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信任没关系。”尤钰慢慢将身体浸入水中，冰凉的池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抖。
他搓了搓手臂，看着墨迹在水中扩散消失才松了口气。
幸好能洗掉。
捧水搓了两下脸后，尤钰看着水底下模糊不清的倒影深呼吸憋了口气，然后直接一头扎进去，终于看清了水池底部长满了蓝色的珊瑚。
它们安静长在池底，将身上的荧光颗粒随波逐流，像星星一样撒进水里。
尤钰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喘不过气来才从水中浮起，险些撞上克鲁斯近在咫尺的脸，他下意识往后一仰就被触手缠住了手臂。
“小心。”克鲁斯道。
尤钰用手擦掉脸上的水看着他有些激动道：“下面的珊瑚和我在网上看见的一模一样，甚至比那些还要漂亮。”
“是吗？热带浅海的珊瑚更好看。”克鲁斯就知道尤钰会喜欢，“我去过一个珊瑚星球，那里居民的头发就像珊瑚一样。”
尤钰听得一愣一愣，没有注意到触手已经绕到身后开始为它揉搓头发还有后背上自己够不到的干涸墨迹。
人类一点点变干净，克鲁斯的心情也随之明媚。
“地球以外真的有外星人吗？”尤钰瞪大了眼睛，“之前你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现在你知道了。”克鲁斯说着一顿，“别说我是骗子，我没有撒谎。”
又被听到心声的人类哼了一声，靠在水池上踩起了水，但没踩几下他突然一顿眯着眼看着克鲁斯举着自己的衣服的触手疑惑问：“怎么你的触手在冒烟？”
已经方便到可以成为自热食品的程度了吗？
克鲁斯：……
“我在给你烘干衣服。”克鲁斯蹲下来伸出自己的人手搭在尤钰的头顶，手指插入发间，温暖的感觉让尤钰下意识闭上了眼。
潮湿的头发变得干燥，池水似乎也变得温暖，尤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温度，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水波的摇篮包围着他，摇摇晃晃中搭在水池旁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最后彻底松开向下坠入了触手的怀抱中。
熟睡中的人类离开了池水，很快被衣服包裹住，穿衣的动作不仅没有让他醒来，被干燥舒适的衣服包裹反而让他睡得更沉。
克鲁斯收回自己的触手，抱着尤钰回到了之前所在的休息处，玩家们正坐成一圈围着死去的钻石猪们。
发现他们回来了，几双眼睛都目光灼灼立马望了过来。
克鲁斯戒备起来问：“你们在干什么？”
“在等尤钰回来杀猪。”蓝骑士诚实道。
克鲁斯：……
作者有话说：
克鲁斯：有什么猪是非得他亲手杀不可吗？
尤钰：自热章鱼足肯定不好吃。
触手：一种方便的蒸汽型熨斗。
众所周知，杀猪是一门技术活。
在场的玩家里基本上都只见过猪解体的样子，就连菜刀哥都老实承认自身的不足：“我只过人没有杀过猪。”
术业有专攻，他确实不会。
众人：……
小王惊恐看着他：“这个人是指活人还是副本里的人？”
二选一的答案摆在面前，菜刀哥却将单选变成了多选，表示二者都有，并且还安慰在场的各位：“你们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杀你们的。”
蓝骑士：“那二般情况呢？”
菜刀哥：……
沉默的钱姐已经在心里记下菜刀哥的长相，正计划离开副本之后就立马向上级汇报，克鲁斯却站在了她面前。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枪吗？”他问。
钱姐立刻将正闭眼休息的枪掏出来：“小心一点，它有起床气。”
枪身上的眼珠在落到克鲁斯手上的瞬间就睁开准备小发雷霆，但看清是谁拿着自己之后立马又紧紧闭上装死，不用说起床气，就连喘气都不敢喘。
钱姐：……
欺软怕硬是吧！
克鲁斯默默将枪的弹匣拆下，子弹们自动一颗颗跳在他的手上蹦来蹦去，Jack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对苏三说自己好像在看卡通片，并且询问这个枪是哪里产的。
钱姐表示made in china。
Jack直接竖起大拇指表示神奇的中国制造。
“为什么一开始不向我们表明你的身份呢？”克鲁斯已经记起一点自己和邱小姐的谈话内容，“如果不是遇到危险，你也不会把枪拿出来吧？”
两人对视几秒，钱姐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帮助你们万一我死了怎么办？又不是每个进副本的编制人员都是特局的人。”
自己就是因为倒霉进入副本才被借调到了特局里。
“那您之前是在哪里上班呢？”小王立马问。
钱姐看着他露出微笑：“税务局。”
面具哥闻言笑出了声：“那还是特局有用一点，毕竟你拿着枪进副本还能打死几个，而进副本查税基本伤害为零。”
“你等着，我出去就查你的税。”钱姐发出警告。
面具哥表示谢邀，自己的工资达不到起征点。
钱姐：……
克鲁斯将子弹和枪上得到的力量吸收后，将枪组装好后又还给了钱姐叮嘱了几句如何喂养，最后道：“放心，在副本里它会保护好你的。”
等张宇和钱姐说完话，小王终于有机会看向这位大佬问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两个张宇。
“从进入副本开始跟你们待在一起的都是冒牌货。”克鲁斯隐去了自己失忆的事情，只说黑色的是副本里的怪物，让他们小心它模仿成自己的样子。
面具哥听得眉头紧皱：“你怎么就能证明自己是真的？”
克鲁斯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无数色彩变换的触手从黑影中伸出，把小小的山洞照得像舞厅，同论坛帖子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Jack见状直接激动起来大喊beautiful，苏三惊恐让他快点闭嘴。
就在面具哥准备道歉的时候，矿道里突然传来了口哨声。
睡梦中的尤钰总感觉耳边有嗡嗡的说话声，甚至还有人吹口哨，严重影响睡眠质量，直到谁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才获得了片刻的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捂着耳朵的手离开了，尤钰也渐渐苏醒过来。
但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脸。
靠！！！
他想也不想就是一记老拳。
菜刀哥应声而倒，尤钰这才发现误伤了自己人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鬼来了。你这样也太吓人了，怎么被人打得一脸血？”
“不是我的血，是猪的血。”
菜刀哥躺在地上抬手一指，尤钰顺着看过去，就见八头被触手倒挂举着放血的猪，还有地上那一堆各色的钻石。
红钻、绿钻、黄钻……
尤钰QQ都不敢充这么多。
“醒了。”克鲁斯见他醒来后立刻将手术刀还给Jack，朝着尤钰大步走过来问：“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
尤钰点头但眼睛还看着地上的钻石：“这是从猪身上挖出来的吗？是真钻吗？”
“是从猪身上挖下来的，也是真钻。”克鲁斯道。
尤钰啧啧两声心想猪果然全身上下都是宝。
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克鲁斯很想说自己也是，但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只是说：“在你睡觉的时候，矿工老汤又来了一次。”
从矿道里得到宝石和黄金都被老汤收走后，玩家们将从猪身上挖下来的钻石拿给他，询问这是不是任务需要的最珍贵的宝石，却遗憾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它还不够珍贵。”老汤如是说。
尤钰真觉得这些副本里的NPC多少都有点毛病，他掂量着手里沉甸甸能把人砸到下辈子天亮的大钻石道：“这还不珍贵什么才算珍贵，地球上能找到这么大的钻石吗？”
找到这么大的结石还差不多。
“但人家就是这么说的。”金子被收走的钱姐疑似失去全身力气，说话都有气无力。
即便小王跟复读机一样追着老汤问什么样的宝石才算最珍贵，但只得到一句需要自己体会，听得玩家们恨不得让菜刀哥把他给做掉。
“我觉得这个副本的NPC应该没多少智慧，只有几句设置好的台词翻来覆去说。”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道。
尤钰看着这张陌生的脸一愣：“先生，你是哪位？”
男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沾满血迹的面具戴在脸上：“是我，我的面具给猪放血的时候弄脏了。”
尤钰：……
尤钰：“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这样比较有神秘感。”
面具哥呵呵：“不戴呢？”
“不戴有种便秘感。”尤钰道。
面具哥：……
真想拿电击器电这小子一下，但是他不敢。
敢怒不敢言地看了眼旁边站着如保安的克鲁斯，面具哥没好气说：“猪的血都放好了，现在大家都在等你杀猪。”
尤钰一听这话立马爬起来说：“我现在就来。”
但八头猪的工作量太大，为了给尤钰减负Jack自告奋勇旁观学习。尤钰看着他拿着手术刀比划来比划去，有些不信任问苏三：“他真的行吗？”
苏三腼腆微笑说：“Jack是法医解剖过人，虽然猪和人的区别很大，但都是解剖，原理一样他应该能很快上手。”
尤钰：……
尤钰：“那你也跟着学吗？”
“是的。”兽医苏三表示虽然自己还没有接待过养猪的客人，但有备无患，提前学习一些相关知识很有必要。
尤钰虽然觉得宠物医院应该用不到杀猪的技巧，但还是拿着菜刀哥的刀一边比划一边讲解，将手下的野猪很快开膛破肚分成了几大块。
动作干脆利落，每一块肉都按照部位剃下，就连克鲁斯都看得认真起来。
“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小王看他，“你经常杀猪吗？”
尤钰：“只是以前干过相关的工作而已。”
早早就没上学的尤钰进过厂干过日结，发过传单卖过酸奶也在人店里当过小工，杀猪只是他工作履历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并且在成为极品鱿鱼王之前，他还曾经是二师兄脆皮五花肉的店员。
克鲁斯听着尤钰如数家珍一般说着自己的打工史，记忆里无法连串起的一些只言片语都对上了号。
那一定很辛苦。
他垂下眼很难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将别的人类惊讶的神情都尽收眼底后，更加清楚认识到尤钰的生活并不容易。
难道这就是自己要找到他的原因吗？
在Jack和苏三的帮助下，一头猪很快变成一堆猪肉，看完全程的菜刀哥点头，对尤钰给予了自己的最高评价：“你果然没有辜负我这把菜刀。”
尤钰也十分认可菜刀哥的磨刀技术，双方握手正式建交。
剩下还未处理的七头猪直接被克鲁斯的触手卷着收入了黑影中暂时保存，等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接下来他们面对的问题是这些猪肉能不能吃，怎么吃。
虽然克鲁斯解决了第一个问题告诉他们这些猪肉的污染已经被钱姐的子弹吸走可以吃，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炊具有肉也吃不到嘴里。
就在众人思考要不要野蛮一点直接用刀叉着烤肉的时候，小王却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我在矿道里看见过一口锅，不知道能不能用。”
“就是你捡金子的矿道？”面具哥眉头一挑。
小王点头，转头看向钱姐道：“钱主任你也看见了对吧。”
“恩，的确是有口锅，而且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钱姐说着看向克鲁斯和尤钰，“你们要去看看吗？正好我们也要去采集宝石。”
毕竟明天老汤还要过来。
尤钰也看向克鲁斯。
克鲁斯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示意小王带路。
但早起经历过野猪惊魂的小王已经有了心理阴影，走在最前面双腿打颤问：“为什么是我走第一个？”
“因为只有你才知道路。”钱姐让他别害怕，“我们就在后面呢。”
昏暗的矿道里灯光有些闪烁，地上的黑影开始翻滚，尤钰听见小王牙齿打颤的声音觉得好笑，拿出自己的手机记录下来才想起它坏了。
尤钰叹了口气，正想跟克鲁斯抱怨但面前转过了一个弯后，前面的小王和钱姐失去了踪迹，连影子都找不到。
他一愣下意识往后看，背后的人也不见了。
克鲁斯也是。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尤钰下意识呼唤着克鲁斯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后立刻握紧了手里的十字镐尝试着往后走，但原本的直路变成了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十字路口。
尤钰站在中央思考了一下，然后随即点名选择了一个走进去，但没走两步就踢到了什么。
他弯腰一看发现竟然是本日记。
日记上没有署名，但从内容能看出是某位矿工的生活记录。尤钰又翻过几页却发现日记的主人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老张他们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今天小肖也失踪了，已经是第六个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尤钰看得眉头紧皱正准备将日记合上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正准备回头，右肩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作者有话说：
克鲁斯：哈特痛痛。
尤钰：杀猪解压。
钱姐：早晚找奈亚查税。
手不是手是冰冷的石头。
尤钰攥紧了手中的十字镐转头看去，只看见了一个伸出手站着一动不动的石雕，它没有任何声息，面目也模糊不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刚才的脚步声是它发出来的吗？
它是活的吗？
尤钰直接挥出手中的十字镐朝着石雕的脑袋打去，尖锐的铁头砸在石雕人的太阳穴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但也仅此而已。
意识到不对劲的尤钰立刻往后跑，但跑出几步后他发现脚步声并没有追上来，便又停下来再次回头看。
这一看就看出了一条石雕。
从第一个石雕开始到尤钰现在站着的位置，仿佛是延时摄影一般，他迈出的每一步上都出现了新的石雕，动作也和奔跑中的人一模一样。
明明是一副静默的画面，却让人感觉到了动态的压迫。
而那张原本面目模糊的脸也随着石雕位置的变化开始变得立体清晰，尤钰心情复杂看着和自己越来越相似的脸，真想告它们侵犯自己的肖像权。
而且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尤钰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后决定继续往前跑，但这次他一边跑一边起跳高抬腿甚至翻跟头，等跑出十几米后再转头，石雕们果然复制出了刚才的动作。
只是表情扭曲各有各的滑稽。
看着眼前如同连环画的一幕，尤钰真想掏出手机自拍一张留作纪念，但手机已坏，他只能盯着多看两眼铭记在心中。
可惜，实在是可惜。
但是尤钰也想不明白这石雕跟着自己干什么，想吃人还是想杀人能不能来个痛快，吓唬人又有什么意思？
而且如果我倒着走它们还会出现吗？
尤钰看着离得最近的石雕，对方的脸看上去已经和自己没有区别，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能开口说话一样。
他举起手里的十字镐再敲敲面前的石雕，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上薄薄一层石壳，摸上去粗糙冰冷又坚硬同面前石雕的材质一模一样，不再是皮肤光滑的触感。
指缝摸到了石头和皮肤之间的缝隙，尤钰想也不想，咬住下唇狠狠用力直接将这层石头外壳从手背上撕了下来。
脑袋短暂的空白后，火辣的疼从手背开始向上蔓延，沾黏着皮肉的石壳掉在地上，鲜血也顺着手指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和心跳一样频率，让疼得发不出声音的尤钰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
害怕再待在这里会变得跟眼前的石雕一样，他忍着疼痛不再回头，向前狂奔冲向矿道深处。
山壁两侧的灯虽然随着深入逐渐变少，但光线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昏暗，矿道两侧越来越多的宝石幽静地发出各色的荧光。
美丽而梦幻，照亮了尤钰前进的道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尤钰感觉到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再度转头终于不见石雕的踪迹。
它们没有追上来！
感觉捡回一条命的尤钰撑着膝盖咳嗽又干呕，第一次在心里由衷地感谢城管，没有他们当初的拉练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生命真的在于运动！
喘过气来的尤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还疼痛非常的手背，开始有些想念克鲁斯了。
这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意识到自己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的尤钰甩了甩手上的血，决定顺着这条宝石路继续往前走，在心里安慰自己克鲁斯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毕竟每次都是这样。
他迈步往前，墙壁两侧的宝石已经随着深入越来越大，散发出的荧光也越来越亮。
就在尤钰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举起十字镐准备随机挑选一个美丽宝石作为纪念品带走的时候，一颗巨大的红宝石让他停下了脚步。
鲜艳的红像是刚刚从身体里放出来的动脉血，而在浓郁的血色的中间有一条人腿。
笔直的人腿膝盖往下还有皮肉，脚背上的血管和指甲盖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但膝盖往上已经是白骨，红色的荧光明亮让人能看清里面的骨头一点点变成粉末融化的过程。
璀璨夺目的宝石变成了琥珀，包裹着各种各样的残肢密密麻麻镶嵌在墙壁上，手腿半身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只剩下嘴部的头颅。
不论是宝石吃掉了人类，还是人类变成了宝石，华美的宝石之路都变成了血腥的停尸走廊。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尤钰心跳停跳了一拍，大脑还没做出恐惧的反应但头皮已经绷紧，身体更是先行一步，尤钰握紧手里的十字镐想要把它们都砸开。
但十字镐的尖头划过宝石光滑的切面只发出刺耳的声音，就连划痕也没留下。
它们依旧坚硬美丽。
尤钰看着那些宝石感觉到胃里翻腾不已，下意识去摸口袋里手机，手指触碰到屏幕上的裂缝时才再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坏了。
他眉头紧皱第一次在心里大声呼唤克鲁斯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但熟悉的触手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的肩膀上又落下了一只手。
一只带着温度的手。
这次尤钰没有再犹豫，一个转身直接挥出手中的十字镐，然后亲眼看着尖锐的十字镐头扎入了克鲁斯的太阳穴。
尤钰：“啊！！！”
事实证明夜市摊主的力气的确不容小觑，虽然尤钰大惊失色松开了手，但十字镐还稳稳扎在克鲁斯的脑袋上，黑色的墨汁从伤口涌出顺着下颚线往下，一点点滴落在地上。
克鲁斯疑惑问：“扎的是我，你叫什么？”
“难道谁规定我不能叫吗？”尤钰看着墨汁立马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克鲁斯是墨囊，松了口气问：“怎么是你？克鲁斯呢？”
“我就是克鲁斯。”墨囊克鲁斯再次声明自己的身份，他将十字镐从脑袋上扯下来扔到一边，抬手堵住了脑袋上的大洞。
手指在脑洞里转动按压，等着他的手挪开时，裂开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光滑。
墨汁渐渐被皮肤吸收，克鲁斯看着面前戒备的人类有些伤心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亲眼目睹克鲁斯自我修复过程尤钰心情复杂回答：“因为我头有点疼。”
黑色的触手立刻从他背后伸出，轻轻落在尤钰的脑袋上模仿着记忆里的画面，温柔地为人类按摩起来。
但还没有按摩几下就被人类的手挥开，克鲁斯正要伤心但却看见了一抹鲜艳的红，他愣了愣一把抓住尤钰的手眉头紧皱问：“你受伤了？”
而且还流了好多血。
“因为……”尤钰话还没说完，但对方已经低下头。
温热潮湿的呼吸覆盖了手背上的伤口，因为失去了皮肤的保护，裸露在外的血肉更加敏感，能够清楚感觉到粗糙的舌面滑过。
疼痛让尤钰想要将手抽回，但手腕被死死攥住，黑色的触手也缠绕上他的身体，不允许人类逃离。
刺痛很快变成了麻痹，只剩下一种难以言明的痒意。
又过了好一会，尤钰原本僵硬的手臂都放松垂下的时候，克鲁斯终于抬头舔去嘴角残存的血迹，看向人类邀功般道：“这样就好了。”
原本血肉模糊的手背已经愈合，只是新长出来的皮肤比旁边的颜色浅淡些许，上面还残存着明亮的水迹。
克鲁斯主动松开了尤钰的手：“你还觉得疼吗？”
尤钰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心情有点复杂但看向这个克鲁斯的眼神已经不再排斥，看着对方有所期待的眼睛认真道谢说：“谢谢你。”
“不客气。”克鲁斯露出微笑但很快又沮丧起来，“都怪我，我应该一直跟着你的……”
如果自己一直跟着人类，他就不会受伤了。
“你到这里来是找我的吗？”尤钰问。
克鲁斯连连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好几个手机递给了人类:“是的，我是来找你的。”
很想弥补自己过错的克鲁斯想要找到一模一样的手机送给尤钰，可是他无法离开这里，只能将自己能找到的手机都带过来，妄图从数量上来让尤钰满意。
而人类一会看看着各种尺寸大小品牌的手机一会看向身边的克鲁斯，半晌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打坏了你的手机。”克鲁斯观察着人类的表情，小心翼翼问：“这些手机里有你喜欢的吗？”
请回答有吧。
如果没有的话，他也没办法了。
尤钰看向他眨了眨眼然后将所有的手机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用行动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黑色的触手一瞬间张开在空中抖了两下后轻轻落在尤钰的肩膀上，听见克鲁斯保证这次触手绝对不会漏墨后，尤钰伸手捏了捏触手尖问：“这些手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在矿道里捡到的。”克鲁斯回答，“那里还有好多东西。”
尤钰想起他巢穴里的人类用品，下意识追问：“你巢穴里的东西也是你捡回来的吗？”
克鲁斯连连点头，见人类很有兴趣的样子便主动问：“你要去那个矿道看看吗？那边和这里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尤钰问。
克鲁斯却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样子差不多就是感觉不一样。
尤钰想了想转头看了眼包裹着各种人类尸块的宝石，直接道：“那快点走吧，我待在这里有点难受。”
见人类同意之后，克鲁斯高兴地用触手卷着他就要往外走，但却被拒绝。
“我自己走。”尤钰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