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一会愁眉紧锁,一会又情绪低沉。
跟变脸一样,比面对他时情绪鲜活多了。
叶行舟侧过脸,看着左护法。
“魔尊让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鬼市?”
左护法无言,“你就不能同我好好说话吗?一开口就是问这些扫兴的。”
叶行舟抬起手,“你看,这是什么?”
左护法不明所以,还是扫了眼那只白皙干净透着肉色的手。
“手啊。”
“手个屁,是你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叶行舟一巴掌呼过去,左护法爽了。
爽了,嘴也松了,人也肯说了。
“嘶,别打了,很疼的,我说还不行么,是我自己来的。”
“魔尊出去了,我翘班来找你。”
叶行舟:“也就是说,你知道我回到了过去?”
“原本不知道,但右护法说了,我就知道了。”
“我要听实话。”
“实话。”
“?”叶行舟反手一巴掌呼过去。
他的招也敢学?
左护法是真敢啊。
左护法刚才那句,准不是实话。
右护法那疯子不像会是个多嘴的,怎么可能告诉左护法。
左护法人苦,命更苦。
他捂着脑袋,满眼幽怨。
“我可是顶着被罚的风险来找你,叶行舟,你就这么无情扇我吗?”
“你不喜欢?”
谁吃大嘴巴子会喜欢啊?
左护法委屈,但左护法不说。
不说就是默认。
“你用什么找到我的?”
左护法眸光微闪,扫过叶行舟的手背,还是不说话。
叶行舟擦干净手,就要分道扬镳,“不说就各回各家。”
他要快些回去见大家解开误会。
这三年假死,孟枳得背负多重的心理负担啊。
还有年幼的任妄烛。
不对,叶行舟数一下。
三年,任妄烛十八了。
缺席这三年,他不得哭死。
他要赶紧回去。
左护法不情不愿,“你就抛下我了?”
家当坑完了,人也用完了,毫不犹豫就踹。
鸟窝头真狠心。
“谁说我抛下你了。”叶行舟掏出一袋灵石还回去。
左护法诶一声,这回真是受宠若惊。
手畏畏缩缩,想接不敢接。
左护法放下手,窝囊说了句,“我给不起利息。”
叶行舟道,“利息不要了,这袋灵石也可以给你,条件是,替我扇右护法一巴掌。”
“扇一巴掌?”左护法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要,我要砍价。”
巴掌还能砍价?
左护法魔怔了吧。
叶行舟反问,“你不敢?”
左护法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扇一巴掌多恶心,我捅一刀。”
叶行舟错愕抬眸。
左护法说得太轻松了。
叶行舟差点怀疑自己听错。
这关系好像不需要他挑拨离间?
左护法就想搞死右护法。
左护法以为叶行舟不满意,啧了一声,“捅一刀都不行吗?我捅半刀总行了吧。”
真是喜欢沾花惹草。
沾了他这朵俏花,又去惹右护法那棵长在牛粪上的草。
花心鸟窝头。
左护法满眼幽怨。
叶行舟直接掏出左护法的储物袋,“给我把他捅死。”
“我就说是你抢了我储物袋!”左护法一拍头。
“什么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叶行舟又问,“你到底杀不杀?”
“杀不死。”
左护法眼巴巴望着储物袋,回了这么句。
杀不死。
右护法果然是不灭进化的不灭人。
叶行舟揣起储物袋,“捅他两刀。”
灵石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而且利息还免了。
窝囊的左护法还是应允了。
为灵石插同事两刀,没什么问题吧。
左护法飞快接过两袋灵石,眼睛还在望着叶行舟手里的储物袋。
望眼欲穿。
叶行舟果断把储物袋揣进自个口袋。
“那是我的储物袋。”左护法不死心,反抗一句。
叶行舟啧了一声。
左护法立即闭上嘴。
闭嘴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和叶行舟计较。
区区一个储物袋。
他完全不在乎好吧。
反正,以后杀叶行舟再抢回来不就是了。
左护法提着两袋灵石,脚步慢吞吞。
“我走了?”
“真走了?”
“我真走了?”
嘴上说着走,人跟蜗牛似的,话说完十句,才挪了一步。
叶行舟环着手,静静看着左护法表演。
眼瞧着叶行舟没半点挽留意思,左护法暗叹息,停下脚步。
“叶行舟。”
“我们可是三年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吗?”
“本来没有,但你这么一问就有了。”
叶行舟抬手,指着额前的浅疤痕。
是先前左护法一剑劈伤的口子,在回溯池时间流逝中,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浅印。
此番一指,定是兴师问罪。
左护法眼皮一跳,“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先走——嗷痛痛痛痛!”
“叶行舟你别拧我胳膊肉,痛得很!”
叶行舟揪着想要遁走的人,一字一句。
“别跟我装糊涂,昔水村时,你认出了我。”
也就是认出了,叶行舟才有逃脱机会。
否则,他早在那时候成了肉酱。
左护法捂着左胳膊肉,偷摸瞅了眼叶行舟的脸色,不得不慢腾腾开口。
“认出来了,你抢走的储物袋里有一颗高阶美颜丹。”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左护法张了张口,半晌后垂眸掩下思绪,“没有。”
“叶行舟,不要再深挖下去了,有些真相,不是你能触碰的。”
叶行舟掏掏耳朵,“叽里咕噜,你一魔修还发善心呢。”
左护法一噎,抬脚就走。
“算了。”
他就不该多嘴提醒,鸟窝头就是个反骨仔。
真是个花心反骨鸟窝头。
左护法回头,“你叫我等我就等啊,那我多没面子。”
嘴是硬的,身体是诚实的,叶行舟两个字就让人定在原地不动了。
“右护法是谁?”
左护法笑了,气笑了,无语笑了。
“你就叫我等,结果就是问右护法?”
“叶行舟,你看我像是傻子吗?”
他窝囊,不代表他傻。
叶行舟演都不演,甚至美人计都不耍点,直接开口就探情报。
这真拿他当傻子玩呢。
他曾经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护法,现在被鸟窝头不当人耍。
左护法抬脚就走。
用得着他的时候喊他等,用不着了就踹。
从头到尾不给点好脸色。
他杀个人还得破财先把人脾气哄顺。
怎么,他受气包成精啊。
左护法硬气走,硬气不回头。
叶行舟眼珠一转,挑起眉头。
“路上注意安全。”
一句话。
一句无足轻重的话。
一句普普通通的叮嘱。
笑话,这能绊住左护法的脚吗?
还真绊住了。
表面看起来左护法高冷不回头不应声。
实际上,叶行舟眼瞅着人左脚拌右脚,右脚踩左脚。
好不容易稳住步伐,又来了个同手同脚走姿。
左护法哪吃过这种细糠啊!
以前叶行舟不是耍他演他就是扇他揍他咬他,杀心比他一魔修还重。
哪次不是恶语相向。
诶还真有一次!
三年重逢,叶行舟嘴上不说,心里不得念死他。
他都要离开了。
诶你说怎么着。
叶行舟沉不住气,终于对他吐露思念了!
叶行舟也终于会用那张毒嘴说点人话了。
叶行舟看不到的正脸,左护法不争气露出八颗牙齿凉快。
一句话,让一个男人为叶行舟方寸大乱。
鸟窝头果真手段了得!
左护法想压住嘴角,奈何嘴角不争气。
“叶行舟,你别想用这招套我话。”
“我是不会泄露信息的。”
叶行舟随口道,“关心你还不成。”
路上出点意外,摔死最好。
叶行舟的直接,让一心往前走的左护法不争气倒退回来。
同手同脚,直线倒退入库。
左护法停在叶行舟跟前三步,背对着不让人看正脸。
叶行舟环着手,“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左护法哼一声,“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没听清。”
想再听一遍就直说。
还风太大,鬼市有个屁的风。
叶行舟不随他意,“我没说话。”
左护法哈一声笑了,“叶行舟你以为我真想听吗?”
“区区一句话而已,你以为我真在意么。”
“谁会在意啊,我一点不在意好吧。”
叶行舟:“看来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鸟窝头又耍他。
怎么的,他就不配听点好的吗。
左护法燥热的心瞬间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叶行舟。”
“干什么?”
话落一瞬,左护法反手给了叶行舟一拳,身形嗖一下消失。
不痛不痒不说。
就冲这消失速度,得多怕被叶行舟逮到。
瞧这,都给窝囊人逼急眼了。
左护法最好急眼,捅死右护法。
叶行舟拍拍衣袖,从容走出结界。
左护法气都喘不匀了。
不是跑的,是气的。
鸟窝头太欠了!
他是真想攮死叶行舟。
好好的话,再说一遍会怎么的。
就拿他不当人耍。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他捶叶行舟一拳,完全合理对吧。
左护法怒气暂消,手偷摸扣上腰带。
抠着抠着,一个储物袋出现。
鸟窝头没想到吧。
他藏了私房钱。
抢走一个储物袋又如何,他现在可精了,还藏了一个在腰带里。
左护法扬起嘴角,把叶行舟给的两袋灵石放回储物袋里。
嘿,今儿还多赚了两袋灵石。
承认吧,鸟窝头就是故意在引起他注意。
先是冲他说好话,引得他方寸大乱,然后鸟窝头就好套他话。
左护法才不会说。
人家为了套情报,三十六计用上,换叶行舟来。
区区两句话就想套他,真看不起他魔界小俊郎。
就算用上美人计,他都不会松口的。
况且叶行舟也和美人搭不着半点边。
左护法撕开肩膀处的衣料,干涸的血迹下,是愈合的伤口。
那个狰狞的牙印,留在肩前。
咬痕往下三寸,便是精壮的胸膛。
左护法扬起嘴角。
“这次咬我肩,下次不得得寸进尺咬我胸口。”
鸟窝头就是手段了得,恐怖如斯。
左护法指尖拂过咬痕,细细摩挲。
“三年了。”
“咬人还是这般疼。”
叶行舟出了鬼界。
他一时不知去向。
叶行舟停在乱葬岗外,站了片刻。
有太多谜团等着他。
但,他要回衍天宗先解释清楚,过后还要找一趟雁南北。
叶行舟掏出灵讯,又看了一下手腕。
灵讯上,大伙的气息又恢复了。
他手腕上,那簇火焰标记再次出现。
孟枳设的灵魂契约恢复了。
也就是说,孟枳现在,能感应到他的位置。
叶行舟想要发一条灵讯给孟枳。
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难言。
他不是离开三天三十天,是三年。
因孟家事离开,因孟家事假死。
但,在所有人眼里,是孟枳害死了他。
孟枳背负的,并不是叶行舟现在故作轻松诈尸报句平安能解决的。
他需要当面说清楚。
龙王归来的场面是没有的,叶行舟得连滚带爬回去解释。
叶行舟拿出瞬移符。
只要瞬移到衍天宗山下,他就能坐传送阵回去了。
符箓燃,身影散。
三年,不过是漫漫修仙路不足为道的短时。
比半日长,比一日短。
唯有山间树多了三圈年轮,唯山上台阶风雨潇条阳光倾洒后留下时间刻度。
此时才清明。
原来三年是一千零九十五天,是无数日夜的洗涤。
衍天宗还是衍天宗。
外舍还是外舍。
“向师兄,劳烦你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送灵果过来了。”
“既已去内门,那便做他内门弟子不行么,与我这个外门弟子有何交涉。”
任妄烛视线划过小院中石桌上的灵果,面无半分波动。
灵果装在布袋里,一大堆,很新鲜,一看就是刚摘不久的。
向修远垂下头,用木簪低低挽起的发丝随之滑落。
他的面容,衬得静又柔和。
“任师弟,莫和吃食赌气。”
任妄烛握紧拳头,圆圆的狗狗眼里,涌上无数复杂。
“向师兄,不要再劝了。”
“我迈不过。”
“我过不了心里这关。”
接受不了孟枳出现在他跟前,接受不了孟枳的声音。
只要看到孟枳,他脾气不受控的暴躁,不受控地想要发泄。
三年间,任妄烛无数次按着孟枳殴打。
孟枳不还手,也不用灵力护身,任由他打,任由他骂。
他不想的。
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他很难受。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殴打过后,任妄烛每次都悔恨那时的冲动。
明明想着下次心平气和讲话,但他内心无法平静。
严重起来,向修远都得被波及。
后来第二年,孟枳去了内门,双方见不着面,任妄烛才稍好转。
虽有大狼陪伴,但向修远还是放心不下任妄烛,他干脆搬来同任妄烛住。
孟枳也不再出现在任妄烛面前,他开始去任务堂接任务,十天半个月常不在宗门。
在任妄烛外出的时候,孟枳就把任务完成后得到丹药奖励又或者带回来的吃食放在石桌上,悄无声息又离开。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孟枳在弥补。
弥补亏欠,弥补内心的负罪感。
但,不管孟枳送来多少,任妄烛都照例托向修远返回去。
任妄烛接受不了,一切和孟枳有关的。
从人到物,又或者从物到人。
向修远卡在中间。
一边是越来越沉默的孟枳,一边是情绪不稳定的任妄烛。
向修远没有嫌烦,他只是心疼。
心疼两人。
明明相互关心,却闹到如今这般地步。
他夹在中间,寻求岳浅的帮助,默默修补裂缝。
这条裂缝像深渊,修不好,补不全。
深渊之上唯一座桥能通过,双方却至始至终在对岸桥口徘徊。
孟枳靠近,任妄烛就推开。
叶行舟的死,就是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
向修远垂下肩。
他亦何尝不是。
说不出心底话,坦不明嘴边言。
三年没进步,相反,向修远越发感觉,语言能力在退化。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想开口说话。
如孟枳那般,一样沉默。
向修远总在不自觉地叹息。
他做不好,处理不好,也抉择不好。
无论是两个师弟关系的调和,还是任何一件小事。
作为师兄,无疑是失败的。
外泄的垂头耷肩,已经暴露向修远的情绪。
未消失的自卑,在节节攀升。
双方沉默很久的氛围,被任妄烛率先打破。
“向师兄,我不想你为难。”
“你搬东西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以后。”
任妄烛顿了下,声音很轻。
“就这样吧。”
互不打扰,互不为难。
他们做他们的内门弟子,他守着大狼在外门。
他只想守着,和师兄曾经的小家。
向修远听闻这话,眼睫微颤。
“任师弟,别这样。”
任妄烛余光扫过藏在树后的身影,疲惫地闭眼。
“师兄,如果你是为我好,就带他离开。”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许久后,向修远叹息,“晚些我再来看你。”
回应他的,是掩合的房门。
又搞砸了。
向修远疲惫揉了揉眉心,歉声出口。
“抱歉。”
他对藏在树后的人道歉。
树后的人微微侧身,露出半个身子。
仅半身便能看出,高挑的个子与消瘦的身形极其不搭,加以过长的碎发遮住眼睛。
整个人,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闷阴郁,如死水无波澜。
让人轻易靠近不得。
向修远不觉,口中又发出一声叹息,颓然坐地。
“孟师弟。”
“我……”
向修远坚持不下去了。
想放弃。
就当放过每一个人。
但,话到嘴边,他开不了口。
要是叶师弟知道,他们几人如今这般狼藉场面,叶师弟会伤心的。
向修远唇瓣动了动,终是咽下没说出来的话。
孟枳现在状态有多差他是知道的。
他是孟枳在衍天宗,最后的依靠了。
若是他也放弃,孟枳活的念头。
还能有吗。
还会有吗。
“孟师弟,你刚做完任务回来,去歇歇吧,我会再劝劝任师弟的。”
向修远一直未等到孟枳回话。
他视线望去,才发现,孟枳藏在碎发下的眼睛,正盯着手腕出神。
一眨不眨,黝黑的瞳仁注视着腕口处栩栩如生的火焰印记。
“标记。”
“我感应到,他的位置了。”
两句话落,如海面风浪席卷。
向修远一怔,“孟师弟?”
孟枳,出现癔症了?
但,向修远的心,还是因为这几句话,漏了一拍。
半晌后,孟枳手垂落下来。
又是幻觉。
这种情况,太多次了。
每一次幻觉发作时,孟枳都会赶去感应到的地方。
他寻遍了那些地方,唯独寻不到人。
这次,孟枳无声闭眼。
脚边被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
“守金兽?”向修远疑惑,“它怎么会出现在这?”
守金兽遁土来的,一现身就狂拱孟枳大腿,试图把人往一个方向带。
孟枳冷淡避开,“我已经和你解除契约了。”
守金兽都要急上火了。
人!点子人回来了!
他感应到点子人气息了!
与此同时,房舍院门被撞开。
大郎狂甩尾巴,不顾任妄烛的呼唤,风似的冲出来。
守金兽绕着大狼转。
大狼咬着孟枳裤脚往外拖。
以往有点风吹草动就去找人。
今儿是被夺舍了吗!
大狼急得嗷呜嗷呜叫,守金兽也在一旁手舞足蹈。
两只灵兽就输在文化上。
要是会用爪子写个字,也不至于急得跳脚。
“大狼,你再不回来,以后就都别回来了!”
任妄烛气红了脸站在门前。
尤其是见到大狼去咬孟枳裤脚,火气更不打一处来。
拳头痒得想揍人。
大狼听见任妄烛愤怒的吼声,嘤一声耷拉着脑袋走了回去。
任妄烛看见孟枳现身,立刻沉下脸。
他扛起石桌上的灵果,毫不客气扔回孟枳怀里。
“给我走。”
“立刻马上,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孟枳沉默地转身,沉默地离开。
守金兽耷拉着脑袋,去拱向修远。
向修远摸了摸它脑袋,随之离开。
守金兽萎了。
一个两个的。
怎这么不通人性。
真是愁死兽。
“大狼你干什么!”
守金兽把人扛在背上就跑,大狼生怕任妄烛跳下来,嗖一下窜任妄烛身上大屁股一坐,把人稳稳当当压着。
两面夹击,任妄烛差点气都喘不匀了。
“你们、你们要合伙谋杀我不成?”
大狼一爪子按住任妄烛的嘴,爪动闭麦。
现在,兽一点都不想听人说话。
一个两个三个,没一个通人性。
什么都得靠兽兽。
大狼嗷呜一声,守金兽四脚狂蹬加速。
任妄烛一挣扎,就挨大狼爪子抽。
现在,狼支楞起来了。
给烧鸡的人回来,它就有靠山和翻译师了!
一个圆滚滚的球在无人道上滚动。
好奇的怨灵上前查看。
那球忽停。
怨灵看清了,那是颗头颅。
也就是靠近的瞬间。
一双眼睛,悄然睁开。
头颅的嘴宛若碗口,一口便将好奇的怨灵吞噬。
失去血色的肌肤在飞速恢复。
头颅径直滚入怨灵堆里,一根带刺的舌头卷住无数怨灵塞嘴里。
脖颈下,从血管,到骨骼,从骨骼到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重塑。
那根带刺的舌头,无限延长,暴风卷入怨灵。
直至一具完美的躯体组合而成。
晶莹如玉,洁白发光。
怨灵打了个饱嗝,舒服得睁开眼睛。
“还好老子苟住了。”
没有人知道,高阶化形怨灵在鬼市,可以无限再生。
只有出了鬼市,才是人身普通人。
“魔修是吧,杀叶行舟没资格是吧,头都掉了还踹脑袋是吧。”
“我还真就杠上了。”
以前怨灵只想杀叶行舟。
现在,怨灵专挑左护法在的时间再出现。
他是个有抱负的怨灵。
等着吧,他先用美人计迷晕叶行舟,趁机挑拨离间。
让叶行舟和左护法小船说翻就翻。
船翻了,他再借叶行舟的手杀掉左护法,等叶行舟杀掉左护法后,他再暴露真面目杀了叶行舟。
侦探来了都得夸他计划完美。
怨灵抬手抚了一下脸。
可惜这张脸叶行舟已经看到过了,再用就不妥。
这般想着,怨灵掰下脑袋,藏进地下。
只要他的躯体部位还在鬼市,就算在人界死了,也能回鬼市再生。
至于脸蛋,那就勉勉强强变个天下第二俊的吧。
怨灵想了想。
俊是可俊,但对上那魔修的话,还得再改改。
他要来个娇弱点的。
最好气得魔修跳脚那种娇弱茶茶。
怨灵抬手间,一张眉眼同暮流水三分像的脸成形。
三分相似,七分人夫。
他记得,当初叶行舟为了带暮流水走,可是劳神费力。
现在他化个同暮流水相似的脸,叶行舟看到不就炸了么。
怨灵随意套上身衣物,驱动手脚,往鬼市外走去。
牙齿抢走了没关系。
叶行舟的气息,他到死都记得。
再者,叶行舟可是说过,要把心给他的。