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对了,温先生。】
【秋:我遇到您的朋友了。】
【W.:嗯?】
【秋:那个……林先生是您的朋友吧?】
【秋:林冬颂】
【W.:嗯,是认识】
【W.:小秋遇到他了吗?那真是很巧了】
【W.:他就是我和你说在拍卖会拍下那个镯子的朋友】
【秋:是的!非常感谢他的帮助。对了,他把镯子还给我了。】
【秋:不知道后续拍卖会会不会把钱还给他。如果钱追不回来,我会想办法的。】
【W.:没事,小秋不用操心这个。】
【W.:既然是赃物,拍卖会肯定会退钱……这点小秋放心。就算他们不愿意退钱,也不敢惹林家现在明面上的话事人。】
【W.:不过,看小秋的描述,你对林总的印象不错?】
煮面的水烧开了,水壶发出一声清脆咔哒声音,尹秋白暂且放下手机,去给碗里的泡面倒水。
热腾腾的雾气随着滚水一起从壶嘴里冒出。滚水浇在面上,又激起更多的白雾。
尹秋白把泡面盖上,这才拿起手机继续回复温钰闵的消息。
【秋:嗯。感觉林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今天还麻烦他送我回家了。】
【秋:可以拜托温先生替我向他道个谢吗?】
【W.:当然可以。】
【W.:小秋现在在做什么?】
【秋:嗯。现在正在做午饭。】
【W.:午饭吃什么?】
尹秋白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泡面碗,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闲聊了一会,尹秋白的面泡好了。他坐下来开始食用自己这份简单的午餐。一边吃,一边望着阳台上几盆母亲离开之后被他养得半死不活的花开始发呆。
那些花……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估计都太委婉。
母亲情况还算稳定的时候,很喜欢侍弄那些花。
离开了母亲的照顾,尹秋白忙着打工,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这些植物上,只是想起来的时候浇浇水,那些娇生惯养的植物早被养得枯一片黄一片,没什么绿植的样子了。
再加上这两天下雪,植物身上盖了一层霜,更是苟延残喘都称不上,估计雪一化就再也长不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那几盆花,尹秋白忽然开始回忆和母亲有关系的事情。
花是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母亲在小区后的菜市场里随便买的,那时候尹秋白八岁,正好也大概是他刚生完病、有记忆的时候的开始。
当时母亲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都不错。很温柔也很勤快,把尹秋白和这几盆植物都照顾得很好。
正好在搬进来不久,尹秋白过了有印象的第一个生日。
八根蜡烛插在六寸的蛋糕上显得有些拥挤,尹秋白被母亲推到蛋糕前,母亲让他许愿。
尹秋白不记得当时自己许了什么愿望。不过吃完蛋糕之后,母亲摸着他的头,说“忘了也好,我们母子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惜,之后的情况远没有预想的那样好。
那些尹秋白忘记了、母亲却还记得的事情,似乎给母亲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最开始,尹秋白只是发现傍晚的时候。母亲频频偷偷摸摸地爬起来,坐在床头小声哭泣。
但到了白天,她依旧是那个温柔的母亲。
于是当时年纪还不大的尹秋白并没有在意。
后来尹秋白上了高中,母亲的状况也逐渐恶化。
她精神状态好像出了问题,整个人都变了。
不再像尹秋白记忆中那样温柔。她开始变得急躁、易怒,有时候甚至不愿意看到尹秋白,和尹秋白对视,她就会开始大吼大叫,用手边能拿起来的一切东西砸尹秋白,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后来尹秋白才知道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
但为了省钱,母亲没有去医院,只是找了个自称专家的医生看病。
母亲不吃正经的药,吃专家给她开的偏方,越吃状态越差。
尹秋白那时候也十多岁了,逐渐开始懂事的年纪。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和母亲商量,希望母亲可以去正经医院看看,不要再吃那种成分不明确的、作用也不一定有的偏方。
但母亲不听他的劝。
她开始更加痴迷于相信那种成分不明的偏方的效用。
她的身体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也变得更加神经兮兮,尹秋白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曾经的样子,母亲好像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
尹秋白终于受不了了。于是,趁着母亲不注意,他把母亲的“药”收了起来。
找不到药,母亲焦急地、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圈。
她嘴里喃喃着要吃药。实在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转过头喊尹秋白。
“……宝贝,宝贝你看到妈妈的药了吗?”
母亲的双眼通红,看过来的眼神让尹秋白浑身发抖地害怕。
尹秋白猛地摇头,可母亲好像不相信他,开始在他的房间里疯狂地翻找起来。
最终,她在尹秋白的书桌里找到了自己的那瓶药。
“你怎么能把妈妈的药藏起来?”母亲浑身发抖,她看着尹秋白,牙齿都在打颤:“小白,你不是乖孩子,你怎么、怎么能把妈妈的药藏起来?”
那是母亲第一次打尹秋白。
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尹秋白最先感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委屈和讶异。
他不知道母亲怎么了。
尹秋白眼角流下的泪水似乎是唤起了母亲的一点神智。
母亲扑过来抱住他,不停地向他道歉。
她说:“对不起,小白,妈妈错了……妈妈明天就去看医生。”
尹秋白不知道最后对方有没有去看医生,又或许她去了,但医院治疗的费用太高,她最后放弃了。
他也不知道母亲后来还有没有再使用那种偏方。
于是就这样,至少明面上他们家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就是尹秋白上了大学,母亲彻底病倒,住进了医院,尹秋白休了学,开始打工赚钱给对方治病。
尹秋白忽然想到什么,拿筷子的手一抖,连着夹起来的面一起掉回到了碗里。
……他想起来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尹家程往杯子里放的那种白色粉末会眼熟了,因为那种东西,和母亲当时食用的那种偏方长得很像。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虽然心觉那只是猜测,但浑身依旧在发抖。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师兄的聊天框。
尹秋白先是发了个消息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这个时间正好在午休,对方显然在线。于是,在询问过对方方不方便接电话之后,他接到了对方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我正准备联系你。”戚枫洺感慨一声:“你要我帮你检测的东西,这边检测结果刚刚出来。
——这种粉末是一种浓缩的、人工合成的固体enigma信息素,对普通的alpha或者omega会有强烈的催情作用,对beta也会起效。而且这种东西有成瘾性,对腺体的伤害很大,是违禁品。你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
尹秋白一怔,他对enigma这个词有些陌生。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
成瘾性……心里那个猜测好像更加确定,尹秋白握紧了拳头。
“无意间遇到的,觉得有些奇怪。”他先是简单解释一句,又询问:“……学长,这种东西如果长期服用的话,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吗?”
“你不会吃了吧?”
戚枫洺皱起眉:“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特别是你给我的这份样品的浓度,直接食用超过十克,会直接因为无法代谢、身体处于高度亢奋状态而休克死亡。
毕竟真正的enigma的信息素都足够危险,人工合成仿制的危害肯定更高。”
“不……我没吃。”
尹秋白攥着手机的手放松又抓紧:“学长,您可以稍等我一会吗,不挂电话,我去确认一件事情。”
“好。”戚枫洺在电话另一端点头,说:“没事,我正好有空,你慢慢来。”
尹秋白拿起手机。他站了起来,直直走向母亲的房间。
在母亲住院之后,这房间已经空出来很久了。
床铺上的被子被尹秋白收了起来,老旧的木板床上落了一层灰。
如果母亲去医院前还在使用那种偏方,她房间里现在应该还有剩下的,自己或许能找出来去送检。
尹秋白想着,开始翻起母亲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里没有,尹秋白又去翻衣柜。
过冬的衣服大部分已经被尹秋白收拾出来送到医院了,剩下一些单薄的夏衣折的整齐放在角落。
他把那些衣服掀起来,看了看,里面没有藏东西,于是他又蹲了下来,弯腰翻找最底下的抽屉。
——果然,他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装着“药”的小瓶子。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那里面的粉末有些熔化开了,像是放久了化掉的糖。
他打开瓶子看了看,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母亲当时食用的那种“药”。
正想询问能不能拜托戚枫洺再帮他查一查这东西的成分,刚开了个头,他忽然眼前一花,脚一软就坐倒在地上。
那种令人恐惧的、在上辈子病死之前经常能感受到的熟悉疼痛爬上了beta几乎完全退化的腺体。
“小白?你怎么了?”
尹秋白听到了电话另一端戚枫洺焦急的喊声,可眼皮却沉得要命。
他张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失去了意识。
尹秋白没有失去意识太久。
或许本来是要晕的, 但后颈皮肤下,退化的腺体存在的位置传来的疼痛感太过强烈,硬生生把他即将消散的意识重新拽醒过来。
“小白?你怎么了?”
手机里, 戚枫洺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听着十分着急:“小白,你再不出声我就要替你打急救电话了?”
尹秋白手撑着地面, 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先抬手,捂住自己如针扎一样不停传来疼痛感的后颈,随后才分出心神,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戚枫洺还在喊他。似乎是隐约听到这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喊尹秋白的声音更大。
可惜尹秋白虽然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却因为后颈实在是疼得厉害, 大脑无法分神将那些声音处理成可以理解的信息。
于是花了半天, 他也只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好痛。”
尹秋白的声音颤抖,说。
原本戚枫洺正在用午饭,尹秋白那边忽然出现突发情况情况, 他已经焦急的站起来,在餐厅内踱步。
他已经准备按下急救电话的拨通键, 但听到尹秋白这边的动静,手指收了回来。
至少尹秋白现在还有意识, 戚枫洺心里提起的一块大石头稍微落下来一些。
但尹秋白的声音太小, 隔着电话声音又有些失真, 他没有第一时间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什么?”
“我好疼。”
尹秋白的脑内一片混沌, 好像只是无意识地在重复着这两个字。
腺体传来的阵阵痛感对于尹秋白来说,并不是简单的疼。
因为在上辈子的他死于带来这种疼痛的疾病,所以此时,尹秋白疼痛的同时, 感觉到了那种掺杂着痛苦的难受情绪。这让尹秋白感觉自己好像在溺水,有些喘不上气。
同时他的声音也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那样沙哑。
听到这样的声音,戚枫洺呼吸一滞。
他感觉自己紧张得抓手机的手都跟着颤抖,但人却在手机的另一端,他没有办法直接地帮助到对方。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这样才能让自己能够理智地帮助对方处理当前的状况。
他让自己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尽可能清晰、尽可能让尹秋白能够听清楚。
“小白,哪里疼?”戚枫洺问:“你能说清楚自己是哪里不舒服吗?”
浑浑噩噩间,尹秋白能够勉强捕捉到那些从耳旁飘过的字符。
他死死地按住自己后颈那一块皮肤,努力地深呼吸着,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尝试着驱散那种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的痛苦情绪,让自己的思绪回归冷静。
“我、我……”
他磕磕绊绊地说:“好疼……腺体好疼……”
戚枫洺皱起了眉。
学习过的生理知识告诉他,beta的腺体是退化的。就像是人类的阑尾,除非是发生病理性变化,在beta的身上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的存在感。
但尹秋白却说自己的腺体很疼。
刚才自己似乎听到尹秋白似乎在翻箱倒柜地寻找什么东西。他想起来两人刚才聊过的话题,皱起了眉。
“小白,你身边还有那种类似于人工合成的enigma信息素的药品吗?”
这时候尹秋白也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他的视线重新在眼前的地面上聚焦。听清楚了对面人的询问之后,盯着被他摔在地上的那个小玻璃瓶子,嗯了一声。
玻璃瓶塞滚到了手边一米开外的地方,装着药的瓶子就在眼前,倾倒在地面上,却因为剩下的量不多了,并没有从瓶口里流出来。
“……应该是。”
“是不是融化了?”戚枫洺皱起眉:“这种物质并不稳定,融化了之后会有挥发性,挥发到空气中可以被人体吸入。”
尹秋白一愣,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后,撑着自己的身子去想要把瓶盖捡起来。他碰到了瓶塞,屏息把药瓶扶正,把盖子重新盖了回去。
“……然后去开窗通风。”戚枫洺在另一边提醒。
尹秋白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还有些腿软,一路扶着衣柜走到窗户边上。
窗户的扳手有些生锈,尹秋白稍微废了一些力气才推开一条缝,稍微呼吸了两口室外夹杂着风雪的冷冽空气,感觉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之后,索性直接离开了这个房间。
处理过挥发的气体之后,尹秋白确实觉得自己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虽然腺体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刺痛,但至少尹秋白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
他走到阳台边上,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对面的学长说:“我好些了,抱歉学长,给您添麻烦了。”
戚枫洺一顿,半晌才说:“你没事就好。”
随后,他又补充:“按理来说你不应该对这种东西有那么大的反应。小白,你以前有接触过这种东西吗?”
“没……我不知道。”尹秋白本来想要否认,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八岁之前那段没有记忆的时候,又变得不太肯定了。
戚枫洺稍呼出一口气,说:“最好可以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谢谢学长。”尹秋白说。
戚枫洺再次询问对方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被尹秋白拒绝以后,又叮嘱了几句。
挂电话之前,戚枫洺再一次提到了邀请尹秋白来自己实验室的事情。
这次尹秋白说:“我晚些会抽时间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尹秋白没什么力气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颈部的腺体还在隐隐作痛,他犹豫了一下,给自己下午的工作请了假,决定再去医院一趟。
他自己上辈子就是因为腺体的事情去世的,这辈子的一切好不容易步入正轨,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最后还是会被疾病拖垮,一天的工资和身体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他在手机上提前挂了号,稍微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一些之后站了起来,直接去了医院。
今天徐致坐诊,尹秋白理所当然就挂了自己眼熟的医生的号。
在待诊名单上看到尹秋白名字的时候,徐致显得有些惊讶。
尹秋白的名字好听也特别,重名的概率很小。
他有些惊讶,自己居然一天之内会遇到对方两次。且尹秋白是beta,怎么会挂自己的号?
难道说是询问母亲的事情吗?但这种情况私下来找自己不就行了?
徐致有些不解,但尹秋白的脸色苍白得不行,他担忧更多,于是轻声询问:“尹先生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尹秋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清嗓子才说:“医生,我后颈……腺体那一块地方很疼。”
“腺体?”徐致蹙起眉:“具体描述一下是什么情况。”
“就是……很疼,针扎一样地疼。”他想了想,上辈子自己的α型的腺体紊乱症是在症状十分明显、辗转许多家医院之后才确诊下来的。
这辈子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相同,但他还是主动和医生提出:“有没有可能是腺体紊乱症?”
“一般情况下beta不会患这种病,”徐致说。
尹秋白又问:“那,接触enigma信息素会对我造成这种影响吗?”
“enigma信息素?”徐致的眉心一跳,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某个人讨厌的嘴脸:“你干什么了,怎么会接触到enigma的信息素?”
尹秋白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连忙解释:“不……不是和enigma接触,是不小心接触到了人工合成的enigma的信息素。”
徐致眉头稍微松下来一点,不过很快表情变成了另一种的难看:“那可是违禁品……你怎么会接触到那种东西?”
尹秋白沉默下来。
徐致注意到他的为难,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给他解释起来他的情况:“确实有可能。”
大概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对这东西好像十分清楚:“omega或者alpha吃了这种东西会成瘾,腺体会受损。但beta……理论上来说,beta也可以被enigma标记,应该也会被这种药品影响。但我其实并没有听说过有关于beta被这种信息素影响的真实案例。
但毫无疑问地,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毕竟那东西不是真正的信息素。”
他看着尹秋白,又说:“我先给你开个检查,等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我再帮你看看。”
尹秋白点了点头,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单子,说了声谢谢。
因为母亲住院,他对医院的布局已经很熟悉了,很快按照对方开的单排队做了检测。
在检测科门口坐了半小时,拿到结果的尹秋白再一次去到了徐医生的诊室。
“结果出来了吗了?”看着推门进来的尹秋白:“来,给我看看。”
徐致从尹秋白手里接过了检查结果单,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表情严肃,抬头对尹秋白说:“确实符合α型的腺体紊乱症的初期症状。”
尹秋白手一抖,很快又放松下来。大概是因为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他没有像是上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那样无措。
而且……是初期,应该可以治疗的。
他抬头看着医生,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先给你开点药,”徐致说:“先吃药吧情况稳定下来,过一个星期再来复查激素水平。”
徐致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尹秋白点头认真听完,准备下楼去付钱拿药。
走到门口的时候,徐致忽然叫住了他。
尹秋白疑惑地回过头,徐致看着他,似乎是有些踟蹰。
半晌,他才开口,继续说:“如果病因是那种人工合成信息素的话……不排除真正的enigma的信息素也会对你产生影响的可能,所以,你最近最好尽量不要和enigma接触。”
徐致说的这话多半是来自于医生的关心,另外一半出于自己的私心。
天然的enigma的信息素虽然强悍,但按理来说应该并不会对人身体产生真正的伤害,但这种事情没有先例,所以他的叮嘱不是毫无理由。
但他其实更担心是beta会对enigma的信息素成瘾。
徐致镜片下的眸光晦暗片刻,很快恢复正常。
尹秋白自认为自己根本接触不到enigma这种神秘的性别,于是草草地冲着对方道谢就转身离开。
拿完药正准备回家,手机又忽然响了起来。
“小秋晚上要不要再来我家?”
温钰闵在电话另一头询问,又说:“昨晚小秋在我身边,我睡得很安稳。”
听见温钰闵的话, 尹秋白瞬间回忆起昨天晚上在温钰闵的床边上两人相拥的画面。
那股清淡的茶香味好像又在鼻尖萦绕。
虽然再一次告诉自己只是帮对方忙,但尹秋白没忍住还是感到有些脸热。
正好走到了医院的门口,他稍微把头从高领的衣服里抬起来一点, 好让迎面的风吹走一些脸上的燥热。
没有立即得到尹秋白的回应, 温钰闵再开口,用带着一些试探的语气询问:“是不是麻烦小秋了?”
抢在尹秋白开口之前, 他很快又说:“抱歉,只是我的睡眠质量向来不是很好。昨晚小秋在身边,难得在没吃药的情况下睡了个好觉。”
尹秋白本来想说不麻烦,却敏锐地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词,转移了注意力:“吃药?”
“嗯。”
温钰闵答应了一声, 简单解释:“我有些入睡障碍, 经常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这次回国算是临时决定, 我吃惯了的药没带回来,其他的药又对我没什么效果。
昨天多亏有小秋陪着,才睡了这大半个星期来的第一个好觉。”
他又说:“不过, 小秋要是没空的话,当我没说就好。”
温钰闵话说到这个份上, 尹秋白不可能不答应。况且他本来也没什么安排,连忙说:“……有空的!”
说完之后, 他又有些担心地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询问:“温先生为什么会睡不好?”
“这些年来一直都这样, 吃药吃习惯了。”
温钰闵说, 没有展开解释, 只是询问:“晚上还有安排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小秋了?”
“倒是没什么安排……晚上已经请假了。”尹秋白说:“我有时间的,不麻烦。”
“这样啊,那拜托小秋了。”温钰闵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那我让司机来接你吧, 就不让小秋自己过来了。”
温钰闵的司机的车来的很快,尹秋白感觉到自己刚挂断电话没多久,温钰闵发过来的车牌的车停在了医院正门前的大路边上。
司机拉开车门下了车,冲着尹秋白点了点头,询问:“是尹先生吗?”
司机穿得挺正式。一身西装革履,让尹秋白难免觉得有些紧张。
他紧了紧自己的外套,点头肯定,说:“是的,我是。”
“温先生让我来接您。”
司机冲着尹秋白露出一个职业微笑,他一边走到车侧,替尹秋白拉开车门,引着他上车,一边解释:
“温先生想来亲自接您的,但是身体不太舒服,这才让我代劳。”
尹秋白表示了解,司机再次礼貌笑笑,关上车门回到了前方驾驶座。
司机是个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司机,车开得很稳,也不像是出租车司机那样喜欢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乘客聊天。
但这样车上就只剩下车子引擎嗡嗡轰鸣的声音,尹秋白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