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什么原因?”
南枝自嘲地笑了一声,“耍我很好玩吗。”
在他这里玩上身份扮演了?
苏文利心感大事不妙,但他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这么做,陡然间,他想到老板对南枝表现出的特殊,想了想道,“老板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你想,如果你知道他是维董事长还会跟他走一起吗。”
南枝默然。
这点苏文利说得没错。
如果知道对方是维董事长,他绝对不敢有什么瓜葛。
不外乎别的,地位之间差距太大,他只是个带孩子生活的普通人,他再普通不过。
哪怕是维因顶着维文彦这样的身份,他起初都会很谨慎,更别说董事长了。
而维因想要接近他,他也清楚原因,似乎瞒着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改变不了,欺骗和隐瞒这一事实。
南枝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最后只是道,“......我知道了。”
接着,他的目光对方女生不解的眼神,“认识维董事长身边的苏文利吗?”
女生诧异道,“苏医生?”
看来认识。
南枝直接将手机递过去,“他能证明他认识维董事长,你跟他谈。”
说完,直接进了办公室,将自己留在这里的零散东西装起来。
其实就是一些水杯之类的生活用品。
留着不好,拿走也没必要,他直接全部扫进了垃圾桶,将垃圾袋提了出来。
这边,苏文利已经跟女生沟通完了。
女生也相信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南枝,“不好意思。”
南枝摇头,“没关系,是我没什么证据。”
说着,直接将门关上,提醒了女生一句,“你要找维董事长的话,他应该这几天会回来。”
难得有维董事的消息,女生心中一喜,连忙道谢,“那真的谢谢你了。”
南枝不在意地点点头,将手机拿回来后就牵着南柃离开了。
而司机始终安静的跟在他们旁边,像个无情刷电梯卡和开车的透明工具人。
回到车里,南枝已经说不上情绪复杂了。
他有些乱,他更加想回家了。
回小镇的那个家。
“直接去动车站吧。”他对司机道。
司机闻言,改了本要去旅馆的导航,而南枝也庆幸昨晚有人退号让他排上号了。
今天就回家吧。
然而,就在南枝心情纷乱时,他没注意到怀里的南柃也安静了。
南柃一直默默听着。
所以他知道了。
维文彦就是维因,就是苏文利的直接老板。
乍一看没什么,只是隐瞒身份的把戏。
但南柃想起来了。
他最初要来找父亲,就是因为苏文利那件衣服上有父亲的气味。
但是来了公司后,他发现公司并没有父亲的气味,反而只有苏文利的衣服上有时隔很久的气味,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只是好久之前和父亲接触过。
而那时,苏文利许久之前接触过的,只有对方去F市的某院长,以及,对方的老板也就是维因。
假如父亲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刻意隐瞒。
那么父亲就是苏文利之前亲近接触过的某一个人,却让苏文利遗漏了。
可如果呢。
如果父亲知道,并且.......在隐瞒呢。
那么没有气味的公司,以及当时在公司苏文利身上那件久远气味的衣服,将全部都是假象。
唯独,苏文利房间那件,也就是在没有去公司之前就被南柃嗅到气味的衣服,才是真的。
因为,强大的异种能够在他们到来前,临时处理留下的气味,但苏文利房间那件是洗过晒过放好的,也就是无法提早处理的。
除非父亲能够早早预见他们认识杨琪琪并且到杨琪琪家中,然后闻到了那件衣服,再去篡改衣服的气味。
但是可能性太低。
所以,唯一真正的气味,就是那件衣服。
而苏文利的记性很好,亲近接触过的人,不应该遗忘才对。
那就只有两个,F市的院长,和他的老板——维因。
之前南柃以为公司的气味是真实的,所以并没有怀疑到老板的身上,而F市院长已经确定不是。
那只能自认倒霉,以为真是苏文利记漏了。
而记漏的人里就有真正的‘父亲’。
但现在。
维文彦就是老板维因。
而对方从一开始就隐藏了气味,也代表着,老板维因隐藏了气味。
如果,苏文利自始至终都没有记漏过的话。
那么......
南柃漆黑的眼眸中,情绪翻涌。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维文彦。
维因,就是父亲吗?
他蜷缩在南枝的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南枝的衣服。
他应该是不相信的,不敢置信或者惊异,但心底最深处却萌生一丝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很熟悉。
维因的气味是陌生的,可那种无来由的亲近感却难以忽视。
还有对方最开始就瞒着异种的身份,直到救下他们,无法再隐瞒才暴露。
单纯作为一个异种的话,为什么要隐藏。
后来,对方一直带着他,教他。
甚至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得话也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他说,你要保护自己,你是爸爸很重要的存在。
他说,你要学会自己应对敌人。
维因,他不一样。
和他接触的其他异种,都不一样。
说的话,做的事,对他的态度。
所以,他是父亲吗?
南柃茫然地看着窗外飞驰过的风景,默默转头将脸埋进了南枝怀里。
当然,也可能维因不是,也可能‘父亲’真的是某个跟苏文利接触过但被忘记的存在。
可如果是呢。
这个想法一旦诞生,瞬间就如疯狂生长的藤蔓无法抑制。
无数个念头和直觉都在告诉南柃。
是的,他就是父亲。
就是他找了那么久,却一直在他身边的父亲。
南柃忽觉心口有些酸涩。
年纪尚小的他不明白。
如果维因真的是父亲,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相认,为什么只默默跟在旁边。
他之前这么弱小,遇到那些阴秽时他也是渴望过的。
希望父亲能忽然出来,能保护爸爸和......他。
只是后来,维因给了他强大的方法。
长久找不到父亲的失望,让他开始遗忘放弃。
他认为,他不需要父亲了。
可在这一刻,在猜测产生的瞬间。
他竟然还是忍不住委屈。
他明明已经,不需要了。
“南柃?”
这时,爸爸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南柃只觉得脸被一只手温柔地捧着,看向对方。
“怎么了,不开心吗?”
南枝关切地问道。
他以为是自己突然折腾让孩子不舒服了。
“是不是还想在这边玩,想得话先不回家,我们再玩两天。”他垂下眼帘,温柔轻问。
南柃眼眶微红,怔怔地看着南枝。
他这一刻忽然庆幸自己不会掉眼泪。
不然又要让爸爸担心了。
其实,也没有特别难过。
至少没有难过到让爸爸担心他的地步。
南柃摇了摇头,靠在南枝肩头,轻声道,“没有不开心,回家吧。”
“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就行了。”
是的,他只要爸爸就好了。
其实他也只能怀疑,不能真正确定维因的身份。
如果真隐瞒了。
他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没关系,不重要。
他不用知道。
父亲不认他们也没关系。
他自始至终只是想守住爸爸而已。
心里的念头定下。
南柃闭了闭眼,默默抱紧南枝。
他们坐了一天的车, 终于在凌晨两点回到了镇上的家。
南枝疲倦地将东西简单收拾完,就抱着南柃洗澡睡觉了。
这一晚出乎意料睡得舒服。
一觉天明。
昨晚睡前匆忙,窗帘没拉严实。
南枝迷迷糊糊醒来时, 看着窗外落进来的一缕光,安静发呆。
已经, 回家了啊。
熟悉的装潢和气味,带来莫名的安心。
南枝默默搂住怀里的孩子, 心定了不少。
“爸爸,早。”
南柃从他怀里探出脑袋, 又缩回去将肉乎乎的脸贴着他的脖子。
“不再睡会儿?”
南枝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
南柃摇了摇头。
忽然想到什么, 抬起脑袋道, “爸爸, 我会做早饭了,我去给你做早饭。”
南枝捏捏他的脸蛋,“太危险了。”
南柃被捏得说话不稳, “不肥的叭爸,我,很注意。”
看他一脸很想去的样子, 南枝好笑道, “谁教你的。”
南柃条件反射道, “维叔叔。”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下。
南柃很快回神, 连忙抱住南枝的脖子讨好的蹭蹭, “反正我会做的啦, 爸爸。”
南枝安静片刻,反应过来揉揉在怀里乱蹭的脑袋,“好, 去吧。”
南柃连连点头,很快从被窝出去,自己换上衣服后踩着凳子刷牙洗脸。
南枝却一时没什么劲儿,沉默地躺在床上。
他抱着被子转过身,总觉得空落落的。
心里有点,身边也有点。
他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南柃踩着拖鞋跑到他面前,带着被热气蒸发红的鼻子,“爸爸,做好了。”
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枝,带着不易觉察的期待。
南枝这才清醒了下,他坐起神夸了南柃几句然后起身洗漱。
等坐到餐桌前,看着热腾腾撒着肉沫的面条和打在上面圆溜溜的荷包蛋时,不免有些惊讶。
早餐像模像样,甚至面条和荷包蛋的形状都很成熟,没有软烂或者破掉之类的。
他本以为是简单的烤面包泡牛奶什么的。
南枝吃了两口,味道很好,作为新手真的很出色。
只是......这味道该死的熟悉。
很像那个人做的。
见南枝吃了两口就停下了。
南柃期待的神情变得不安,他趴在南枝腿上,“不好吃吗。”
南枝连忙反应过来。
揉揉孩子的脑袋,“不会,特别好吃!”
他鼓励道,“真的很好,南柃第一次下厨就这么厉害。”
得到这句话,南柃的眼睛才亮了些。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还学了好多,以后都给爸爸做饭好不好。”
南枝答应道,“好。”
他看南柃高兴到红扑扑的脸,忍不住又揉了一把。
竟然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忽然,他注意到什么,问了句,“给自己做了吗。”
南柃一愣,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像的确忘记做自己的了。
南枝俯下身将他抱到腿上。
最近南柃个子长得有点快,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不适合抱在怀里了。
“那一起吃吧,待会儿跟爸爸去超市,饿了再吃点别的。”
南枝夹了一筷子面放勺子里喂到南柃嘴边。
南柃乖顺地吃了下去,一边含糊地答应。
这顿饭吃得有些慢。
南枝全神贯注地喂孩子,好像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到眼下的事情。
南柃好像发觉了什么,起初还会说‘爸爸也吃’,后面就乖乖接受着投喂。
饭后,他们去到商场,先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小零食,回来后,就开始打扫屋子。
毕竟离家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窗户紧闭,防尘也还行,但得打扫一下。
南枝擦窗户,南柃就拎着个水桶跟在后面,随时搓洗爸爸丢下来的脏毛巾,搓干净再给爸爸。
拖地的时候,南柃将地下玩具被子什么的整理起来。
这一收拾,就是半天过去。
而南枝忙完后,又直接抱着电脑就工作。
一刻都闲不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他们似乎回到了之前平静的生活。
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南柃,爸爸给你看好了学校,过几天就去报道。”
南枝本来在市里看好了房子,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匆忙。
再就是,他有点担心。
一来是怕孩子不适应。
二来,南柃最近虽然没有异常举动,但到底没和别的孩子相处过,他怕出什么问题,早点发现也好早点解决。
如果去了市里,为了还房贷,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工作,可能很难顾及全面。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先让南柃这边上一两年小学,后面再转过去。
他也好在这段时间攒些钱,之后住市里也经得住开销。
南柃听了,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
爸爸想送他去上学的事,他一早就清楚。
他没什么想法,就是不能一直跟在爸爸身边有点不舒服。
不过,之前跟着维因去修补裂缝,跟爸爸分开快半个月,倒是让他稍微适应离开爸爸这件事。
想到维因,南柃微微垂下目光。
这些天,从回了小镇开始,对方的痕迹就好像被完全抹去了一样。
仿佛去A市跟对方住一起经历那些事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没再感受到同族的气息和存在,也没得到任何联系。
好像,有点不习惯。
南柃看着跟他嘱咐完又去忙工作的爸爸,心想,爸爸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这些天,爸爸很忙,特别忙。
他从没见爸爸这样迫切。
迫切的将自己投入工作,投入事情,用这些填满自己的时间、精力和思考。
好像,要忘记什么一样。
南柃坐在南枝身旁。
因为他喜欢跟着南枝,所以南枝干脆在电脑桌旁又放了一张他的专属小椅子。
此时,他正翻看着爸爸给他的入学手册。
在老师那儿时,他已经吸收了这个国家的人所使用的大部分文字,所以看起来丝毫不费功夫,很快扫完了内容。
没特别重要的。
倒是爸爸这边似乎很苦恼,好像是程序又出问题了。
经常坐在南枝身边看的缘故,南柃也似懂非懂了一些。
他去厨房给爸爸泡了一杯热牛奶拿过来,关心道,“爸爸,慢慢来。”
南枝的视线看来,有些意外。
然后笑着说了声‘好’,就一边喝牛奶一边继续工作。
这次很快发现了问题,修改。
运行几遍没有问题后,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南枝伸了个懒腰,脑子放空的静坐一会儿。
随后端着牛奶走到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的风景,这个小区里面建了一个平台花园,晚上有些奶奶爷爷会来跳广场舞,不过到点就散也不算太吵。
白天,楼下安安静静,只有开得绚烂的花圃和栽种四周的植被。
南枝看着发呆,直到牛奶不知不觉喝完。
南柃也学着他的样子,端着牛奶站在旁边,不过他个子太矮,只能看到墙壁。
南枝收回目光时,被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逗笑了。
南柃一脸茫然地看看爸爸,又挠挠脑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笑,但是爸爸开心就好。
南枝笑着揉他的脑袋,扫一眼窗外就准备去切些水果,然而正是这一眼,他停住了目光。
只见在某颗茂盛的大树下,走过一道身影。
半长的黑发散落在身后,却遮不住略宽的肩膀,很显然的男人体型。
他连忙趴到窗户向外看去,但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怎么了爸爸。”
南柃抱着南枝的大腿,轻声问道。
南枝沉默了下,摇了摇头,“没事。”
应该是他看错了。
那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尽管如此,南枝的情绪也有些不定。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事情又再次从他脑海中浮现。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很安静,很平和。
只有他和南柃。
可难免还是想到那个人。
这么久的相处,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南枝闭了闭眼,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默默拿了点水果去厨房。
他也清楚自己这两天试图回避的状态。
但他想,或许只是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
事实上,几天过去了,他回想起来依然心乱如麻。
他不会真的对维因......
不可能。
南枝抿了抿唇,恍惚下不慎切到了手。
刹时间,破开的皮下,血液便稀释着水果的汁液流了出来,将砧板晕红一块儿。
他怔愣了下。
而在客厅的南柃立马发现了不对,抱着医疗箱就跑过来。
“爸爸!”
他过来一看,连忙拿过小板凳,给南枝破了口子的手消毒上创口贴,又检查了一下水果刀又没有生锈。
“爸爸,呼呼,不疼。”
他捧着南枝的手,焦急道。
一会儿的功夫,孩子就火急火燎地给他包好了。
南枝无奈,心下又忍不住泛着暖意。
他俯下身捧着南柃的脸,轻轻吻了吻孩子的额头。
“没关系,爸爸没事。”
他下手不重,应该就破了点皮。
南柃本来很担忧,但被亲那么一下,忍不住走神了。
下一刻,小耳朵就羞红了。
呐呐地抱着南枝的手,贴在脸上,“爸爸下次小心。”
随后看到没切完的水果,“我来吧。”
说着,他熟练地拿起小刀切水果。
这段时间,南柃倒是经常进厨房。
起初南枝还很谨慎,每次都跟进来看,后来发现南柃几乎比他都娴熟时,就不再来了。
虽然不知道学习怎么样,但不得不承认至少做饭很有天赋。
现下,他倒也放心南柃切水果。
他低头看了眼被包好的手指头,心情复杂。
但看看身旁懂事的孩子,又强压下心绪。
现在这样,挺好的。
切好的水果被南柃端到电视机前。
俩一大一小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戳水果。
南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南柃说着上学的事。
“学习上要听老师的话。”
“要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回家跟爸爸说,知道吗。”
他给南柃喂了一块儿苹果。
南柃含糊地应了一声,点点头。
“要是不适应或者不开心,一定要说,爸爸会想办法的。”
南枝抱着他,嘱咐道。
要是南柃真的不适合上学,他就花点钱挂名好了。
还得是钱的问题。
南枝默默叹气。
说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晶莹剔透的平安扣。
这个钱,还没给维因呢。
明天先找个鉴定师。
他记得对方的银行卡号,以后分着转好了。
南枝想好了。
抱着孩子继续心无旁骛地看电视。
对阴秽敏感度极高的南柃已经能做到躺在爸爸怀里,将靠近的都抓过来‘吃掉’。
这样就不用跑到客厅严防死守,容易被爸爸当成有病。
这会儿。
南柃也正吃着嘴边的阴秽,或者说吸收。
从维因那儿学到知识的他,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进食了,而是将阴秽化成提供他能量的养分。
夜里,就是他进食和修习的时间。
但最近很奇怪。
周围的阴秽变少了很多,甚至现在,几乎没有。
干净得不像话。
难道裂缝被完全修复了?
没有异族再跑进来了?
吃完唯一溜进来的一只,南柃困惑地将脸埋进爸爸怀里。
又检查了会儿,没发现问题后,拉了拉被褥窝在南枝怀里跟着睡了。
南枝一早起来,跟昨天朋友推荐后联系到的鉴宝师傅沟通了几句,然而打车前往对方的商铺。
路程不算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他牵着南柃进了铺子。
这里有点杂乱,角落堆了些木头之类的杂物,还有些废弃的塑料袋。
鉴宝师傅顶着个鸡窝头,已经坐在了玻璃窗后,他的脸上有两道血红的划痕,左眼青黑一片,看起来有些凄惨。
南枝诧异了下,“师傅你......没事吧。”
鉴宝师傅淡然地摇了摇头。
“正常。”
南枝将脖子上的平安扣摘下,“就是这枚,您看看价值多少。”
说着将东西穿过玻璃窗留下的口子,推了进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手伸得深了,师傅淡定的神情立马打破,急促道,“放外面点就行,放外面点!”
他很激动。
南枝顿了下,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师傅也懊恼地揉揉头,唉声叹气道,“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主要是现在的人啊,脾气太不稳定,给我哟,都弄怕了。”
或许是找到宣泄口,师傅一边摸平安扣,一边嘟囔道,“昨天给一小姑娘鉴手镯,说是假货还不信,非说她男朋友那么爱她怎么会送假货。”
师傅摸摸脸上的伤,“还给我打了一顿。”
南枝听了,同情道,“您也不容易。”
然而一听这话,师傅又变了脸色,竖起两根指头道,“不过还真赚钱,赔了我这个数。”
南枝:......
看着师傅又乐滋滋的,他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等着鉴定的功夫,南枝有些无聊,就闲得逗南柃玩,给孩子捏得面红耳赤,直到师傅说了句,“你这玉是好货啊,还不错。”
南枝一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他还不起的货吧。
“这料子还可以,高冰木那,这一枚市价四十来万吧,不过要回收的话价格很难说,毕竟这东西得爱玉的收藏家才愿意出价。”
南枝默然。
他拿过南柃脖子那枚,“那这个呢。”
师傅扫了一眼,随意道,“一样的料子,这个小一点,二十来万。”
南枝依然沉默。
他没什么表情地在原地站了半天。
最后只是麻木地点点头谢过师傅,随后支付完鉴定费就离开了。
六十万啊。
站在路边,南枝脑子有点宕机。
这比他想象中贵许多,没想到维因这么舍得花钱。
而且六十万的东西居然就这样随意地塞在巧克力盒里,万一他没看见丢了呢。
南枝风中凌乱。
可细细一想,倒也合理。
或许这钱对对方来说压根都不算钱,头等机舱那几万都眼睛不眨就付了,只是在他看来比较贵。
以为五六万顶天了。
南枝深吸一口气。
有点后悔了。
算了,慢慢还吧,还不起就.......就......
南枝又想去刮彩票了。
但他清楚这是赌徒行为,不能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