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不能……不能两全其美，把她一起救出去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第115章 危难之际解开禁咒
苏雁芹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云莯，这法阵和瓦瑞固德说的一样，它与整个修罗界的根基相连。除了寻找新的灵魄替代之外，无论如何都不能中断，除非有办法彻底破解。”
“行了，没时间给你们母子情深了！”白婳实在看不得他们在这紧要关头絮絮叨叨，她一把按住苏雁芹的肩膀，让她盘膝坐下。
随即，她从储物法器中迅速取出一件件闪烁着奇异光泽的材料，围绕着苏雁芹摆出了一个小型法阵。
随着白婳口中念念有词，那些材料逐一亮起，化作一道道流光，钻入苏雁芹的体内。
这个过程颇为费时费力，白婳的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好在一切顺利。
当最后一缕流光没入苏雁芹体内时，她猛地一颤，身上的金光锁链应声而碎。
就在苏雁芹身上的咒术羁绊被切断的瞬间，云莯猛地发出一声闷哼。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仿佛那潜伏在他体内的六欲断魂咒被彻底激怒，活了过来一般，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忍住！”白婳低喝一声，双手结印，再度催动了这地下残留的偷天换日阵。
她如今已是妖王，虽无法凭一己之力破开整个修罗族的大阵，但仅仅是运转这残留的阵法，还是轻而易举。
刺目的金芒再一次冲天而起，一阵强过一阵。
地面之上，连正与岁聿缠斗的瓦瑞固德都察觉到了这股异样。
他心中一惊，想要抽身去查探，却被岁聿更加疯狂的攻势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金光之中，云莯和苏雁芹的位置再度交换。
这一次，云莯终于能够短暂地抱住自己的母亲。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能握住她冰冷的手。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地触碰到她。
“娘亲……”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苏雁芹含泪点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开始吧。”白婳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正式的解咒开始了。
那股疼痛不再是单纯的撕裂，而是混合着灼烧与冰冻，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的经脉与神魂。
六欲断魂咒与他体内残留的稀薄白泽血脉仿佛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在他的身体里疯狂搏斗。
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禁术烙印，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逐一剔除、清洗。
云莯疼得意识渐渐迷离，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呢喃：“娘亲……岁岁……”
最终，他的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
外界，岁聿正挥出撕裂长空的一剑，心头却猛地一跳。
那股源于血脉的牵引变得清晰而安稳，他能感觉到，师尊还在，他暂时应该没事。
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强烈的、想要见到他的渴望涌上心头。
他的攻击愈发凌厉，招招都透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就在此时，地底的金树光芒陡然亮到了极致，晃了所有人的眼。
岁聿一个不察，胸口被瓦瑞固德的长刀狠狠刺入！
“噗——”
一捧滚烫的、带着淡淡金色的白泽心头血，不受控制地喷洒而出，正好落在了脚下的大阵阵纹之上。
“滋啦——”
仿佛滚油落入冰水，被心头血溅到的阵纹冒起了阵阵黑烟，整个巨大的阵法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金光忽明忽暗，连带着整个修罗族的上空都风云变色，仿佛天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不！”瓦瑞固德惊呼出声，意欲阻止，却为时已晚。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阵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不好，事情要糟！
也就在这时，光芒散去，苏雁芹抱着昏迷的云莯，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岁聿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捂着胸口的伤，瞳孔巨震。
那个女人！
那个前一刻还为了所谓的自由而伤害了师尊的女人，此刻竟然抱着瘫软如泥的师尊！
师尊在她怀中一动不动，岁聿甚至不敢去深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云莯留下！”瓦瑞固德只觉得一切都要脱离掌控，他怒吼一声，便要冲上前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云莯和苏雁芹离开金树的范围！
金树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那曾支撑着整个修罗族秘境的磅礴生机，此刻如同退潮般消散。
瓦瑞固德双目赤红，理智被怒火彻底焚烧殆尽。
他怒吼着，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残影，不顾一切地冲向金树，掌心中那枚代表着修罗王至高权力的王印，凝聚着他最后的希望，企图重新烙印在云莯身上，再次夺回控制权。
然而，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金树树干的瞬间，一股狂暴而混乱的灵力猛然反噬而来。
那不再是温顺可控的建木之力，而是一头挣脱了枷锁的凶兽。
阵纹已乱！
原本遍布树干、地面、乃至整个洞窟穹顶的精密符文，此刻像是断裂的锁链，光芒明灭不定，处处都是断点。
大阵的灵力流转彻底陷入了紊乱，不再听从他的号令，反而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在空间中横冲直撞。
“封锁！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瓦瑞固德惊怒交加，他意识到大阵正逐渐脱离掌控，最可怕的后果便是空间崩塌，届时别说抓住云莯，就连整个修罗族都将万劫不复。
他必须先将所有人困死在这里，再图后计。
他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些尚在战斗的修罗族士兵闻言，立刻放弃了与琉夙等人的缠斗，转身朝着各个洞口奔去，试图启动备用的封锁禁制。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猛地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死死拦在了瓦瑞固德身前。
“阿父，不要！”辛吉雅眼中含泪，声音颤抖，“不要再伤害他了！”
“你给我滚开！”瓦瑞固德看着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简直恨铁不成钢，气得浑身发抖。
辛吉雅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的血泊混杂着岁聿的和她自己的，温热而黏腻。
她的目光死死地追随着父亲的身影，看着他像一头愤怒的野兽，毫不犹豫地从身受重伤、气息奄奄的岁聿身旁跨过，那冷漠的眼神，仿佛脚下躺着的不是与他朝夕相处多年的忠诚下属，而是一块无足轻重的石头。
那一刻，辛吉雅心中最后一丝对父亲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劝说他，可以唤醒他内心深处或许还存留的一丝温情。
但现在她明白了，权力和欲望早已将他吞噬，他不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名为瓦瑞固德的修罗王。
悲愤与绝望交织成一股决绝的力量，辛吉雅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踉跄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张开双臂，决然地挡在了瓦瑞固德冲向云莯的必经之路上。
她的身体因失血而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曾经满是孺慕之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哀与决绝。
“父亲，”她的声音沙哑而空洞，“到此为止吧。”
瓦瑞固德的脚步为之一顿，他看着挡在面前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烦躁：“滚开！你也要为了一个外人背叛我吗？”
辛吉雅凄然一笑，泪水滑过脸颊：“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您，为了修罗族，也为了我自己……不要再错下去了。”
“错？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个大阵被毁，我们的修罗族也将不复存在！孩子，你根本不懂，我们修罗一族生来不被天道所承认。你以为的安宁都是我们修罗族上下几代耗费了无数心力和手段，才能勉强维持，如今你却要为了这样一个外人与为父作对，不惜牺牲掉整个修罗族，你……”
一片混乱之中，苏雁芹怀中的云莯悠悠转醒。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全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仿佛一直压在灵魂深处的沉重枷锁被彻底解开，体内的灵力如清泉般欢快流淌，再无半分滞涩。
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
瓦瑞固德与辛吉雅对峙，不远处是奄奄一息的岁聿，更远一些的入口处，苏衡玉和陆氏兄妹正与试图封锁洞口的修罗族士兵激战，而在他的后方，琉夙和江远道也被一小队士兵缠住，无法脱身。
云莯心中念头急转。
以他现在的状态，借助白泽血脉与空间之力的共鸣，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瞬间离开此地。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决。
大家是为了他才陷入险境，他绝不可能抛下任何一个人。
可是众人分散得太开，苏衡玉他们离得最远，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人聚拢到一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办？
正在他焦急思索之际，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系统空间里的那条雷龙！
那家伙体型巨大，神威凛凛，只要将它放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一圈，别说把分散的同伴们卷到一起，就算是把整个洞窟掀翻都绰绰有余。
这一次，就连苏雁芹他也要一并带走。
况且，这个摇摇欲坠的破阵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瓦瑞固德还在为大阵的失控而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想不到，危机的根源早已种下。
云莯的白泽血脉，对于这种以建木生机为基础、追求纯净灵力的阵法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最致命的“剧毒”。
在之前的灵力抽取中，他的血脉之力已经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腐蚀了作为阵眼核心的金树内部结构。
再加上如今金树内再也没有了建木灵魄的维系，内外夹击之下，整个修罗族的根基，正面临着毁灭性的崩塌。
说时迟那时快，云莯意念已定。
一直护在他身旁的白婳，几乎是在他动念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这位活了千年的妖狐何等机敏，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上磅礴的妖气冲天而起，故意朝着大阵残存的几个关键节点冲击而去。
“轰！”
狂暴的妖气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本就紊乱的灵力。
整个洞窟剧烈地摇晃起来，无数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残存的阵纹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狂闪，制造出了一片短暂的、足以让神识都为之混乱的能量风暴。
就是现在！
云莯单单只需一个念头。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凭空炸响，凭空出现！
一条通体覆盖着蓝色雷电鳞片的巨大雷龙，甩着它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尾，咆哮着出现在混乱的洞窟中央。
它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巨大的龙尾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狂猛地一扫！
强大的力量卷起飓风，无论是正在战斗的苏衡玉等人，还是挡在前面的辛吉雅，亦或是后方的琉夙和江远道，甚至包括一旁还处于震惊中的白婳与苏雁芹，全都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卷起。
现场只留下了被龙威震慑得僵在原地的瓦瑞固德，以及满地翻滚呻吟的修罗族士兵。
前一刻还混乱不堪的战场，在雷龙扫过之后，瞬间变得空空荡荡，云莯一行人，连同那条威风凛凛的雷龙，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回归死寂。
瓦瑞固德呆滞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景象，耳边只剩下碎石掉落的噼啪声，以及属下痛苦的呻吟。
他脸上的愤怒凝固了，随即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所取代。
而就在他们消失的同一瞬间，云莯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巧的阵盘。
在被雷龙卷起的刹那，他已然启动了后手。
“以我之名，引天地之枢，破！”
随着他最后一句咒语念完，那被掏空了核心、又被妖气和雷龙之力彻底搅乱的金树，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柱从树心猛然爆发，洞穿了洞窟的穹顶，直冲天际！
轰隆隆——
修罗大阵，彻底崩溃。
整个秘境空间开始剧烈地坍塌，大地开裂，天空像破碎的镜子一样出现无数裂痕，毁灭性的空间乱流四处肆虐。
与此同时，云莯意念一动，将那条完成了任务的雷龙连同被它卷住的众人，一起收进了系统空间进行中转。
第117章 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的感觉仅仅持续了半秒不到，下一刻，脚下已经踩上了坚实的地面。
坍塌的轰鸣声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高处清冷的夜风。
众人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血月楼的顶层，熟悉的楼阁和远方连绵的建筑轮廓，宣告着他们已经成功逃离。
死里逃生的庆幸感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我们……出来了？”陆知薇扶着哥哥陆知秋，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出来了。”苏衡玉看着毫发无伤的云莯，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云莯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他成功了，在那种绝境之下，他把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带了出来。
他扫视了一圈，确认着每一个人的状况，白婳、苏衡玉、陆氏兄妹、沈秉章、琉夙、江远道、辛吉雅，甚至苏雁芹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一切都堪称完美。
然而，当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仔细清点过后，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僵住了。
他回忆起刚才雷龙那不分青红皂白、狂猛霸道的一扫，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惊悚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了他的脑海。
他心中那份刚刚升起的喜悦与安宁，在这一刻，被一盆刺骨的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凝固。
血月楼外，猩红的能量光幕如倒扣的巨碗，瞬间将方圆百里笼罩。
凄厉的警报声刺破云霄，仿佛是修罗族最后的悲鸣。
库尼基洼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身上交错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云莯一行人，那眼神淬满了最恶毒的怨恨。
“想走？做梦！”他嘶哑地咆哮着，声音里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我血月楼的困锁大阵，就算是族长亲至，也休想轻易破开！今天，你们这些仙门的鼠辈，一个都别想活！”
苏衡玉手持长剑，衣袂在激荡的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他面上挂着一贯的讥讽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却凝重如水。
“徒劳之举。你现在回头看看，看看你的族地，看看你誓死效忠的修罗族，他们的天，已经塌了。”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远方的天际被恐怖的能量洪流撕裂，曾经巍峨的修罗主城此刻正在分崩离析，无数修罗族人在哀嚎中被卷入毁灭的漩涡，连同大地一起沉沦。
那是瓦瑞固德追击而来的方向，他带来的，是整个修罗族的末日。
库尼基洼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塌了又如何？在灰飞烟灭之前，能拉上你们这些罪魁祸首垫背，我库尼基洼，总归是赚到了！”
他双手猛地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整个血月楼都随之嗡嗡作响，一股远比困锁阵更加恐怖、更加死寂的气息开始从高楼深处弥漫开来。
那是血月楼最后的底牌，是以献祭整座楼为代价，引爆其中积攒了万年的怨煞之气，足以将阵内的一切生灵，无论敌我，尽数化为虚无。
“师尊！”岁聿挣扎着起身，挡在云莯身前，他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虚浮，显然在雷龙那不分敌我的攻击下也受了不轻的伤。
云莯快步上前扶住他，指尖灵力涌动，探入他体内，见他虽伤势沉重，但根基未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岁聿的肩膀，沉声道：“我没事，你呢？伤势如何？”
岁聿见他眼中满是关切，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弟子死不了，师尊不必担心。只是眼下……我们依旧还没有脱离危险。”
的确，那股毁灭性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每个人的脖颈之上。
库尼基洼的脸上已经浮现出病态的潮红，那是生命力即将燃尽的征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决然地挡在了库尼基洼的身前。
是辛吉雅。
“够了，库尼基洼。”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库尼基洼那疯狂的吟诵为之一滞。
“辛吉雅小姐？您……”库尼基洼错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要阻止自己。
辛吉雅没有理会他，一双美丽的眼眸穿越了混乱的能量气流，深深地凝望着云莯。
那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决绝，亦有藏不住的深情。
“阿木哥哥，”她轻声唤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夜晚，“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就是在这里，陪我用了一顿晚餐。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云莯心头一震，他当然记得。
那晚的饭菜，那晚的星空，还有那个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展露着纯真笑颜的修罗族少女。
辛吉雅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
她抬起纤纤玉指，指向身侧那扇曾与云莯一同凭栏远眺的窗户。
“我们曾一起在那里看炽惑虫飞舞，你说它们像星辰一样美丽。其实，那里也是整个血月楼防御阵法最薄弱的节点，是父亲留下的一个秘密生门。从那里，可以强行开启一道通往外界的界门，只是……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献祭，才能撕开修罗界的空间壁垒。”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阿木哥哥，这辈子能够认识你，是我辛吉雅最大的荣幸。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虽然短暂，但我已经心满意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云莯的模样永远刻在灵魂深处，“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够幸福快乐，安康无忧。”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转身，在库尼基洼惊愕的目光中，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他。
“辛吉雅小姐，你要做什么？！你……”
“库尼基洼，你对修罗族忠心耿耿，我都知道。”辛吉雅在他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但我不能让他死。所以，对不起了。”
说完，她抱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库尼基洼，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从血月楼的高窗上跳了下去！
“辛吉雅！”云莯目眦欲裂，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两道身影如断线的风筝，急速坠落。
在他们即将触及地面的刹那，辛吉雅的身体骤然爆发出璀璨的血色光芒，那光芒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血色能量柱，精准地轰击在她所说的那处阵法节点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困锁大阵应声而碎。
辛吉雅用自己的生命和库尼基洼的全部力量作为献祭，强行引爆了那个生门！
云莯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锥心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与辛吉雅相识不久，在修罗族的这段日子里，这个热情、善良的女孩给了他太多的照顾和帮助。
他知道她对自己怀着怎样的情愫，虽然无法回应那般热烈的感情，但早已将她当作一个需要爱护的妹妹。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为他铺就一条生路。
“走！快走！”苏衡玉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失神的云莯，厉声喝道，“瓦瑞固德很快就会追过来！我们不能辜负了她的牺牲！”
众人心中皆是一片悲戚，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停留感伤的时候。
他们迅速来到辛吉雅用生命开启的那个缺口，那里的空间壁垒果然变得极不稳定，呈现出水波般的涟漪，丝丝缕缕的界外气息渗透进来。
然而，这道裂隙还不够大，也不够稳定，根本不足以让所有人安全通过。
强行穿越，很可能会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雁芹走上前来。
她的脸色比岁聿还要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异常温柔。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莯，那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与不舍，就像母亲在看自己即将远行的孩子。
“孩子们，能看到你们平安，我就放心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云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娘，你要做什么？别……”
苏雁芹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
她抬起手，掌心那枚曾赠予云莯、又被云莯还回的护身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枚玉佩早已与她的生命本源相连。
“我的寿元本就所剩无几，能用这残躯为你们换来一线生机，也算死得其所。”她的话语平静而坦然，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下一刻，她全身陡然绽放出无比璀璨的生命华光！
那光芒圣洁而磅礴，她满头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光洁的额头也浮现出细密的皱纹。
她在燃烧自己最后的寿元和神魂！
“不！娘，不要！你怎么舍得丢下我——”
云莯凄厉地大喊，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柔和而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
“好好活下去，云莯。”苏雁芹含笑看着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带着大家的希望，活下去。”
她将所有燃烧的生命力尽数灌注到那道空间裂隙之中。
原本不稳定的裂隙在得到这股纯粹生命能量的滋养后，瞬间被撑开，形成了一道闪耀着柔和白光的椭圆形结界之门。
“快、快进去！”苏雁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众人催促道。
苏衡玉咬紧牙关，眼中含泪，他知道此刻的任何犹豫都是对苏雁琴牺牲的亵渎。
他一把抓住云莯，另一手拉着岁聿，率先冲入了结界之门。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云莯被强行拖拽着，他拼命回头，只看到苏雁芹含笑的身影在结界门口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对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祝福。
“不——！”
云莯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伸出的手却只能徒劳地在空中挥舞。
就在他们所有人进入结界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
瓦瑞固德的毁灭之力终于席卷而至，整座血月楼，连同方圆万里的修罗族大地，以及苏雁芹那含笑挥别的身影，一同被无尽的光与尘埃彻底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