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会说生气,平白让元澜高兴。
“没生气就好。”元澜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很欠揍,“小雪朝会下国际象棋吗?下午要不要跟我下棋?”
白雪朝道:“不会,我只会下象棋。”
“象棋也可以啊。”元澜说,“那下午就这么定了哦。”
白雪朝下午还想去鱼若兰那里一趟,要是跟元澜下棋,对方一定会拖到晚上天启会聚会开始。
他正要找个借口拒绝,忽然听见远处的树林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远,但异能者的听力让他捕捉到了这一点不寻常。
“呀~”元澜看着远处树林里若隐若现的身影。
白雪朝也看过去,认出那是什么后,安静了两秒,有点冷幽默道:“天启会散养的变异种真不少啊。”
比他之前跟着鱼若兰喂变异种看到的还要多,甚至多得多。
元澜笑着说:“是呢。”
他们两个都没有吃药就来了,而且手腕都有伤口,诱捕素的味道浓重得根本收敛不住。
尤其是白雪朝,他的伤口更大、血散发的味道更浓,对狩猎能力更强的高等级变异种而言,他充满诱惑的香气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于是它们循着食物的香气找来了。
此时此刻那蓊郁茂盛的林子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变异种,有移动的爬藤,也有奔跑的兽类,军队一般,朝他们的方向寻来。
还真别说,天启会的变异种物种很丰富啊,他远观外形只能认出来个六七成,还有不少不认识的。
……但这么浩浩荡荡冲过来,他一个被封了异能的人对付不了啊!
白雪朝伸手抓住还在看好戏的元澜,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元澜眨了眨眼睛。
白雪朝抓在元澜手臂上的手指收紧,嗓音沉了几分:“你可以试试,如果你不解决会发生什么,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没有异能,他一个人对付这么多变异种不行,但拖住一个异能者他还不行吗?
“诶,是威胁吗?”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元澜还有闲心问这个。
闻言,白雪朝粲然一笑:“是,威胁。”
“哇——”元澜很惊喜的样子问,“那你是想让我杀了它们今晚加餐呢,还是带你走呢?”
这话说的,好像他要求元澜杀光这些变异种,对方就会照做一样。
这可都是天启会的“财产”。
“带我走。”白雪朝顺便吐槽道,“之前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多,你把它们藏哪了。”
他几乎把天启会都逛过一遍了,那些变异种的数量,远超他观察到的数量。
元澜颇为配合地把白雪朝抱起来就跑,踩着空中浮现的傀儡丝高高跃起,解释道:“这你可就冤枉我啦,我没有藏它们哦,只是它们毕竟是活物,不停在移动,还有很多是住在土里的类型,可能之前你只是恰好没遇到而已。”
“而且,”在吸引到白雪朝足够多的注意力后,元澜才继续说,“这个树林里的变异种很多,小鱼应该跟你提过吧,有不少都在4级或以上哦,没异能在这里很危险的。所以,即使你是陪小鱼去喂变异种,她也会尽量带你避开那些不需要见到的变异种。”
说到这,他低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她对你有一种保护欲,不是吗?”
闻言,白雪朝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是吗?”
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哦?”元澜停在一根傀儡线上,似笑非笑地问,“你不知道吗?”
白雪朝目光真诚道:“现在知道了,谢谢。”
第234章
“呀,那我这么说出来——”元澜的笑容有些轻佻,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调侃,“不会给你们当助攻了吧?”
白雪朝皮笑肉不笑地回:“说不准哦。”
元澜听到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表情都没变一下,依然在笑:“是吗,那我可要看严点了。”
也没说是把鱼若兰看严点,还是白雪朝,或许没有区别。
两人继续回程,元澜速度很快,没多久便回到了城堡大门前。
元澜回头望着山下的方向,那片树林枝繁叶茂的树冠断断续续地晃动着,失去猎物的变异种并没有散开,而是遵循本能互相打架吞食,由于大多数等级不低,肉体素质强悍,几只变异种轻而易举便撞倒了一片树。
看起来跟养蛊似的。
元澜转过头,金眸有些幽怨地看着白雪朝:“小雪朝……因为你,我待会有得忙了。”
白雪朝拒绝背锅,理直气壮地问:“我们下山是因为谁说要喂变异种?”
元澜眨了眨眼配合地回答:“我。”
白雪朝继续问:“除了我,还有谁的血吸引了变异种?”
元澜歪了下脑袋:“我。”
白雪朝满意点点头,更加理直气壮道:“那怎么能说是因为我呢?明明罪魁祸首是你,你自作自受。”
“但是。”元澜举起被白雪朝咬出血的手腕,微微睁大的眼睛显露出一种无辜感,控诉道,“我会流血,是你咬的啊。”
还要不要脸了?
白雪朝冷笑一声,坚决拒绝承担责任:“你不喝我血故意惹我,我怎么会咬你。”
“怎么能说是故意呢?”元澜的眼神更无辜了,还有点控诉的意味,仿佛被恩将仇报的东郭先生,“我只是帮你止血。”
白雪朝反唇相讥:“帮人止血要喝,那我帮你治治这个毛病,把你舌头割了吧。”
“可以啊。”元澜蓦地笑开,对白雪朝伸出舌头,舌尖动了动,好似在挑衅。而他眉开眼笑、姿态安适的模样,又像在期待、等候白雪朝动手割掉他的舌头,完全没有反抗的打算。
小6不禁开口道:“我嘞个豆,不会让他爽了吧。”
白雪朝:“……”
白雪朝拒绝:“割了你也能治好,我不做无用功。”
且不提元澜的异能就可以治疗自己,更何况还有木心悦呢,而且就他说割舌头时元澜那个反应,给他整没劲了。
“不做无用功吗。”元澜笑了笑。
白雪朝觉得元澜话里有话,睨着他:“你想说什么。”
“想说——”元澜眼眸弯的弧度更明显,“我很喜欢小雪朝这种办事风格呢。”
“哦。”白雪朝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我不喜欢你的。”
元澜瞪大眼睛:“诶?”
白雪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直接往城堡里走,轻飘飘的声音自前方悠悠传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快去找木心悦吧,你不是还要收拾那些变异种吗,去的越晚,损失越惨重哦。”
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会互相攻击,变异动物之间不同食性也会互相攻击,去晚了可能真的只剩下一种变异种或食性了。
“不喜欢哪里?”元澜大步流星凑过去问。
白雪朝一直往前走,没回答。
元澜就像个机器一样在他身边不断地问:“不喜欢哪里?不喜欢哪里?我觉得我们做事风格挺像的,你不喜欢哪里?是我们有区别的地方吗?嗯?不喜欢哪里?不说话我就会一直问哦。”
两人都快走到木心悦的医疗室了,元澜还在不厌其烦地“骚扰”。
白雪朝停下来,红眸睨向一旁跟着停下的元澜,歪头道:“不喜欢是一种感觉,还需要理由了?”
元澜做了个可怜的表情:“好过分的回答!”
这时,前方不远处医疗室的门突然开了,木心悦拿着杯咖啡看着他们:“什么不喜欢?”
“随便聊聊天而已啦。”元澜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成笑容,变脸速度一绝,他举起手腕脚步轻快地往木心悦那边走,“木心悦——拿一支药剂,我和小雪朝都受伤啦——”
木心悦看到元澜手腕上的伤,并不像以前那样高兴,反而皱了下眉头。
元澜问:“怎么了?”
木心悦红色的眼眸微动,看了眼踱步过来的白雪朝,视线又回到元澜的手腕,轻声道:“咬伤。”
“嗯。”元澜应了一声。
木心悦没说什么,转身回医疗室,身后两个人也跟着进去。
白雪朝看着木心悦从玻璃柜里拿出由她异能制成的药剂,先来到元澜的身前,捧着他的手腕将试管里约四分之一的液体倒了上去,同时明知故问地开口:“谁咬的。”
元澜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戳了戳白雪朝,好像示意他来回答。
反正谁回答都是拉仇恨。
白雪朝一脸坦然:“我咬的。”
木心悦拿着药剂的手微微顿了下,抬眼望着表情坦荡荡的白雪朝,静默两秒,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问:“为什么?原因?”
白雪朝只是撸起袖子,将自己的右腕送到木心悦面前。虽然已经止血了,但横贯手腕的殷红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刺目,有一些血沿着小臂线条流下去凝结,看起来比元澜伤得重多了,而且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元澜用傀儡线割的。
看样子是被元澜割伤后的报复?
木心悦莫名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觉得不太舒服,她想着元澜是可以躲开的吧,为什么不躲。
然而当她握住白雪朝的小臂,准备往他手腕上的伤口倒药剂的时候,突然闻到对方的手腕有淡淡的奶油味,似乎不止……她动作顿了一下,干脆把白雪朝的袖子全撸上去,露出对方整个纤细的小臂。
因为最大的奶油味制造者就在旁边,她刚才并没察觉到,现在距离近了才能确定,白雪朝的手腕、小臂都有淡淡的奶油味。
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奶油味黏在他身上没散开?
木心悦的问题没有憋在心里,她直接问出了口,语气带着一点不明显的质问:“白雪朝,为什么你手臂会有奶油味?”
“我舔的。”元澜的话令木心悦一惊。
白雪朝能感觉到,木心悦握着他小臂的手倏地用力。
与此同时,小6在他的脑子里发出猿猴般的乱叫,吵得他脑袋嗡嗡的,随后这叫声猛地一顿,响起熟悉的“哔——”声。
他竟然还有心情想:这就死机重启了?啧啧,小6你不行啊。
而木心悦竟然只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而后单手捧着白雪朝的手腕,垂着眸子给对方的伤口慢慢倒上药剂,静静看着被割开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似乎有点走神。
如果白雪朝刚才没有被掐一下,他都要怀疑木心悦转性了。
正常(?)来说,木心悦至少应该偷偷瞪他吧?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乖?温柔得有点吓人了。
白雪朝看了看还在盯着他手腕的木心悦,再瞥了眼旁边的元澜。
元澜对他歪了下头,好像也有点意外。
白雪朝默默收回视线。
他们两个太坏了,有种合伙逗弄小姑娘的感觉。
“好了。”木心悦终于回神,松开白雪朝已经恢复的手腕,神色如常道,“你们可以走了,哎,我还要写论文呢。”
元澜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你加油噢~”
白雪朝不动声色地悄悄与元澜对视一眼。
两人交换了眼神,出去再说。
白雪朝跟着元澜一起往医疗室外面走,心道木心悦不参与下毒的话,今天的难度不会再提升了,竟然还有点失望。
那他在聚会上只要应对元澜一个人就行了,虽然也是高难度,但少了木心悦总感觉缺点什么。
“元澜。”木心悦突然开口叫住了元澜。
两人一起回头。
木心悦没有看白雪朝,只是盯着元澜的眼睛道:“我有事想跟你说,能单聊吗?”
“啊,当然可以。”元澜欣然应下。
白雪朝抓住机会道:“那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重新转过身往医疗室外走的白雪朝勾了下唇。
这样才对嘛。
木心悦怎么可能忍。
白雪朝离开医疗室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早就过了鱼若兰吃午饭的点,去餐厅是遇不到人了,但距离她平常去喂变异种的点也差着些时间,因此对方此刻大概率是在自己房间里。不过今天变异种暴动了,元澜待会跟木心悦说完话肯定就要去处理,应该会叫上日常喂变异种的鱼若兰一起,毕竟对方说了要“看严点”。
可以见面的时间很短。
要抓紧时间了。
白雪朝上楼,往鱼若兰的房间走去。
鱼若兰听见敲门声,刚开始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缝隙,看见外面站着的人是白雪朝的同时,清幽而微凉的梅花香气也顺着打开的门缝钻了进来,她发出小小的“啊”一声。
她打开了房门,后退两步让出位置:“先进、进来吧,我给你拿药。”
鱼若兰似乎误以为白雪朝是来向她借X8的,或许是因为昨天白雪朝对她撒的那句谎——
『我不知道元澜把X8放哪里了。』
白雪朝找借口随意说的一句话,她记在了心里。
白雪朝并没有否认鱼若兰说的话,他走入鱼若兰的卧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鱼若兰的房间还是那样,视线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深深浅浅的紫色系家居用品,像一块紫色的奶油蛋糕,色调很温柔。她的床上是白雪朝之前就见过的深灰色毛线和编织帽,今天还增加了黑色毛线,但是原本织了有三分之一的编织帽进度倒退了,拆掉了不少,估摸也就剩四分之一。
见白雪朝将门关上,鱼若兰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说。
好奇妙。
除了元澜,鱼若兰跟别人单独待在自己的卧室,而且是关门的情况下、处于一个封闭状态,她应该会感觉有些不自在的。
比如昨天她邀请白雪朝进来就没关门,一直让房间处于开放状态。
但刚才白雪朝将门关上,两人真正的共处一室,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排斥感,似乎已经完全接受白雪朝进入她的私人领域,不会害怕与白雪朝相处,也不会担心白雪朝伤害她。
这种感觉好奇妙。
“小鱼?”白雪朝见鱼若兰在发怔,唤了她一声。
鱼若兰下意识应声:“在!”
她回过神,发现白雪朝在对她笑。那笑容很浅,却很漂亮,带着些无奈,好像在说怎么突然在他面前发起呆了。
“我我我去拿药!”鱼若兰磕磕巴巴,手忙脚乱地去拿她放在桌子上的X8,递给白雪朝,“草莓味的。”
白雪朝上前几步接过:“谢谢。”
他拧开药瓶倒了一片出来,放进嘴里,看见鱼若兰拿着奶白色小瓷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要喝菊花茶吗?”
见状,小6忍不住在白雪朝脑海里咯咯笑了起来,像一只小母鸡:“哈哈咯咯咯嗝……小鱼姐姐到底是有多爱喝菊花茶啊!昨天你来就是喝菊花茶,今天还喝菊花茶,她是在天启会天天上火嘛?”
“……好。”白雪朝接过鱼若兰的小瓷杯喝了一口。
喝完他拿着小瓷杯,看着上面明显是手工画出来的冰蓝色六角雪花,轻声问道:“你画的?”
“嗯……”鱼若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捏在一起,小声回答,“我昨天晚上画的……画的不是很好看吧?”
白雪朝猜到,这个小瓷杯是鱼若兰专门给他准备用来喝水的,上面的雪花图案是鱼若兰给他画的标记。
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客人准备了专属用具,说明在欢迎那位客人随时来、多来,对于鱼若兰这样的超级社恐而言有多难,他可以想象的到。估计除了元澜,也就他有这个待遇了。
他垂着眼睫,红琉璃般的眸子瞥过鱼若兰紧张的神情,认真道:“没有,很好看。”
“真、真的吗!”鱼若兰的脸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好像很开心。
白雪朝再次认真道:“真的,你手很巧。”
鱼若兰看起来更开心了,两边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但在视线扫过床上的东西后笑容渐渐消失。
“怎么了?”白雪朝已经猜到原因,但还是问了出来。
鱼若兰拿起被她拆了一部分的毛线帽,又拿起埋在毛线里的钩针,语气苦恼道:“我的手一点也不巧……这个帽子我织了拆、拆了织,已经两次了,总觉得织得不够好,有的地方松有的地方紧,你戴了会漏风的……”
白雪朝将小瓷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朝她伸手:“能给我看看吗?”
鱼若兰没有犹豫,将手中的半成品编织帽递给他。
白雪朝拿到手里看了看,说实话,只看织完的这一小部分已经很好了,观感跟外面售卖的没什么区别。甚至鱼若兰挑战的还不是新手难度,这一片编织的毛线上是有花纹的。
只是没自信习惯了。
“没有,真的很好。”白雪朝把编织帽还给鱼若兰,劝慰道,“你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鱼若兰的表情有点愣,好像既想相信,又不太敢相信,怕白雪朝是哄她的。
白雪朝看向床上的黑色毛线:“那个是要给元澜织?”
“啊,不、不是。”鱼若兰低头道,“想给你织成条纹的,但是黑色和灰色织在一起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我就拆了……”
那样沉闷的颜色会令她想起白雪朝的身体状态,她觉得,白雪朝应该配上更有点朝气的颜色。
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灰色都不好了。
这时白雪朝问:“你可以织一点让我看看吗?我很好奇怎么织的。”
“可以的。”鱼若兰让白雪朝坐在床边,自己则是拖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下,侧着身子用钩针织给对方看。
白雪朝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好像只是一个随意的小动作。
这个钩针还是太粗了。
如果让小6知道,在这样堪称温情的时刻,白雪朝想的竟然是用钩针开锁的可行性,怕是要心碎来一场水漫金山了。
“小鱼,我可以用你的卫生间洗个手吗?”白雪朝问。
“可以的。”鱼若兰点了点头,用钩针指着她斜对面的门,“那个就是卫生间。”
“谢谢。”白雪朝去了卫生间。
他把自己被元澜舔过的小臂仔仔细细洗了三遍,原本苍白的皮肤都被他搓成了粉色,要不是小6劝他,他还要再洗几遍。
他闻了闻,一点奶油味也没有了,只有属于清水的味道。
很好,洗干净了。
白雪朝走出卫生间,回到鱼若兰的座椅旁,坐回床边。
鱼若兰还在认真地用钩针织帽子。
他的视线扫过鱼若兰摆在房间的手工制品,停在一张封在玻璃画框里的十字绣上。
那是两个像素风的小人。
十字绣这种手法与像素风真的很搭,白雪朝很容易就认出,左边黑紫色头发的小人是鱼若兰,右边那个白毛是元澜。
白雪朝想到什么,轻轻开口道:“小鱼。”
鱼若兰抬头看他:“嗯?”
白雪朝指着那张十字绣,宝石般漂亮的红眸凝视着她,清冽悦耳的嗓音响起,语调竟然有点像撒娇:“我也想要。”
“诶?”鱼若兰愣了。
倒不是白雪朝的请求有多么无理,而是她第一次见到白雪朝对她撒娇。
应、应该是在撒娇吧?
白雪朝见鱼若兰“没有反应”,缓缓垂下雪白浓密的长睫,神情有些落寞:“不可以吗,给你添麻烦了吧,当我没说吧。”
鱼若兰见白雪朝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道这怎么可以!
死嘴快说啊!
“没没没有!可以!”鱼若兰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学生,“蹭”一下子就站起来,怕晚一秒就会出什么大事似的快速道,“不麻烦!你喜、喜欢的话,我现在就设计图案,明天、最晚后天就给你绣出来,很简单的!一点、一点都不麻烦!”
她似乎很怕白雪朝觉得给她添麻烦,以后就“不麻烦”她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白雪朝浅浅地笑着,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像是一片薄薄的雪,他询问道,“你还有针线吗?”
“有的。”似是为了证明没有骗他,鱼若兰放下针织帽就去翻柜子,“之前绣完还剩下不少,我给你看。”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篮球那么大的针线盒,里面是一小盒绣花针和各种颜色的线,又掏出一卷专门绣十字绣的布。
鱼若兰说:“你看。”
白雪朝却问:“真的不麻烦吗?”
“不麻烦。”鱼若兰握着拳头,坚定地回答,“只是个简单的Q版小人,最多两天就能绣好的。”
白雪朝看了看斗志满满的鱼若兰,再看了看针线,弯唇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小鱼,那就辛苦你了,我很期待。”
绣花针的粗细,看起来刚刚好。
“也不、不辛苦。”鱼若兰摇摇头道。
小6大嗑特嗑,想起白雪朝注定无法戴上的编织帽,忍不住问道:“宿主,这个十字绣你一定能带走吧?”
白雪朝一秒都没停顿,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能。”
“啊?!”小6的代码都要崩了,哭唧唧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小鱼姐姐给你绣十字绣啊。”
白雪朝冷静地回答:“我提出要十字绣,以她的性格,为了满足我的愿望,一定会放下编织帽优先给我绣十字绣。绣花针粗细很合适,可以用来开X手环的锁,这两天我可以随时找到她,偷偷拿绣花针开锁。”
“啊啊!”小6发出土拨鼠尖叫,嚎道,“白雪朝,你没有心!呜呜呜!”
呜呜,不!它的cp还没有be!
鱼若兰正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根自动铅笔,在她用来画小饰品的设计图册上涂涂画画。
这一张白纸的上半部分,画着一个黑灰相间的编织帽,旁边打了个叉。
下半部分,是鱼若兰三两笔画出来的三头身Q版小人的草图。
“这个姿势可以吗?”鱼若兰拿起册子问。
册子上的三头身小人没有画五官,更没有涂颜色,不过那个妹妹头发型只能是白雪朝了。小人站在那里,做出了单手叉腰、亦或许是插口袋的动作。
白雪朝没有任何要求,颔首道:“可以。”
“那我继续画!”鱼若兰得到肯定,眸光亮了几分,更有干劲了。
然而她刚将册子放回桌面,打算继续画,就听见了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是一首钢琴弹奏的曲子,节奏极为欢快,音符你追我赶地跳跃,速度极快,令人不禁怀疑琴键的回弹能不能跟得上。听音色,不像是专业录音棚录制的,应该是现场用手机录制的。
白雪朝的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澜哥哥来电话了!”鱼若兰放下手里的自动铅笔,循着声音趴到床上,将塞在枕边的手机拿起来。
不出白雪朝所料,这是元澜弹奏的曲子。
鱼若兰用手机录下来,将它作为元澜的专属来电铃声。
“澜哥哥。”鱼若兰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