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苯磺顺阿曲库铵。”
“……全、全麻吗?”
“嗯。”
被猛烈电击的瞬间,病床上的青年倏然全身绷紧,瞳孔紧缩,剧烈疼痛与应激反应使他出现极度排斥感。单薄的胸膛挺起,修长的颈部绷紧青筋,而项圈底围又开始亮起红色。
他眼眶瞬间红了,顷刻间咬破下唇,血流了出来。
剧烈挣扎的瞬间,针头注入瓷白肤色下的静脉,药效发作,手铐下因挣扎磨红损的手腕戛然而止,指尖轻颤。
“大少爷,放松,不然要受伤了。”
耳畔传来劝诫的声响,只是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太用力了,疼得他奋力想反抗,胳膊也轻而易举被握出红痕。
须臾间,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放松发沉。
头顶的白织灯很亮,视野迷蒙,隐约可见戴着口罩与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晃动,仿佛晃着光怪陆离破碎的回忆。
依稀间,又看见了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单薄少年,而脚边是一堆被撕碎的约束带,面前则站着十几个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你跟其他Destroyer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会让群体发生暴动的Destroyer,我们必须抽你的血进行实验。
——只有研制出控制你的药剂才能平息那群人的反抗。
——我会用尽全力保全你,否则他们会把你毁掉的。
——太阳,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
炎炎夏日。
精神病院后墙下有一颗参天大树,坐在轮椅上的金发年长男人拿着画本,正设计着项圈款式,侧眸时满目温柔的凝视着蹲在身旁用树枝在泥土上勾勒线条的漂亮少年。
少年穿着格外宽大的病服,他正低着头,柔软的发尾下露出项圈后那截冷白后颈,目光而下的颈部后皆是触目惊心的刀痕。
想让人在上面装饰着什么。
——Lorcan,我们正在经历所罗门式的痛苦,说可怜也不算可怜,与其放弃倒不如接受。
——我们一起钻透月亮,享受痛苦。
段砚初垂放在床边的双臂胳膊雪白至极,手铐处的腕部已经被磨损,左右手都被抽着血,抽出的血注入血袋,50ml……100ml……150ml……,针眼处不一会便青肿了。
最终抽血量停在了600ml。
极限数值了。
没有人可以撑得住每个月抽600毫升的血,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有用强制手段让段砚初进入安全期,才能顺利取血。
全球因信息素失控者的存在正掀起极端主义者的示威,铺天盖地负面的舆论,在还没有特效药能够帮助失控者卸下项圈时,全球各研究院只能不断研究找到办法,否则失控者也很危险。
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找到能够完全控制携带能力的信息素失控者的药物。
“停了!迅速打营养素!”宋亦初低沉的嗓音厉声遏制,他看向身旁的安全监督官。
闻宴这才松开手,眸底倒映着病床上彻底沉睡过去的段砚初,手轻轻地拨开他额前被汗浸透的发丝,露出沉睡时依旧带着冷淡侵略性的精致面容。
只有这时的段砚初才看得见他的脆弱,仿佛可以任由人拿捏。
他放出适量的Alpha信息素,俯下身温柔轻哄:“大少爷,有我在,没事了。”
然而,信息素浓度并没有降低。
八个小时后——
“才刚醒怎么就要出院,你的麻醉药才刚代谢完。”
“不想呆这里。”
“要伯伯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段砚初弯腰坐上车,看了眼车外担忧看着自己的长辈:“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没事,走了。”
“大少爷,可是你还在安全期,信息素浓度还不稳定,你得需要我。”闻宴见段砚初上车,连忙道。
段砚初看也没看闻宴,神态冷淡:“我不需要你。”说完抬手摁下关门键。
闻宴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
车门缓缓关上,缝隙间,依稀看见那道窗黑色消瘦的身影端坐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四十分钟后,车驶入庄园小镇。
暮色降临。
“汪汪汪——”
段砚初刚走进花园,脚一顿,就看见他粘人的杜宾犬冲他跑了过来。
小狗本只是撒娇,但在扑上来的瞬间,冲击力撞得他脸色煞的一白,胸口闷堵,全身麻醉后的副作用对他来说有些吃不消。
他眼前发黑,腿一软。
“嗷!!!!”
陈予泊刚从训练场那里练完枪,恰好看见这男人站在花园门口,被杜宾犬撞上的瞬间,闭上眼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他瞳孔一缩,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嗷嗷嗷嗷……”小狗驮着背上发沉倒下的主人,着急地冲着陈予泊吼。
陈予泊冲到小狗跟前,从它背上将段砚初翻抱了起来,见这男人浑身发软,闭着眼,脸色非常苍白,是失去血色的苍白,轻轻地拍着他的脸:“大少爷?”
掌心触到脸颊柔软冰冷。
“……冷。”
“什么?”陈予泊听到微弱的声音,俯首凑近他唇边。
冰冷的唇瓣蹭过脸颊,吐息的烫夹杂着轻颤,仿佛昨晚的旖旎再次侵袭理智,却又是另一翻内容。
“……冷……”段砚初刚说完,再也撑不住的合上眼。
陈予泊皱起眉,感觉到怀中一沉,低下头,见段砚初已经在怀里晕了过去,脸色大变察觉不对。
他用臂弯将人轻松横抱起来,疾步走进房子,扬声道:“兰姨!叫医生!!”
“没事的少爷,我们深呼吸,放松,没事的。”
“少爷的安全监督官呢?!去打电话!快!!”兰姨意识到情况不太对,着急的声音传呼着。
而此时,四肢被保镖医生压在床上的苍白青年剧烈挣扎着,四个高大男人都压不住的程度。
他瞳孔紧缩,薄唇轻颤,脑袋侧枕着枕头,怔怔地望向窗外的草坪,腥红的影子将锈迹斑斑的过去重新抽出在眼前不断闪现。
——Lorcan,你知道蝴蝶为什么象征着美丽与脆弱吗?
——因为它会让人产生怜爱的心情,死之前也会奋力地扇动翅膀,太美了。
项圈底围再次泛起红色的光圈,下一秒,微弱的电流声在颈部刺入皮肉。
“……唔!”
本就清瘦的胸膛在剧烈挣扎挺直中勾勒出单薄的线条,身体每一寸都被剧烈痛苦的情绪中弄得僵直,绷紧的下颌,蜷缩时的蝴蝶骨,甚至是颈侧项圈下若隐若现的伤疤。通红湿透的双眸,泪流满面的脆弱,摁压着的胳膊白皙纤细,整个人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却还在奋力挣扎。
“别碰我……”
谁都别想碰他。
漂亮失神的双眸迷离仰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却惹得对方摁压着的动作松了几分力度。
“予泊!!快摁住大少爷!!!”
床边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这下情况糟了,若是平时的情况他们还敢用镇静剂。
“不能再注射镇静剂,大少爷身上的麻醉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再使用对他伤害太大。”
“不行不行,大少爷的手受伤了,予泊,你赶紧抱着大少爷,让他别咬自己!”
此时主卧的大床上,面色苍白的青年被高大健硕的少年抱在怀中,结实臂膀严严实实地压制住了他全身的挣扎,却还是控制不住应激情况下的崩溃状态。
他脑袋后仰,大口喘气,气得双眸通红浑身发颤,哭喘着气低头紧咬住自己的手,唇边渗出的血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唇。
“啊!大少爷!!!”兰姨惊呼出声。
陈予泊单膝跪在床沿,眼疾手快地钳住段砚初的后颈,另一只手捏住段砚初的下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咬着自己的,而这男人红着眼瞪着自己,直接咬出血。
他表情紧皱,却还是没松开手。
粗糙的手指被咬出牙印,渗出血,顺着绯色的唇瓣滴落,却又被吸吮殆尽。
兰姨急得深呼吸,她站在陈予泊身旁,急切道:“予泊你先别松手,先……先忍忍。”
“我没松。”陈予泊浑不觉疼,见他的唇被咬破结痂,看得出有段时间了。
“现在大少爷不能够注射镇静剂,刚才在实验室抽血身上的麻醉还没完全退,而且他已经进入安全期,信息素浓度不会太高,先将他放下来用绑带绑在床上,等他缓过应激。”医生说道。
“绑在床上?”陈予泊看向医生,又看了眼兰姨:“应激什么?他经常这样?”
“大少爷很害怕抽血,所以抽完血都会出现这样比较强烈的应激,在他抽血时实验室会用项圈的电击让他进入安全期,避免在应激过程中弄伤自己。”兰姨说着露出心疼的神情。
陈予泊皱起眉,电击?
几个医生熟练地拿出极具弹性的约束带,走到四侧。
“唔——”
陈予泊明显感觉到咬着自己手的牙齿在发抖,垂下眸,就见段砚初眼眶发红目露哀求地看向自己。
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怎么会露出这么害怕恐惧的模样?
“松开大少爷吧,我们来。”医生跟陈予泊说。
这句话使得咬着手指的牙齿抖得更厉害了。
陈予泊眉间微拧,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单膝撑在床沿的动作倏然用力,作为支撑,那只握住段砚初后颈的手臂忽地用力,往下一摸,直接托起单薄的后背,从床上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医生保镖:“!!!”哦哦哦哦大胆!
突然被抱了起来,段砚初的脑袋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
他咬着糙手的牙齿松了开来,漂亮面容上苍白透着疲惫,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呼吸微弱,唇一启一合。
陈予泊单臂托着怀中大少爷的臀部,这人轻得不行,将他面对面托在怀中抱稳,用那只被咬出血的手握上他的后脑勺,抚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哄着之前在孤儿院时生病的妹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脑勺。
宽大的掌心抚顺发丝的力度很轻,苍白似玉的脸埋入布着汗的麦色脖颈,睫毛轻颤,鼻间掠过汗咸与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还有头顶落下的低沉嗓音。
是一首听不出内容的歌谣,可能是方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调,总之听起来怪怪的。
段砚初先是皱了下眉,闻着近在咫尺的檀香气味,殊不知乱成一团的思绪在跑调的歌谣里忽地沉静了下来,四肢逐渐放松,眼皮颤了颤,有些发沉,意识被哄着陷入梦境。
呼吸逐渐放缓,最终埋在肩颈睡着了。
从抱起来也不过短短数十秒。
‘滴’的一声,旁边的检测仪信息素浓度数值波动下降,逐渐归于稳定。
“他睡了。”陈予泊听着耳畔很轻的呼吸声,稳稳地抱着怀中睡过去的段砚初,侧过身看向他们说道:“这样就不用绑在床上了吧。”
将一个正常人绑在床上像个神经病似的。
多大点事。
兰姨:“……”
医生:“……”
保镖:“……”
这显得他们很狼狈,之前更狼狈。
“大少爷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闻宴快步走了进来,正想着段砚初果然还是需要他的,要不然管家会那么着急打电话给他。
谁知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本应该在安全期的段砚初应该由他安抚,此时却被另一个人托抱在怀里,脑袋枕在对方肩膀,睡颜漂亮温顺,眉眼舒展睡着了。
他脚步停住,脸色错愕。
……怎么可能。
段砚初就算进入安全期也从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控制住的,要么是用药,要么就是用契合度高的Alpha信息素威压来控制他的创后应激反应。
怎么可能就这样睡着了。
兰姨见况解释道:“是这样的闻监督,刚才本来以为我们会控制不住大少爷,没想到予泊抱起来大少爷就睡了……”
“睡了?”闻宴声音微沉,眼神里甚至带着批判,目光落在陈予泊身上:“你们又给他打镇静剂了?”
“没有。”一旁的医生连忙回答:“我们知道大少爷今天去抽血肯定会打麻醉,所以没有用镇静剂,陈保镖一抱就睡了。”
闻宴拧着眉,看着枕在他人肩头上睡得很熟的大少爷,神色莫辨:“是吗。”
一抱就睡了?
他走到陈予泊面前,伸出手:“把大少爷给我吧。”
陈予泊垂下眸,表情怪异:“给你做什么?大少爷睡着了,放下他睡觉不就好了吗。”
“给我。”闻宴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
“……”
陈予泊感觉脖颈间有点痒,被柔软的发丝蹭了上来,他低头看了眼,见段砚初睁开眼,仰头看向他,眼神空洞,眸底宛若被一层朦胧笼罩,明明脸上苍白无色,心头却生出无端被丝丝绒绒包裹的柔软与怜惜。
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到段砚初的模样,坐在梯子上画画时的模样,练枪与搏击时干练利落的模样,又或者是踹他胸口时的模样。
高高在上,美丽鲜活,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信息素失控既然是疾病,为什么要这样对段砚初?生病又不是他想要的。
“陈保镖,你越界了,把他给我。”闻宴沉着脸,不再有耐心地走到陈予泊跟前,伸出手,作势要抱走段砚初。
“但你失职了。”
话音骤然落下,四目相对,周围空气仿佛凝结,徒然生出剑拔弩张的氛围。
“你身为安全监督官没有及时保护好他,让他受伤了。”陈予泊托抱稳怀中睡熟的人避开这只手,先是扫了眼伸过来的手,丝毫不避讳直直地看向闻宴,眼神带着几分微妙,仿佛是在审视,并没有要将人让出去的意思。
“跟你的失职相比,我算什么越界。”
第13章 黑皮13
闻宴见窝在对方怀里的Omega无意识下蹙着秀眉,他扶了扶眼镜,烦躁感上涌,心头一紧,却还是从容地走到陈予泊跟前。
“把他还给我。”
这句话像是在宣誓主权,令人心生不悦。
与此同时,无声无息的Alpha信息素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毫无预兆地覆盖而下,强势地攻入普通人大脑皮层造成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陈予泊瞳孔微颤,下颚线猝然收紧,感觉到胸腔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试图掌控他的意志,这种几乎被掠夺的感觉比上一次跟教练时还要强烈。
他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唯一能做的就是注视闻宴的动作,见他朝自己怀里伸出手。
可怪异的是,周遭气息似乎缓慢了下来,一切细微之处在深邃瞳眸中如秋毫毕现。
那只朝怀里伸来的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以至于拨开空气时悬浮的微小尘埃在震颤都被瞳眸精准捕捉,仿佛在审视下所有动作被拆解成一帧帧影像,以至于方才大片皮层感受到的痛苦都被拆解成碎片状,像是利用逐帧找到了突破口。
就在这时!
陈予泊眼皮微掀,眸色如浓稠的墨汁,原本压制着大脑皮层的压力仿佛如玻璃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嘭’的声在脑海里粉碎殆尽。
空气中原本弥漫开的Alpha信息素消失干净,像是被人可以吞没干净。
他身体动了,结实强壮的臂弯稳稳地托抱着怀里人的臀部,骨节宽大的手握住腿侧,隔着黑色西裤大手握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腿围,将人单手抱稳,另一只手掌握着脆弱的后颈,护着侧身直接躲避开伸来的那只手,目光对上闻宴略带讶异审视的眼神,眉峰皱起敛出戾气。
“我说了,他已经睡了,能别吵醒他吗?”
闻宴神情一滞,像是发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你——”这家伙不是没分化吗?怎么可能破了他信息素威压,他可是基因等级有s2+的Alpha!!
“……吵。”
怀中传来一声不适的呢喃。
陈予泊闻声垂首,却在低头的瞬间唇角被温热的柔软蹭过。
他身体蓦地僵住,喉结滚动吞咽,脖颈处被细软的发丝掠过,微凉的鼻尖抵在了颈侧,滚烫的鼻息一寸一寸掠过皮肤,随后就被纤细的胳膊揽上,脑袋枕在肩膀,耳畔再次传来细绵的呼吸声。
兴许是呼吸太过于松懈舒服,竟给人一种被抱得很舒服睡得很安心的满足感。
陈予泊没敢看怀里的人,目光移向闻宴:“没办法,大少爷粘着我,要是放下他可能会不高兴。”
兰姨也不知道气氛怎么就变成这样,她倒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少爷被哄睡了那就不动他了,予泊你抱少爷回房间吧。”
闻宴沉默无言地扶了扶眼镜,眸底仅是寒意。
陈予泊没再理会,抱着熟睡的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此时主卧里,中央设备感应到有人进来自动调节温度,站在门边的ai机器人贴心启动饮水机。
陈予泊走到床边,弯下腰,准备将熟睡的段砚初放下。
谁知刚放下就被一把拉住,他猝不及防被往前扯,手臂连忙撑在枕头旁,膝盖及时抵住床边,所幸没有压上去,他这个体格压上去这男人不得吐血。
只是……
距离太近了。
几乎已经压在段砚初的鼻尖上,这张素□□致的脸太具有视觉攻击力,在脆弱的状态下眉眼依旧透着睥睨姿态的清冷,让人心情矛盾。
“别走。”
就在这时,虚弱的声音伴随滚烫吐息落在面颊上。
陈予泊眼睑低垂,恰好撞入这男人睁开眼的模样,眼尾殷红,此刻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向自己,透着琥珀灰蓝的双眸透出清冷,抓住胳膊的那只手在颤抖。
“……小狗。”
陈予泊的表情僵住两秒,就见段砚初缓缓合上眼,将脸蹭到他手背上,抱着他的胳膊,很轻地又说了句:“不能走。”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贴着手的脸颊格外的烫,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陈予泊忽然反应了过来,额角突突,这男人是在喊他养的那条狗。
这是把他当成狗?
他正想着将手抽开,结果腰身就被面对面的环抱而上,被段砚初手脚并用的缠住不让他走。
就在他被弄得无奈躺在床上时,这男人干脆直接趴在他胸口身上,脑袋连磨带蹭的埋入他肩颈,将他紧紧地抱着,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陈予泊心想,可怜?这男人有什么可怜的,有钱有权,为所欲为。
可就在这时,有只手忽然往下摸。
陈予泊身体一怔,猛地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趴在怀中的段砚初,见他还是闭着眼的,是睡着的状态,可是那只手……
!!!!
睡眠中乱无章法地乱来,玩起来跟捏捏乐一样。
陈予泊呼吸有些乱,沉沉地呼出气,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下颌线猝然收紧,他猛地翻起身,将人段砚初抱在身下,双臂撑在他脸侧咬牙切齿道:“段砚初,你够了啊!!”
谁知这个姿势更方便了。
陈予泊深呼吸:“……”他腰腹一用力,翻身坐起,想着逃离,谁知这大少爷闭着眼闻着味又趴到他身上来了。
兰姨端着杯温牛奶,敲门进来客卧便看见这一幕。
自家大少爷被高大黑皮抱在怀里,画面还挺有冲击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少爷犯迷糊了,趴在人身上,对着那高大的家伙上咬下啃,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亲昵姿态。
“陈保镖。”
陈予泊听到兰姨的叫唤,见她进来,条件反射地抬起双臂,谁知又被段砚初抱了上来,甩都甩不掉的粘人。
“辛苦你了陈保镖。”兰姨倒是有些感慨,她将牛奶放在一边的床头。
“他现在……?”陈予泊无奈之下只能用手握住对方的胳膊,见怀中闭着眼还在胡乱蹭的段砚初。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少爷会这样。”兰姨松了口气:“当年的事给他留下创伤后应激障碍,每一次抽血都会发作,而且每次情绪都非常激动狂躁,甚至会弄伤自己,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将他绑在床上,生怕他弄伤自己,他现在能这样已经属于很好的情况。”
“为什么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陈予泊感觉脖子又被舔了一下,身体一阵发紧,倒吸口气,掌心扣住这家伙纤细的脖颈,让他老实趴好靠在肩头。
好在耳畔只听见了几声不满的气息,姑且是安份了,乖乖趴在身上,而那柔软的唇瓣还贴在脖颈处,嘟囔时有一种被吸吮的感觉,很轻,却挠心挠肺。
“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兰姨坐在床边的沙发,语重心长道。
她在楚骆家已经工作了近五十年,从小就看着段砚初长大,所有的事情她都了解,此时看着家族里最令人心疼也头疼的大少爷,在病发后竟然不用任何措施,就能安静的趴在一个根本认识不久的人身上。
陈予泊张了张嘴,但还是选择没有问。
兰姨察觉到陈予泊的表情变化,和蔼一笑:“你这小子嘴倒是挺密的,怪不得大少爷会把你带回家。”
陈予泊:“……”这也是夸奖吗?
“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大少爷是唯一一个拥有绝对吸引力的信息素失控者,他的信息素太容易令人失控。所以被ABO国际联盟政府列为危险性别人群,每个月都需要抽血研发药剂,也是为了尽快找出能够缓解症状的方法,研发权利也只有国际联盟组织有资格。”
“但在药剂研发出来前,大家都害怕他出现反社会人格。”
陈予泊皱眉,提出疑问:“反社会人格?”
“担心他在情绪失控时报复性的摘下项圈,让一公里内的Alpha,omega因他的信息素被动陷入易感期发情期,严重的话……会影响对方的精神,导致死亡。”
陈予泊眉心紧锁,竟然还会死亡吗?
——是啊,可就是这样的法制社会还是会有Alpha激进党想将无辜的信息素失控人群击毙。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呼吸平稳的段砚初,睡着时又是另一副模样的。
报复性摘下项圈?
什么意思?
信息素失控者有错吗?只是生病了就是犯错吗?这是什么逻辑?
“每个月的抽血,实验室都会针对大少爷的情况采取必要措施,佩戴的项圈会对他进行一定量的电击,这样就能让他进入安全期,避免伤害自己和他人,现在就处于安全期,大概会持续到两三天到半个月不等。”
兰姨又叹了声:“这件事是大少爷的心魔,如果当年他没有从十楼跳下去,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事。”
“从十楼……跳下去?”陈予泊神情怔住,心情有些复杂。
他无法共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会逼得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无路可退,心头生出一种怪异的矛盾感,全都来源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