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也消消气,对了,那雌侍你处理了吗?”
温特三房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明知二房把虫弄丢了,却偏要在众虫面前撕开这层遮羞布。二房的绿帽子差点上了星际新闻,花了好大一笔钱压下来,真是温特家族百年难遇的笑话。
海德格尔家那肚子里生不出蛋的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温特二房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这一家都在看他笑话,他总不能说自己让那贱|货跑了,费力挤出一丝笑容:“早就处理了,就不劳三弟费心了。”
“处理了就好,”温特三房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煞有介事地朝门口看了眼:今天是家宴,楚门怎么还没来?大哥,你可别给楚门脸色看,毕竟他帮二哥揪出了野种,算是大功一件。”
温特家主神情倨傲,握着象牙权杖的手抬了抬,杖顶的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也配邀功?”
“哐当——”
鎏金大门被撞开,巨响中雨声淋漓。
雨声裹挟着寒气灌进来,银灰色长靴碾过门槛的积水,靴底的纹路里还沾着未干的暗红,兰特斯随手将麻袋丢在宴会厅中央,麻袋落地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带起的水花溅在三房的丝绸裤脚上,三房嫌恶地往后缩,雪白的手帕捂着口鼻:“兰特斯,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味道!”
温特家主的权杖重重跺在地面:“许久不归,一回来就惹事。兰特斯,你就这样在外彰显温特家族的礼仪吗?”
他盯着这个久不露面的雌子,眼尾的肌肉微微抽搐——
映入眼帘的是张陌生而冷漠的脸,金发蓝眸,温特家族的标志,却让他隐隐生出几分莫名的忌惮。
兰特斯没应声,慢条斯理地解下沾着雨水的手套,左手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在灯光下泛冷。
“三叔不是总说堂弟不着家?”兰特斯神情讥诮,朝着三房诡异一笑:“我把他带回来了,堂弟果然是和三叔亲近,一直在叫您呢。”
三房神情微怔,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再次朝脚边的麻袋看去,透过松散的麻袋绳口他看见……
手中的银叉“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三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起来:“伊万!”
湿漉漉的麻袋中,伊万的肩胛骨以诡异的角度凸起,血沫混着雨水从嘴角涌出,一张脸青白如鬼。
娇宠的雄子此刻不省人事,三房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他指着兰特斯声音嘶哑:“兰特斯!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可是你的亲堂弟!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兰特斯!” 温特家主的权杖重重顿在地面,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兰特斯终于转头看他,慢条斯理地解下沾着雨水的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白:“堂弟说喜欢江里的水,我便让他多游了会儿。顺便帮他洗洗嘴巴——有些话,不是对谁都能说的。”
“兰特斯!”
兰特斯并未搭理三房,他的视线扫过一众虫,声音冰冷如刀:“我倒是不知道,各位如此挂念我的雄主,每月竟然要见两三回。”
温特家主总算知道今天这出大戏到底从何而来,他猛地拍桌站起:“你为了个平民……”
满桌的刀叉瞬间悬在半空。
兰特斯眼含讥讽,视线扫过骤然僵硬的众虫:“伊万犯了错,自然要长记性。子不教,父之过——三叔,你说对吗?”
“真是感人啊,兰特斯。”三房突然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刺耳:“如果伤害他的都得付出代价,最该死的难道不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把他带进温特家族,如果你安分守己和格林联姻,他还用得着遭这个——”
罪字的余音被刀锋的嗡鸣声划破,刀尖贴着三房的耳际钉进身后的雕花墙板,刀面上映出他惨白的脸。
“兰特斯!”
温特家主的脸色难看至极,指节攥着权杖猛地一跺。
“嗡——”
长餐桌上的玻璃杯突然齐齐炸裂,猩红的酒液混着玻璃碎片泼洒开来,在精致的白桌布上洇出丑陋的花。
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满地狼藉,兰特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温特家主望着朝他缓步走来的兰特斯,心底不由自主生出畏缩。
视线轻轻扫过权杖上的鸽血红宝石,兰特斯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雄父,兰卡纳星的天,早就变了。”
温特家主的权杖哐当落地。
庄园, 书房。
罗安捧着文件站在阴影里,靴跟碾过地毯绒毛的声响细若蚊蚋,连呼吸都刻意收窄。
“上将, 您要的……文件找到了。”
罗安喉结滚了滚, 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囫囵咽下。军部安保系统将这封无署名邮件归了废件, 若非他在废纸仓中翻出了这份未被签收的快递, 此刻这几张纸早成了纸浆。
阴影中伸出一只手,金属袖扣在微光中闪过一丝冷芒, 指尖几乎要触到文件时顿了顿。
文件袋边缘结着灰, 显然在哪个角落蒙尘许久。
“刺啦——”
兰特斯捏着纸页的手指渐收渐紧,指腹泛白如骨, 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撞进眼里,烫得视网膜发疼。
不是玩笑。
他闭了闭眼,眉间沟壑深深。桌上骨瓷杯还冒着热气,仰头灌下一大口, 茶香满溢,却不是他喝惯了的味道。
茶换了。
这念头猝不及防扎进太阳穴。
罗安见上司脸色沉得像淬了冰, 后背冷汗瞬间浸透衬衫,张着嘴发不出声。
侍奉茶水的仆从被带进来,膝盖在地毯上磕出闷响,头埋得快抵到地面。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只能瑟瑟发抖乞求宽恕。
兰特斯:“为什么换茶?”
仆从牙齿打颤:“先前的茶包……用完了。”
这么大个庄园不知道定期配货, 罗安在旁僵成石柱,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把这蠢货拖下去,别污了上将的眼。
“家、家主的茶包……一直是先生亲手焙的,”仆从声若蚊哼, 解释道:“库房存货,上个月就见底了。”
罗安愣住了,他从没听过哪家雄主会给雌君亲手准备茶包的,最多上点心,吩咐仆从定期购买,可见上将的雄主对上将绝对是有过真心。他是上将的副官,这些年,他知道上将对他的雄主花了不少心思,单单是他经手的礼物,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既然双方有情,怎么就闹到离婚这一步了?
书房静得能听见壁炉柴火炸裂的轻响。罗安低头盯着鞋尖,眼角余光瞥见兰特斯桌下的手缓缓攥拳,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骨头,赶紧收回目光。
特斯捏起离婚协议书,指尖在“楚门”的签名上反复摩挲,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
茶香带着晨露初霁的清润,他被养了七年的唇舌早就食髓知味,他的雄主默默做了许多,从不声张,受了委屈也从未开口。
是他的失职。
雄主连茶水这种小事都如此上心,体贴到了这种地步,足以见得对他的真心。雄主怎么会舍得走?雄主只是受了委屈,怎么会真的舍得抛下他?
他会补偿的。用温特家族的血、用兰卡纳星最耀眼的权柄、用堆成山的钻石珠宝……他会让雄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兰特斯捏住离婚协议书的边缘,指腹碾过纸张的纹路,纸张碎裂的声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唯有那张写着签名的纸被小心地抽了出来。
指尖拂过签名上的笔画,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兰特斯小心将这张纸对折再对折,塞进风衣内袋,紧贴心口的位置。
夜雨潮湿,藏着偏执的阴影顺着月光漫开来,无端压得人喘不过气。
荣耀学府。
教学楼下的香樟树叶被风卷得沙沙响,三楼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兰特斯静静伫立,透过窗帘的夹缝他望着讲台上的楚凌。
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在日光灯下泛着薄光,提及某个有趣的话题,雄虫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那双眼睛里的亮,他从未见过,像星子般散开的光。
兰特斯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像把脸埋进了温水,温暖却窒息。
昨夜反复观看的监控画面不由自主涌入脑海,手掌平切对手咽喉时的狠劲,与讲台上温和授课的身影重叠,那种精准狠戾的格斗技巧,绝不是普通平民能拥有的。
他的雄主似乎藏着很多秘密,就如同七年前有语言障碍的他忽然能流畅地开口说话。
“叮铃铃——”
一声铃响,学生们簇拥着离开教室,却在看见门口的兰特斯时发出惊呼,隔着一众学生,楚凌的目光掠过好似立柱般杵着的兰特斯,片刻后收回了视线。
似乎是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学生们不再交头接耳簇拥着挤出了教室,不过片刻,教室内只剩下楚凌和兰特斯的身影。
楚凌看了一眼兰特斯,转身:“跟我来。”
001趴在楚凌肩膀上,它现在看到兰特斯就烦心:【又来了又来了!他上辈子是厉鬼转世吗,这么会缠?知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夫哥就该跟死了一样!】
楚凌拍了拍001算是安抚,兰特斯是他叫来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以后会很忙,离婚战线不能拖得太长,他需要速战速决。今天上午下午各有一节大课,趁着中间休息的空挡抓紧把字签了,西格玛已经在办公室等了。
办公室的门虚掩,无声的硝烟弥漫。
西格玛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指尖划过文件边缘,旁若无人。
梅杰站在窗边,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放鞭炮似的噼啪响。西格玛这心机深沉的家伙!他身上这身深灰色西装是星际设计师刚发布的限量款,袖口露出的帕玛强尼腕表和西装纹路还是配套的!他还换了香水,这次用的是烈焰玫瑰,热恋的味道!!
“布莱克律师倒是清闲,”办公室安静到几乎压抑,梅杰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随意:“不像我,昨晚在尤利西斯地下拳场陪姐夫共患难,现在胳膊还有点酸呢~”
梅杰边说边揉了揉手臂,眼神瞟向对方,等着看西格玛羡慕的表情。
西格玛翻过文件的手微顿,纸张摩擦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难怪昨天半夜楚门才向我跟进离婚协议进度,格林先生不该因为个虫私欲耽误楚门的时间,累得他深夜还无法休息。”
梅杰的脸瞬间涨成番茄色,刚想反驳西格玛什么都不知道,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虫同时收了声,各自面朝门口调整好最佳状态。
“姐夫~”梅杰一个字九曲十八弯。
“楚门。”西格玛目光温和、笑意温柔。
楚凌:“……”
踏进门槛的脚步一顿,有一瞬间他真的怀疑自己开门的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西格玛和梅杰一秒切换了表情,他们看见了楚凌身后像鬼一样缠着的兰特斯。
将教案放在桌上,楚凌摁了摁眉心,筋骨依旧阵阵疼痛,因为药剂的副作用,他昨夜熬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眼前忽然多出一杯水,修长的指骨上覆着薄茧,那是兰特斯练枪时留下的痕迹。
“姐夫,喉咙不舒服吧?我这杯也刚倒的。”梅杰的声音紧跟着凑过来,他献宝似的把水杯递到楚凌面前,银灰色礼服的袖口蹭过桌面,缎面反光晃得人眼晕。
“谢谢。”
楚凌抬手接过梅杰的水杯,指尖触到杯壁微凉的温度,仰头抿了一口。
兰特斯握着水杯的指节骤然泛白,杯中的水跟着轻轻震颤,涟漪在水面碎成细小的纹路。
“雄主……” 兰特斯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眉眼垂得很低,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我们能谈谈吗?”
楚凌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离婚协议有几项条款改了,约你过来就是为了谈。”
兰特斯垂着眼,几秒后轻轻开口:“雄主,这有外虫在场,我想和您单独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西格玛适时上前一步:“温特上将,楚门聘请我为你们的离婚律师,我想我应该不算外虫。”
梅杰突然捂住耳朵,夸张地晃了晃脑袋:“哎呀,我怎么突然听不清了?难道是昨晚在拳场被吵坏了耳朵?”
楚凌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西格玛和梅杰的做法。
兰特斯眼中的戾气几乎压不住,他垂着眼,西装裤口袋里的手缓缓攥成拳,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刻,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连语气都要反复斟酌:“我知道主家让您受委屈了,家族的事,我会处理干净。”
说着兰特斯忽然看了眼梅杰和西格玛,眸中压着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却平静得可怕:“那些让您不舒服的虫,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清理异己是计划中的一步,他本不该现在动手,但他们动了他的雄主,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楚凌喝完杯中的水,将空杯放在桌上:“与我无关。”
兰特斯的目光落在楚凌握着杯柄的手上,他想起昨夜从仆从口中得知的事实,他的雄主曾为他耗费许多心思,他知道的太晚。
“庄园的茶包空了,” 兰特斯的声音又低了些,尾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发颤,“您煮的茶……很香。”
001在楚凌脑海里炸毛:【天呐,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把宿主你当保姆啊,茶包没了还跑来要?他怎么不去要饭啊!】
楚凌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嘲讽:“温特上将的庄园应该不缺优秀的煮茶师。”
这声“上将”喊得泾渭分明,没有从前的亲昵,也没有争执时的火气,像在称呼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钝痛顺着血管蔓延到指尖。
“雄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格玛,文件准备好了吧?” 楚凌没接他的话,径直对西格玛说道。
西格玛起身递过文件夹,眼角的余光瞥见兰特斯紧绷的下颌线,递文件的动作却稳如磐石:“温特上将,这是楚门委托我拟定的离婚协议。”
梅杰立刻挤到楚凌身边,几乎要贴上他的胳膊:“姐夫,我订了星际剧院的票,庆祝你恢复单身……”
兰特斯没接,他刻意忽略西格玛手中的离婚协议,显然不愿配合。
察觉到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视线,西格玛眸光微动,这里并非私人办公室,私密性太差,在这僵持显然不合适:“楚门,商讨协议需要时间,不如我们暂且移步?”
三楼,餐厅包厢。
厚重的窗帘滤掉了大半光线,西格玛将离婚协议推到兰特斯面前,钢笔上的金属纹章在光线下闪了闪。
兰特斯没看文件,手指无意识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雄主,请您不要这样。”
楚凌没说话,只是将离婚协议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点了点签名处。
兰特斯的指尖突然按住纸页,力道大得让纸张边缘起了皱。他看着楚凌的侧脸,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种彻底的漠视像根冰针,顺着脊椎猛地刺入。
“雄主,七年时光您忍心就这样抛下我吗?”
骤然凄惶的语气,楚凌感受到兰特斯掌心的冰冷,粘腻的汗水仿佛在说这场婚姻并非只有他的一头热,在兰特斯颤抖的挽留中,他抬起眼。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此刻竟凝着层极淡的雾,好似夜雨中湿透的蓝鸟,盈盈蓄着泪。
“到底是什么理由?”兰特斯固执地凝视着他的眼,不肯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您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难道是您厌倦我了,喜欢上了别的虫?”
001飞到兰特斯头上猛跳踢踏舞:【出轨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手段恶毒推卸责任的渣男!】
心脏沉坠,楚凌只觉得疲惫。七年了,兰特斯还是揪着那虚无缥缈的出轨不肯放过,如果这种理由能让兰特斯放手,他愿意撒谎:“你就当作是这样吧。”
灰蓝色的眼眸猛地一颤,那层薄雾瞬间被浓稠的恨意取代,折翅的蓝鸟带着凄厉的哀鸣,狠狠坠入深不见底的海。
楚凌错开眼,没注意到身后梅杰骤然亮起的眼睛,以及西格玛微微颤抖的手指——那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一切都将在签字笔落下的那一刻终结。
“撕拉——”
协议被狠狠撕成两半,透过破裂的纸张,楚凌看见兰特斯通红的眼,俊美如刀削的脸在他的注视中一点点扭曲。
001正要破口大骂,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在楚凌脑海中炸开——【警告!任务对象心率飙升!检测到生命威胁!】
楚凌顾不上身后的目光,猛地起身夺门而出。
楚凌的离开宛若针尖挑破包厢内虚假的平静。
兰特斯缓缓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未散的戾气,目光如淬毒的刀锋,先落在西格玛脸上,再扫过一旁的梅杰,无形的精神力已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胸口钝痛,梅杰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肩。兰特斯就是个疯子,只在楚凌面前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和疯子斗气只会伤及自己,他可不是傻子。
“温特上将与其在此浪费时间,”西格玛抬手扶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平稳如常,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不如反思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你们没有机会。”兰特斯面如寒霜,彻底卸下虚伪的假面,周身精神力堪称暴虐:“雄主只是一时置气,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西格玛微微一笑,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嘲讽:“就我所知,楚门和您的感情极为不合,温特上将,自信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名字,你不配叫。”
精神力风刃如巨斧迎头劈下,梅杰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太阳穴,银灰色礼服的领口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迹,眼前阵阵发黑,他心中大骂兰特斯神经病伤及无辜。
西格玛的镜片“咔嗒”一声裂开细纹,挺直的背脊被迫弯下。缓过那阵剧痛,他撑起了自己的背,咽下满是血腥味的唾沫,一字一句道:“七年前,我就不该把他让给你。”
精神力风刃倏忽凝滞。
兰特斯眯起眼,居高临下俯视西格玛,冰冷的双眸中疑心骤起。
西格玛擦干唇角溢出来的血,望着兰特斯挑衅一笑:“我见过的他远比你见过的更加真实,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虫族文字?又是什么时候会读会写了?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吗?你知道他喜欢听什么歌吗?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成为语言系的老师吗?”
“温特上将想必是不知道的,”西格玛慢条斯理地取下碎裂的眼镜,随手放在桌上:“毕竟您根本不在乎他是怎么熬过教管所的那段日子。”
大脑像被重锤砸中一片空白,梅杰猛地转向兰特斯,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兰特斯的面皮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他当然知道楚凌去过教管所,那他当年亲手埋下的算计。当时的楚凌于他而言,不过是枚用来稳固地位的棋子,他需要温顺听话的傀儡雄主。教管所的阴暗,在他看来恰恰有助于驯服这枚棋子,至于傀儡是否担惊受怕,他并不在意。一颗棋子而已,谁会在意是否沾染尘灰?
七年里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事实,就这样被西格玛扯开最后一层遮羞布,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
“你不知道,可我全都知道。” 西格玛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七年前,他的义务律师是我。那些日子,是我陪着他,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回忆,谁都无法取代。”
西格玛站起身:“楚门是我见过的最温柔善良的雄虫,他刻苦勤奋,细心体贴,他很安静从不闹事,这不单单是我的想法,也是教管所狱卒们的评价。”
西格玛挺起钝痛的背脊,直视兰特斯的眼睛,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眼中的恶意明晃晃:“温特上将,你知道他在监狱中见到我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兰特斯呼吸迟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拢住,他听见西格玛缓缓道:“他问我,兰特斯怎么样?他那时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每句话都离不开兰特斯,我当时在想,这样的虫这么可能会犯下强|奸罪?”
西格玛忽然抬头,望着兰特斯眼神冷冷:“温特上将,您说一位S级的军雌怎么会被一名柔弱的青年雄虫强上?即使是受到雄虫二次分化热潮的影响,以您的身手离开那个包厢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当年的事情他找不到证据,七年来,这件事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他无法忘记被涂满彩色字迹的监狱中、朝他递来写着谢谢小纸条的青年雄虫。午夜梦回,他总是能想起他的笑容,那样纯净,不染一丝尘埃。
雄虫不该那样干净,像他那样干净的雄虫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再次重逢,青年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从前的笑容。
西格玛恨自己,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如果早早发现,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他和楚门的相识没比兰特斯晚多久,他曾经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守护、甚至永远拥有那样纯净的笑容。
将泛滥的心绪强行收敛,西格玛声如寒泉:“虫贵有自知之明,温特上将,您已经出局了。”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兰特斯的精神力在空气中剧烈翻涌,梅杰压抑的喘息和西格玛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像钝锯反复拉扯着神经。
——杀了他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西格玛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丝,却异常清晰:“温特上将不妨试试,我们要是死在这里,您觉得楚门还会回头看您一眼吗?”
他擦掉唇角的血,眼神锐利如刀:“我们死了,您就永远别想得到他的原谅。”
兰特斯的精神力猛地一滞,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楚凌失望的脸倏忽撞进脑海,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盛满了冰冷的厌恶。
包厢门重重撞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走廊里的光线落在兰特斯无法挺直的背脊上,他的脚步乱了。
梅杰躺在地上,一向爱美有洁癖的他,此刻根本不在意地板上的灰尘是否弄脏了他精心设计的妆发。他的眼神发飘,显然没从刚刚得知的真相中缓过神来。
西格玛扶着桌沿直起身,衬衫后背已被冷汗洇出深色痕迹。他瞥了眼仰面朝天的梅杰,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包厢。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心怀鬼胎。
“哭啊哭啊!怎么不哭?”
细弱的脖子被死死掐着, 又长又尖的指甲在达维的脖子上留下狰狞的血痕。亨利·温特面露癫狂,所谓的贵族矜持早已被恨意撕碎,此刻他唯一的雄子伊万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他恨不得杀了兰特斯和楚门, 但他杀不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