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朝不客气地打江云逸的手背：“慰问就慰问，摸什么脑袋。”
段星止这才后知后觉，凑到白雪朝面前，眨着那双干净得仿佛天空的眼眸，问出让人难以承认的话：“你被欺负了吗？”
“没有。”白雪朝表情严肃，“绝对没有。”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这话就不好听了，他拒绝承认一分一毫。
博弈的事，能叫欺负吗。
但白雪朝趁机完成了他在天启会就想做的事——
“但我看天启会的boss很不爽，他太装了。”白雪朝跟段星止告状，“以后你见到他就打他，往死里打。”
以江云逸对白雪朝的了解，哪里看不出对方还是吃了点瘪的，不禁轻笑一声。
白雪朝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
江云逸立马笑着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记住了。”段星止并没有像江云逸那样看出什么，但白雪朝的话他一定会听，认真承诺道，“见到他就往死里打。”
小6再次化身尖叫鸡：“啊啊啊！我们星星就是最可爱的！”
告完状,白雪朝心满意足。
他将已经失效的黑石头随手扔到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翡翠镯子放进江云逸带来的黑盒，盒子大小还挺合适,他又将剩下的蛋面拿起来,塞进盒子底部垫着的海绵中间的缝隙，将它们暂时收纳。
江云逸就这么看着他动作,开口道：“你还挺会废物利用。”
“你也说是废物了,能再利用也是好事。”白雪朝把装好翡翠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开始赶人,“还有事吗？”
江云逸颔首：“当然。”
他话语停顿了一下，露出温和的微笑：“如果没事,就不能留下来看看你吗？”
“不太欢迎，有你在会影响我养病心情。”白雪朝毫不客气地说完,往床上一躺,“段星止，我想喝油茶面了,你去买。”
面对这种命令的语气,段星止没有丝毫不满，只是“哦”了一声,便转身要离开病房。
他刚迈出一步，又回头看向江云逸，眼里带着一丝迷茫：“你不走吗？”
江云逸说：“不走。”
段星止眼中的迷茫更甚,道：“他说不欢迎你。”
如此直白，白雪朝差点就笑出声了。
小6在他脑海里嘎嘎直乐，笑出鸭叫：“哈哈哈嘎,虽然白咕子没写这个设定,但段星止的情商一定是负数吧！”
“我听见了。”江云逸维持着温和又得体的微笑,看不出其他情绪，给出一个理由，“不过雪朝刚醒没多久，身边还是留个人比较好，等你回来我再走。”
段星止完全没想过可以让江云逸去买，得到对方不走的理由后，直接就走了。
将段星止支走后，白雪朝扭过头：“说吧。”
“难道不是你说吗？”江云逸道。
白雪朝沉默两秒，开口道：“元澜接下来会有大动作。”
“哦？”江云逸眼里闪过一抹兴味，俯身与白雪朝对视，略抬起眉问道，“什么大动作？”
白雪朝坦然地直视着他镜片后那双暗金的眸子，并未移开视线，语气平静道：“他要制造大量异能者。”
闻言，江云逸抬指勾下一些自己的眼镜，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那副金色细边眼镜框，暗金双眸就这样直接暴露在白雪朝的眼前，他问道：“他能做到？”
“把你眼镜戴回去。”白雪朝抬手把他勾下来的眼镜框推了回去，补充道，“他似乎研究出怎么用异能源晶了。”
江云逸微笑着问：“怎么用？”
“这我哪知道，你太看得起我了。”白雪朝扭开脑袋。
他隐瞒了自己让小6截图资料的事，更隐瞒了自己知道异能源晶的锁这件事。
他感觉到微凉的手指勾过自己的下颌，接着江云逸温和的嗓音响起：“还有吗？我再多问问，是不是还能挖出点新的？”
江云逸知道，以白雪朝的能力，知道的应该还会更多。
白雪朝故意露出不满的神色：“怎么只有我在说，你不应该给我点什么吗？段星止还知道给我送礼物呢。”
江云逸轻笑一声：“你是在撒娇？”
“呸。”白雪朝这下是真有点不满意了，斜眼睨着他道，“但你来探望病人，至少装装样子吧？”
江云逸微笑道：“其实是有好消息的。”
“嗯？”白雪朝示意他继续说。
江云逸道：“我捡到一个治愈系异能者。”
白雪朝对他话语里的“捡”持疑问态度，毕竟以对方的异能，控制其他异能者绰绰有余。
江云逸忽略白雪朝眼里的质疑，继续微笑：“他的异能叫机械修补，可以把人类的肢体用机械修补替换，包括内脏。”
这个异能是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小6不禁叫道：“我嘞个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啊！”
“缺陷呢？”白雪朝平静地问。
如果真有用，江云逸今天就能把人带到他面前，而不是只透露个消息。
“替换的‘零件’需要每两个月找他用异能‘保养’一次，否则就会‘生锈’变得迟缓，最终不能使用。”江云逸微微摇头，叹道，“我已经给他喂到了4级，目前升级到六个月保养一次，但还不够。”
如果真对白雪朝用了机械修补异能，半年一次的保养，相当于给他制造了一年两次的弱点。
江云逸道：“我让纪川泽带他去狩猎了，看看养到6级会进化出什么。”
6级进化对异能者而言是个坎，哪怕是同样的异能，也可能进化出不同的方向，有的人会进化出非常有用的能力。
不过6级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升到的，需要大量进食变异种，而且每个异能者都会有个隐形的吸收上限，就像饭量，有的人一顿可以吃三碗饭，有的人吃半碗就吃不动了，需要消化一下再继续吃。
白雪朝问：“你不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会的，这是另一个好消息了。”江云逸笑意温柔，像大哥哥一样摸了摸白雪朝的鬓发，“这次回来，你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身体机能的各项数据都很接近半年前，甚至更好一点，是发生了什么吗？”
白雪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因为小6将他的疾病数据，回溯到了17岁生日那天并暂且稳定住了，而不是真的好转。
他随口解释道：“可能是天启会的医生异能比较好用吧。”
不等江云逸提问具体情况，他便主动介绍：“木心悦的唾液能愈合外伤、清除毒素、止痛。还有，可以制作成药剂，脱离她本体使用，喝下去或者注射都行。”
江云逸陷入思索：“清除毒素……难道是这个在起作用？”
“谁知道呢。”白雪朝撇嘴。
江云逸道：“有机会，我会请她来做客的。”
白雪朝不以为意：“那你试试呗，真能把她从元澜那挖过来，我算你厉害。”
就那个恋爱脑，除非江云逸能原地顶替元澜，或者用异能控制对方……嗯？江云逸没问木心悦的异能等级，是相信对方的等级在自己异能的控制范围内吗？还是……他真实的异能等级，要比表现出来的8级还要高？
他不禁凝视着江云逸的脸，企图能看出更多。
“怎么了？”江云逸忽然笑着开口，“用这种眼神看我，是觉得我挖不过来吗？”
白雪朝收回视线，瞥向一边：“忘了告诉你，木心悦单方面迷恋元澜，很迷恋，你还真挖不过来。”
“是吗。”江云逸推了下眼镜框，“她多少级？”
才问异能等级？
“不清楚，应该8级吧。”白雪朝故意提醒，“刚好在可以抵抗你异能的等级哦。”
江云逸微笑颔首，态度淡然：“那我要好好规划一下了。”
接着，他又说：“我的好消息说完了，你可以继续说了吗，小祖宗？”
小6立刻化身吗喽在白雪朝的脑海里乱叫：“宿主，他叫你小祖宗诶！小祖宗！同样是叫小祖宗，他比青青叫你还苏诶！”
苏什么苏。
白雪朝也不想跟江云逸多唠了，干脆利落地吐出新信息：“元澜在异管局的特别小队有卧底，在我们Y市的叫乔文杰。”
“是个好消息，”江云逸道，“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透露给异管局，异管局绝对会上下自查，想办法找出卧底，给天启会带来麻烦。
坏消息，黑暗组织在异管局的特别小队还没有卧底呢，对方竟然能安插进去，而且是他们所在的Y市。
白雪朝道：“怎么利用就是你的事了。”
江云逸问：“还有吗？”
“……还有一个，但跟你说了也没用。”白雪朝道，“我要告诉惊春姐姐的。”
今天柳惊春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他还没来得及说，只能明天说了。
江云逸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追问道：“是什么？”
白雪朝瞟了他一眼，还是说了：“惊春姐姐这两年喜欢的那个品牌，金叶子，老板跟天启会有点关系。”
“哦，这样。”江云逸不感兴趣，“还是你说吧，我就不代为转达了。”
白雪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噎他道：“本来也没想让你说。”
“话说回来，”江云逸突然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不问问纪川泽的情况？”
白雪朝不知道他又提纪川泽做什么，红眸睨着他，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带你捡的那个异能者狩猎去了。”
“现在是这样没错。”江云逸点了点头，含笑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孩子从A港回来后就一直情绪不佳，狩猎刚开始也是他自己去的，好像很想快点升级变强呢。”
小6立刻扒到嗑点：“小纪一定是因为眼睁睁看着你被元澜带走，痛恨自己的无力，才想快点升级的！”
白雪朝心中吐槽，眼睁睁什么眼睁睁，纪川泽那会儿都因为异能的副作用，快成睁眼瞎了。
“可能是受打击了吧。”他说，“被元澜虐菜了。”
紧接着他又问：“说起来，你跟元澜交手的情况怎么样，被虐了吗？”
“那可能是让你失望了，并没有。”江云逸微笑着说，“更何况不是还有你隔空牵制呢吗，他刚跟我对上没多久就走了。”
白雪朝问：“那蔺长青呢？”
“被他带走了。”江云逸把手一摊。
白雪朝“嘁”了一声。
“这次的行动只是为了帮你脱身。”江云逸摇了摇头，叹道，“目的已经达成了，太贪心是会吃亏的。”
白雪朝才不信，嘀咕着吐槽：“说那么好听，好像拍卖会是为我去的一样。”
提到拍卖会，他想起什么：“老头子用上了？”
“用上了。”江云逸脸上一直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但唇角依然维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暗金色双眸隐藏着晦暗不清的情绪，“当天就用上了，目前看来效果不错，他坚信自己一周后能返老还童。”
白雪朝歪头狐疑道：“真那么有用？”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江云逸唇角的弧度继续上扬，这次的笑容真情实感了许多，他凑到白雪朝耳边，轻声的话语伴随着温热的吐息落在白雪朝耳畔，“只有皮肤。”
不必多言，白雪朝已经明白了。
那只变异种蜗牛的黏液只能让皮肤恢复年轻。
白雪朝笑了，瑰丽的红眸微弯，意有所指：“那真是遗憾，这件事可不能让老头子知道，他会难过的。”
“当然。”江云逸轻轻颔首，赞同道，“这是善意的隐瞒。”
这之后，两人没再多说什么。
江云逸等到段星止回来后，对白雪朝挥了下手离开。
段星止在白雪朝的指挥下把小桌板架在病床上，又拿来了两只碗和一壶热水，开始冲油茶面。
两只碗一碗大一碗小，白雪朝吃不下多少，大的那碗是给段星止的。
看着段星止一脸认真地拿着勺子，搅弄刚加了热水的油茶面，白雪朝忽然问：“段星止，你想变强吗？”
“嗯？”段星止把弄好的油茶面推到白雪朝面前，冰川般淡蓝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映出他的脸。
白雪朝说：“比如，变成10级异能者？”
哎，就知道是这样。
段星止很少主动做出什么决定，他向来是被输入命令的那一个,在黑暗组织是如同机器般的存在。
白雪朝原本想像以前那样直接替段星止做决定,不过，他有些想知道段星止的想法,便耐心地又问：“成为10级异能者不好吗？你可能会成为第一个10级,最强的哦。”
“没有差别。”段星止回答道。
见白雪朝单手撑着额角轻轻叹了口气,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对方想要的,又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说。
他望着白雪朝开口道：“嗯……变强了好，现在也行,都一样。”
“不一样，这怎么一样。”白雪朝想起小6说过,他的死亡会影响到段星止的结局,觉得他应该跟段星止好好聊聊了，于是他凝视着段星止晴空般的蓝眸,问道,“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闻言，段星止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迷茫,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
察觉到他话语中隐藏的含义，白雪朝继续盯着他，追问道：“那以前有？是什么？”
段星止不暇思索地回答：“我们生活在一起。”
白雪朝愣了下：“……？”
段星止看见白雪朝微微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歪了下头，他以为白雪朝没听懂，又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只需要完成他擅长的事,就能陪在白雪朝身边。
小6的cpu和主板全部软的一塌糊涂,呜呜咽咽地举起小红心：“我们星星也太可爱了吧，他的愿望就是想跟你一起生活啊，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是爱！这就是爱——”
然而，白雪朝的脸色却不太好，他意识到以前自己忽略的问题，眉头轻蹙着问：“如果我不在了呢？”
正快乐嗑糖的小6顿时安静如鸡，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白雪朝这个时候确实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不在？”段星止一脸茫然，如孩童般干净清澈的眸子望着白雪朝，见白雪朝还是轻蹙着眉头似乎在等待自己回答，便想了想，语气肯定地说，“我会去找你的。”
白雪朝直白道：“我会死。”
段星止猛地站起来，给白雪朝吓一跳。
他将手伸到白雪朝的腋下，将人像猫一样提了起来，速度太快，白雪朝差点把面前装着油茶面的碗打翻。
“……干什么？”白雪朝问。
段星止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把人放回病床上：“没有伤，为什么会死？”
这话说的，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被杀的人才会死。
白雪朝想到这么多年段星止的生活状态，几乎什么事都要他做决定、离开他和柳惊春甚至衣服也不会买，突然有种无奈的感觉，于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跟段星止正面聊这个问题：“我的病治不好，会死的。”
“为什么治不好？”段星止更加疑惑，“我一直有完成任务，也会带新的异能者回来，云逸哥说会治好的。”
小6听得稀里糊涂：“他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白雪朝凭借着对段星止多年的了解，硬是听懂了对方这番话背后的逻辑——
段星止认为，自己这些年来听话完成任务、带新的异能者回来加入黑暗组织，是在壮大组织。黑暗组织变得越强大，掌握越多的势力，就越能养好白雪朝，把白雪朝的病治好。
而这一套逻辑，是江云逸培养的，因为他很清楚，白雪朝才是段星止在黑暗组织的锚点。
想通以后，白雪朝一时失语，不知道要如何对段星止开口。
以前的他并不知晓段星止的想法，他们一同在组织长大，便自然而然留在组织，也不会问对方为什么要留在组织。他更是从未想过，如果自己死去，段星止将会何去何从。
半晌，他叹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会治好的。”
“嗯。”段星止得到回答便不再想了，开始用热水冲第二碗油茶面，他向来不会深思对话背后代表的含义。
小6则是握起代码小拳头道：“宿主，相信你自己！你肯定能扮演好反派角色完成剧情！很快就能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啦！星星这么可爱又离不开你，像只大金毛一样，当然要跟他生活一辈子！！”
白雪朝却是看着低头搅油茶面的段星止，眉眼间带着丝凝重。
他已经在开始思考，除了自己，段星止还能依赖谁。
江云逸那厮肯定是不行的，段星止在他手里只会是武器而不是人，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柳惊春了。
油茶面只是段星止在外面买的普通食物，并不是变异种，因此在吃了油茶面解馋后，两人又一起吃了顿晚饭。
段星止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白雪朝，他也不说话，就是安静地坐在病床边。
直到白雪朝要睡觉了，才把他也赶回去睡觉。
翌日，午后暖融融的阳光洒落在病房。
白雪朝吃过小梅送来的午饭，下了病床在房间内走动了一会儿，接着站在窗帘斜后方背阴的地方，眺望窗外的街道。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能看清东西了，烧也退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下午便能出院。
这时，他看到远处街道驶来一辆车，车牌号他很熟悉，属于柳惊春。
他看着车子行驶到住院部楼下，还未停稳，粉色水母头的少女便拎着东西冲出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大楼。
不多时，人未到声先至，欢快的声音犹如黄鹂鸟一般：“阿雪~阿雪阿雪！”
紧接着一道身影在他病房门口紧急刹车。
暗杀者步伐轻快地走进病房，血红色的杏眸里满含着愉快的笑意，额心的红色菱形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给你带了果切！”暗杀者举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强调道，“我亲自切的哦！”
说完，她动作麻利地拿出保鲜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切成小方块的蓝色果肉，属于变异植物的清香散发出来，还带着些甜。
“说是变异火龙果的新品种。”暗杀者用带来的小叉子插了一块，递到白雪朝嘴边，示意他张嘴，“啊——”
白雪朝顺着她的意思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暗杀者眨眨眼，期待地看着白雪朝。
她是异能体，虽然可以吃变异种帮助主人升级，但她终究不是活生生的人，无法吃出味道。
见白雪朝点头，暗杀者又插了一块想喂他。
“我自己来吧。”白雪朝接过她手中的小叉子。
柳惊春在看完白雪朝最新的检查报告后，来到病房，她站在门口，看到白发少年坐在病床边吃东西，粉色水母头的少女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跟他聊天，露出的小半张侧脸能看到说话时也在扬起的嘴角。
他们相处得很好。
柳惊春一瞬间有些恍惚，她想，如果知夏还活着，两人相处的场景应当就是这样吧。
“惊春。”暗杀者回头唤她，笑容灿烂，额前红色菱形晶石的边缘折射着阳光，像坠着颗闪烁的星星，“阿雪说好吃。”
柳惊春回神，轻勾唇角，微笑着对白雪朝道：“我那边还有两个，待会让暗杀者给你送去。”
送去，不是送来。
白雪朝听出话里包含的意思，问道：“我能出院了？”
“嗯，检查结果没问题。”柳惊春提到这个，浅绿眼眸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你的身体情况在好转。”
“江云逸也跟我说了。”白雪朝接着又说，“我们现在就走吗？”
柳惊春说：“等你吃完休息一会再走吧。”
“好。”白雪朝咽下口中清甜的果肉，忽然说，“惊春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柳惊春明白，白雪朝这是想让她把暗杀者收回，不然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阿雪，有什么是不能让我——”暗杀者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化作血红色结晶破碎，消散在空气中。
白雪朝道：“两件事。”
柳惊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洗耳恭听。
白雪朝道：“如果我以后不在了，段星——”
“小雪！”柳惊春脸色骤变，双眸紧紧盯着白雪朝的脸，“你的身体在好转了，不会不在，不要想这种事。”
白雪朝隐约窥见柳惊春的一丝脆弱，不禁一愣，马上换了个说法：“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在组织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看着点段星止，我真怕哪天我回来发现他被江云逸坑了。”
“当然，”柳惊春眉眼舒展，神情放松下来，“这些年我少看着他了？”
白雪朝笑道：“是，姐姐人美心善。”
柳惊春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调侃道：“刚吃完甜的，说话就是甜。”
她又问：“第二件事呢？”
“跟天启会有关。”白雪朝问，“你跟东方宁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偶尔会约着吃顿饭聊聊天的关系。”柳惊春说完察觉到什么，眉头蹙起，“她跟天启会的人？”
“不完全算，但关系应该挺好的。”白雪朝告诉她，“在木心悦加入天启会作为医生前，他们经常合作的治愈系异能者就有她一个，但据我所知，她对外一直是中立，只接刺绣定制单，不接治疗单。”
柳惊春颔首：“对，她说过，只想专心刺绣传承家族手艺，不想参与异能者的事。”
“我想说的就是这两件事。”白雪朝没再多说什么，他只负责传递信息，柳惊春想怎么做就是她自己的自由了。
柳惊春道：“我知道了。”
暗杀者再次被放出来时，双手环胸坐在一边，嘴巴噘得高高的，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她不高兴地说：“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啊，我可是惊春最最亲密的存在！”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你想知道可以问惊春姐姐。”白雪朝如此道，他相信柳惊春明白，自己想跟她单独谈话是为了第一件事，而第二件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是可以透露的。
暗杀者继续噘着嘴：“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还要我回避，我不高兴了！需要哄哄才能好！”
白雪朝配合道：“不生气了，乖。”
暗杀者也是一秒被哄好，又凑过来：“那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吃完变异火龙果，柳惊春带白雪朝出了院。
白雪朝回到了熟悉的摩天大厦，与柳惊春在70层分别，回到属于自己的住所。
暗杀者随后送来了两个变异火龙果，还在白雪朝的办公室跟他玩了好几把五子棋，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气鼓鼓走了。
待暗杀者走后，小6才冒泡，兴奋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宿主！第一次人气投票结果出来啦，你是第三名！哇啊啊第三名啊！好爽呀，你才登场多少天，人气就从那——么多角色里杀进前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