,不是靠人?为意志去?选择,也不是靠所谓的科学手段去?改变基因就能获取的,是基因选择了你,所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
“这个胚胎也是一样。”
段砚初说完神?情?有些疲惫,他合上眼,将额头抵在?结实温暖的胸口,轻声道:“陈处长,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伤心就到此为止吧。”
大约过了一会。
怀中的呼吸趋于平稳,绵长。
陈予泊轻拍着段砚初的肩膀,直到他完全熟睡,才将人?放开。他轻手轻脚坐起身,下床时的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将床垫弄出一丝声响,然?后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在?走之前回到床边,弯下腰在?熟睡的脸颊唇边落下一吻。
也是,孩子不会愿意降临在?最麻烦的阶段。
这孩子可真聪明,一点?都不给爸爸们?添麻烦,下次肯定会再来的吧。
病房门轻轻推开,缓缓关上。
“处长。”
陈予泊神?情?冷酷,哪里?还有刚才在?病房里?头半分模样,周身散发着令人?震慑的压迫感,他看了眼下属:“查出是谁指示那群失控者惹事的吗?”
“我?让人?找到那名要挟护士的失控者通讯设备,查到他设备里?最新一条的异常信息。”
走廊尽头,闻宴的身影出现。
陈予泊见是闻宴,脸上没什么表情?。
闻宴走了过来:“他是我?同事管理的失控者,F国人?,常年生活在?D国,是他们?难民程序中未获得合法身份的人?,由于他是在?D国分化成失控者,所以同等享受政府补助。前段时间刚在?D国掀起了抗议行?动,认为政府不该取消对失控者的补助,因为取消补助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失去?了合法居住的身份,很可能会被驱逐出境。”
“你刚才说异常信息,是什么?”陈予泊沉声问。
“是他们?要抹黑指导剂的计划。”闻宴看着陈予泊:“但他们?应该万万没想?到你出现了,原来还有比指导剂更直接控制失控者的存在?。当年克莱门斯上台时就受到激进党的威胁,说只?要一日没有研发出能够压制失控者的药物,抗议就会不停。”
陈予泊稍作沉默,而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非常多,尤其是你分化成了Alpha,这会成为你管理失控者最有力的武器。”闻宴扶了扶眼镜,语气?平稳道:“克莱门斯已经在?准备这次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包括你今早弄出的事故也都帮你善后了,所以接下来失控者到底要进入什么样的境地就靠你的发挥了。”
“进入什么样的境地?什么意思?”陈予泊尝试理解,毕竟刚入行?,遇到正事还是会虚心学习,不会带着讨厌闻宴的个人?感情?。
毕竟不能给段砚初丢脸,他要当一名合格有出息的好老公,干出一番事业!
“当下社会,有两部分的人?群在?挑起性别对比,一是反对失控者存在?的Alpha激进党,他们?认为失控者不应该存在?,或者是要统一管理,像是管理犯人?一样。二是失控者,失控者人?群中,一部分主张捍卫个人?权益,认为政府不应该采取项圈的方式进行?管理,但希望政府给予补助。一部分就是服从?政府安排的。”
“所以在?指导剂还没有完全投入使用时,需要有人?稳住局面。既让激进党信服,又让失控者信任联盟政府的决策。”
“你指我??”陈予泊挑眉。
闻宴被他这种极度自信的语气?弄得无言,略有不服,但又不得不服:“是啊,你的信息素可以控制住所有失控者人?群,包括其他人?群,今天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你很欣赏我?,并求助我?出面解决。”陈予泊总结道。
闻宴顿时哑然?,果然?他就不该接下克莱门斯的命令,让他来说服陈予泊出面新闻发布会,这家伙的嘴真是跟抹了砒霜似的:“总之,你现在?是联盟政府的编外人?员,这是你作为失控者指导办处长的职责。”
“行?吧。”陈予泊语气?惺忪道。
“放心吧,你是Alpha,大少?爷会讨厌你的。”闻宴将任务传达完毕,还是没忍住再堵对方几句。
陈予泊见他突然?换话题,自然?接上,双手一摊,神?情?得意:“你就酸吧,刚才是我?哄他睡觉的,他只?有我?哄才能安稳入睡,他最喜欢我?了,不会讨厌我?的。”
闻宴表情?倏然?僵硬,冷笑道:“陈处长,你这张嘴最好留到新闻发布会当天,少?不了你发挥的。”
“就算他不喜欢我?你们?也不会有机会的。”陈予泊抬起手臂,利落地将特警制服穿上,衣服瞬间贴合他挺拔矫健的身躯,他微垂眸,勾唇朝着闻宴抬起右臂,帅气?干练一扬:“200%契合度向闻监督过去?对我?们?家少?爷的照顾致以敬谢!”
闻宴:“……”
来个人?把这家伙的嘴堵上吧!!
高耸入云的电轨门无?声滑开。
一行车缓缓驶入白天?老宅江天?一粟庄园, 两旁高大棕榈树列队相迎,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光影, 落在通体漆黑的房车身上。车沿着蜿蜒泊油路往上驶去,经过一栋栋熟悉的别墅,一切都如记忆中那般。
走之前是什么样的, 回?来就还是什么样的。
房车最终停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别墅大门打开着两边的门,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回?来。
‘滴’的一声,自动车门缓缓打开。
段砚初刚下车站好, 就看见两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一左一右从车旁走到跟前,他定睛一看, 视野里映入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亲爱的哥哥,欢迎回?家。”
“哥,欢迎回?家。”
是他大伯家的双胞胎堂弟,一个是现任的银河集团执行总裁, 一个是服役abo联盟维和部队的支队长。
段砚初正想?说话?就被这?两人勾住肩膀, 强势的Alpha体格差点没被他挤扁:“……喂,你们两个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那么久没见非常值得我们兄弟来一个拥抱。”家族排行老三的宋晏周抬起手臂,将双胞胎哥哥骆政屿果断一推开, 低头朝着段砚初笑得十分灿烂道:“骆政屿就算了,对吧哥哥。”
“滚滚滚没轻没重的你, 刚从部队回?来洗澡了吗。”
“谁没事下午洗澡啊, 更?何况我干净的好吗!”
“……”
两兄弟突然吵起来也是莫名其妙, 段砚初无?言以?对,却神情怔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经……
他的生活中也是有很多?声音, 不需要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不需要总是清空周围一公里范围的人,不需要考虑去到人群密集的地方会出什么意外,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会不会影响信息素。
这?种日子维持了很久,以?至于有段时?间里耳边也有声音,但更?多?的是失控者崩溃的声音。
因为大多?数的失控者都在初次分化成失控者时?遭受到重大创伤,很多?场景,很多?东西都会成为刺激他们的回?忆闪现,就像他一样,在还不会控制自己情绪和身体时?都只能够通过约束带或者是手铐避免伤害自己。
这?种崩溃绝望的嘶吼非常难堪狼狈,所以?最好的方式也是独处,不被人看见。
久而久之,生活就会变得无?趣,加上前有约束,后有禁锢,望远镜就成了他回?国后头一样发?现的乐趣,镜中的目标更?是他自己找来的乐趣,尤其是那一眼?就看中在眼?前晃动的健硕身材,日光下滴落着汗,肌肉线条性感?又?——
段砚初表情忽然凝固,喉结滚动。
……不是,好端端想?陈予泊做什么。
“太阳回?来啦。”
一道身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段砚初闻声抬眸,是他的omega父亲段予骆:“嗯,回?来了。”
“你爸爸在做你喜欢吃的。”omega父亲段予骆走到段砚初身旁,见隔壁这?两小子也跟了过来,笑道:“你们俩今晚要不要留下吃饭啊?”
“好啊好啊,我赫叔做饭美味的。而且我也好久没看见我哥了,今晚不醉不归吧!”宋晏周豪气道。
然后喜提爆头一击。
“啊!骆政屿你有毛病啊!”
“鬼跟你不醉不归,哥刚从医院回?来要注意休息。”
“是哦,对了哥,我还没问?你怎么了呢,今天?的新闻我看了,你是被吓晕了吗?”
段砚初垂下眸,没说话?,须臾后浅笑道:“没事,进?去吧,在外面站着累。”
omega父亲段予骆似乎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不过也没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颈:“那先进?去休息吧,难得回?家要不要去厨房看看你爸爸在做什么。”
段砚初思忖须臾,点头:“嗯,好。”
过去的事也该过去了。
毕竟他己经找到解决方法。
家里的结构还是跟以?前没变,中厨和西厨一墙之隔,走到门前便能够听见刀起刀落利落的声响,还有他爸爸跟几个阿姨沟通的声音。
段砚初静静地站在中厨门口,眸底荡开涟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陆董,少爷最爱吃甜的了,今晚要给他做糖醋鱼吗?”
“这?小子小时?候能把一罐糖藏在被窝里一口气给吃完了,被抓住还哭,但他都不能吃那么多?,一吃甜的就跟他爸一样容易发?烧。”
“那今晚还给做吗?”
阿姨问?完,里头就没声音了。
段砚初以?为是说话的声音小了,自己没听见,脚尖稍稍往前,身体贴着门,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入门,就看见他的Alpha父亲正站在烤箱前,隔热手套里端着圆形的模具,冒着微微热气,似乎带着淡淡的米香。
他看了会,是父亲盯着模具在发?呆。
“陆董,那今晚还给少爷做吗?”
“嗯,做吧,弄甜一些。”段父沉默须臾才闷声说,而后将模具拿到烹饪台上,反着盖在瓷盘中,模具倒出一块乳白色的小米糕:“他跟他爸一样爱吃蛋糕,对蛋白过敏也不能吃,那时?候还小,好忽悠,我就拿小米糕哄他说这就是蛋糕。”
“我也听兰姐说过,说少爷最爱吃的就是小米糕。”
段父拿起小刀,正准备将小米糕切小块,却不知道想?到什么,深呼吸,又?将刀放下,双臂撑在烹饪台两侧,低下头,陷入久久的沉默,周身散发?着外人所难见的低落。
阿姨们察觉到自家先生情绪不对,顿时?有些慌张,却看见有道身影走了进?来,对上对方的示意,便点了点头,先走去另一边的西厨。
“……我当初就不该吼他的,他该有多?害怕,他该有多?害怕才会自己摔下去,又?该有多?伤心才会说要离开我们,如果我当时?理智一些,冷静一些,这?家伙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段父感?觉到肩膀被安抚般地拍了拍,以?为是家里阿姨,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抹了把脸,侧眸抱歉道:“不好意思阿姨,我失礼——”
“没关系,我都听到了。”
段父摸脸的手僵在半空中:“……”
段砚初见旁边有抽纸,抽了几张递给他:“爸,今晚我要吃很甜的,去做吧。”
段父薄唇轻颤,双手接过抽纸,本着父亲有泪不轻弹的原则别开脸,却还是没忍住摘下眼?镜,快速擦了擦,然后平复心情:“好的儿子,你还想?吃什么跟爸爸说,我都给你做。”
段砚初环视了一圈厨房,对着各地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一通点。
段父飞速记下儿子要吃的,就算不会做他也会现场请教大厨,家里什么不多?,大厨最多?。
段砚初安抚完老父亲的心情,见他开始烹饪了,便先离开厨房,恰好见omega父亲站在厨房门口笑得温柔,他摸了摸鼻子:“怎么了爸。”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小时?候给了你太多?爱,反倒让你长大后只会把爱给出来,总是忘了你自己才是最需要的。”
“没有吧。”
“真没有吗?”
“哪有?”
“刚才其实?你可以?对你爸骂一顿的,当年如果不是他情绪太过于激动,我想?你不会那么伤心,也不会让你毅然决然离开家。但过了那么多?年,记了那么多?年,你就这?样原谅你爸了,就因为看见他哭了。”
父子俩并?肩走出厨房走廊。
段砚初踏上走廊时?,他脚步猛地停滞。
只见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望下去,色调阴暗,昏沉,像是狂风暴雨,像是雷鸣电闪,画面充斥着悲伤、绝望、阴郁……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体现在颜色上。
全都是他这?些年卖出去的画。
他眉心一拧,眼?眶瞬间红了。
“爱的教育让我们培养出一个像太阳般的孩子,他率真,可爱,从很小的时?候就很会爱身边的人。不论是去游乐园看见卖气球的老人家,想?要让他快点回?家就把气球全部买了。还是留长头发?,希望捐给有需要帮助的人。但在你离开后,我和你爸爸时?常陷入反思,我们养育孩子的目的不是希望孩子跟太阳一样像其他人一样散发?光明和温暖,我们是希望他爱自己。”
段砚初站着没动,只感?觉omega父亲温暖地揽上自己的肩膀。
“太阳,伤心没关系,难过没关系,这?些都是正常人的情绪,你可以?给我们传递快乐,也可以?告诉我们你不开心,你不需要也没责任承担那么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与你无?关。”
“你知道家族可以?替你摆平所有,可你不想?让家族承担危机,所以?你选择面对承担的这?条路我们尊重你,但也希望你多?看看自己。”
“你只要知道,爱你的人永远都会无?条件接纳你。”
“就像你接纳他一样。”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穿过病房走廊,带着万般期待冲进?病房。
“段砚初!”
叫唤声回?荡在病房,却只有回?声的答应。
陈予泊上扬的唇角戛然而止,他抓住门框,胸膛上下起伏,看着没开灯的病房,神情恍惚,空气中似乎在弥留着乌木玫瑰的信息素,很淡很淡,淡得晚一些来估计就闻不到了。
人呢?他下班就冲过来了,人呢?
“诶,陈处长?”
身后传来护士的声响。
陈予泊猛地回?头,看见是上午那个受伤的护士,他着急询问?:“大少爷呢?”
“大少爷办理出院了。”
“出院?”陈予泊重复了一遍,表情阴沉:“他能出院吗?!”
“许医生也是不建议大少爷出院,但大少爷对医院很抗拒,没办法只能安排他出院了。好在江天?一粟也有医院,许医生也会过去的。”
“江天?一粟?”陈予泊没听过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护士解释道:“哦,这?是楚骆家的老宅,大少爷小时?候住的地方,陆董段总把他接回?去了。”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某道高大矫捷如鬼魅般的身影在一楼的卧室窗前摇晃,最终确定就是这?里,灵活地攀附上那扇紧闭的窗扉,动作轻盈而又?决然。
窗棂在大手下微微颤动,似在无?声抗议。
‘吱呀’的微弱动静传入耳,是从窗边传来的声响。
段砚初靠坐在床边的雪白地毯上,停下了翻动相册的手,他迟疑须臾,闻声缓慢地侧过头。
窗户忽地被人从外头推开。
月光顺着窗户被打开的角度,透过质感?极好的洁白纱帘,洒下一片银白。
段砚初表情僵住:“……?”
家里竟然遭贼吗?
蓦地,一只戴着抑制手环的大手抓住窗沿,骨节分明。
段砚初愣了会。
下一秒,月光勾勒出高大矫健的体格轮廓,逆着光,宛若入侵的野兽,被对方目光紧锁时?有种被抓到的既视感?,心脏一紧。
段砚初:“!!!”
只见陈予泊轻轻一撑,干脆利落地翻窗而入,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闯入而凝固。
出场,登场,一切到这?里还非常帅气。
就是落地失误。
“……嘶。”
段砚初‘啪’的合上相册,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心头咯噔一跳,‘陈予泊受伤了’的念头猛地窜出。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丢下相册倏然撑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用力地一把拽住陈予泊胳膊。
“你疯了吗爬窗!哪里受伤了?”
陈予泊本来设想?是自己破窗而入强势求爱的帅气登场,谁知膝盖撞上窗户的合金边角,痛得他啊。还没等他缓过来,就被抓住胳膊,迎面扑来的是发?颤的责备声与乌木玫瑰信息素。
他抬起眸,撞入那双漂亮透着着急的眼?睛。
这?一瞬,心脏酥酥麻麻,又?痛又?爽。
“……哎哟哎哟。”陈予泊眼?珠子一转溜,踉跄下地,故作站不稳的靠到段砚初身上,顺势将人用力搂入怀,往前踉跄几步把他带离窗边,哀嚎出声:“……我好疼啊。”
段砚初被巨山靠过来差点没站稳,脚步晃了晃,然后就被抱牢了,瞬间洞察到对方的意图。
这?家伙简直是土匪!!
“陈、予、泊。”段砚初咬牙切齿,试图将陈予泊推开。
但,徒劳。
“……”
将人抱满怀的瞬间,羞恼声从怀中响起,听得心脏又?满又?胀。
陈予泊任由他推,也松了松臂弯的空间能让段砚初推开些满足对方的情绪发?泄。
他低下头,将脑袋蹭近微凉如玉的脸颊,缓缓地深呼吸,寻着这?道很淡的乌木玫瑰信息素,闻得他血液沸腾想?给段砚初生孩子的冲动都出来了。
“我一下班就冲去医院找你了,没找不到你。”
段砚初的手肘抵着结实?的胸膛,听着头顶落下委屈低沉的声音,推人的动作一滞,后腰忽地被搂紧。
陈予泊垂下眸,恰好可以?看见段砚初轻颤的睫毛,就像是脆弱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此刻被他完完全全抱在怀里,单薄得毫无?反抗余地,那种明明在怀却又?随时?会逃跑的无?力感?让他心情低落。
“……护士说你出院了,但你没跟我说。”
这?一声隐忍克制的哽咽在耳畔响起,委屈得跟天?塌了。
段砚初轻抿唇,动了动,喉结滚动,欲言又?止,过了会才说:“为什么要跟你说。”
“因为我担心你,我想?知道你的情况,我下午回?到岗位都在想?着你,担心你会不会休息不好,这?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的。”
段砚初心想?总算轮到这?家伙了:“怎么,分化成了Alpha闻到我的味道就受不了了?”
陈予泊脸色一沉:“我关心你担心你难道只是因为信息素吗?我不是Alpha时?就不关心你?那之前照顾你的人是谁?在你安全期无?时?无?刻照顾你的是谁?你哪口饭不是我喂,衣服不是我穿的?”
段砚初:“……”他才说了一句。
“段砚初,有人说过你很冷漠吗,明明是你先招惹,到手后抛弃的人也是你。”陈予泊将鼻子蹭上白嫩的耳廓,一下又?一下的蹭着,这?里也可以?闻到他的信息素,好喜欢。
段砚初偏头躲开:“谁让你喊我名字的。”
“宝宝,你好狠心。”陈予泊直接咬上段砚初的耳朵。
“啊!”段砚初疼出声,一时?分不清是被称呼气的,还是被咬疼的,恼火地扭头瞪他:“你属狗吗!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
“嗯,我属狗的,汪汪。”陈予泊将牙齿松开耳朵,见白白的耳朵被自己咬得有些红,对上段砚初羞恼的眼?神,抬手给他揉了揉耳朵:“是你先喊我宝宝的,我学你的,我学以?致用。”
段砚初深呼吸,再次躲开。
“不许躲。”陈予泊大手捏住段砚初的下巴,将他的头扭过来看向自己,强势而又?霸道。
段砚初觉得疼,不由得皱眉,幽幽盯着他。
陈予泊对他这?眼?神看得心头火热,见他皱眉头,知道他觉得疼了,手松了松:“好吧,躲吧,你躲哪我都能够找到你。”
“所以?这?就是你当贼的原因。”段砚初下意识看了眼?窗户,忽地一愣,发?现在刚才的推搡中他们竟然离窗边有段距离了。
“我也是学你的。”陈予泊看着段砚初往窗边看:“你不比我更?霸道,直接让保镖把我绑回?家,要是我能生估计都生几个了。”
段砚初收回?视线盯着他:“……怎么,你在讽刺我?”
“我哪里敢!”陈予泊义正言辞道:“我讽刺谁也不能讽刺你啊。”
“那你为什么要提生不生的问?题。”段砚初说完一顿,抿了抿唇,又?说:“你就是在乎那个胚胎。”
“……”
气氛忽地陷入安静。
段砚初听陈予泊没动静,微掀眼?皮,见他看着自己,神情略有不自然:“为什么不回?答。”
“就像你说的,那只是一颗胚胎,还是一颗没机会着床的胚胎,说直白点还不是一个生命,我为什么总是要在乎它,我从头到尾在乎的是你!”陈予泊目不转睛盯着段砚初,胸膛上下起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在乎它的是你,难过的是你,不是吗?”
“我没有。”
“那你躲什么。”
“我没躲。”
“难过是可以?哭的,段砚初。”陈予泊捧住这?张雪白的脸,认真专注地注视着他:“段砚初,难过是可以?哭的,你知道吗?”
屋内开着暖气,暖烘烘的。
宽大臂弯里的Omega被大手强势捧起脸,一向清冷从?容的模样被挤得?脸颊肉鼓起, 像个小馒头,羞怒盯着对方,说凶, 也不是很凶。
“谁不知道!松手!”
“你不知道,不松手。”
段砚初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想着自己的拳击也不是白练的,抬起手就是勾住陈予泊的脖颈, 脚跟迅速勾住陈予泊的小腿,卯足劲, 精练利落地直接将陈予泊撂倒在地毯上。
‘啪’的一声闷响,隔着地毯都听得?出体格的重量。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撂倒在地毯上,倒是不疼,他躺倒着, 惊愕地抬眸, 看着站在一旁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段砚初,见他微微喘息,脸颊染着绯红, 应该使了浑身力?气,对上这家伙较真的眼神, 突然觉得?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揉了揉胸口, 故作很疼皱着脸, 另一只手撑地踉跄站起身:“力?气这么大啊,都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