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敢,只是按照流程办事,还望七殿下见谅。”韦统领不卑不亢地把话顶回去,并不松口。
薛瑾安正在微调面部表情想要摆出不满,三皇子率先拍桌而起,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抗旨不尊?父皇的话是在早朝上说的,本殿下和朝臣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这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你如今半点兵权都不想分出来,是打算拥兵自重了?”
三皇子大帽子接着一顶的就直接扣在了韦统领头上,薛瑾安听着不由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真的这么想。
三皇子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觉得皇帝真的要让薛瑾安接手御林军的人。没办法,他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孝昭仁皇后乃是父皇真心爱护之人,七弟是父皇唯一的嫡出皇子,乃是未来太子,父皇偏宠一些有何不可?”三皇子言辞凿凿 ,半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韦统领:“……”
薛瑾安:“……”
但凡这不是三皇子说的,两人都要觉得说话之人恶毒至极了。
这话还是传出去,有心人运作一番,薛瑾安觊觎太子之位那可就是板上钉钉了,不仅皇帝会恶了他,皇子们也能就此事攻讦他。
但凡换个人说这番话,薛瑾安都会怀疑一下对方的险恶用心。
但偏偏说这话的是三皇子,三皇子是个没脑子的莽夫这件事已经是朝堂众人的共识了。
一个没脑子的人脱口而出的话,基本代表着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由让人深思皇帝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或是做了什么叫人误会的事,才给三皇子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而原本皇帝对外就表现出了对七皇子宠爱非常,这无疑更加深了朝臣们的这一观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七皇子的地位更稳固了,也更成为了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嗯,皇子们啊,那没事了。薛瑾安自从见过了解其他皇子后,就不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如今的夺嫡形式,比起说是皇子们的争夺,不如说是他们背后站着的各方势力在争夺,没有了那些,完全没成长起来的皇子就是拔了牙的老虎,空有名头而无威慑力。
薛瑾安翻出备忘录技能表,学着昔年容贵妃萧姝的样子,将面部表情数据调整到楚楚可怜的样子,喊了一声:“三哥。”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薛瑾安的声音还是平静的,光听着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一配上他那特意调整出来的表情,那语气中的平静,听起来都莫名变成了受尽委屈后的心如死灰。
三皇子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随即出离的愤怒了。
他猛地两步跨到韦统领面前,他一把拽住韦统领的衣领想要将人提起来,韦统领气沉丹田纹丝不动,抬手将三皇子的拳头握住。
两人眼神对峙,三皇子额头青筋暴跳,韦统领手臂肌肉虬结,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三皇子殿下,请您自重,莫要让卑职为难。”韦统领声音微微沉下,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话一出更加跳动三皇子的神经,他咬牙切齿道,“你要如何?杀了本殿下吗?好啊,来啊,老子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卑职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三皇子一指薛瑾安的方向,愤愤然道,“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都如此欺辱我七弟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韦统领看着那边面无表情喝茶的七皇子,沉默震耳欲聋。
他,欺辱,七皇子?那个折腾了他一年武功高到行踪诡秘的七皇子?韦统领像是听天书一样的将眼神转回到三皇子脸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一开口直接质疑三皇子眼神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薛瑾安翻找着数据库里的狗血小说,专门看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白莲花出场片段,又把萧姝和五皇子这对母子两装可怜的那套拿出来,掐着点适时出声,“三哥,韦统领不是那个意思……”
他故意停顿了一瞬,他挤压着嗓子,让平静的声音带上了沙哑,音调都放低了一些,“算了,三哥,不怪他。”
越是平静的声音,搭配这样的组合,越是带着一种破碎感。
这回也听出不对劲了的韦统领:“……”不是,七殿下你怎么不讲武德!
韦统领忍不住道:“你在昭阳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好啊,你还敢威胁皇子?”三皇子的火蹭蹭往脑门冒,夹带着内力的嗓门差点没直接把韦统领的耳朵震聋。
要不是韦统领眼疾手快钳制住三皇子的手,两人此时估计已经打了起来。
三皇子不能都没感受就动嘴,他以“我那受尽宠爱半点苦都没吃过的七弟你竟敢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是真该死啊”为中心思想,对韦统领一顿嘶吼。
如雷般的声音贴着耳朵直冲脑门,韦统领耳朵已经麻了,嗡嗡嗡地耳鸣着,表情眼神逐渐麻木呆滞,恍惚中竟然真把三皇子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三皇子吼完后尤觉不解气,一脚将面前的实木桌子给踹翻出去。
他这一脚半点都没收力,内劲贯穿整个桌子,它在半空翻滚尚未落地就轰然四分五裂。
三皇子瞪着韦统领的眼神也相当凶个狠,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欺辱”的是他呢。
“三哥,可以了,若是在这里闹事,父皇知道了定然会罚你。”薛瑾安适时站出来,分别抓住两人的手臂,不容置疑地将他们分开,力气用得不算小,韦统领被三皇子吼飞的理智终于回笼了一些。
他不禁用眼神示意三皇子:你看!
三皇子拒绝接收他的消息,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混账!
韦统领:“……”
他此时此刻深刻的意识到,三皇子是真的没有脑子。
薛瑾安没管两人的眉眼官司,道,“我们谈谈吧,韦统领。”
韦统领还试图坚持自我,语气硬邦邦道,“七殿下,卑职只听命办事,请恕卑职无礼。”
至于听谁的命令,当然是皇帝的。
“好吧。”薛瑾安点点头,半点要为难的意思都没有。
韦统领刚准备松口气,手臂突然被抓住,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地上,手臂传来痛楚,膝盖顶在他腰上。
他试图起身,被七皇子全身重量一压,再次趴了回去,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蹭”地擦着他的脸钉入地面。
——这非常不可思议,软剑为了更好的弯曲剑刃非常轻薄,甚至能到薄如蝉翼的地步,手腕稍微一抖,剑刃便会如银蛇般舞动,是以,软剑的招式多以灵活为主。
要把这样软的剑笔直插入地面,这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不可办到的事情,但也并不轻易,首先出剑的速度一定要快。
都说武功之化臻,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便是因其速度够快。
七皇子的武功远比他想得还要高。韦统领心底一沉,对他生出了空前绝后的戒备。
薛瑾安不怕他戒备,就怕他不戒备,只有戒备起来才会冷静有所顾忌,想着要把消息带回去给主子。
“谈谈?”薛瑾安再次问道。
韦统领这次只沉默了一个呼吸便点头同意:“好。”
这一次谈话节奏全程掌握在薛瑾安手中,他依旧是提了要接手御林军的事,这次韦统领依旧拒绝,但给出了另外可行的方案。
他这次斟词酌句,语气委婉:“殿下武功卓绝,然而统兵之将光有武功不行,兵法、治军、军功……缺一不可,即便卑职主动退位让贤,殿下也不一定能有好结果。”
“若非如此,卑职又怎么空有统领之名,麾下能用只精兵不过万余。”韦统领自嘲般的笑了笑。
“那你也太没用了。”三皇子很是嫌弃。
“殿下说得是。”韦统领露出羞愧的表情。
韦统领和薛瑾安的目光不期然对视上,很快又都挪开,彼此都心照不宣。
韦统领当然没有说实话,二十万的御林军只掌握一万,他这位置早就坐不下去了,他这明显是在示敌以弱,即是试探薛瑾安,也是削弱他的期待值。
薛瑾安也如他所愿的用上了兵法,疑兵之计,让韦统领摸不清自己的底细。
一枪唇枪舌战点到为止,韦统领这才佯装勉强的拿出了心里早已构思好的方案,“京畿重地,御林军乃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至关重要……二十万大军掌控不易,卑职信殿下无用,还得其他将士们也相信,这才能叫殿下如臂使指如虎添翼不是?”
“殿下不若便从百户做起。”百户算是武官的最底层,底下一般有五十到两百人,韦统领给了薛瑾安最高的规格,两百人。
薛瑾安倒是不嫌弃这两百人少,不过他看看出来韦统领想要打发他的意思,他可不会允许对方把自己一直摁在百户的位置上。
“可以,只是我这兵练好了,要怎么向众将士展示?”薛瑾安目光直视韦统领,将他想要囫囵过去的话题直接拉扯出来。
韦统领见敷衍过去,也没了办法,他索性就找了个最近的时间,好让薛瑾安知难而退,“三月后,是御林军检兵之时,会举行演练比试,殿下倒时自可展示成果。”
练兵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年左右或许能练出一些名堂,但三个月……韦统领暗自摇头。
不是他看不起薛瑾安,新官上任,光是磨合就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两个月能干什么?一个基本的矩阵都不一定能练明白,更别说在他们摸索的时候,其他营是正正经经训练好的,起点都不一样这要怎么比?
诚然,演练比试并不止团队赛,也还有个人赛,七皇子的武力在擂台所向披靡,可也只能展现出他个人的实力罢了。
从一开始韦统领就表明了,统领三军看得不止是个人实力,七皇子表现再好,麾下士兵不给力,也做不得数。
当然,七皇子神兵大成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在韦统领看来微乎其微。
想要三月练出神兵横扫千军,非武曲星降世不可成。若七皇子真有这样的能力,别说让他退位让贤了,让他直接跪地磕头都行。
这样的天降武星是大启之幸,有朝一日能看见大启将北边戎狄打下来,让四海归一万邦来朝,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惜。韦统领不觉得七皇子是哪个天降之人。
薛瑾安对韦统领的识趣很满意,两人达成共识。
谈话完之后,薛瑾安也没有耽误,直接就开始校场点兵。
那位被薛瑾安打服的中郎将一听说是七皇子要带兵,他后面啥都没听就直接举手表示要带领手底下的人投了。
韦统领气得脸都扭曲了,“给老子滚回去,你什么官职,底下多少兵自己不知道?”
韦统领恨不能直接踹他两脚。
大启的中郎将虽然远不如秦汉时期,但好歹也是个从四品的武将,手底下有千余兵马,这也是为什么中郎将挨打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的原因之一。
中郎将有些不服气,还想要据理力争,韦统领面无表情:“别逼老子在这里揍你。”
中郎将那性子,能老老实实在韦统领手底下待着,足以可见韦统领武力值相当之高,至少比中郎将本人要高。
在一片嬉闹起哄声中,中郎将讪讪退下了。
没有了捣乱的,薛瑾安点兵点的飞快。
韦统领拿到名单的时候很是意外,既然已经达成了君子协议,他也没有要故意给薛瑾安差兵,给他增加练兵难度的意思——反正只有三个月时间,本来也练不出什么名堂,何必搞什么小手段?大大方方的,反而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是以,韦统领叫人给薛瑾安的不只有名册,考勤表之类能完整提现一个兵实力的东西他也都给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七皇子会带走二百精兵的准备,谁曾想七皇子挑的都是些考评排行不高的兵卒。
里面倒不是没有能看的,其中有一个战力相当不错,有万夫之勇,但是个刺头不服管,韦统领都已经准备把他打包送去奉衣处了,结果就被薛瑾安挑中了。
除了这人之外,里面最难管的,便是平亲王世子。平亲王在京城中没有多少名声,远不如安王活跃出名,然平亲王世子可比安王世子出名多了。
这位世子可称京城纨绔之首,干过的荒唐事儿不少,是平亲王亲自上奏表将他送入御林军的,已经快五年了,五年来这位世子爷没什么变化,反而是营地里的将士们绕着他走。
还有……
反正韦统领细数这上面的名字,刺头占了三成。
“您,真的不再想想?”韦统领委婉提醒,还帮忙推荐了一些人,都是精兵中的精兵。
薛瑾安拒绝:“不用。”
韦统领话语直白了一些:“这几个不服管,只怕不太好。”
“无妨,我就是要不服管的。”薛瑾安道。
不服管的才更好折腾。
薛瑾安想着朝韦统领露出一个标准微笑,算是谢过他几次三番的提醒。
韦统领看着却莫名觉得脊背发寒,默默地在心中给那些刺头点了一排白色蜡烛。
第144章
人点齐了之后, 韦统领就让其他士兵各自去训练了,很快底下就只剩下了这二百站得稀稀落落,一看就很不对劲的士兵。
薛瑾安点了一遍名字, 将每张脸都对应上之后, 就带着人去了旁边专门用来对战的沙坑——古代没有软垫橡胶垫这些东西, 对战的时候难免会受伤, 受伤了就会影响到其他的训练,但想要磨练士兵,光埋头苦练没有用,还是得对练,为了减少受伤的概率,一般校场都会设有这种沙坑。
沙子散而软, 摔在沙子上总是要比摔在地面来得好。
韦统领很担心薛瑾安直接把人给练废了,那些个刺头虽然很难搞,但也都算是好苗子,当不了兵奉衣处也是收的, 奉衣处不怕孤狼和刺头, 甚至可以说奉衣处这个探子机构的某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更适合这样的人做。
韦统领对手底下的人才还是挺精打细算的。
于是, 韦统领顶着三皇子不善的目光,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跟上了薛瑾安的步伐,有意想要看看薛瑾安要怎么“折磨”人,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冲出去阻止, 必不会死任何一个人。
——也不怪韦统领这么如临大敌,实在是七皇子名声在外,他前不久也才领教了一次,七皇子的剑可是直接擦着他的脸没入地面的。
韦统领忐忑的看着,然而不等他看出什么来, 视线就直接被人墙遮挡住了,是三皇子。
三皇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正如韦统领还记得先前的事,三皇子这边也还没忘,韦统领在他这里就是一个用言语欺辱威胁他可怜七弟的混蛋兵痞,现在还直勾勾地盯着七弟看,一点都不知道避嫌,鬼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三皇子冷笑着毫不客气地开了嘲讽,“看什么呢?韦统领也算是老兵了,不会不知道什么东西该看什么东西不该看吧?偷学练兵之法乃是兵家大忌,韦统领可莫要枉做小人啊!”
说起别的行业的规矩,三皇子或许不懂,但军营里那些弯弯绕绕,他却是比谁都清楚的,,毕竟他的舅舅钱德忠可是威虎营的主将,钱家世代从军,三皇子原本也是一心想要从军的,现在这些都泡了汤,但学到的东西都还在脑子里没有忘。
自古以来都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古代生产力底下,交通又不便利,有时候多一个竞争对手就很有可能把自己饿死,因此很多手艺人教徒弟的时候都会藏一手,你藏一手我藏一手,藏着藏着就失传了。
这一说法虽然起源于手艺人,但并不只存在于手艺人之间,军事上主要就提现在兵法上,兵法不止战场用兵,练兵之法也包括在其中,在没有知识产权的这个年代,大家都是很注重传承的,所以一般这时候,都会默认避嫌。
韦统领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头了,别人不指出来还好,现在被指出来,他也没法继续赖在这里不走,毕竟他现在不是奉衣处的天七,而是御林军的统领。
“是卑职没考虑清楚,给二位殿下添麻烦了,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卑职,卑职定然尽力为二位殿下办到。如此,卑职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退了。”他讪笑了两声,到底还是拱手离开了。
三皇子对着他的背影哼笑了一声,转头却正对一张似笑非笑的讥讽脸——来自平亲王世子。
平亲王世子和圆胖成弥勒佛的平亲王完全不一样,他眉眼深邃而锋锐,一双眼瞳颜色很浅,连带着似乎连感情都被浅化了,他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一只猛兽,眼瞳都像是要幽幽放出光来,大抵也是因为如此,他虽然一直都是世子,但他并不怎么得平亲王的喜欢。
一开始的平亲王世子其实并不荒唐,三皇子还没从上书房毕业的时候,没少听老师们提起他,无论是像李太师这样德高望重的教四书五经的,还是武学师父,提起平亲王世子都说可惜,可惜他明明文成武就,偏偏要堕落。
没人知道这位世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成这样,反正自三皇子知道这位仁兄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京城第一纨绔了。等三皇子能偶尔跟着伴读们出宫玩耍的时候,这位就因为火烧平亲王书房,被亲爹大义灭亲给送军营里操练了,至今五年,年年宫宴平亲王都上表奏折说世子生病来不了,实际上这五年这位世子都没踏进过平亲王府一步。
平亲王和其世子关系水火不容,基本已经是京城权贵圈子里的共识了。
值得一提的是,平亲王世子虽然同他们皇子是同辈,但他的年龄其实和安王一般大,当时他出生的时候,平亲王才十来岁,而世子的生母身份似乎也不太光彩,是先帝后宫中的人,世子出生就直接被打死去母留子了。
其实还挺奇怪的,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世子之位怎么着也不该落在这位身上,但偏偏无论他们父子关系多么差劲,平亲王后院里又添了几个孩子,这世子之位就是坚定不移,从来都没有一次动摇过。
平亲王世子被三皇子发现也不闪不避,他甚至直接耻笑出声,“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不愧是你们。”
三皇子皱着眉声音沉冷道,“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平亲王世子眉梢一扬,“我说,你和七皇子也不是亲兄弟吧?你知道让韦统领避嫌,自己不避?我记得你母妃是钱家的人?钱家也是从军的吧?哦~拿我明白了。”
平亲王世子拖长了声调,话语听起来比之前说话更叫人恼火。
三皇子立刻就三两步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挑拨离间我们兄弟?”
“兄弟?都不是同一个母亲,算什么兄弟?”平亲王世子丝毫不惧,目光下移居高临下地落在他的伤脚上,“听说你的腿废了?所以现在是在摇尾乞怜吗?”
他话音未落,直接被一拳揍在脸上,倒飞着摔进沙坑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三哥,怎么了?”薛瑾安虽然大致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对人类的情绪向来不太理解的他,并不清楚三皇子为什么生气,于是询问了一声。
原本打算上前把平亲王世子压在沙坑里直接打死的三皇子对上薛瑾安平静的眼神,他动作停住了,他闭着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须臾才恢复平静。
“没事。”他咬着牙吐出一句,手指在头皮上抓了一把,努力对着薛瑾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声音艰涩而烦躁地道,“你做你的,不用管我,我就站在那边,不会妨碍你。”
说着,三皇子瘸着腿转身就要往他指的地方走。
“为什么走?马上就要开始了。”薛瑾安是打算今天先测试一下这些亲兵的实力,确定他们的身体能承受接下来的训练,他颇为不解地看着三皇子,试图理解他,“你想第一个测试也行。”
三皇子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眼睛逐渐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巴张开发出声音的时候竟然都结巴了,“你,我……我也一起?”
“你不想吗?”薛瑾安还以为三皇子跟着他就是想跟着一起,他道,“那明天去吉利你来不来?给你单独开一间房玩?”
“吉利”正是那个真人吃鸡的店铺名字,取自游戏里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崔醉觉得寓意相当不错,就直接给用上了。
有九添一棋牌室珠玉在前,知道这家店的人很多,但知道这家店具体是做什么的人却并不多,恰好御林军、三皇子都是知情的,御林军会知道纯粹是兵部尚书许平川藏不住事儿,在这个工程动工的第一天就忍不住喊了一堆老战友出去喝酒,说自己给他们找了一个非常好的新训练场地,对练兵用处极大,以后他们一定会感谢自己。
那群战友们都是高层武将,一听也喜不自胜跟自己麾下的将士们说了,于是这事儿就传开了,却不想这新训练之地一等就等了一年半载,他们都以为没信儿了,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成了。
实际上,这由三部牵头的工程,原本定的竣工日期还要早两个月的,工部尚书亲自画的图纸,亲自督工,带着整个工部工匠热火朝天的干,干着干着发现地少了。
“不应该啊!”户部尚书冯鄞守一听觉得不对,拿着图纸对着一看,发现了端倪,“左孟尝,你是不是偷偷改图纸了?!”
“没有改,原本就这样。”左尚书当然死不承认,还反过来催冯尚书,“你们户部赶紧再批两块地,我看隔壁的庄子就不错,我们这等着开工呢。”
冯尚书看出来了,这老东西一早就惦记着隔壁的地呢,他气道,“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造的?批地?我不如直接把命批给你,你往我脸上盖来来来!”
左尚书也破口大骂,“你个死钱串子知道个屁,这地方小了根本施展不开,这里……”
冯尚书手一揣:“要地没有。”
左尚书眼一横:“行,有本事你别批,我们就这么耗着,我工部大不了再接一些单子,也还能运转,你们户部就等死吧!”
“?&%……左孟尝你个毒夫!”冯尚书指着他鼻子痛骂。
左尚书不屑冷笑,“你们户部管钱的还没我们有钱,死穷鬼!”
兵部尚书许平川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拍着大腿干嚎:“哎呀,别打了别打了,老冯你还不知道老左,这人就这样,你跟他计较什么,你说不过你总不能动手不是,哎哟怎么还真动手了?诶诶诶,老左,别上火别上火,咱们有话好好说,坐下来谈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吧?咬他你自己不也疼,嚯,松嘴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