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近春节,街边满是积雪,今日温度比昨日高,街道上冰雪融化了些,整个路面又湿又滑。
车内,温言喻看着手机上来自凌晨4点的信息,反复揉捏了耳朵好几下。
【江婉柔:宝宝,姨姨看你ip在夏国了,是回来了吗?】
【江婉柔:宝宝啊,你方不方便来姨姨家一趟,姨姨想找你说些事情,要是没空的话,方便,让m,姨姨去你们那一趟吗?】
几条语音信息被温言喻反复点开,已经不知道播放了多少次,语音条里是女人极力想要平稳,又始终无法平稳下来的声音。
轿车缓缓在小区门口停下。
窗外熟悉的小区名落入眼中。
温言喻扭头看着驾驶座和身边两人,求助的目光扫去。
付知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冰冷的温度恰好缓解了温言喻身上那层因为紧张而带来的不适。
“我们在这等你。”傅寒川沉声说着。
温言喻点点头,推门下车。
他走得有些急,刚出门踉跄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车内二人,这才继续向小区走。
温言喻的身影一消失。
“你还有多少时间?”傅寒川余光后瞥,视线漫不经心自付知言胳膊处扫过,“你想好怎么和言言解释了吗。”
付知言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袖子,盖住了已经趋近骨化的手腕。
“我要去其他世界做任务了。”
“时间流速不一样。”
傅寒川沉默了片刻,“他会信吗。”
付知言侧眸看向窗外,“我已经没时间了。”
积雪被踩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此时正值节假日,小区内传来阵阵笑声。
和门口保安打了声招呼,温言喻进入小区。
前脚刚踏入大门,一阵狂风伴随细雪猛地扑来,温言喻下意识闭上眼睛,些许细雪还是涌入眼中。
再次睁开眼。
耳边声音消失,本该热闹的小区安静异常。
怎么没人了……
对待未知异常的感官此刻忽然上线,温言喻脚步顿住,轻轻停下呼吸。
狂风再次席卷而来。
小区高层阳台落地窗边,两只小兔窝在笼子里啃食干草。
秦承志在阳台上左右反复踱步,时不时低头看一眼看不清的楼底,手中一支香烟被汗水浸湿折磨得不成样子。
江婉柔坐在沙发上,双腿抖个不停,手里反复揉捏着那份被反复翻阅多次的报告。
“他那么小,我们,为什么,会忘记他。”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江婉柔咬着唇,眼泪滴滴落下,连带着嘶哑的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笼内的小兔微微动了动耳朵,叼着根干草一点点从笼子里爬出,挪到女人脚边,来来回回,一窝干草。
小兔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透过泪雾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江婉柔颤着手,抱起兔子。
另一只霜白小兔晃悠悠抬起脑袋,刚要随着同伴的脚步一起出笼,半开的笼门落下,啪叽一下砸向脑袋,将它径直砸晕在了笼中。
雪山脚下,木炭在火中噼里啪啦地燃烧。
温言喻半蜷着身子,头埋在锁链上,身上外套早在挣扎中破了个半开,根本抵御不住寒风的侵蚀。
温言喻面色惨白,整个人蜷成了一团,双腿被冻得瑟瑟发抖,双手双脚被绳索捆住,只能挣扎着身体下意识靠近火源处。
苹果被咬的脆响与男人身上的热气在耳边拂过。
温言喻停下动作,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见状,君常墨笑地弯起了眼睛,胸前兔形银锁随着他的动作向下落去,从温言喻耳边划过,带起身下人一阵鸡皮疙瘩。
温言喻紧闭双眼,不自觉瑟缩了下身体,就连呼吸也一同停下。
直到呼吸声从耳边消失。
苹果被君常墨随手丢入火中。
“好久不见。”
“言言?”
君常墨轻笑,像是童趣的扮演,模仿起了记忆中的语调,温和又柔软。
第156章 所以我才会那么喜欢你
君常墨弯下身子,修长指尖在温言喻后颈处轻轻划过,冰冷黏腻的触感像是某种不祥的生物在舔舐肌肤。
温言喻浑身汗毛炸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依然没有睁眼。
只以为对方是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被这天气冷到。
君常墨低笑出声,伸出手背轻拍了两下温言喻的脸颊算作另类的安抚,不紧不慢解释:“别怕,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能带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可是花了好久才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又花了好久找到带走你的办法。”
说话间,君常墨站起身,背对着温言喻,漫不经心地布置起了离开路径。
只是几分钟,君常墨眉头皱起。
想要越过世界屏障带走世界主角对他而言不算难事,只是…………
君常墨点了点刚被他从山脉底拉出来的核心。
眉头皱得更深了。
虚空中一团满是黑雾与裂痕的透明球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修复,原本虚弱的力量也在以他所能感知的速度加强。
他破坏了不少世界核心,高魔世界的核心虽然自带防护,但这个低魔世界的核心当初可是被他轻轻松松就瞬间捏碎。
有谁,在供养世界核心?
怎么…………
君常墨微微歪头,轻轻疑惑。
还没来得及细想。
后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君常墨顿了顿,视线下移,一道灰白色雾刃径直贯穿了他。
身后是粗重的喘息声。
温言喻长发散乱,一只手掌用尽全力撑起身子,一只手掌微微抬起,还有层薄雾笼罩着指尖,已然是最后的力量。
君常墨眨了眨眼,蹲下身与温言喻平视,脖颈处的空洞缓慢愈合。
直到声带恢复。
君常墨笑着点点擦去少年满脸的泪。
“所以我才会那么喜欢你。”
“亮闪闪的漂亮灵魂,怎么也熄不灭,如此美丽,如此迷人。”
“我承认我之前玩得有些过分,这次,我会好好对你,我建起了一个新的乐园,你可以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欣赏其他世界的故事,只要你乖乖听话,当只乖巧的小兔子,我不会再让你受罪。”
君常墨笑意愈深,玩世不恭的笑让人看不真切,微微破损的喉管不断发出沙哑暧昧的腔调,将威胁的话语裹挟进柔软甜蜜之中。
男人的话语将他一脚踹入了曾经的痛苦之中。
温言喻眼底情绪渐渐被绝望笼罩,死咬嘴唇,不肯再落下一滴泪来。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温言喻眼眶通红,愤怒与不甘冲击着脑部神经,身体止不住地哆嗦,扯着嗓子质问面前的人。
“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快要好起来时出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温言喻呼吸急促,一遍遍质问。
君常墨安静地与温言喻平视,手掌在他的发顶轻柔抚摸。
像是在抚摸自己最爱的宠物。
他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非人类,我知道你们的普世观,但我并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思考那么多为什么。”
人总是要计较个为什么,为什么有凭空而生的仇怨,爱,恨,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还是会被伤害。
君常墨微微弯着黑眸,浓稠黏糊的流动物在其中流淌,“和你在一起会让我开心,这就是唯一的理由,也足够了。”
温言喻停下质问的声音,因为挣脱枷锁而过量使用能力,身体开始有些脱力。
只能软倒在雪地上,无助地发出呢喃:“求你,放了我吧,看着这些事情,你真的开心吗?”
一遍遍地在不同的世界里穿梭,毁灭,重建,看着他们在不同的世界挣扎。
到底有什么值得快乐的。
他们每一次的反抗也并非完全无用,他们每次给君常墨带来的打击也是庞大的,为什么要顶着毁灭的风险来做这些事。
温言喻没有问出口。
君常墨却了然。
“你用人的价值观……”
君常墨语调微顿,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里忽然泛起恶劣的光,笑道:“你用人为了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价值观,来思考我,当然得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君常墨松开桎梏温言喻脸颊的手,语气平淡,温和,甚至带了丝诡异的高傲,“因为我想,所以就做了,仅仅如此。”
君常墨话罢,转头看向世界核心。
时间要到了。
不再与“兔子”继续闲聊。
随着闪光的核心被遮盖的间隙,流动的黑影在不远处的空中聚集成一道狭窄的小门。
君常墨摸了摸愈合的喉管,淡淡瞥了眼还在试图反抗的温言喻。
只一息,黑雾蔓开,如蛇般爬上脚踝。
温言喻面上最后一抹血色散去,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脚踝处钻心的痛折磨到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无力地倒在地面。
“这是你不听话的小惩罚。”君常墨轻笑一声,随手扯起温言喻的胳膊,扛上肩头,带着人就要往里走去。
眼见着距离门越来越近。
一道破空声伴随地壳运动声同时响起。
山顶处大片大片积雪往下涌来。
温言喻勉强睁开汗津津的双眼,眼前一片雾气笼罩,什么也看不清。
只一息。
原本敞开的大门瞬间合并。
君常墨低头看向快被斩断的右臂,面色微变,侧眸看向不远处。
风雪中,一道黑色身影由远及近,长剑在结为冰的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因为地壳剧烈运动而溅起的飞雪渐渐散去,男人的样貌逐渐清晰。
黑发,蓝眼,骨相轮廓清晰立体,下垂的眼睑睫羽修长,剑身不断向外散发着寒气,垂落的剑尖与地面的每一次摩擦都会生出新的寒冰。
如此画面,让人只能联想到一个形容词。
来索命的死神。
温言喻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意识模糊不清之际,身体向后倒去,落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君常墨神情恹恹,仅存的眼球转向被关闭的大门,最终缓缓转向满脸裂痕的男人。
破碎声带不断向外发出诡异笑声。
“你……”
君常墨只是试探性地刚发出了一句音节,迎接他的便是彻底的黑暗。
随着最后一滴黑血流入大地,一道光球追随游动的黑影而去,刚刚越过屏障的“蛇”状物被牢牢锁住。
一切重归平静。
傅寒川……或付知言,抬手,低下头,看向腰间,血染了一片,手掌与手腕连接处血管黑的渗人,那团黑色还在不断往四周扩散。
融合后的身体用的依然是傅寒川的样貌,一双墨蓝色的瞳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颜色。
强行与另一具已经快要枯死的身体融合后的两股意识相互粉碎,此刻,与其用人来称呼他,不如用行尸。
无数道作为代价,来自世界核心的哀嚎在脑内不断回荡,精神与肉体已经濒临崩溃,只是依靠肢体本能赶来。
最后确认了那家伙已经被成功锁住,傅寒川微微转眸,空洞的眼眸与另一双眸子对上。
温言喻眼睫一颤,随呼出的气体上涌,睫毛上的雪花,一片片融化,滴滴落下,眼前模糊地看不清什么东西。
“付知言……”
只有带着冷意的苦涩沉香在鼻尖萦绕。
温言喻抬起手试图触摸面前的人,刚刚被折腾了一番,此刻,他的呼吸很轻,连带着声音也很轻。
像是落下的雪。
“傅寒川。”
“我想回家。”
傅寒川呼吸顿住,原本沉寂的精神抓着那根线重新握住主导权,死寂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身体被抱起。
傅寒川弓下身,避开伤口,为温言喻调整好姿势。
温言喻双手半耷在傅寒川肩上,身子趴在男人的脊背上,大脑昏昏沉沉,脚踝处的骨骼被强行扯开,只是轻微的晃动就痛得不行。
也许是没注意,又或许是已经没了时间。
傅寒川脚步加快,顺着来时的路不断前行。
二人谁也没注意到,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雪地上滴了一路。
眼前的画面并没有随着精神的平稳而清晰,反而越发模糊,
没有害怕。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温言喻头埋在傅寒川肩上,额前碎发向前耷拉去。
“我们还会回去吗。”
回到那地狱一般的生活里。
傅寒川脚步很轻地顿了下,努力稳住快要倒下的身体,颤声回道:“不会了。”
“都结束了。”
意识在疼痛中渐渐迷离,山脉的声响掩盖了男人的痛呼与一切异常。
直到视线倾斜。
温言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刚刚落入雪地,身体便被傅寒川拥入了怀中。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冷。
温言喻蜷在傅寒川怀里,浑身抖个不停。
想要问些什么,可意识与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寒川小心握住少年的手贴在遍布裂痕的脸上摩挲,微微喘着气,强撑起精神,努力用正常的语调回道:“言言……不怕,没事了。”
“你会没事的。”
像是雪盲症般,眼睛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有朦胧的人影在眼前。
温言喻伸手握住了傅寒川的手腕,抱住面前人,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
眼眶又酸又胀,忍不住地想要痛哭。
又因为身体实在太痛太累,只有止不住的泪落下,哭不出一丝声音,也说不出太多话,只能不断呢喃哽咽着:“好疼,我害怕……”
“不怕了。”傅寒川拥住温言喻,一下下轻拍,一遍遍轻吻,“乖乖……不怕,我在这。”
用仅剩的温度包裹住了怀里的人。
意识在如同摇篮般的哄声中渐渐散开,温言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傅寒川垂眸,目光在似乎熟睡的温言喻脸上徘徊,抱着人的手收得更紧。
好不容易抬起右手,一只毛绒小兔滚落而下,小兔落向温言喻怀中,剩余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出更多其他动作。
傅寒川扯了扯唇角,目光一秒也不愿离开,大半张面部已经化为白骨,白骨又在风中逐渐融化,消散。
想说的话太多了。
想要嘱咐对方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生活,要天天开心,不要在浴缸里睡觉,要带着他那份和家里的小兔子一起好好生活。
想要让对方忘记他,又不甘心让对方忘记他。
视线被风雪与呼吸和泪水模糊,傅寒川凝视着怀里的少年,泪水汹涌间,蚀骨的贪恋与不甘几乎将他淹没。
疯狂的爱意在血液里翻滚,支撑起了他最后的力气。
傅寒川抬起手,将最后的力量汇为指环,缓慢又虚弱的戴在了温言喻的无名指处。
“我爱你。”
“我不后悔。”
最后一个吻。
没有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是一触即离,珍重异常的贪恋,不舍。
温言喻迷蒙中听到了傅寒川的声音,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回应。
“我爱你。”温言喻无意识喃喃着,眼角有泪滑出。
风吹过,带来几人的呼喊声。
“言言!”
“温言喻!”
“小鱼!”
“宝宝!你在哪!妈妈来了!宝宝!”
“…………”
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
温言喻半蜷在雪中,左手虚虚握着一件黑色大衣,右手无意识垂落在侧。
无名指上的指环绕金线不断向外蔓延,包裹,阻挡风雪与寒意,金线的另一端是跟随而来的众人。
第158章 妈妈,回不去了。
一个月后,温度越来越冷,全国各地不管最初是什么气候,通通诡异地下起了暴雪。
北方有暖气的加持尚且还能应对,从未经历过这种天气的南方地区,一时间叫苦不迭。
空调24小时连轴运转,即便如此,屋外寒意仍透过缝隙,丝丝缕缕朝室内渗透进来。
小区楼下,铲子与地面碰撞声不断,偶尔还夹杂着滚轮车在雪地上滚动的咕噜声。
屋内门窗紧闭,没有一丝光线,只有小兔熟睡的呼噜声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江婉柔站在门外,悄悄打开了条门缝朝里看去。
床上一大一小两只都睡得很沉,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倒像是睡死了过去一样。
终于肯好好睡觉了。
江婉柔刚准备关门,脸色一变,猛地拉开卧室门,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了进去。
直到指节处传来微弱的气流,手掌下的肌肤温度如常,江婉柔这才松下口气,脱力般瘫坐在床侧。
听到动静急匆匆跟着冲来的秦承志半卡在门口,见屋内没有异常,几乎是同步松了口气。
为床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掖了掖被角。
江婉柔转身与秦承志对视。
季深淮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看了眼二人,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举了举手里刚从楼下提上来的餐盒。
三人坐在桌边,一阵沉默,季深淮几次试图缓和气氛,皆以失败告终。
三人沉默地低头吃饭。
季深淮一口一勺鸡蛋羹,默默在心里感慨,傅寒川上哪找的厨子,做饭真好吃,资本家…………
这个感慨刚一出头。
季深淮又沉默了下来。
他在想什么呢,那人现在还不知生死呢……
思及此处,季深淮微微抬眼,透过门缝,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散在枕边的白发。
季深淮收回目光,抬头揉捏额角,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为难他这个唯物主义者,感觉过往的三观与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个遍,先是十分离奇的多了位弟弟。
好不容易通过医学报告接受了这个事实。
…………
想到那天自己刚刚下班,在家等待那位弟弟的到来,前脚刚准备好稿子,后脚就和父母一起收到的那些诡异的消息。
如果这些都还能用巧合或是预谋来解释,那雪山下带着他们找到路的那些金线,以及……
门铃声响起。
秦承志起身开门。
门外三人见开门的是秦承志,都是愣了愣,视线向内看到江婉柔和季深淮,更是一阵不解。
顾风尧与万海辉对视一眼。
秦承志察觉到几人的疑惑,先是移出位置让几人进屋,才解释:“我是小言他爸爸,小言他不想去我们那住,我们就来这方便照顾言言。”
闻言,三人神色各异。
只是离奇的事情最近发生了太多,他们倒也没多问。
只是进屋朝卧室的方向瞄了一眼。
顾风尧取出厚厚一叠文件,放到桌上。
还未等他们发出疑问。
顾风尧便开口。
“这是老傅之前留下的东西,说是……”
顾风尧声音顿了顿,嘴唇嗫嚅了下,像是组织了下语言,才道:“如果有一天他忽然失踪一周以上,就拿出来交给言喻。”
江婉柔接过文件,刚要翻阅。
在顾风尧有些慌乱的目光下,手中文件被另一双手接过。
“宝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江婉柔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温言喻,直觉下,想把那些文件拿走。
温言喻踉跄着后退一步。
江婉柔没敢再动,生怕
温言喻垂眸,一张张翻过。
财产转移,股份,大大小小的不动产,虚拟币,集团所有权益,帮他打理资产的代理人,一张张,一行行,帮他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
一份份文件被不断翻过。
温言喻神色依然空茫,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没有任何浓烈的情绪,只是颤抖的双手,几乎快握不住那一张张文件。
顾风尧抿了抿唇,担忧道:“你不要多想,这是老傅之前就准备给你的财产保障,现在他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这些还是你们的。”
温言喻低头,看向手里这些与其用财产保障来称呼,不如用遗嘱来称呼的文件。
耳畔嗡嗡作响,所有声音远去。
那个猜测被彻底坐实,温言喻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向下倒去。
“言言!”
“言喻!”
午夜时分,随着对于全球暴雪的讨论,另一条话题被慢慢顶上热搜。
#傅寒川疑似失踪#
#傅家财产分割#
事情的起因,傅寒川失踪的消息,还是没能瞒住傅家那群虎视眈眈的亲属。
一个月的时间,在只有血腥与争斗的生意场上,傅寒川几乎已经被认定了死亡。
代理处理集团任务的三人轮番上阵,最终也还是认为那个可能性是真。
【热搜什么情况?我眼睛出问题了吗?!兔宝他老公怎么了?!!那个疑似失踪是什么情况!】
【听他们内部透露傅寒川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公司了,现在一直是傅寒川的朋友在忙上忙下,傅家其他人都出来要求分割该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了。】
【等会儿!发生了什么!我靠,小情侣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补药啊!】
【八成是真的,傅新股价在跌了。】
【有一说一,傅新发展成今天这个规模傅寒川功不可没,现在人忽然不在了,傅新怕是……】
随着傅寒川失踪与傅新股价下跌这两信息的出现,短短半个月时间,大大小小有关所谓内部消息的爆料越来越多。
正值此时傅新在风口浪尖之际。
原先的新品公开发布会在所有人的眼里,因为缺失了核心人物,可能要结束,但忽然正常开展的发布会,打断了所有准备看热闹,等待在这场混乱中撕下一块肉的人。
原先该由集团核心人员出现的讲解与采访环节,身着黑色正装的少年,一头白发半扎,神色自若地从后台入场。
温言喻别好耳麦,接过了本应由集团核心人物傅寒川的任务,向众人侃侃而谈。
发布会顺利结束。
原本躁动不安,一直试图采用舆论攻势的傅家各分支,也在发布会结束后因不明原因,彻底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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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个月过去。
温言喻微博主页,又开始今日份更新。
【温言喻V】:今天和兔兔小王一起分享了萝卜,江姨做了萝卜炖汤,很好喝,还吃了一小碗鸡蛋羹,我有好好吃饭……
配图一张正在啃食萝卜条的小兔,小兔身上是细瘦的手腕,身下是哪怕包裹在了睡裤里,也瘦到几乎只能用纤细来形容的双腿。
【宝宝啊!兔兔可爱!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靠啊,言言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感觉快瘦成骨头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