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户边,陶稚一眼就看见了倚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傅司珩。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火星在他指尖燃起,再漫不经心地掸着烟灰。
他竟然没走。
傅司珩竟然抽烟……
这还是陶稚第一次见。
不对不对。
这大冬天的,这么站在外面可别感冒了。
陶稚连忙给他发信息:【您还不走?】
收到信息,楼下的男人动作顿住。
他先掐灭了烟。
陶稚:【快回去吧,外面冷。】
傅司珩抬头往楼上看。
陶稚看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对他笑。
笑完,又觉得他在三楼,傅司珩应该看不见。
陶稚怪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有点傻。
过了会儿,傅司珩大概也没有找到他,发来信息:【知道了,去睡觉吧。】
傅司珩:【好好休息,我走了。】
陶稚:【嗯嗯^v^!】
陶稚回复之后,傅司珩真的上车离开了。不多时,迈巴赫消失在雪夜里。
陶稚一直站在窗户边看,车子驶出视线时,他还将脸颊贴在玻璃窗上。
傅司挺听话的,让他走真的立刻就走了。
但是……
……为什么其他地方不能听话呢?
陶稚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觉得隐隐有些作痛。
翌日,陶稚早上八点起床。
第一次坐飞机,不太懂,陶稚预留了足够多的时间,一边查看指引牌一边问工作人员,花了很多时间,终于成功登机。
他的机票是傅司珩买的,还是头等舱,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让他觉得新奇。
坐下后,他专门给傅司珩发去感谢的信息,傅司珩回复了他摸头表情。
还是从陶稚那儿存来的。
陶稚笑了笑,心情很好。
飞机下午三点到市里的机场,陶稚坐地铁去动车站。
候车,坐动车,转的士,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
计程车停在家门口,陶稚还在拿行李箱,妹妹突然就窜出来了。
跟个小牛犊似的,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兴奋地大声喊着:“哥!哥你回来啦!”
“爸!妈!哥哥到家啦!”
陶稚被妹妹撞得胸口发出闷响,刚缓过来,看见陶父也跟着出来了。
“爸。”陶稚喊了他一声。
“哎,回来了,今天还挺早。”老实的中年男人见到陶稚也是掩不住地喜悦,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看了儿子好一会儿,他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司机,陶父连忙先帮他把计程车的费用结了,陶稚刚准备阻止,被妹妹挽住了手臂,往家里拖。
陶稚看着陶父付了二百块钱。
没办法,他家实在是太偏了,路也不好走,是陶稚加钱才开进来的。
“哥,你今天早了两个小时到呢,我还以为要九点多呢,怎么这么快。”
“嗯……因为不是买的高铁票。”陶稚回过神,先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才悄悄的,压低声音对妹妹说:“老板哥哥买的机票,头等舱。”
“哇哦~”妹妹学着陶稚压低声音说话。
两兄妹的父母都是那种很本分的中年人,不懂他们年轻人的弯弯绕绕,什么帮室友带饭洗衣刷鞋子就能赚钱这种事,他们压根不会相信。
陶稚有段时间往家里打的钱多,把父母担心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怕孩子在外面不顾身体与学业打工,更怕陶稚是歪路子赚钱。
不然怎么突然给家里转账五万?
陶稚耐心解释,他们还是起疑,后来陶稚就不太敢这样做了。
怕他们多想,还是瞒着比较好。
“小稚回来了?”刚进屋,陶稚看见妈妈从房间里出来。
“终于回来了。”快半年没有见,陶稚连国庆节都没有回家,陶母很想他:“都瘦了……”
忽然顿住。
陶母看着陶稚圆润的脸颊,张了张嘴:“胖了点。”
哈、哈哈。
听得陶稚有点不好意思。
“是哦,学校伙食很好。”他挠了挠鼻子:“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实际情况是,傅铮每天喊外面的餐厅送饭,陶稚经常跟着他混吃混喝,长胖在所难免。
“胖点好,气色多好啊。”陶母笑了笑,看向妹妹:“小桃,去把温着的菜端上来,让哥哥先吃饭。”
“知道啦。”妹妹听到后松开陶稚的胳膊,准备去厨房。
“不用了,不用了。”陶稚连忙叫住她:“你们不用忙,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啊。”陶母说:“那要不先去休息?”
“坐了一天车了,肯定累,快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待会儿再去吧,不着急。”陶稚这刚回家,也正兴奋着,不想这么早就上楼睡觉:“我吃点零食吧,小桃,爸妈买的年货呢?”
“收到!这就去拿!”妹妹比陶稚还兴奋。
在楼下一边吃着年货砂糖橘,一边和爸妈妹妹聊天,差不多过去一个多小时,陶稚才回到房间。
他去洗了个手,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看手机。
毫不意外,微信被那兄弟俩用信息轰炸了。
当然,轰炸他最厉害的是傅铮,傅司珩比傅铮稍微体面一点。
看着那鲜艳的小红点,陶稚头都大了。
他先回复了不体面的那个。
陶稚:【0-0我在,没有失踪。】
傅铮:【?你还知道你在啊,我以为你回个家手机就被偷了呢。】
傅铮:【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傅铮:【回家之后就当没我这个人了?】
傅铮今天确实是很不高兴了。
因为在他看来,陶稚昨天就已经到家了。
昨天在坐车,不搭理他,OK,无所谓,他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今天还不搭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陶稚:【没有啊。】
陶稚:【我忙嘛。】
傅铮:【??】
傅铮:【你能不能认真找借口。】
这么敷衍的回答,跟个渣男似的。
就是渣男常用的借口,怪不得他觉得不舒服。
傅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陶稚:【真的很忙。】
陶稚:【刚刚在听八卦。】
陶稚告诉他:【我妈给我讲八卦呢,说有个亲戚家的儿子,欠了很多网贷,信用卡套现什么的,挺复杂的,我一直在听。】
傅铮:【?】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傅铮更加难绷。
他不可置信:【这些能比我重要?】
陶稚:“?”
什么啊。
陶稚愣了愣。
他对着手机好一会儿都没看明白傅铮的话,表情十分茫然。
半晌,他打字:【傅铮,你真的好奇怪啊,我回家了当然有事做啊,不可能还像在学校里的时候,整天围着你转。】
傅铮:【你在学校也没有整天围着我转。】
傅铮:【你整天都在图书馆。】
陶稚:【……】
显然,陶稚这为了期末考努力学习的事,不仅让哥内心充满怨气,弟也不遑多让。
而且陶稚已经两天没理他了。
傅铮以为陶稚昨天就到家了,今天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跟他一样,在家无所事事。
结果陶稚还是不理他。
陶稚挠挠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近傅铮越来越有点那个了。
说不出来,就觉得他比刚搬进宿舍那会儿还要烦人,什么都要管。
脾气还特别大,三天两头找他的麻烦。
傅铮:【就省略号?】
傅铮:【行。】
傅铮:【谁稀罕。】
傅铮发誓,接下来的时间,他再也不会主动给陶稚发信息了。
他们只是室友而已,哪里是天天发信息聊天的关系。
傅二少爷想通了陶稚话里的意思,脸色很差,但也很有骨气。
说不稀罕就不稀罕。
陶稚不知道他的心思,给傅铮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傅铮不回复他了。
陶稚坐了一天车,是真没有多少精力再去管他的情绪。
打发走了弟,接下来轮到哥。
傅司珩大概发了四五条信息。
之前下飞机的时候卡着点问他到了没有,陶稚回复说到了。后来坐动车,转的士的时候,陶稚因为头脑昏昏沉沉的,就没有看手机。
最新消息是,傅司珩问他,到家没有。
陶稚打字回复:【傅哥,我到了。】
陶稚:【刚刚在楼下和父母妹妹聊天。】
傅司珩:【好,准备休息吗?】
陶稚:【暂时不睡。很奇怪,明明身体很累,但头脑很兴奋睡不着,嘿嘿嘿。】
陶稚:【[线条小狗乱跳.jpg]】
傅司珩:【嗯,回家太高兴了。】
陶稚:【是啊是啊。】
傅司珩:【既然睡不着的话,那打电话吗?】
陶稚:【哎?】
陶稚愣了愣。
傅司珩:【你在影院的时候答应过我,回家后会接电话。】
是有说过,但是……
陶稚有点犹豫。
傅司珩:【嗯?】
陶稚:【可以……】
犹豫了片刻,陶稚最终还是答应了。
打电话,应该不会被发现,这个时间,家里人不会再来找他了。
陶稚这边刚回复,傅司珩的电话紧接而来。
陶稚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下接听。
“喂。”
意外的是,电话接通,里面没有传来任何说话的声音。
只有呼吸声。
陶稚能听到。
但他不太清楚,为什么傅司珩给他打了电话却不说话,陶稚疑惑地开口:“傅哥?”
“嗯。”音孔里传来应答的声音。
不同于刚刚的是,呼吸声忽然沉重了好多。
而且应完,傅司珩又不说话了。
什么啊……
陶稚表情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在遇到陶稚之前, 他应该不算。
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过任何暧昧关系,也从不搞包.养,一夜.情那套。
单纯就是对这种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
年轻的时候, 他将更多的精力发泄在极限运动上, 沉溺于飙车时肾上腺素上升带来的快.感, 包括自由跳伞时的失重, 拳击的对抗, 冲浪时巨浪吞噬, 那种刺激而又惊险的感觉。
每一项运动, 都可以让他忽视杏事上的需求,享受大脑放空时,将一切交于身体本能去支配的感觉。
毕业之后就更不需要了。
每天忙着开会出差谈合作, 有点空闲还得和公司股东斗智斗勇, 再管教不成器的弟弟,替他处理烂摊子, 哪里还有时间去解决生.理问题。
生意场上难免会有应酬, 可那种刺鼻的脂粉味,黏黏腻腻地掐着嗓子喊人的类型, 明显也不是他的菜。
时间一久, 自然而然会变得冷淡。
早上倒是会有反应, 但健完身洗个澡,基本也就下去了, 傅司珩连自己动手都很少。
因为觉得没有意思。
今天突发奇想, 是因为他看见了手机里陶稚的照片。
当时正好洗完澡。
顺手就做了。
只是弄了很久都没有想要释放,倒是听到陶稚清澈干净的嗓音时,傅司珩莫名地就有了感觉, 手指不自觉加重力气。
“在干嘛。”傅司珩刻意压低的嗓音透过音孔传过去。
“没干嘛啊。”陶稚老实回复:“刚回到房间呢。”
顿了顿,他补充:“坐在床上,和您打电话呢。”
傅司珩:“哦。”
真乖,问什么回答什么。
傅司珩笑了一声,大概都能想象陶稚现在的姿势。
坐在床沿上,柔软的发丝搭在额前,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乖乖的,老老实实的。
不欺负一下可惜了。
想到这里,傅司珩调整了姿势。
他坐在床头,戴上蓝牙耳机,顺手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燃。
“是躺在床上吗?”明明知道陶稚现在正坐着,傅司珩故意说这种话:“穿的什么睡衣?”
陶稚微怔,连忙否认:“没有呢,我还没有洗澡,准备待会儿再去。”
傅司珩又嗯了声:“我好像给你买过一条吊带睡裙。”
“香槟色的。”
陶稚:“……”
陶稚:“对。”
陶稚对这条睡裙的印象还挺深刻。
那是傅司珩出差的时候,给他寄过来的。
当时只寄了这么一条裙子,其他的全是伴手礼,陶稚拿到就开始犯难。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很老实的小男生。
收到一次礼物,就从里面挑出一件来拍给傅司珩看。
那次完全没得挑,还是好薄,好透的一条香槟色睡裙……这怎么穿啊。
根本穿不了。
那天陶稚趁着傅铮不在宿舍,拿在身上比了比,怎么都下不去手。
最后想了个办法糊弄过去。
他没告诉傅铮,只跟傅司珩说收到了,但最近太忙,没空拍照了,实在不好意思。
傅司珩没说什么,只回了个嗯。
直到下次礼物送过来,陶稚又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按照原本的流程,拍照发给傅司珩。
那是陶稚第一次耍心眼。
傅铮和傅司珩都没有发现,成功让他蒙混过关。
没想到隔了好几个月,傅司珩会忽然提起。
“带回家了吗?”傅司珩接着又问。
他今天说话的声音真的有点奇怪。
这会儿沉到有些许微喘。
陶稚一直想问,但没有机会。
他一直被傅司珩拉着思绪走。
“没有带呀。”说到这种私密的事情,陶稚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小了:“那天夏天的睡衣,现在是冬天啊。”
“冬天怎么能穿吊带睡觉呢……”陶稚说话时抠了抠身下的床单。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头脑转得挺快的。
“也是。”傅司珩好像是真信了他的借口。
“嗯嗯嗯……”小声地,心虚的声音传过来,尾音是那种渐渐变低,最后消融在空气中的语调,很绵长,音调稍微拖了拖。
傅司珩喉咙里溢出闷哼。
陶稚:“?”
“傅哥,什么声音啊。您在干什么?”从刚刚起他就觉得很奇怪了,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在健身。”
傅司珩回答陶稚的话,气息不是很稳,嗓音也泛上了一丝沙哑。
刚刚他顺着想象了一下画面。
陶稚穿着那样的绸缎睡裙,跪坐在他的膝盖上,一边遮掩着睡裙底下属于男性的身体,一边抱着他的脖子,一边倾身上前,主动吻着他。
那条睡裙不是很长,可能会随着陶稚的动作,裙摆被蹭上去,露出圆润的,挺翘的……
而他的手会放在上面。
可能是陶稚主动放上去的,因为担心他往前面摸。
主动将自己的后面送到他的掌心中,然后颤抖着借口,可怜兮兮地说:“傅哥,请您不要这样。”
傅司珩没有特意纠正过陶稚的称呼,因为他觉得陶稚每次说您的时候,都很有意思。
比如,将来可能还会自己掰开,可怜兮兮,忍着羞耻说,请您进去。
傅司珩闭了闭眼,身体忽然变得松懈。
“哦,那您健身,我就不打扰您了。”
傅司珩喉结微微滚动,嘴中吐出烟雾。
“我要去洗澡了。”陶稚说。
“嗯……”
这下声音又变成了餍足。
听上去懒洋洋的,有点儿散漫。
陶稚看着电话,满脸疑惑。
“那先挂断了?”陶稚问。
“好。”
电话里传来嘟声。
傅司珩坐在床头,又点燃了一根烟。
刚刚发泄过的身体,连不应期都没有,随着脑海里再次描绘出的,陶稚的身体,傅司珩又变得精神。
很有意思。
比极限运动有意思多了。
淡淡的烟雾在空中升起,模糊了傅司珩再次被欲.望支配的眉眼。
下次把想象变成现实。
就等陶稚寒假回来后。
老男人漫不经心地想。
陶稚洗完澡就去睡觉了。
时间很早,但身体确实是累的。大脑里那股兴奋劲儿过去之后,靠着枕头,陶稚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时神清气爽,刷牙洗漱之后,就下楼帮着父母干活去了。
陶稚昨天其实不是敷衍傅铮,他回家后是真的很忙。
现在距离春节大概还有两周的时间,陶稚要给家里大扫除,买年货,还有之前说好的,带妹妹去泡一次温泉,去看望高中的班主任,还有同学会。
等等等等,很多事情。基本上每天都很忙。
他真的不能每天都陪傅铮聊天,手机都不常放在身上的。
刚开始陶稚还有点忐忑,傅铮会不会找他麻烦。
但两三天过去,傅铮没有,陶稚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可整体还是觉得挺轻松的,因为傅铮有时候真的,盯他盯得太紧了,会有股窒息到喘不上气的感觉。
陶稚还很疑惑,不知道怎么傅铮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以前不一样的。
陶稚无聊的时候还抽空想了一下,完全找不到头绪,只记得傅铮刚开始搬来宿舍里,除了会使唤他干活外,基本不怎么跟他说话。
还会经常嫌弃他动作慢吞吞的,碍手碍脚,也不经常带他出去。
做错事了还会挨骂,说再也不找他了。
现在就完全的……总是在找他。
睡醒第一件事找他,睡着前还要特意说一声。
经常问他在哪儿,怎么还不回信息。
要不就是信息轰炸。
经常把陶稚搞得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现在不找了就好。
很忙的话,他是真的顾不上傅铮。
开学会好点。开学再努力工作。
陶稚这样想,后来他发现了傅铮不找他的原因。
陶稚在傅铮一个朋友发的朋友圈里,看见了傅铮的身影。
拽着张二五八万的脸,出现在了好多场合。
酒吧,KTV,赛车俱乐部。
陶稚顿时明白了。
原来傅铮以前只是因为没有朋友才总是找他的。这不,找到朋友之后,立刻就不黏他啊。
懂了懂了。
想通这点的时候,陶稚觉得很好。
傅铮有了新朋友和他玩。
希望他寒假能玩得开心。
陶稚真的是个超级善良的大学生。
至于他这边。
白天在忙自己的事情,晚上偶尔会敷衍一下傅司珩。
……本意是敷衍来着。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天天晚上都会和傅司珩打电话。
等陶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连续一个星期这样了。
“……”
算了,就当是在努力工作维持感情吧。
陶稚没怎么放在心上。
后来他自己也查了一下,他和傅司珩现在应该属于热恋期的范畴。热恋期想要整天打电话黏在一起很正常,别人谈恋爱都这样。
虽然他自己觉得这不算正常的恋爱,但是傅司珩不这样认为啊。
在他看来就是。
所以目前他的行为,都是正常人的行为。
没办法,只好配合了。
好在每次的电话时间都不算很长,久而久之,陶稚也就习惯了。
今天晚上,陶稚洗完澡后,刚爬上床,就接到傅司珩打来的电话。
陶稚伸手滑动接通,对着手机喊了声傅哥。
傅司珩嗯了一声,发现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怎么有点抖。”
“我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有点冷。”陶稚回答。
南方的冬天虽然虽然不下雪,但寒冷程度和北方感觉不相上下。
那种湿冷的,黏稠的寒风,像是渗进了皮肤钻进骨缝里似的,冻得人直发抖。
不过现在躲进被子里好了很多。
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
傅司珩:“家里没有暖气?”
“南方不装暖气呢。”陶稚拽着被子说。
傅司珩:“也没有空调吗。”
他房间里倒是有空调,但买了挺久了,感觉吹出来的风有点浑浊,黏黏腻腻的,不喜欢。
“没事,我现在在被子里,没有那么冷了。”陶稚挠了挠鼻尖,把这话岔过去了:“我今天去我高一班主任家了。”
傅司珩:“资助你上学的老师?”
“嗯嗯嗯。”陶稚趴在床上,手肘撑着枕头,对着手机猛猛点头。
傅司珩:“有没有带礼物。”
“带了。”陶稚回答道:“带了礼物,还包了红包。”
“还了高中三年的学费。”
然后免不了被盘查一顿。
老师并没有催陶稚要还钱,当初跟他说的也是等你大学毕业了,找到了好工作,再慢慢还也不着急。
但陶稚今年实在从傅铮手里赚了不少,林林总总地加起来,都十万多了。
这么多钱,他也不好一下全部拿给家里,怕被盘问,父母会担心他在外面干坏事。
陶稚就想着先还个学费再说,没想到还是被盘问了。
当时坐在老师家的沙发上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几乎老底都要被掀光了,被问都是什么兼职,时薪多少,为什么一个学期能攒这么多。
好多问题,陶稚只能半真半假地回答,总不能说是勾引室友他哥来的吧。
反正那个场面挺尴尬的,不过好在被他蒙混过去了。
没想到这回来又来到第三次盘查。
虽然傅司珩跟他们问得都不一样。
“还了学费后,手里还剩钱吗?”
“啊?”陶稚愣了愣:“有、有的。”
去掉花销,再去掉还的钱,手里还有几万呢。
他真的从傅铮手里赚了不少。
傅司珩:“缺钱可以和我说。”
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陶稚只从傅铮那儿赚钱。
傅铮还是钱太多了。
陶稚:“……”
陶稚哦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他本来就觉得挺对不起傅司珩的,要是还骗傅司珩钱的话,陶稚更加良心不安。
他不想回答这句话,想岔开话题,但他那点小心眼,怎么可能瞒得住傅司珩。
傅司珩皱眉,像是平白无故被人灌了十斤醋似的,酸气溢满了整个房间。
男朋友不花他的钱,花他弟的钱,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正在交往的关系,将来还会结婚。”傅司珩嗓音淡淡,但每个字都充满着浓浓的占有欲:“我的就是你的。”
“………………”
才、才不会结婚呢。
陶稚又开始抠枕头边了,尴尬得要命,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没开口。
有点招架不住了。
陶稚最害怕对方不停地说话了。
那种自己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的感觉,让他觉得忐忑,尽管傅司珩的语调和凶不沾边,也不像傅铮那样连续说很多句,但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